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計師爺心中大定，甚至腦海中浮現出零零發大喊衝鋒，而自己手下的士兵隻需輕輕將長槍一遞，對方便被刺穿的畫麵，還忍不住笑出了聲。
    皇上在一旁看熱鬧不嫌事大，拱火道：“阿發，他看不起你呢！”
    “我要是你，絕對忍不了！”
    零零發並未在意，隻是站在原地故作高深：“沒想到這一天還是來了。”
    “既然如此，那今天就讓我零零發，來扭轉乾坤吧！”
    話音落下，便見他挺胸收腹頭抬高，氣勢攝人。
    一股詭異的勁風，從他身後吹拂而過，卷起碎石與塵土。沒有了，地麵上的塵土被剛才的雨水打濕，根本吹不起來。
    即便如此，計師爺還是皺起眉頭。
    他雖然比不得表哥對穿腸懂得察言觀色，卻也能看出零零發此刻絕不是在虛張聲勢。
    他定然是有什麽底氣。
    但他還能仰仗誰呢？
    目前來說，對方陣營唯一一位高手，已經被任我行打飛出去，至今生死未明。
    而其他人，也隻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根本無法與他的數百人軍陣相抗衡。
    計師爺正思考著，忽地被一聲爆鳴打斷了思緒，還未等他多想，身下的馬兒已然哀鳴倒地，連帶著他自己也狼狽地摔了下去。
    “我當是什麽，原來是火銃。”
    計師爺被手下扶起，看著零零發手中尚且冒著硝煙的火器，語氣輕描淡寫，心中卻驚駭萬分。
    零零發雖說是個戰五渣，可機關術之強大，遠近聞名，京城最有名的神機營，據傳就是他訓練出來的。
    因此，計師爺對火器早有防備。
    如今大明的火銃，普遍射程隻有一百五十步，超過這個距離，威力便要大打折扣，而一旦距離超過兩百步，火銃便徹底失去了威力，且除非走狗屎運，否則根本打不中。
    而剛剛，他所在的位置，距離零零發，少說有三百步遠，可對方手中火銃發射出來的彈丸，威力卻沒有絲毫減弱。
    若非是準頭有些差勁，他現在不死也要重傷。
    不能再拖延下去了，計師爺心中想著，便從隊伍當中撥調了三十個人，命其衝上去將零零發殺了。
    火器威力固然強大，可除了大型火炮之外，普遍都有殺傷範圍小、裝填困難的缺陷。
    在對方隻有一個人的情況下，以人海戰術碾壓過去，才是損失最小的方案。
    寧王軍當真是訓練有素，幾乎是計師爺剛剛下達命令，隨行將校手中的令旗一揮，便有三十個人無所畏懼地衝了上去。
    計師爺見狀，鬆了口氣，想著有這麽多人給予零零發威脅，他也不太可能繼續瞄準自己了。
    即便如此，他還是躲到了一群身穿甲胄的將士中間，活像是殼裏麵的王八。
    但是，還沒等那三十人跑出幾步。
    一股勁風迎麵襲來，夾雜著石子，打得眾人臉頰生疼，若隻是如此倒也罷了，寧王軍久經沙場，便是萬箭齊發的場麵也不是沒見過。
    但是那詭異的颶風卻不同尋常。
    在靠近計師爺等數百人的隊伍後，很快就化作了漩渦，隨後，金光如碎金一般，灑落在眾人的四麵八方。
    這些金光互相牽引，最終竟是構成了四麵宛若實質的金色圍牆。
    “怎麽回事？”
    還沒等計師爺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的時候。
    其腳下的青磚地麵，亦是鍍了一層金光。
    “大人，隻是一些虛幻的景象。”
    隨行校尉手掌之中覆蓋著真氣，朝著一側的金牆轟擊而去，卻打了個空，那金牆似乎隻是幻影。
    但是還沒等計師爺鬆一口氣，耳邊又響起了零零發的聲音：“雜碎，賊王八，老鼠眼睛。”
    下意識的，計師爺偏過頭看去，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
    零零發則是嘿嘿一笑，將兩條手臂抬起，各伸出一根手指勾了勾，而後高聲喊道：“我就在這裏站著，你有種的就過來打我啊！”
    “哼，這種粗淺的激將法，也想引我上當？”計師爺麵露不屑。
    但是他身旁的校尉卻覺察到了不對，這四周的金牆，好像更加凝實了？
    試探地一拳打了上去。
    卻隻是讓金牆表麵泛起一陣漣漪。
    他頓時變了臉色，正準備將這個消息告訴給計師爺
    但是還沒來得及開口，天空中傳來了一陣古怪的呼嘯聲。
