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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除夕夜通過考核的幾個孩子，十歲以下的都跟著各自的阿瑪額娘來了，就連兩個才2歲的小娃娃也被他們的額娘抱著過來了。
    冷清寒一見那兩個小娃娃，也是一愣，她雖隻說了十歲以下，但兩歲的娃娃帶過來，字兒都不認識，能幹什麽？
    抱著孩子的董鄂氏和完顏氏顯然也明白這道理，麵上有些羞，卻還是厚著臉皮上來請安。
    “拜見真人，真人萬福金安。”由皇太子胤礽帶頭，父母輩彎腰行禮，小孩子們則是額頭請安。
    冷清寒對他們行什麽禮並不在意，微微點頭，讓他們隨意坐。
    書館大廳的風格與當下流行的大不相同。與其說是會客廳，倒不如說是一個小型的室內花園。沒有特別製式的桌椅，隨處可見的能坐的都是從頭頂上掛下來半隻吊籃似得椅子，坐上去就跟坐秋千似得。這吊籃式的椅子是由藤蔓纏繞而成的，這藤蔓便是那日在年府拜年見到的‘隨玉’。
    略有不同的是，那日見到的‘隨玉’，是纏成了一個盒子，小小一株花。
    而今日見到的‘隨玉’可大多了。四株巨型‘隨玉’種在四個牆角，自牆角起蔓延著滿眼的翠綠，翠綠中間大朵小朵的白色花兒。這‘隨玉’好似懂事兒一般，進來一個人，便垂下一根藤蔓來，眨眼間就纏成半隻吊籃讓人坐著。
    而這桌子，則更神奇，是水做的。水從腳底來，就跟噴泉似得，隻要一個人坐上了吊籃，腳底下便有一股水冒上來，形如喇叭花。這水花兒泛著柔和的白光，就算屋裏綠意濃濃整體有些昏暗，有桌上這光，也不影響讀書。
    地板是冰做成的，卻感覺不到一絲寒氣。一低頭便能看到腳下的珊瑚和遊來遊去的魚兒，不是他們常見的鯉魚，應是海裏的，很多長得怪模怪樣，他們從未見過。
    突然，腳下一團巨大的陰影飛過，小格格們嚇得忍不住尖叫一聲，隨即又死死捂住嘴，忐忑的看向冷清寒。
    冷清寒並不生氣，“下麵的都是魚，上不來的。”
    小格格們紅著臉，小聲問道：“剛才那是何物？”
    冷清寒搖搖頭，“不清楚。”
    在場的阿哥格格們顯然沒想到還有冷清寒不知道的，略有驚訝。
    冷清寒自然也有很多不知道的，隻是這魚她見過，卻不知道叫什麽名字，自然也無從跟這些孩子解釋。事實上，剛剛遊過去的那個不過一隻蝙蝠魚。
    “這座書館你們可以隨意逛逛，書本也隨意看，注意安靜，我每日可回答你們三個問題，其他的.......”冷清寒看了看他們帶來的奴才，“不識字的就不用進來了。”
    董鄂氏和完顏氏心知這是冷真人嫌他們帶的人多了，天知道，這樣已經是很精簡了！但是在冷清寒這裏，她們也沒膽量說什麽，隻點頭應是，心裏想著，回去後多挑幾個識字兒的上來，不能讓阿哥格格們沒人伺候。
    冷清寒就這麽隨意的交代了兩句，便不管了。
    因著年氏事先跟她們說了的不是拜師，此時幾人便也沒多尷尬，幾個孩子坐著喝了一杯茶，閑聊了幾句，便起身又給冷清寒行了禮，這才由結伴去別處逛去了。
    大人們見冷清寒果然沒有要指教的樣子，心裏略感失望。但他們既然來了，便總要有所得再回去，要不然，這一趟豈不是白來了？
