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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夜晚夢見了被狼群追逐，我很想鼓起勇氣和它們拚殺一場，最終還是膽怯，選擇了逃跑、躲藏，總算活了下來。
    次日天亮，在王七家門口見到彩荷，我低下頭不敢看她，往場院走時有意落在了最後，以免和她碰麵，偏偏彩荷也漸漸的慢下來，直到和我並排行走。
    “我沒說去過竹林的事，你放心吧，或許你是對的，得虧沒過去，不然把你扯進去，妮兒姐還真饒不了你我。別生氣啊，你不是騙子，是為我好。”
    彩荷說話時，低頭看著路麵。
    我無言以對，快走幾步彎腰朝山梁上爬，借此躲開彩荷。
    真怕她再說幾句這樣的話，使的我本就不怎麽堅定的信念徹底崩塌，把真實意圖吐出來。
    場院裏，馬匹和黃牛都在，王七應該在村裏，妮兒姐身體不舒服，不可能一直跟著我，多好的機會，我好像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心不在焉地給鍘刀喂草，要麽草捆紮好塞進去，沒有快速抽回手臂。要麽王木頭準備按下鍘刀，草捆還在我手裏，總也跟不上節奏，王木頭把彩荷叫過來替換我，說道:“彩荷你來，李公子今天心神不定，去鏟馬糞，這活兒得小心配合，不然要出事。”彩荷看我一眼，把鐵鏟子遞給了我。
    回到村裏，在村中央的那塊平地上看到了王七，他指指點點地對幾個村人說著什麽，其中就有和我一起趕集的那兩位壯漢，我的判斷得到證實。
    對王木頭說聲:“我得回家，不能和你們玩了。”
    “快回吧，小心遲了你姐揪耳朵。”王木頭嘿嘿壞笑兩聲。
    回到家，和王婭、妮兒姐打聲招呼，對著壺嘴喝幾口水，抱著書卷、拎起座榻要往外走，妮兒姐搶過座榻說:“今天別在外麵行不。”
    “去吧，多好的天，不冷不熱。”王婭說。
    把座榻放置穩當，妮兒姐沒有離開的意思，揪住我的臉蛋說:“不許生姐的氣，姐是為你好。”
    “疼，我不生氣。”
    見我展開書卷，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妮兒姐放心地回家了。
    等了一會兒，我放下書卷，用一塊石片壓在上麵，快步走向竹林。不用數，我已經仔細觀察了那兩棵竹子的特征，能準確地辨識出來。
    這些竹子猛然看上去是一個模樣，其實粗細、枝葉各有不同。
    很快走出竹林，盯著竹屋看了一會兒，定了定神，彎腰慢慢靠近，距竹屋十來步遠我就停了下來，在一處灌木後伏下身，觀察竹屋四周的動靜。
    竹屋有六間，形製一樣，遠處看很小，好像是連在一起，近看並不小，是分開的。屋子前麵是一塊平地，幾隻雞在跳來跳去，一條鋪了石片的小路，很光滑，兩旁是菜地，綠茵茵的。這兒和村子裏不一樣，村子裏房前屋後隻有石榴、柿子這些樹木，沒有一家種菜，更別說養雞。
    菜地邊上是一排樺樹，一男子蹲在樹下，在用竹篾條編筐子。
    許久，一間屋子的門開了，出來一女子，吆喝著:“都出來，這麽好的天，快出來曬日頭，夜裏鬧騰著不睡，大白天睡成豬了。快點，王臭，飯好了沒。”
    那男子叫王臭，我想應該不是本名。他扔下竹篾條站起來走進把頭的竹屋，不一會兒出來，端著一大木盆，喝一聲:“娘子們，咥飯了，肉粥。”放下木盆轉身進屋，一手拎一大馬勺，一手抱一摞老碗。
    屋子裏的人陸續出來了，五個，我認出就是元日那天給王婭賀歲的五個女子。
    她們湊到木盆邊拿起老碗盛好飯，圍成一圈蹲下，吸溜吸溜地喝粥，聲音大的我都能聽見，餓急了似的。
    王臭嘻笑著說:“怎麽樣娘子們，香吧。”
    “香，比你二姐還香是不是，王臭。”一個女子高聲說。
    “哪能，香女人，臭男人嘛，再香的飯也比不上二姐香。”王臭哈哈大笑。
    我想靠近點辨認一下哪位是彩荷的娘，前麵沒有遮擋，隻得作罷。
    不知從那裏鑽出一條黃狗，朝我這邊汪汪叫了幾聲，嚇得我趕緊伏下身體，卻沒了叫聲，抬頭看見黃狗在吃食。
    女子喝完粥，將碗摞在一起就各自回屋。
    黃狗又叫起來，王臭罵道:“不知饑飽的畜牲，回你的窩裏。”
    才回屋的女子又一個接一個出來了，在屋前放下幾張席子盤腿坐下，嘰嘰喳喳聊天，說的事我聽不懂。
    叫王臭的男人想坐在席子上，被女子連推帶打趕開，隻好回到樹下繼續編筐子。
    時間已過正午，我不敢再呆下去，彎腰退回到竹林旁才直起身子，回頭看著一排竹屋，心想，比起村裏，這兒更像是一戶人家，一定要想法子找出彩荷的娘，見到她，從她那兒打聽其它的秘密。
    回到溫泉旁，我的書卷仍然是展開的，石片也是我放置的位置，但文字不是我離開時我讀的那一行。
    有人來過，還動過書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