    抬頭看去，那是十幾枚蘿卜一樣的東西，表麵漆黑，尾部還拖曳著火光，朝著他們的方向飛來。
    零零發則是露出了奸計得逞的笑容。
    激將法？
    是聲東擊西才對！
    他這鬼哭神嚎地裂山崩追魂炮，固然威力不俗，可若是無法命中目標也是白搭。
    因此，他早在之前轟擊過成是非後，就針對索敵係統進行了改良。
    但是，以他目前掌握的技術，哪怕是有著煉器手段的幫助，也無法讓所有的炮彈，準確無誤的攻擊一個此前從來沒有見過的陌生單位。
    所以才需要一些事先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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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的事先準備，便是最開始發射出去，此刻尚且停留在馬屍當中的彈丸！
    而周圍的金光，則是彈丸表麵刻錄的咒文發揮了作用。
    隻不過金光成長到足以抵擋攻擊的程度，還需一定的時間，所以他才會出言嘲諷。
    “雜碎們，時代變了。”
    這句話音剛落，如成年人小腿般粗細的導彈便如雨點般墜入人群中，轟鳴聲此起彼伏，震顫天地。起初，爆炸的衝擊波在金牆上激起一圈圈漣漪，然而，隨著爆炸次數的增多，金牆的防禦力不僅沒有減弱，反而愈發愈發凝實堅固。
    身處金牆中央的數百兵卒可就慘不忍睹了，早在第一枚導彈落下之時，便已死傷上百人，如今更是人仰馬翻，哀嚎遍野，放眼望去，盡是焦黑的血肉模糊的屍體。
    計師爺也被炸得飛出了數丈之遠。若非他身邊有橫練校尉拚死保護，此刻他怕是也成了那滿地碎肉當中的一員。
    “快，快帶我離開！”計師爺滿臉驚恐地看著近乎全軍覆沒的兵馬，又抬頭望向天空中至少還有七八枚未落下的黑色導彈，忙不迭地朝身邊的校尉喊道。
    這校尉橫練的修為不弱，此刻雖被炸得焦黑，卻並未缺胳膊斷腿，尚能行動自如。
    然而，聽到計師爺的命令後，他卻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
    逃跑？他何嚐不想逃跑。可問題是怎麽逃？逃得掉嗎？
    這兩旁的金牆不知是何手段，最開始隻是虛幻之物，即便在那些黑色導彈落下之前已實質化，可當他一拳砸去時，仍能使表麵泛起層層漣漪。
    按理來說，這種防禦力，在第一波導彈襲擊時便應支離破碎。怎料想，先後七八枚導彈落下，金牆受此衝擊，防禦力不僅未減，反而愈發堅固，堅不可摧。
    如今再想將其打破，無異於癡人說夢。
    “你還愣著幹什麽？快把這礙事的牆砸了！”計師爺看不出其中門道，這時又催促起來。
    他自己並非沒有嚐試過，但那雙綿軟無力的拳頭砸在上麵，隻會讓自己的骨頭生疼。
    “轟轟——”校尉雖然無奈，但對於計師爺的命令卻不敢違抗，拳頭如疾風驟雨般朝著金牆狠狠砸去。
    期間，又有幾枚黑色導彈落下，好在都是在遠處炸開，並未對他們造成太大影響。
    但即便如此，計師爺還是被嚇得魂飛魄散，褲襠處已是一片濕漉。
    但他尚未完全喪失理智，知曉身邊的校尉靠不住後，又扯開嗓子朝任我行的方向喊道：“任先生救我！”
    他的聲音很快就被爆炸的轟鳴聲淹沒。
    任我行雖然聽到了他的求救聲，卻無絲毫上前相助之意，隻是目光緊緊盯著零零發的方向，對於對方拿出的武器，展現出強烈的好奇心。
    若是有這等神兵利器相助，他重掌日月神教指日可待！
    至於零零發會不會幫他，這一點，任我行絲毫沒有擔心，如今他已大致弄明白了情況，知曉身旁的青年正是當今皇上。
    他完全可以用皇上的性命要挾對方交出武器的製作方法，至於後果……他可沒打算遵守約定，到時候把皇上一殺，大明朝廷那幾個不省心的王爺，定會為了爭奪皇位打得不可開交，哪還會有人想起他的存在？
    計師爺也瞧見了任我行的反應，心中暗罵了幾句後，忽覺袖袋內似有硬物硌手。
    他眼皮一跳，五指便往衣襟深處探去，指尖在層層布料間摸索半晌，終於攥出一枚冰涼圓筒。
    見到此物，他瞬間麵露喜色，說時遲那時快，他拇指勾住拉環猛地一拽，隻聽“嗤——”一聲銳響，焰光如赤蛇竄天，在半空炸開一團熾烈火雲，寧王軍的標識在空中尤為醒目。
    ......
