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9章 橫插一手的龐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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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麗軍的陣勢變換,眨眼間,稠密的煞氣便如同一隻鍋蓋,卻遮天蔽日,將大軍庇護。
    現存世的軍陣種類繁多,但歸納總結下來,不外乎兩種。
    第一種,強化個體。
    也是當今時代的主流。
    特征是絕大多數的軍陣煞氣,都供給主將,由主將一人作戰。
    這類軍陣的好處在於,對力量的運用更加集中,常用於以點破麵的作戰,且即便是主將戰敗,也僅是主將一人受傷,不會殃及全軍。
    但同樣,這類軍陣也存在著較為嚴重的缺陷。
    首先就是對主將的要求太高,除了主將本身的統帥才能外,身體承受能力同樣不能太差,或者說,境界不能太低。
    五萬人的軍陣,對主將的實力要求,還在宗師初期到中期浮動。
    可若是十萬人,主將的修為,最低也要是宗師中期。
    十萬人之上,對主將的修為要求,還會拔高到宗師後期乃至圓滿。
    若是修為不足,卻強行結陣,無外乎兩個結果,要麽主將因無法掌控匯聚而來的龐大能量,而爆體身亡,要麽龐大的無法被充分利用的能量,會嚴重阻礙軍陣的運轉,最終導致軍陣崩潰。
    這還隻是缺陷,接下來要說的,才是這類陣法的破綻。
    軍陣的力量,全部都匯聚在主將一人的身上,主將固然強大,可大軍卻會因為煞氣過度集中,而喪失大部分防禦力。
    若是主將無法牽製敵人,大軍被敵軍主將接近,並遭受攻擊,整支部隊,便很容易一觸即潰。
    而第二種。
    便是如今高麗軍這般,斷開與主將的聯係,將全部的煞氣作用於整體。
    而這,也是軍陣創造之初的煞氣運用方式。
    因為將煞氣作用在了整體,將士的整體素質會得到極大程度的增強。
    不過因為部隊整體的數量過於龐大,煞氣對於整體的強化,雖然明顯,卻也達不到質變的程度。
    且,因為力量過於分散,若是敵人的數量稀少,或是如大明軍隊這般集中型軍陣,便會出現多數位置的煞氣得不到有效利用,少數位置的煞氣供給不足的情況。
    但就現在的情況來看,敵人已經突到了臉上,整體型軍陣固然存在弱點,卻也比集中型軍陣的虛弱狀態要好很多。
    至少,短暫抗衡朱無視,還是可以辦到的。
    然而,這麽做卻也存在著一個致命問題。
    那便是主將失去了煞氣的供給,自身實力便會跌落到最初的水平,即便傅采林原本就是宗師圓滿的武者,卻也絕對不會是得到軍陣強化後的朱無視的一合之敵。
    此刻,若是朱無視殺一個回馬槍。
    傅采林便沒有喪命,也要被重創。
    不過,朱無視卻並未這麽做,或者說,他選擇了比較穩妥的方式。
    一邊,朱無視全力攻擊著高麗大軍。
    另一邊,被朱無視注入了思想的環境造物,自發地開始與傅采林交鋒,拖延他的腳步。
    那些環境造物,原本對傅采林來說也沒什麽。
    畢竟傅采林再怎麽說也是宗師圓滿的高手,即便失去了大軍的煞氣供應,可本身的狀態也沒有受損。
    但被朱無視賦予了思想的環境,諸如泥土沙石,在拔地而起的時候,表麵上卻覆蓋了一層血紅煞氣。
    煞氣,與天地元氣算是同級,卻淩駕於真氣之上,對真氣有著極強的腐蝕效果,而得到了煞氣與精神力強化的石頭,硬度也遠超過往,即便是傅采林,也需要全力出手,想要清掃出一片幹淨的區域,也需要耗費不小的力氣。
    雖然耗費的時間不長,但卻足以讓朱無視將高麗大軍打得七零八落。
    而沒有了高麗大軍的加持,傅采林想要抗衡大明的軍隊,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念及此處,他也不計後果地全力出手。
    一道劍氣揮出,極為巧妙地截斷了煞氣對環境造物的加持,這是他奕劍術的玄妙。
    乃是利用了棋盤之中‘斷’的意象,也稱分斷。
    即,直接割斷對方棋子連絡的著法。
    正所謂棋從斷處生,棋被斷開後自然會變得脆弱。