    “真人先時說的在理，弘明和澹媛都還年幼，還未啟蒙，此時來書館確時早了。隻今兒來都來了，我們便想著帶兩個孩子給夫人請個安，也不算白來了一趟。”冷清寒這邊油鹽不進的，董鄂氏和完顏氏便想著去年氏那邊混臉熟，上了年紀的女人都喜歡小孩子，他們家弘明和澹雅這般可愛，定然能討喜的。
    “我娘在後麵，綠意，你帶他們去吧。”
    其他福晉見了，急忙道：“既如此，我們也該去拜見夫人。”
    綠意看了眼自家小姐，旋即笑道：“是，諸位福晉，請隨我來。”
    剩下幾個男人，陪著一個十三歲的小姑娘，場麵有點怪異。胤礽跟冷清寒直麵過兩回，又有澹雅回來敘說拜年那天的狀況，心裏麵對冷清寒應用何態度已經小有章法。
    此時見冷場已經小半柱香，他的幾個好弟弟全都低頭喝茶，沒一個人願意打頭陣，心裏冷笑一回，直接站起身來，拱手道：“不知這裏的書，我等可否看看？”
    冷清寒奇怪的看他一眼，“書館開著自然是讓人看的，隻我不答你們的問題。”
    胤礽淡淡一笑，“那就不打擾真人清靜了，本宮也去看看書。”
    說完，胤礽瀟灑的上樓去了。
    其他幾個男人，默默等了片刻，見冷清寒還是一副淡淡的模樣，手裏拿著本......偷偷瞄一眼，好似是什麽話本兒........不見一點氣惱的模樣。
    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這才陸陸續續站起來。
    澹雅是這幾個孩子裏麵年紀最大的，年前她十歲，過了年她已經11歲了，反正毓慶宮當作什麽都不知道，澹雅就這麽過來了。
    澹畫今年七歲，是康熙第七子胤佑的嫡女。
    格格裏麵就她們倆，此時正手牽著手走在前麵，後麵三個阿哥，雖則年紀小，卻還是跟在後麵，護著她們上樓梯。
    由此可見，就算幾個孩子的父輩關係錯綜複雜，但是孩子們在外麵還是很注重皇家體麵的，哪怕是裝也會裝的團結友愛。
    “哇——！！”
    上了二樓，孩子們忍不住驚呼一聲，從未見過如此多的藏書！
    皇宮的藏書閣已經很大了，卻不及這裏小小一個角！放眼看去，望不到頭，全是書！
    “奇怪，外麵看起來並沒有這麽大，何來這麽大的房間？”
    胤衸麵露疑惑，他是康熙的十八子，母親是漢人，雖生了三個兒子，卻還是貴人位。他與大位也無緣，年長的兄弟對他還算友善，此時才七歲，上麵兩個哥哥護著，性子挺活潑。
    站在他左邊的是三皇子誠郡王的嫡子弘晟，右邊是五皇子恒貝勒的三阿哥阿林。
    “定是仙家術法啦！”阿林是親身試驗過冷清寒的法術，對冷清寒的盲從那簡直就是信仰！在他看來，這書館裏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不奇怪。
    “我去雜記那邊看看。”說著阿林抬腳便往那邊走，他自小體弱，恒貝勒對他並不覬覦厚望，所以有些溺愛，基本隻要與他身體無害，阿林想做什麽便做什麽。讀書這上頭，更是隨了阿林自己的喜好。
    在其他孩子還在糾結看哪類書的時候，阿林已經興奮的往雜記那塊奔去了。他後麵兩個小太監，四個嬤嬤一疊聲兒的求著讓走慢點.........
    另外兩個阿哥見了，相互說了聲想看什麽，便各自分頭行動了。
    兩個格格依舊一處兒，因著人多眼雜，不想落人口舌，便想找點適合女孩子看的書來。然而，冷清寒這裏是沒有女史的.......