    ......
    不多時，寧王軍趕到。
    看著一地的斷肢殘骸，饒是寧王見慣了大場麵，也不禁皺起眉頭。
    這好像都是他寧王軍的屍體。
    怎麽回事？
    計師爺又去了哪裏？
    正想著，就見屍體堆中，一個猥瑣的男人爬了起來，他身上滿是血汙，有其他人的，也有他自己的。
    此刻，踉踉蹌蹌地朝寧王的方向跑去。
    “王爺！”
    “你的事之後再說。”
    寧王按了按手掌，目光看向了任我行的方向，見對方身側的皇上，臉上露出得意之色。
    卻沒等他說些什麽，皇上率先開口：“皇叔，京城一別，咱們也有數月未見了吧？”
    “哦？你沒有失憶？”寧王有些意外，臉上卻盡是淡然之色。
    龍鳳店的眾人聽到兩人的對話，皆是麵色一變。
    鳳姐等人的驚愕。
    錢掌櫃夫婦的恍然大悟。
    他們終於想起究竟在哪裏見過這麵帶英氣的年輕人。
    “罷了，多說已是無用，任先生，勞煩你把他交給我。”寧王說著，看向了任我行。
    任我行則在心中權衡利弊。
    計師爺在時，他還真對皇上動了幾分心思，想將其留在手中，可現如今，他卻有些拿不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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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先生好像有些為難啊。”皇上笑了笑，身周忽地有火光亮起。
    隨後，皇上就仿若紙人一般，被焚燒殆盡。
    卻又在不遠外，重聚身形。
    任我行一愣，看了看身旁，又看了看遠處的皇上，眼中滿是疑惑。
    這究竟是何手段，竟能騙過他的宗師感知？
    心中思緒萬千，手上的動作也不慢，身形一晃，陡然化作一道殘影，朝著皇上急掠而去，試圖再次將其抓住。
    可就在同一時間，一道金燦燦的身影，陡然從街道旁的廢墟當中衝了出來，將已經掠至半空的任我行撞飛出去，而後平穩落地。
    “砰砰——”
    成是非毫發無傷地站在原地，手掌在胸口拍了拍，好似拍在了永樂大鍾之上，發出沉悶的聲響：“老伯，咱們這可算是打平了啊。”
    寧王見皇上絕處逢生，亦是心中暗罵，麵上卻無絲毫窘迫，冷聲道：“那又如何，我今天帶了五千精兵，你休想離開這裏！”
    “是嗎？”
    皇上笑了笑，手掌輕輕拍了幾下。
    隨後，就見周圍的百姓將衣袍解開，又從各種各樣隱秘的角落，取出佩刀。
    不多時，一隊數百人的錦衣衛，已然整齊有序地站在了皇上身後。
    這些人當中，不乏一些熟麵孔。
    有經常光顧龍鳳店的富商，有給龍鳳店送菜的村婦，甚至就連怡紅酒樓的迎賓侍女，也有一人換上了錦衣衛的服飾。
    不過這群人裏麵，最讓人意想不到的，還是小蟲。
    “小蟲哥是錦衣衛的？！”老五驚呼出聲。
    小馬則是一臉詫異。
    其他龍鳳店的夥計，則以不敢置信居多。
    倒是鳳姐，想起了小蟲會武功的事，臉上露出恍然之色，當看到站在最前麵，一臉自信的皇上，神情又變為了複雜。
    不得不說，數百人的錦衣衛，整齊列隊，當真頗具威勢。
    不過寧王隻是不屑一笑：“我的好侄子，你不會覺得這些遊兵散勇，能敵得過我身後這班久經沙場的精兵吧？”
    若是一對一，便是十幾個百夫長輪番上陣，都未必能夠擊敗錦衣衛的百戶。
    可若是將基數擴大，情況便要反過來了。
    “列陣！”
    寧王大喝一聲，身後將士雖未有明顯的動作，可數千人的氣機卻極為巧妙地連接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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