第20章哢呲哢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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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酒歸一!
    “那都是什麽玩意,聽著都悶人,沒意思!就沒有和釣魚一樣好玩的?”酒兒拍著自己的臉頰問。
    “釣魚?有的,圍獵,蹴鞠,角抵,影子戲……”
    眼睛放光,嘴巴流口水。“這麽多,我都沒有玩過,沐哥哥都帶著我玩一遍唄?從今往後,我就跟著沐哥哥玩!”酒兒跪直身子,興致盎然。“我坐在屋頂和牆頭看過大戲,還真沒看過影子戲!什麽是影子戲啊?”
    慕容策喜歡望著自己的膜拜神情。“就和你的手影差不多,獸皮或紙板做成各式剪影,白色幕布在前,剪影吊起線,燈在最後。有說有唱有故事,還有樂器合奏。”
    “那一定有唱詞!都是唱的什麽,給我唱一唱?就一句!”酒兒興奮得過了頭,忘情地騎坐到他身上。
    膽子不小,竟敢讓王爺唱曲。理應動怒,但一點怒意也沒有。慕容策甚至還有著一絲的享受。不曾有人真心關心過,他喜歡不喜歡,在意不在意。至尊至貴卻不過是牽著線的玩偶。應該做什麽,說什麽都已經注定,就好像事先編排好的影子戲,隻能照做。
    沉浸在美好憧憬中無法自拔,沒有留意到男人異樣的神情。“當王爺真是好,我也想當王爺!沐哥哥,怎麽樣可以當上王爺?快點教教我!”
    真是有些羨慕隨性的小混混,想說什麽就說什麽,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毫無顧忌,自由自在。小混混問過他,為什麽不笑。慕容策也自問,錦衣玉食為什麽就是笑不出來?大概,小混混就是他的答案。
    酒兒扭轉著身子,央求著,不小心就碰到他的腿傷。慕容策彈起身體,以期緩解疼痛。兩人的頭撞在一起。
    “還不去弄藥?”慕容策朝著高高翹起的屁股拍了一下。
    酒兒吐了吐舌頭,跑到灶台邊,砰砰乓乓地開始搗起藥草。忙活好一會兒,又跑過來。傷腿恢複知覺,塗抹鹽水,鑽心的疼,冒了一臉的冷汗。經過多次換藥,手法愈發嫻熟起來,酒兒宛然是大夫的模樣。
    照例還有一碗草根煮的湯要喝。湯依舊有些牙磣。慕容策甚至懷疑小混混是不是在捉弄自己,有心提醒清洗,又擔心人跌進水缸,還是忍住沒說。
    “你今年多大?”
    酒兒掰著手指頭計算著年紀。從出嫁開始。“九、十,快十一歲!沐哥哥多大了?”
    “你猜。”慕容策還是有所保留,不能完全去相信一個人。
    酒兒躺到他的身旁,練習著鯉魚打挺。“三十七?”三十七是宗凡的歲數。
    “本王有那麽老嗎?”
    男人的模樣肯定比大哥年輕許多,但是陰沉的臉色比較近似。“二十七?”母親是二十七。
    “不是。差一點。”
    幾次猜不中,有點灰心,不禁冒出一句。“不會和我的爹爹一般大吧?五十七歲?”
    慕容策氣得七竅生煙,負氣不予回答。
    “一定是十七!”哥哥叢紹是十七歲。
    “酒兒還真是聰明!”
    “我自己覺得也是,我都有些佩服自己了!沐哥哥有沒有什麽獎賞給我?”酒兒停下來,側著身問。
    “你想要什麽?”
    “吃頓好吃的!”唇舌生津,饑餓難忍。“什麽都好,王府裏的餿飯也行!”好幾天沒有回端王府,佩可會不會和她一樣在餓肚子呢?
    沉默良久,談話就此中斷。
    天有點陰沉,起了風,屋子裏冷颼颼的。
    兩人重新鑽進被窩裏。眼睛一旦閉上,困意便來了。酒兒睡著了。
    慕容策感覺好多了,決定回王府。但是,掖被角的時候,一下子想起了睡夢裏的勳兒,父子間的訣別。他改變主意了,想著,當麵道別後,再離開。他又躺回去,也沉沉地睡著了。
    昨夜不眠,這一覺睡得甜美。
    到日落,才隱約醒來。
    鍋裏冒出熱氣,到處彌漫著米粒的香味。“酒兒?”慕容策喚幾聲,沒有回應,便拄著拐杖走出來。
    灶膛邊,酒兒倚靠柴火睡著了,嘴裏還叼著根細小的樹枝。樹枝上還帶著綠葉,被咬去一半的綠葉。紅彤彤的火光映照著稚嫩的臉龐,濃密的睫毛下麵投出暗影。
    慕容策小心地拿開樹枝,生怕吵醒。轉身,去櫃子裏找氈毯。錢袋藏在氈毯裏,應聲掉出來。
    他拾起來端詳,發現錢袋屬於宗家。錢袋裏的銀兩似乎還不少。手掂了掂,又放回到櫃子裏。大概,這些是宗家給刺客的酬金。
    回到灶台旁,他蓋好氈毯,並排坐下來,似乎這樣可以離快樂近一些。
    酒兒身體傾斜,靠在他的肩膀上。他們親密地依偎在一起,好像蜜戀的情侶。
    “不要殺我!不要!不要!”酒兒哭著從睡夢裏驚醒,雙腮掛著淚水。
    慕容策安撫著,擦去小臉上的淚水。“做夢了?是誰要殺你?”
    “還能有誰,當然是端王。每次做噩夢都是他……”
    慕容策猜測另有其人。““你見到的端王是什麽樣子?”
    “三隻眼睛,八條腿,血盆大口,滿嘴尖尖的牙……”
    “你說的是人嗎?妖怪還差不多!”
    “剛才做的夢,端王就是那個樣子!他本來就是妖怪……”
    “你根本就沒見過端王!”話說得自信。
    “我聽過他的聲音!”
    幾乎可以確定,有人冒他的名在作惡。“說不定,你說的那個端王並非是真正的端王?哪裏會有一個王爺追殺你一個小毛孩子?你們是有仇還是有怨?”
    香味持續一陣子,漸漸變成糊的味道。“完蛋了,我們的粥……”酒兒衝到灶台邊,掀開鍋蓋。
    鍋裏的粥早已變成鍋巴。二人掰來掰去,分享著,很快吃個精光。
    鍋巴嚼起來哢呲哢呲響。“沐哥哥,你之前說的,找人可以對付端王,那要花多少銀子啊?”
    “你說的對付是想打他一頓?”
    “打一頓太便宜他了,我要殺掉他!”酒兒不想回王府,也不想再做噩夢。
    慕容策一驚。“小小年紀心腸怎麽如此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