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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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清寒的書館從外麵看,不過三層小樓,這第一層和第三層都是休息讀書的地方,這兩層都是載滿了花朵,仙氣繚繞的,第三層更是一個半露天的空中花園,平時冷清寒多數在那裏,今日是因為這些孩子第一次來,才會在第一層。
    第二層是大量從修真界帶來的關於世俗界的書籍,很多書籍都是沒有名字的,隻在書的封麵寫上某某年至某某年。這些書,對於修真界來說,隻是從上古時期就開始,對世俗界大小事情的記載,便於修真界了解世俗界罷了。
    事實上,這些書放在瑤華派,幾百年都不會有人翻一下。
    前世,冷清寒到死都沒有想過看一眼。
    修真者不入世俗界,自然不會想到看。而這一世,冷清寒會在世俗界住很久,便將這些資料全搬了過來。二樓這一層,便是這些書。因為內容來源是世俗界,所以,凡人都可以看。
    在普通人眼裏,書館便是這三層了。
    在修真者和某些特殊的人類眼裏,在這三層之上還有第四層。
    這第四層便是真正的空中樓閣。
    凡人即使看得到,也上不去。
    因為第四層浮在半空,沒有樓梯。冷清寒幻化出了一座空中樓閣,卻沒有給普通人留下任何一點可以攀爬向上的契機,除非,凡人他自己飛起來了!
    第四層的書籍便明顯少了,大多是冷清寒自己前世從小徒孫那裏看到的小說,還有她自己寫的回憶錄。
    無論是小說還是回憶錄,都不應該出現在當下。小說是未來之書,裏麵內容駁雜,有記載過去的,也有描寫未來的,好些小說裏麵甚至詳細描寫了清朝為何滅亡,新朝又是如何建立的。
    這些書若是有人看到了,自然會引起軒然大波。
    同樣的,冷清寒也不能讓人看到。天道容她一次重生,定然付其使命。冷清寒隱隱有所覺,她若碌碌無為,龜縮與瑤華派,天道賦予她身上的這微末眷顧很快就會消失,甚至當她進階分神期時,天劫必然加重,就此身死道消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為了自己為了瑤華派,她也不能退!
    想要大功德,便要做好曆經劫難的準備。哪一位聖人是坐著就成聖了呢?必然是要迎合天道的。
    “阿林,你看什麽呢?”胤衸輕輕推了推又發呆的阿林,自從除夕夜他看了一次天,阿林就老喜歡往天上看。
    “沒、沒什麽......”阿林搖搖頭,心裏有些疑惑。他老覺得頭上有座房子是怎麽回事?可是抬頭看,又什麽都沒有..........
    他們此時正坐在三樓半露天的花園子裏,冷清寒也在此處。
    此時正是寒冬臘月的天氣,在這三樓,連著外麵冷颼颼的空氣,他們卻一點都不覺著冷。再看看周圍綻放的各色鮮花,團團簇簇,耳邊是溪水潺潺,小溪彎彎繞繞貫穿整個空中花園,淡淡白色的水汽冒上來,繚繞著,猶如仙境一般。
    在這樣的地方看書對詩,無疑是讓人心曠神怡的。即使是整日沉浸在各種爭鬥中的皇家子弟,此時也都覺得心境平和了許多。
    大約申時,皇太子看著時間,打算提出告辭。他跟其他兄弟不一樣,他是要帶著澹雅回宮的,宮裏本就規矩大。再加上,考慮到冷清寒要回答三個問題,也不知要費多久,多餘些時間出來,聽冷清寒說話才是要事。
    他是嫡子,澹雅是她的嫡女。不需商量,也沒人跟澹雅搶那第一的位子。
    其他阿哥見澹雅起身往冷清寒處走去,連忙豎起耳朵來。他們都已經私下告訴自己的孩子該問什麽,想著澹雅也必然得了皇太子的指示。
    可這次倒要讓他們失望了。
    澹雅是得了皇太子的指點,但卻不是他們想的那樣。
    若是以前的皇太子,必然會暗示澹雅問些重要問題,然而,自從認識了冷清寒之後,一直如同在迷霧裏打轉的皇太子,突然神台清明了!當他開始不再將所有希望與精力寄托在康熙身上的時候,皇太子終於找到了少年時期那神采飛揚,明理知事,胸有千壑的皇太子。
    冷清寒在澹雅起身時,便已經放下了手裏的書。
    “要問什麽?”