    隻不過,這一招也存在著極限,不可能作用在朱無視這類主將的身上,不過僅針對這些被遊離煞氣包裹的環境造物,還是輕而易舉的。
    被截斷了煞氣供應,包圍著傅采林的環境造物,無論是攻擊力還是防禦,都呈現斷崖式下跌。
    傅采林抓住破綻,一步邁出的同時,原地留下了一道虛幻但閃爍著寒芒的聲音。
    劍氣留形。
    本是將實體劍氣化為分身的手段,不過傅采林卻在其中融入了兩道截然相反的劍氣,使得這具化身喪失了自主行動的能力,卻能吸收外界的遊離能量,並增強體內劍氣的威力。
    若是溫和的天地元氣,劍氣雖然會增強,但短時間內,卻不會打破劍氣的平衡。
    可現如今,兩大軍陣屹立於戰場左右,將整座盆地的天地元氣,盡數隔絕在外,劍氣化身所能吸收到的遊離能量,便隻剩下了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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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煞氣,與依附於真氣而存在的劍氣,又是相互排斥的兩種能量。
    如今煞氣入體,便如在滾燙的油鍋中,潑上一盆冷水。
    平衡瞬息之間被打破。
    登時發生了爆炸,而巧妙的是,在壓力地作用下,本水火不容地劍氣與煞氣,巧妙地結合在了一起。
    雖然煞氣還在侵蝕劍氣。
    可卻比不得劍氣四散地速度。
    “噗噗噗——”
    包含著煞氣的劍氣,將四麵八方的環境造物盡數破壞。
    雖沒到了灰飛煙滅的程度。
    但環境造物離開了煞氣的保護,本身隻是精神力與物體的結合。
    在麵對煞氣的情況下,精神力甚至比真氣還要不堪。
    以至於這些被朱無視以精神力賦予了思想的造物,在接觸到血煞劍氣的瞬間,直接崩潰,思想也被泯滅。
    另一邊,傅采林的本體,也朝著高麗軍的方向奔襲而去。
    他選擇了變陣,一方麵是希望朱無視能夠改變針對的目標,放過高麗軍,而選擇與他交手。
    而朱無視沒有選擇這麽做。
    這卻也沒有出乎傅采林的預料。
    針對這一反應,傅采林的選擇也很明確,一方麵,以劍氣留形覆滅環境造物,另一方麵,在朱無視將大軍擊潰之前,與大軍匯合。
    隻要能重新變陣,得到煞氣的供給。
    局勢便將再次發生逆轉。
    他完全可以利用朱無視的孤軍深入,進一步削減對方與大明軍陣之間的聯係。
    不過,理論上雖然可行,實際上,卻希望渺茫。
    就在傅采林全速回防的時候,朱無視也將矛頭調轉,一掌將軍陣煞氣凝聚而成的雲氣護罩撼動,同時借著反衝之力,急速朝著傅采林迎去。
    兩人的速度都極快。
    疊加在一起,更是讓兩者之間的距離,瞬間消失。
    傅采林的靈覺剛剛預測到接下來的畫麵,朱無視的純陽指已點中了他的胸口。
    檀中穴受損,一股純陽之力凝而不散,阻撓著身體的恢複。
    傅采林卻顧不上這些,留在原地的身影,再次化作一具劍氣化身,試圖牽製朱無視的精力。
    卻不想,朱無視直接將精神力灌注到這一具化身之中,使之誕生了自己的思想,隨後吸功大法施展。
    這一具化身,沒有做出任何抵抗,便被朱無視吞噬殆盡。
    其中蘊含的劍氣,在朱無視體內僅運行了一個周天,就被完全同化,而後連同傅采林在這一道劍氣中的精氣神,盡數化作了養分,被他完全吸收。
    隨後,朱無視抬手一指,一道劍氣化身透體而出,雖與他本體的模樣一般無二,可卻並指成劍,施展的招數,亦是傅采林的奕劍術。
    圍棋之‘卡’(ㄑ1ㄚ)。
    在對方棋形的要害處下一子,使其立即呈現某種缺陷的有效著法。
    在實際戰鬥中,這一招的表現與阻斷極為相似。
    在傅采林之前,這一道劍氣化身,因本身構成的特殊性,能搶在傅采林之前,引起軍陣的應激變化。
    使得傅采林不能第一時間與軍陣建立聯係。
    盡管影響隻存在了一個呼吸。
    可是高手過招,別說是一個呼吸,就是一個瞬間的破綻,都極可能是致命的。
    更不用說,傅采林原本就已中了朱無視的一記純陽指。
    此刻,朱無視沒有放過這個機會,再次並指點來。
    此次的目標,乃是與任脈檀中穴對應的督脈至陽穴,任督二脈,乃是人體中至關重要的兩條經脈循環。
