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鬼麵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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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虎見了這許多貴重珠寶,正待拒絕。那黑須道人道:“小兄弟,如今城破家亡,朱允炆懦弱無能·······無治國之才,故落得如此田地!小兄弟身手不凡,又是俠義之人,現仇家追殺,朕想去金陵紫金山道觀避難一時,他日若能複興有望,望小兄弟能助一臂之力!今日就此別過!”小虎大驚,此人難道就是原來的建文帝朱允炆?
    他發呆之際,三名道人已經飄然而去·····他走出店子忽,聽得身後一聲大喝:“小子,冤家路窄!”他正待回頭,一並寒光閃閃的砍刀已至眼前,身後一人喝道:“小子,轉過身來!”他回頭一看,冤家路窄,竟然是前幾日遇到的三四名黑衣僧。他想起血仇,牙關緊咬,攥緊了拳頭,這一用力,真氣立時流轉全身。
    一名黑衣僧獰笑道:“果然是你這小子!那小娘們哪去了?你店裏那對叔嬸已經被我們滅了,屍骨無存!”再次哈哈大笑。將一個包袱丟在地上,那包袱鬆開,裏麵赫然就是長白雙鷹的人頭。小虎痛心疾首,想起店裏那對叔嬸的恩情,心中怒火大熾,悲憤交集,又想到蘭兒功力已經所剩無幾,要是遇到這幫窮凶極惡的家夥後果不堪設想。且想到這幫禿驢在中原壞事做盡,不由心中暗暗動了殺機。
    他凝神運氣,碗口大的拳頭向一名黑衣僧馬頭砸去,由於他本力較大,又有了藍思辰的大部分內力,這一拳已是非同小可,那馬頭腦漿迸裂,口中流血,頭一歪,身子往一側跌倒,將黑衣僧甩下馬來。黑衣僧見他功力大進,吃了一驚,右掌變爪向小虎脈門扣去。小虎臨敵經驗不足,被他扣住右手脈門,卻左拳一記鞭錘橫擊在黑衣僧脖頸處,他的玄天功第二重已經練成,黑衣僧吃痛站立不穩,一個踉蹌,摔出去連跌幾個跟鬥。
    其實這幫黑衣僧雖然不是一流高手,但得到師父二三成的真傳,武功也已不弱,在江湖中可嶄露頭角。他們製造多起滅門慘案,曾經十餘人一次滅掉了江湖中一些小門派數百人,如雙魚幫、鐵槍會等。江湖中無人敢等閑視之。但小虎有藍思辰的大半功力注入,已經遠在一般黑衣僧之上。那名黑衣僧大怒,揮舞戒刀畫了個圓弧向他頭部砍來,小虎身子敏捷,身子一矮,避過戒刀,右臂一記肘錘重重撞在他的右胸,隻聽“哢嚓”一響,竟然撞斷了其一根肋骨。另兩名黑衣僧見勢不妙,雙雙持刀攻上。其實小虎剛才一招傷敵,皆因黑衣僧過於輕敵。這時,兩名黑衣僧齊攻,且他們功力還在剛才那僧之上,接著又有七八名黑衣僧持刀攻了上來,小虎手無兵器,應接不暇,數招後就感覺漸漸吃力隻能勉強應付,暗暗叫苦。另四名黑衣僧見狀也加入戰團,四柄戒刀同時揮舞,寒光閃爍
