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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
    目睹太子殿下敗於李惲，我內心替他惋惜，遲疑著沒有把父皇的話告訴太子。
    依我的想法，處於太子殿下這樣的位置，完全可以當場責令智誠和尚拿下李惲，以他的武力，成功的可能性極大，過後以李惲僭越的罪名昭告眾臣，廢了李惲的王位，貶為庶人。父皇隻會在背後訓戒他，朝堂之上還得曆數李惲的罪過，給朝臣一個合適的交待，決不會因此廢黜太子，說不定還會高看他一眼，暗自讚賞他的果敢與鐵腕。
    盡管父親的心會滴血。
    可惜太子殿下默認了自己失敗，連父皇的賞賜都沒去認領，不僅僅是形式上的失敗，精神上也完全處於下分。
    智誠和尚見我心神不寧，說道:“怡兒，陛下召見你說了些什麽？不止是調兵吧。”
    我沒好氣地說:“還能說什麽，讓我看看娘就回去，是父皇和兵部、虞部官員談話時講的，還提到了玄武門，他還知道……”我不再往下說。
    “還知道什麽？”智誠和尚追問。
    “知道澧王護衛中有邊軍、太子護衛換了新人，就這些。”
    “陛下深夜召見你，當你麵和大臣議論機密事宜，為啥呐，讓你知道這些目的何在？天心難測呀。”智誠和尚沉思片刻，“對了，陛下是想通過你告知太子，警示太子。因為你傻名在外，心裏裝不下話，是最恰當的人選，一定是這樣，陛下需要朝堂穩定，那好，怡兒，你就傻到底吧，把這些裝在心裏，陛下問及，就以宮中有規矩，不得把皇上的話往外傳來應對，好，好戲連台，明天再看吧。”
    圍獵從次日正午時分開始。陽光逼退了寒氣，蔚藍色的天空沒有一絲雲彩，連綿起伏的五個山頭上彩旗飛揚，圍網沿山脊拉開，為防止大型野獸撞破圍網逃脫，溝壑中設置了鹿角丫杈阻攔，獵場內野豬、野雞、小鹿、野免在奔跑，甚至還有狼、猴子和金錢豹。
    牛角號淒厲的嘶鳴聲剛起，近百麵大鼓同時擂響，號聲、鼓聲連成一片，響徹山穀。
    鼓聲、號聲一落，參與圍獵的王公大臣、軍士、家將從不同方向衝進獵場。
    圍獵的手段五花八門，刀槍劍戟、弓箭、大網齊上，獵鷹、獵犬也不少。
    一時間，山林溝壑中人歡馬叫，犬吠鷹嘯。
    澧王李惲披甲帶盔，手持長劍，像是威武的將軍，帶著邊軍護衛撲向獵物。他專找那些猛獸出擊，時間不長就獵殺兩頭野豬，一隻野狼。
    獵殺持續到日薄西山，李惲發現一隻潛伏在灌木叢中的金錢豹，他一馬當先衝了上去，金錢豹躍起飛奔，李惲緊追不舍，李惲的馬已經奔跑了幾個時辰，腳力減弱，眼見著距離越拉越遠，李惲有些失望的駐馬觀望，推了推頭盔，發現金錢豹突然折返，朝自己迎麵跑來，後麵是幾名神策軍軍士舞槍策馬追趕，李惲大喜，打馬揮劍撲上，不料剛一加速馬就被絆倒，側翻在地，李惲收不住勢，滾落下馬，金錢豹也到了近前，十幾枝箭矢射向金錢豹，同時，有三枝朝李惲飛來，李惲一條腿被馬壓住，無法躲開飛來的箭矢，後背和大腿中箭。
    那幾名軍士隻顧著追趕受傷的金錢豹，沒有理睬李惲。
    圍獵結束的鼓聲響起，李惲的護衛把他抬出獵場，太子殿下聞迅趕來，幫李惲去盔卸甲，發現後背那一箭剛剛穿透鎧甲，沒有傷到皮肉，大腿被箭洞穿，箭矢無法抽出，大聲責令傳太醫過來。
    李惲疼痛難忍，渾身顫抖，太子抱著他的頭低聲細語地安慰道:“不礙事，隻是傷到了肌肉，太醫來取出箭，就給上藥，忍著點啊，別叫人看笑話。我這就讓人查詢，定能查出凶手。”
    李惲咬緊牙關閉上了眼睛。
    大理寺主持了對事件的偵迅，不出意外地沒有找到凶手，參與圍獵的神策軍官兵沒人承認追趕獵殺金錢豹之事，所有獵物中沒有一隻金錢豹，那兩枝箭也是邊軍專用，與神策軍官兵使用的箭矢完全不一樣，查來查去竟查到李惲自家人身上。
    那夜父皇暴怒，親手鞭撻了兩個伺候不周的宮女，完全沒有了人主雍容高貴的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