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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
    皇家狩獵，更像是一場精心編排的大戲。
    太陽剛一露頭，鼓樂聲就在山穀中回蕩。
    木板搭成的祭台上放置一銅鼎，煙霧繚繞中飄出一股濃烈的香氣.鼓樂聲漸漸平緩，禮部尚書渾厚的聲音響起，“恭請天子代文武百官、軍民人等祭天地神靈。跪！”金甲武士和皇子皇孫應聲下跪，台子下頓時金燦燦一片，鼓樂聲變的舒緩、悠揚。皇帝踏上九級台階來到祭台中央，和著鼓樂的節奏，唱念詞藻華麗的祭文。
    聲勢浩大的祭祀儀式完畢，狩獵也就正式開始。
    乘著場麵有些混亂，我溜回軍帳，叫醒正在酣睡的智誠和尚說:“父皇已調來一萬人的大軍，無論你和太子殿下謀劃什麽事，趕緊停下來還來得及，這會兒太子得陪父皇進狩獵場，沒機會料理這些事，就靠你了。”
    智誠和尚懶洋洋地坐起來，說道:“好事兒，這樣的話，一切都在皇帝的掌控之下，他會借機看清那幾位的真麵目。就怕皇帝陛下蒙在鼓裏，任由太子殿下和李惲他們胡鬧，誰要了對方的命對我們來說都不是好事，太子勝出，我等就失去存在的價值，李惲勝出，我等性命難保，眼下這個局麵最好，是皇帝陛下想要的，也是我們想要的。睡覺，你不許告訴太子。”
    本來我想把父皇知道他和王家旮旯的事一並講出來，一看智誠和尚閉上了眼睛，也就不再多話。
    狩獵場上，皇帝陛下首先登場，身後是太子殿下和十八名金甲護衛，一隻充當獵物的梅花鹿在場地中央。
    鼓聲突然響起，梅花鹿驚恐地奔跑起來，皇帝從太子手裏拿過弓箭，摧馬上了馬道，緩行幾步後策馬飛奔，將要追上梅花鹿時，鼓聲愈發急促，梅花鹿竟然止住奔跑，前蹄彎曲跪地，鹿角上下晃動著做磕頭狀，皇帝止住馬，引弓搭箭，一箭射中梅花鹿腹部，梅花鹿吃疼躍起，又重重地摔倒，兩名金甲武士飛馬進場，按住梅花鹿用繩索捆綁好，一人雙手捧箭跑到皇帝馬前高聲喊道:“吾皇一箭中鼎，請驗箭。”
    皇帝接過箭高高舉起，四周歡聲雷動，鼓聲大作，圍觀的王公大臣、擔任護衛的軍士紛紛跪地齊呼:“吾皇威武、大唐威武，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身後我看到每個人臉上都是燦爛的笑容，心裏清楚大多數人的笑臉是假的，裝出來的，比如太子、比如李惲，他們一定在盤算著那個一箭中鼎的人是自己。
    想起和王木頭進山打獵時的情形，兩相比較，這兒就是在演戲，充當獵物的梅花鹿不過是供皇帝表演使用的道具，讓人經過無數次的訓練後，與皇帝配合默契，生受一箭，付出生命的代價完成了表演。
    我興味索然，無精打采地回到軍帳，智誠和尚卻穿上了侍衛的鎧甲，頭盔遮擋住麵頰，隻露出眼睛，見我進來，說道:“去看看，接下來該是王爺們騎射比賽，我先過去，你隨後就來。”
    我無精打采的回到狩獵場，皇帝陛下已經離開，諸王各自帶著侍衛準備下場比賽。
    智誠和尚身背長弓、腰掛箭壺，牽馬站在太子身後，看樣子是要陪太子進場。
    陳弘誌雙手捧著柄短劍一路小跑過來，尖聲高喊:“諸位王爺，皇上有旨，騎射比賽勝出者賜天子劍，開始吧。”
    王爺們齊聲歡呼著打馬進場，每人身邊都有一個侍衛跟隨，太子旁邊是智誠和尚。
    一通鼓響過，圍欄門打開，跑進一隻梅花鹿，太子與智誠和尚同時起動，率先策馬追趕，受驚的梅花鹿高高躍起，沿圍欄飛奔。
    按規矩，其他人馬須排成一列，等候太子射出第一箭才能參與射擊。
    四周響起嗨、嗨、的呼叫，是圍觀的軍士用長槍拍擊盾牌，發出很有節奏的呐喊聲。
    眼看著距獵物越來越近，太子剛要引弓射箭，李惲和護衛打馬飛馳而來，就在馬的行進中緊跟著太子射出一箭，而且箭速明顯高於太子射出的箭，那箭後發先至，射中梅花鹿，梅花鹿中箭跳躍，太子射出的箭擦著鹿身飛過，釘在圍欄上。
    就在太子與李惲出箭的幾乎同時，智誠和尚一弓雙箭射出，兩支箭射中尚在空中的梅花鹿，他大喊一聲:“太子殿下兩箭俱中。”策馬飛馳過去，側身抓住鹿角，將梅花鹿舉過頭頂，在一片歡呼聲中，李惲攔在太子馬前頭說:“祝賀太子殿下養了個有用的家奴，別忘了領賞後把本王的箭歸還於我，不過你的手太軟，拉不了硬弓。”
    又一隻梅花鹿放進圍欄，王爺們一擁而上開始射獵。
    圍觀的人看得清楚，太子輸了，而且輸的很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