    澹雅福了福身子,微微笑著,說道:“回真人,澹雅剛剛看了一本史記,隻裏麵記載與澹雅看過的那些大相徑庭,澹雅便好奇,這些書是哪裏來的?”
    大家倒是沒料到澹雅格格會問這個問題,各阿哥貝勒不免好奇的看了眼皇太子。皇太子卻是眼含興趣,並不為澹雅問了個不相幹的問題而惱火。
    這個問題,冷清寒倒是可以據實已告,便道:“這座書館的書都是從我的師門而來。修真界雖與世俗界不大往來,卻不會完全隔絕。對於世俗界發生的一切,修真界都有記載。我的師門傳承自截教,立教先祖是三宵娘娘。所以,自商周起,便開始記錄世俗界發生的大小事情。”
    見在場之人全都麵露訝異又帶著點古怪,不禁輕笑起來,冷清寒也不生氣,反而有興致打趣起這些人來。
    “沒錯,就是你們知道的那些神話故事裏,跟薑子牙對上的三位仙子。”
    在場的人無不有些尷尬,封神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三宵娘娘在裏麵可以反派...........
    “三宵娘娘本潛心修煉,出山也不過是為師兄趙公明報仇,可見同門之情,我等真心歎服。再者,那薑子牙若非有元始天尊相助,早也敗了。”誠郡王胤祉十分誠懇的恭維,其他人連聲道‘是’。
    冷清寒並不關心大人如何,她看向幾個小孩子,雖然嘴裏跟著大人附和,眼底卻透著不服氣,尤其幾個小阿哥。
    冷清寒不禁勾起嘴角,一個腐朽的王朝需要一個敢於冒天下之大不韙的君主。
    大人她已然完全放棄,這些孩子,好好引導,那一線生機未必抓不住!
    其餘人見冷清寒麵帶笑意,想著原來修真之人也愛聽奉承,一個個將截教,將三宵娘娘誇的個天花亂墜。
    本以為這馬屁能把冷真人拍的舒服了,卻不料,還未等他們大展口才,剛剛還是笑臉的冷真人突然又冷了臉,場麵瞬間靜了下來,眾阿哥心中納悶,都覺得修真之人的心思果然難猜!
    “第二個問題。”
    因著氣氛突然間冷了下來,弘晟和胤衸便有些惴惴不安。
    弘晟看了眼誠郡王,他阿瑪滿眼的催促鼓勵。雖然誠郡王對那位子也有野心,但也知道自己希望不大,長子嫡子都在,怎麽都輪不到他,是以,他也沒囑咐弘晟問什麽要事,主要就是希望弘晟能表現的好點,討了冷清寒歡心,若是能娶到年秋月,將來不管誰登基,對他家都是一份保障。
    胤衸孤身一人來的,身邊都是奴才,年長的兄弟此時也不可能提點他什麽,均看著他,麵上雖都帶著笑,卻個個心思難明。
    胤衸離宮前,皇帝可是召見過的。幾個阿哥倒想聽聽,他們的皇阿瑪會借孩子的口問出什麽來。
    一個皇帝最想知道什麽呢?無非兩個問題,一個長生不老,一個千秋萬代。可惜,這兩個問題,冷清寒曾經都回答過,修真之人不插手皇家事,更別提給仙丹了,千秋萬代更是不可能,即便是天庭,也終將有一日會消散。
    如果這兩個願望無法達成,一個皇帝唯一剩下的願望,那便隻有來世了。
    康熙這輩子已經貴為皇帝,這輩子他的命格已經貴無可貴,他自然是想生生世世都有好命格。
    “回真人話,今日胤衸過來,皇阿瑪有吩咐,有一疑問,借胤衸的口問一問,不知可否?”