    檀中與至陽又是任督二脈上至關重要的穴位。
    若是遭受了重創,且無法及時修複,即便是對於宗師圓滿的武者來說,都是致命的問題。
    尤其還是朱無視此刻還有著軍陣加持,煞氣為這一道純陽指力,增添了至少五成的威力。
    這一指若是點中,怕是傅采林身為宗師圓滿的根基都要被動搖。
    即便今日能夠僥幸逃脫,境界修為也要大打折扣,極大可能就此跌落至宗師後期。
    不過,就在千鈞一發之際,傅采林的腳下,一股泥土裹挾著碎石,以極快的速度,朝著朱無視的方向噴射而去。
    這一招雖然無法對朱無視造成什麽威脅,卻也成功拖延了他的攻勢。
    盡管隻有一瞬,可也足夠傅采林重新與軍陣構建連接。
    大軍的煞氣,再一次在傅采林的身上集中起來,朱無視打入他檀中穴的一道純陽指力,便不再是附骨之疽,在煞氣的衝刷下,眨眼便消散一空,而後宗氣之種運轉,受損的經脈,瞬間重生,雖仍有些脆弱,卻總歸要比最初那要死不活的狀態好很多。
    朱無視顯然也沒有預料到這一道忽如其來的攻擊。
    卻在瞬息之間,做出了最正確的判斷,身體飛速向後掠去。
    直至同大明一方的軍陣,保持著一個穩妥的距離,朱無視才停了下來,精神力運轉,目視前方,在他的視野之中,同樣有光芒浮現。
    除了被他賦予了思想的‘造物’,在傅采林的腳下,同樣有大片被賦予了思想的‘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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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神力魔門的高手。”朱無視皺起了眉頭。
    護龍山莊的情報能力天下無雙。
    而根據護龍山莊的情報,能夠如同他這般以精神力賦予外物思想的高手,除了大宗師,便隻有魔門之中的兩三位能夠辦到。
    若是再加上‘悄無聲息’這一前提條件,能夠做到這一點的,便隻剩下一人。
    “龐斑!”
    “鐵膽神侯,別來無恙啊。”龐斑的本體並未出現,隻是一具栩栩如生的泥土構成的化身,拔地而起。
    “大名鼎鼎的魔師,何時成了藏頭露尾的鼠輩?”朱無視冷笑一聲,卻並未將龐斑視作足以致命的威脅。
    他現在有著軍陣加持,而精神力,在麵對軍陣煞氣的時候,比之真氣還要不堪。
    可以說,隻要龐斑敢出現在他麵前,他就有能力頂著傅采林的壓力,將對方給宰了。
    龐斑卻也不吃激將法,泥土化身笑了笑,而後看向傅采林道“傅先生,如今蒙元與高麗已成同盟,不如你我聯手,將鐵膽神侯留在此處,也算作先生的投名狀,待到來日,我蒙元鐵蹄南下,先生亦可封侯拜相。”
    傅采林也認出了龐斑,對於對方的提議,並選擇沒有拒絕。
    倒不是在乎封侯拜相。
    他若是想,高麗王的位置都可以是他的。
    之所以沒有拒絕,是因為剛剛那一戰,讓他認清了朱無視的實力。
    僅憑他一人之力,或許能夠牽製朱無視十天半個月,但想要堅持到蒙元大軍南下,乃至蒙元與大明分出勝負生死,著實有些困難了。
    而有著龐斑的協助,情況將截然不同。
    不說能夠讓朱無視飲恨當場,卻也能夠讓對方止步於此。
    龐斑的話,並未對朱無視隱瞞。
    或者說,他是故意的,他想要看看,朱無視究竟是會退縮,還是會自負到以一敵二。
    前者會讓他內心很爽,就在前不久,他也在麵對同境界武者的情況下,最終選擇了避讓,盡管並非是畏懼對方,卻人讓他那高傲的自尊心有些接受不了,若是能夠看到一個同樣高傲的人,跟他做出了同樣的選擇,他心裏會好受許多。
    若是朱無視選擇了後者,他固然心裏不會好受,卻能打得很爽。
    橫豎都是不虧。
    朱無視卻忽地笑了“你們以為吃定本王了?”
    龐斑的泥土化身生動形象地挑了挑眉,泥土碎屑脫落,卻也沒有影響到他整體的表情。
    那張臉就仿佛在說“不然呢?”
    傅采林在兵卒數量上占優,龐斑又自負不會在精神力方麵輸給朱無視,二人合力。
    他實在是想不到朱無視要怎麽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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