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經濟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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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劼心驚而來,憂心而去。
    他不敢滯留鄴城,才出了尚書省,便回中書省告了假徑直回去清河郡。
    高澄揚起來的鞭子大多落在東武城縣的大、小兩房身上,青州房受的牽連不過是降了門第,但崔劼不敢大意,因為高澄之後還有一番話:
    “我殺心不重,但並非婦人之仁,這次充沒兩房財產隻是一次警告,若是再有崔氏子弟行叛逆之事,雖同為漢人,私情可恤,國法難容,我必將依《麟趾格》所定刑罰按律處置。”
    對於崔劼來說,沒有比約束族中子弟更重要的事情了,至於公務,先把腦袋保住再說。
    王士良所統領的一支禁軍與崔劼前後腳離開鄴城,高澄將抄家的任務交給了他,同時還由他主持奴婢解放與授田。
    撤換崔、鄭兩姓的奏疏剛剛由一名文書吏寫好,隨著邢邵赴任司州牧,趙彥深就任左民曹尚書,高澄身邊缺少了合他心意的筆杆子,應該找機會尋個好文吏了。
    這份奏疏寫得差強人意,但總好過自己的行文水平,遣李順將奏疏送去宮中,隻留了高澄自己神色疲憊地揉按著太陽穴。
    這段時間過得實在太艱難了,天平四年十月底高歡兵敗沙苑已經是去年的事,新的一年,天子改元元象,如今已經是元象元年三月底。
    三月初高歡上表請罪,辭去大丞相一職,然而晉陽霸府也隻不過是換了塊牌子。
    對於高澄來說,這半年來高歡的應對實在太詭異了,詭異到高澄甚至覺得他在借刀殺人:借助宇文泰廓清河南地方勢力。
    沙苑之戰雖然敗得慘,可真正也就陣亡了六千多人馬,還有兩萬將士收編,其餘五萬多降卒被放歸,東魏有生力量並沒有被擊垮。
    但這麽長時間高歡做了什麽,他不斷地往晉陽聚兵,甚至連高昂駐紮在洛陽的三萬漢兵同樣渡河北調,這才給了獨孤信兩萬人攻陷洛陽的機會,以及之後河南西部各州的一係列連鎖反應。
    年初,北線的賀拔勝、李弼在高歡棄守南汾州、東雍州、秦州之後,兵不血刃奪下三州之地,數千兵馬便止步不前。
    甚至連宇文泰的主力都移師弘農,支援河南攻勢,並州危機已解,可高歡依舊在晉陽沉迷於匯聚兵馬,無法自拔,至於河南平叛,則統統交給地方部隊。
    任由堯雄、趙育、是雲寶、任祥等將自行平亂,最終趙育戰敗投降,是雲寶殺陽州刺史而降、任祥兵敗後孤身逃回鄴城,前幾天也死了。
    隻有堯雄先後與趙育、是雲寶、任祥合兵,卻每次都能全身而退。
    這些人,包括正在荊州苦苦支撐的慕容儼在內,統統有一個特殊身份:爾朱氏降將。
    就是在高歡這種中央軍不抵抗政策下,才發生了河南西部梁、潁、廣、陽、豫五州失陷的奇怪景象。
    不含義軍,西魏能戰之兵不過五萬,其中有兩萬是關隴州郡兵,兩萬是新降之兵,五萬人良莠不齊,既要攻伐荊州,也要分出一部分配合義軍駐守河南西部五州以及洛州。
    休整接近半年,晉陽重新匯聚了超過二十萬大軍,卻一步不出並州,甚至就連原本鎮守河南的侯景所部,也被約束在晉陽,既不準西征奔襲長安,也不許南下救援河南。
    高澄認為之所以不許侯景南下與西魏硬碰硬,隻是擔心侯景真的降了宇文泰,到那時局勢才真正不可逆轉。
    也許是同樣擔心晉陽聚兵的高歡趁關中空虛,棄河南而襲關中,半月前,宇文泰領主力回師長安,隻留了兩萬沙苑降卒由獨孤信統率駐守洛州,其餘河東、河南新納八州則交由各州義軍駐守,僅僅隻派遣官員節製。
    麵對收複失地的大好機會,高歡一麵下令高澄遣慕容紹宗領京畿兵與劉貴所部匯合往虎牢關進軍之後,一麵自己終於出了晉陽,但他是往鄴城而來,朝見天子。
    晉陽二十多萬大軍依舊屯駐在並州各郡。
    算算時日,距離高歡入鄴也沒幾天了。
    說句心裏話,高澄壓根不想見到高歡那張臉,平日裏當慣了大爺,每次高歡一來,他總要小心翼翼地維持自己乖巧懂事的好兒子人設。
    不過記憶中,高歡這次在鄴城待的時間並不長,僅僅三天而已,再由鄴城回晉陽後才是他們高家收複失地的時候。
    兩父子日子過得艱難,高歡純粹是自己在作,但高澄可就無辜了。
    雖然靠著吃僧食發了一大筆橫財,可如今少了洛、梁、潁、廣、陽、豫、秦、南汾、東雍等九州賦稅,財政狀況不容樂觀。
    亂局持續到三月底,河東三州與洛州丟得早,沒有影響到春耕。
    但整個春季硝煙彌漫的梁、潁、廣、陽、豫五州,哪怕奪回來,高澄需要準備多少糧食救濟。
    甚至收複失地時,大軍調撥的糧草耗用,同樣是個天文數字。
    才過了一年的闊綽日子,高澄又要為財政發愁了,當然,他並不孤單,同樣寢食難安的還有去年上任的度支尚書崔昂,反倒是卸任度支尚書,改任尚書右仆射的天子舅父胡虔樂得清閑。
    高澄很為難,總不能國庫一缺錢就立個名目吃大戶吧,今天吃這家,明天吃那家,不提別人怕不怕,能像寺廟經濟這樣的肥肉普天之下又有幾家。
    派遣王士良查抄東武城崔氏家產,恐怕濟不了多大作用。
    開源節流,也許真應該想些辦法賺錢了。
    高澄覺得自己哪像是堂堂渤海王世子,反而像個家庭主婦,為了替不省心的老爹操持‘家務’,不得不斤斤計較,想盡辦法改善家用之餘,還要忍受著老爹敗家。
    轉頭想想,這份家業畢竟是人家攢下來的,敗就敗吧。
    李順將天子蓋璽後的奏疏送回,不等他喘口氣,高澄便習慣性地吩咐道:“你去將崔暹、崔昂、楊愔、宋遊道、崔季舒、趙彥深喚來議事。”
    在陳元康入晉陽,王士良去清河、邢邵出為司州牧,這六人便是高澄在鄴城所能倚重的文臣團體了。
    長跑健將李順是個忙碌命,每天不是跟在高澄身邊甜言蜜語,就是奔波在往宮城送奏疏或者叫人的路上。
    拉上同為郎官的紇奚舍樂等人一齊跑腿,他才不會蠢到自己挨個去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