    書館真的很大，兩個格格走了半天，好容易找到了曆史那一區，又尋了好久，關於教導女孩子的書一本沒見著。
    此時正好胤礽也過來了，他對那什麽政治那一區的目前不想看，資治通鑒類的書他大小看到大，自小又是康熙親自教導，學的就是這門學問，冷清寒這裏就算有他沒看過的，也不必急在這一時。他對修真界記錄的曆史到時很感興趣。
    見著皇太子，兩個格格趕緊行禮。
    皇太子溫和的讓免禮，又看向自己的女兒，“雅兒，還沒找到想讀的？”
    “女兒想找些咱們女孩兒該看的書，可這裏著實大，女兒到現在也沒找到。”
    皇太子勾了勾嘴角，摸摸澹雅的頭，“隨阿瑪來。”
    如此，兩個格格便分開了。父女兩個走在前麵，後麵奴才並不靠近，遠遠的跟在後麵。
    “雅兒，這世上沒有什麽女孩兒該看的書，也沒什麽男孩兒該看的書。”皇太子邊走，便緩聲道：“你知道冷真人在看什麽書麽？”
    澹雅微微臉紅，輕聲嗯了一聲。一進門便看到冷真人手上拿著書了，她的位置靠前，她偷偷瞄了好幾眼，好容易看清了，立刻嚇得不敢再看，好像是□□.......
    皇太子一眼便看穿澹雅格格心中所想，“這世上，有人寫了書就有人會看。什麽樣的書能流傳下來，隻有兩種。一種，與當政者有益的書；一種，真正的好書。不管他是□□甚至是反書，真正的好書是禁不了的，總有人願意冒死藏起來。真人手中那本便是大家口裏的□□，然而，真人在看，阿瑪年輕時也背著你皇瑪法看。”
    說著，皇太子似是想起了什麽，臉上閃過一絲笑意，“這書，阿瑪還是在你皇瑪法那裏偷看的，顯然，你皇瑪法自己也看，嗬嗬。這麽多人都在看的書，即便它被世人定義為□□，你皇瑪法那般自製的性子，為何也會看？”
    澹雅格格聽的呆了半晌，她的世界很小，嬤嬤教導很嚴厲，今日皇太子與她說的對她形成了巨大的衝擊。她此時正是女童往少女轉變的年紀，大人大多這時候開始教導她大人世界的規則，皇太子今日一番話，無疑對她日後的性情養成產生了巨大的影響。
    皇太子對澹雅格格是寄予厚望的，整個毓慶宮，隻有澹雅與他一樣，麵對冷真人釋放的威壓，筆直的站立著！這或許是皇家在冷真人麵前最後的尊嚴了！
    雖然可惜她不是男孩兒，但是女孩兒又如何？這是他胤礽最優秀的孩子，值得他費心教導。
    從澹雅格格被選中那一日開始，她在皇太子眼裏便已然不同了，雖然因時代局限，澹雅格格不可能成為繼承人，但皇太子在她身上付出的心血絕對不比繼承人少多少。他不會以時下養女孩兒的法子養他的嫡出格格，他要以冷真人為標準，教養他最優秀的女兒！
    “那......女兒是否也要去看那本書？”良久，澹雅格格小聲問道，麵上還有些忐忑。
    皇太子隨手抽出一本書，沒有回答，而是說道：“雅兒，還記得真人說你們可問三個問題。”
    “女兒記得。”
    “你是本宮的嫡出，這第一個問題自然是你來問。想好問什麽了麽？”
    澹雅仰頭看自己的阿瑪，乖巧的問道：“阿瑪想知道什麽麽？”
    皇太子笑著拍拍澹雅格格的頭，“不是阿瑪想知道什麽，而是雅兒想知道什麽。”
    澹雅格格微微低下頭，“女兒怕惹惱了真人。”
    “大可不必如驚弓之鳥。真人性子平和，你放心問便是，她若答了你，你便聽著，她若不答，必是不方便回答，並不是生氣了。隻一點，對待真人的親人要有禮，若合得來當以知心結交，絕不可諂媚。”
    “是，女兒知道了。”
    “若想不出問什麽，便看看這裏的書。讀了書，自然便有想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