    眼看無幸。忽然一道黃光閃過,已有一人攔在小虎身前。那人身穿黃袍,頭戴一個鬼臉麵具,左手拇指扣著一個黑黝黝的玉扳指。四名黑衣僧齊聲喝道:“什麽人在此裝神弄鬼?活夠了嗎?”那人也不說話,隻是“嘿嘿”冷笑,因戴著麵具,看不出麵部表情。四名黑衣僧大怒,持戒刀同時向他頭部砍去。鬼麵人也不動彈,左手拇指一彈,那四柄刀同時失了準頭,竟然被一股奇異的牽引力往左牽引而去,砍了個空。四名黑衣僧大驚,再要揮刀砍去,那刀已經完全不聽使喚。黑衣僧麵麵相覷,驚道:“這鬼麵人莫非會什麽妖法不成?”這一呆,各自隻覺得手腕一麻,四柄刀已瞬間全部被鬼麵人抄在手中。鬼麵人冷哼一聲,“鐺”的一聲將刀丟置於地上,轉過身去,背向著他們。
    小虎也轉過身來,看著那鬼麵人,心中無比崇拜感激之情。四名黑衣僧知道今天遇上了高手,但不知這高手從何方冒出來。但見那人背向他們,均感良機難尋,心下暗喜,互相使了個眼色,齊聲道:“大俠武功高強,我等拜”拜字還未落音,四人竟然迅速撿起戒刀使出平生最毒招數一起突襲,砍刀砍到那人身上,四人心中暗喜,但隻聽得“鐺”的一聲響,如砍在銅鐵金屬之上,原來鬼麵人麵前現出一麵兩人多高的銅牆鐵壁,盡數擋住了他們的砍刀,那銅牆鐵壁中伸出一根銅手,也沒看他前如何出招,四人感到雙肩琵琶骨處“哢嚓“一陣鑽心的劇痛,琵琶骨全部炒豆一般作響節節爆裂,一人慘叫道:“鐵琵琶指”四人同時又覺得一股極強的不可阻擋的力量如洪峰般襲來,同時向後飛出兩丈開外,胸前數根肋骨已齊齊被震斷,但還未落地,又有第二波更強的力道如滔天巨浪般排山倒海地襲來,壓迫得他們幾乎窒息,五髒六腑幾乎移位爆裂,口噴血霧·····這實是他們平生遇到的最為恐怖的事件。又有一人驚叫道:“長江三三疊浪!”萬幸的是,那第二道巨力突然又收了回去。可想而知,第三波巨力自然更強,還尚未發出。其餘十餘個黑衣僧也重重摔落在地,戒刀落了一地。鬼麵人冷冷地道:“看在你們有點見識,饒你們狗命!還不滾!”原來鬼麵人料到他們偷襲,彈指間用鐵琵琶手洞穿了當先二人的琵琶骨,然後又雙掌畫了個圓弧推出用“長江三疊浪”的神功將他們全部震傷了五髒六腑。
    “長江三疊浪”全靠內力催動,一浪高過一浪,非內力極強難以做到。四名黑衣僧死裏逃生,知道遇上了絕頂高手,他的功夫還必定在師父挲拓羅之上,且似乎還手下留情。鬼麵人撿起一把戒刀,用兩隻銅手一頓搓揉,那鐵做的刀竟然瞬間變成一堆鐵屑簌簌落下然後集聚成一片煙霧,向一名黑衣僧襲去,那煙霧罩住哪名黑衣僧,隻聽他慘叫一聲,瞬間全身爆裂化成一團血霧,形神俱滅······鬼麵人喝道:“滾!”其餘十多名黑衣僧見了這等驚世駭俗的功力不寒而栗,他們互相攙扶著,一邊口吐鮮血一邊不住磕頭,然後千恩萬謝地去了。
    小虎想起油餅店二位伯伯嬸嬸的收留恩情還有藍思辰的安危,眼睛發紅道:“我要報仇!”撿起一把戒刀要去追殺他們。卻被鬼麵人銅手一把按住厲聲道:“他們武功已經廢了!殺了他們有何必要?你聽好了,你學好了本領,想殺誰就殺誰!別人的生死都掌握在你手中!反之,就是人為刀俎,你為魚肉!明白嗎?”說完,大踏步而去。
    小虎搶到他跟前,雙目含淚“撲通”一聲跪倒道:“小虎身負血海深仇!恩公,求你收我為徒!”鬼麵人也不說話,伸出左手,用銅拇指上的黑玉扳指在他身上四處探了探,然後在他頭頂百會穴按了按,竟然隱約感應到一個極為強大的磁場,驚訝地道:“不錯!不錯!難得!小娃娃,你的磁場不錯!潛力無窮!體內而且有玄功基礎和白虎靈魂獸煉成的晶石,隻可惜資質好像不是太高!”又道:“指點一二不是不行,但你必須遵從三點:一、我不會收你為徒,我也不是你的師父;二、你永遠不要知道我的名字;三、你永遠也不能見到我的真麵目。