    “隻此一次。”
    “多謝真人。”胤衸鬆了一口氣,康熙交給他的任務他必須完成,卻也沒說如何做。胤衸雖人小,但皇家的孩子早熟,見自己皇阿瑪還有兄弟們對真人都是敬畏有加,他自然是不想惹真人厭惡的。他皇阿瑪讓他問問題,卻也沒交代如何問,出宮前,他額娘千叮萬囑讓他不要在真人麵前耍心眼,胤衸牢記,此時便直問了,好在,真人沒有生氣。
    “皇阿瑪讓我問真人,若來世,有幸遇見真人,不知那時可否與真人暢談?”
    冷清寒微微一愣,他倒沒想到康熙會問這個問題。
    修真之人不插手皇家之事,冷清寒從不會直接對宮裏或是朝廷的事情透出隻言片語。既如此,康熙便想出了這麽個問題,若是冷清寒不答,那他下輩子便還是天子的命格,自不需要再求什麽了,若是答了,那便需要襯著這輩子他還是皇帝的時候,為自己的下輩子下下輩子做打算。
    何為暢談呢?
    知無不言,無所拘束。
    這輩子,康熙與冷清寒絕不可能暢談,因為他是皇帝,那下輩子呢?
    帝王命格是人間最尊貴的命格。能幾世做皇帝,這樣的人除非是天界有神下界曆劫,還必須是上位神。
    大多數人的命格,都是由衰轉盛,又盛極而衰,循環往複的過程,若是某一世,魂魄消散了,那這人便永久的消失了。
    康熙的命格在此世已經達到極盛,他不過一個普通人,自是沒有幾世帝王命的,往後便是逐漸走向衰弱。
    冷清寒饒有興致,可惜康熙倒是高看她了。轉世投胎這種事是地府管轄的,會根據凡人生前功德與罪惡判定他下一世投胎成什麽。
    冷清寒不過一個修真者,而地府是真正的神界,她如何能推算出地府審判康熙的結果呢?
    不過,推算不出來也沒關係,以康熙的政績,在古往今來的帝王功績中,不過排中等而已。後世稱頌他為千古一帝,冷清寒是不知道的。
    冷清寒隻知道,始皇帝統一六國,統計文字,統一度量衡,卻又因殺戮太重,判定投胎人間界,命格不過一介商人。隻是地府卻小看了始皇帝。始皇帝是帶著龐大的兵馬俑入皇陵的,秦兵的戰鬥力之彪悍,始皇帝直接帶著自己的陰兵打出了地府,自個兒繼續在皇陵裏做鬼皇帝,地府的鬼差沒人敢去。
    這事兒在千年前鬧得沸沸揚揚,那時候,修真界還未如現在般式微,與人間界的往來挺密切的,瑤華派有詳細的記載,甚至還有一小段先祖跑過去看熱鬧的影像。
    始皇帝是華夏第一個皇帝,這樣的命格已經不是一個尊貴可以描述的,可即便如此,地府對於始皇帝的審判卻未有絲毫偏頗。
    說了這麽多,便是想說明,史上所有的皇帝,包括幾位真龍天子,在始皇帝麵前,都隻是繼承者。無論他們有多大的功績都比不上始皇帝,好在他們犯下的罪孽也沒有始皇帝多。
    康熙在這些皇帝裏麵頂多算中等,冷清寒就算算不出來也知道,康熙下輩子絕不可能是皇家子弟了!
    “回去告訴皇帝,若我見了他的轉世,定與他暢所欲言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