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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一
    一大早，智誠和尚就說是帶我去平康坊，見識一下那兒的富貴與奢華。路過一賣饅頭店，智誠和尚一次買下五十個饅頭，分裝在兩個褡褳裏。
    “我們去看看你買來送人的禮物吧，反正也順道。”上馬時我對智誠和尚說。
    一段時間，楊長歌淒婉的麵容、含淚的雙眼在我腦子裏時不時地會閃現，第一次參與買人，我有一種無法言明的壓迫感，內心總有一種隱隱的不安，總覺得虧欠點什麽，又說不清楚。
    智誠和尚微微一笑，說道:“這個自然，看來殿下想知道這繁華背後更多的東西，實事上，你父皇的這個天下到處都是窟窿，和你想像的大相徑庭，哎，殿下怎麽沒問我為什麽買這麽多饅頭。”
    以前，智誠和尚極少用殿下稱呼我，自圍獵回來後成了常態。
    我不想回應他的話，說道:“你怎麽打扮也不像個富商，軟腳噗頭遮擋不住你碩大的光頭。當然，我這個伴當也缺點兒意思。”
    不知從哪一刻起，與智誠和尚聊天時我總是在搶占話語的主動權，智誠和尚明顯感覺到了這種變化，有意無意地放低了姿態。
    “殿下的意思是下次出門你扮主人，和尚扮隨從。是啊，腦袋再大也大不過軟腳噗頭，何況殿下是一臉豬相，心裏亮堂的那種人，和尚認了。”
    智誠和尚裝出一臉苦相，無可奈何的搖頭晃腦。
    我不以為意，被人叫成豬頭不是一次兩次，我清楚自己肉頭肉腦的憨相，叫聲豬頭不怨。
    “那得置辦幾套象樣子的行頭，你就沒發現我的這身打扮和屁股下麵的馬很不匹配。假如還買這種粗麻衣裳，還是讓馬騎我算了。”
    說著話就到了門口，我跳下馬把韁繩丟給智誠和尚就上前拍門，開門的還是那位老太監，“是十三皇子殿下來了，請進吧。”原來這老太監認識我。
    “殿下，老奴原本在宣政殿伺候，宮裏頭也算是能說得上話的人，因犯錯被打了板子，開革出宮後被陳大總管所救，賞老奴一口飯吃，總算是沒有成餓殍，老奴認得出殿下，幾年了，大模樣沒變。”老太監有些話嘮，絮絮叨叨說著話把我往正堂領，沒有搭理後麵的智誠和尚。
    我打量著四周，發現這個院子門臉雖不起眼，裏麵卻很豪華，青石鋪就的路麵打磨的光滑鋥亮，偏屋夏房都是朱漆四扇門，正堂是六扇門，廊簷下的柱子足有尺把粗，正堂前的花園裏有十幾根青竹，指頭粗細，顯見是栽種不久。
    老太監的話我一句也沒回應，進正堂坐下後盯著智誠和尚看。
    智誠和尚明白了我的意思，說道:“這院房當初很破敗，這些都是後來陳公公拾掇好的。”
    我並不想在此事上糾纏，讓智誠和尚明白我的不滿就足夠了。
    老太監踮著碎步忙碌著要倒茶，智誠和尚說:“不用麻煩老人家，我們隻想看看楊長歌，她怎麽樣了？”
    “她呀，哪像個奴婢，針線女紅弄不了，熬茶燒飯拿不下，來人倒個茶水還弄客人一前襟的水，打掃屋子更別提，狼煙動地不說，碰啥打翻啥。問她會幹啥，人家說，琴棋書畫什麽的能來兩下，其它全沒幹過，這哪是下人幹的事兒，小姐的身子奴婢的命，……。”
    人老話多，這老太監囉嗦個不停，我打斷他的抱怨，說道:“讓她過來行不？”
    “我還當是智誠師傅又要去行善哩，順便來看看我家陳老爺，陳老爺忙，白天基本不著家。這兩褡褳饅頭。”老太監又嘮叨上了。
    “老人家快點去請！”智誠和尚催促道。
    “咱家這就去，她擔不了師傅這個請字。”
    楊長歌進門，端端正正蹲個福，說道:“先生好，公子爺好。”這女子很有眼力，就這個平常的禮，她行的板板正正，分寸拿捏的恰到好處。
    智誠和尚說:“當初講好了你要聽話、勤快，怎麽管家講的不是那麽會事兒。”
    “先生，奴婢盡力了。”楊長歌眼淚撲簌簌往下流。
    我起身說道:“你不想給我們說你的家世，我也不問，既然買了你，我就想讓你過上好日子，這樣吧，給你些錢，權當日常用度。”
    又對老太監說:“老人家，等陳大總管回來麻煩你告訴他一聲，楊長歌能幹啥就幹點，幹不了別強求，府上也不缺一兩個幹活兒的人是不是。”
    說完掏出智誠和尚給我的金黃色錢袋交給楊長歌。
    那裏麵金豆子不少，拿到人市上足夠買下十個楊長歌。
    智誠和尚瞪大眼睛看著我。
    我很坦然地說:“你答應過，給誰都行，隻要我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