你能答應嗎?”小虎遲疑了一下道:“弟弟子能答應!”那鬼麵怪人道:“什麽弟子?我說過我不是你師父!你有空便到長江中遊的黃鶴樓頭找我吧!”說罷,那怪人化成一具銅像,漸漸隱去而全無蹤影······顯然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小虎若有所失,一路也感到納悶:自己幾次遇險為何都有高人相助,難道冥冥中有天意嗎?他突然又想到,有錦衣衛到了衡州府,難道是衝蘭兒而來。蘭兒現在功力所剩無幾,若是遇到錦衣衛或黑衣僧豈不會輕易被擒住。想到這裏,他出了身冷汗。決心先夜探衡州府。他問明衡州府所在,租了一匹快馬向衡州府方向疾馳而去
    花了一個多時辰,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暗。小虎來到一個大院子前,那院子大門前一邊插有一麵旗幟,還有兩個石獅子,甚是威猛。大門口有兩個佩刀的衙役值守。朱漆大門上方正中有“衡州府”三個大字,大門上有碗口大的銅環。小虎繞到後院的院牆前,輕輕一躍,竟然就上了院牆,連自己也覺得意外。他翻過牆悄然溜下,發現是一個花園,躲到一株大樟樹後。這時有一隊丫鬟正捧著一些裝有水果點心的盤子沿著鵝卵石鋪成的小徑前行。那隊丫鬟過後,他趁著夜色繞過花園,又穿過幾個亭子前行。
    忽然聽得前方那尖聲的聲音道:“錢知府,你幾次三番阻撓朝廷要員辦案,你長了幾個腦袋?馬上將人犯速速給本公帶走!”正是那郭公公的聲音。“公公莫怪,卑職豈敢與公公為難?快將那人犯帶來,讓公公帶走!”一個謙卑的聲音應道。正是錢知府的聲音。小虎發現原來有一眾人等在前麵一亭子內,外麵一圈是全副武裝的衙役。他悄悄靠近。
    過了一會,數名衙役押著兩個披頭散發、臉上刺字的犯人過來,他們戴著腳鐐、手銬,滿身血汙,看不清麵容。小虎心下一緊,心道:蘭兒可千萬別在其中。那郭公公和身後隨從臉現喜色,迎了上去,走到那犯人跟前正待辨認,錢知府臉上露出詭異的奸笑。隻見那兩名犯人突然凶相畢露,迅速抽出一把匕首向郭公公和身後一名隨從刺去
    這一下突然變故,連小虎也大感意料之外。瞬間,那郭公公反應略快,避過要害部位,瞬間扣住犯人持刀的右腕脈門,右掌砍在那人脖頸處,將那人擊倒在地,又飛腿將另一名犯人踢了個筋鬥。但腰間卻已經被刺了一刀,鮮血直流。其隨從則剛才被另一犯人剛好刺中心髒部位血如泉湧,倒地而亡。那郭公公痛哭出聲道:“幽蘭”繼而怒喝道:“錢知府,你縱凶行刺朝廷命官該當何罪?”錢知府一改原來嘴臉,冷笑道:“下官的罪隻怕輪不到你來定!”他話音剛落,一大隊錦衣衛手持兵器弓弩如潮水般湧了出來
    當中一人與那郭公公長相頗有些相似,他陰陽怪氣地道:“你是郭公公,灑家又是誰呢?”錢知府到了他跟前,畢恭畢敬地道:“公公,已經按你的吩咐辦妥!”後來的郭公公厲聲道:“把反賊全給我拿下!”錦衣衛眾人和一般衙役前湧而上,將他們團團圍住。前來的郭公公一方已經喪命一人,同來者一共還剩下六人。其餘六人均道:“主子,你受了傷,我們拚死擋住他們!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快走!”
    前郭公公捂住腰部傷口,鮮血從指縫間不斷滲出,他吞下兩個藥丸道:“不行,我們生死都在一塊!”說話間,又一名隨從身中數刀,他口噴鮮血喊道:“主子,快走!再不走來不及了!俏魯班,快護主子走!”他奪過一把染血的刀,拚出最後餘力,斬殺了一名錦衣衛和兩名衙役,最後慘死在亂刀之下隨從中一名女子的聲音應了聲:“南哥,你放心!是我我會舍命護住主子的!”正是叫俏魯班的女子。前郭公公肝腸寸斷,道了聲:“突圍!”雙掌揮舞靈動,姿勢極為優美,卻暗藏殺招,隻見漫天掌影飛舞,杏花滿天,無數道雨箭從杏花中飛蝗般激射而出·······竟然是獨門的“杏花春雨千百掌”絕技,不少衙役和錦衣衛紛紛慘呼倒地。前郭公公與眾人奮力向外殺出一名隨從丟下一個煙霧彈,頓時濃煙大作
    這時,俏魯班掏出一個一個環形的木製飛行器道:“看看我的新發明‘鬼火流星’!”隨即按下機括,那木製飛行器頓時飛速旋轉而起,在官兵中如火箭一般穿梭,煙雲滾滾,火舌四射,一排排弩箭連珠射出,官兵中“有火藥”慘呼聲不斷,不少人被灼燒眼睛或被弩箭射傷,陣營大亂突然後來的郭公公淩空飛起,一道紅色的掌影化成一道洶湧的強勁無比的血泉暗流從那漫天掌影中穿出,那道血泉正中前郭公公胸口,前郭公公受到此重擊口噴鮮血身子象斷了線的風箏飛了出去,剛好向小虎所在之處飛來
    這時,一名隨從丟下一個煙霧彈,頓時濃煙大作小虎不及細想,挺身將那郭公公身子接住,隻覺得他身子輕柔,卻無意間抓到他胸口兩團綿軟的肉球,不由大驚。隻見那郭公公官帽和白發頭套跌落,一頭烏黑的秀發如瀑布般泄了下來。他瞪著眼睛看著小虎似乎雙目要噴出火來,想要發飆卻苦於身受重傷,全身無力。小虎趕緊移開雙手,將他置於背上往入院的方向飛奔而去。後麵的一名隨從擔心有意外,也緊緊追來。
    他自幼與東北猛虎為伴,常年狩獵,奔跑速度極快,加之又得了藍思辰的絕大部分內力,奔跑起來如騰雲駕霧一般但覺得郭公公的纖細柔軟的長長發絲不斷在眼旁拂動,一陣誘人的幽幽甜香沁人心脾,一對綿軟的玉峰不住在其背後晃動擠壓,不由心跳加速,大感意外。
    轉眼已到了牆角下,那圍牆高達兩丈許。他正苦於難以攀登。郭公公似乎見小虎沒有惡意,吹了聲口哨。牆外不遠處傳來一陣馬嘶,響起了“噠噠噠”的馬蹄聲,那蹄聲越來越近。眼見後麵追兵漸近,小虎道:“你挺住!”他一咬牙,退後數步,深吸一口氣一個虎步衝了上去,運起神力一拳將那圍牆砸了個兩尺見方的大洞,然後順勢從洞中穿出,他背上的郭公公暗讚道:“好俊的身手!
    ”一匹全身如血的大紅馬已經在牆邊等候,馬頭上鬃毛很長,像獅子一般,竟然在夜光中發出一圈紅色的光暈,這是一種異域罕見的名駒“照夜獅子馬”。小虎不及細想,輕輕落在馬鞍上,雙腳踩好馬鐙,用力一夾,那馬如一道閃電般向前方射了出去隨後又有一人從牆內翻出,也騎了匹馬緊緊追去
    那大紅馬腳程極快,如風馳電掣一般,兩旁的景物飛速後移幾乎無法看清,一下子奔出了百多裏地,郭公公在馬上倒了些止血的藥粉在傷口處,然後撕下一片衣衫包紮了傷口,之後在他身後緊緊抱住他結實的腰身,感受到強烈的男子氣息,英氣逼人,臉上泛起一陣幸福的紅暈,隻不過無人覺察來到了一片蘆葦地旁。那蘆葦一望無際,蕩了開去前麵有一個湖泊。應該已經是過了衡州地界了。
    那小虎勒住了馬,打算歇息一下。暗暗讚道:“好一匹神駒!”背上的郭公公緩過神來,用責怪的口吻道:“小子,你上次撞到了本宮的轎子,剛才又侵犯本宮本公公該當何罪?你到底是什麽人?為甚麽藏在衡州府衙內?你是不是狗官的人?”小虎覺得他聲音清脆動聽,完全不像剛才的聲音。說什麽侵犯,難道她是女子?一個念頭在腦海中轉過。他避而不答道:“你的傷怎樣?”郭公公強撐著從馬上落了下來,道:“死不了!希望你應該不是狗官的人,否則我的人一定會殺了你!我不是什麽郭公公,我的名字叫鏡月!你呢?”說罷,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血絲。
    那小虎見她秀發如雲,臉上的淚水擦拭去了幾道薄薄的顏料,下巴的白須已被淚水衝得所剩無幾,露出雪白嬌嫩的肌膚,眼波如潭水般明媚,明豔不可方物,也是,世間怎能有如此美麗男子?於是歎道:“我叫小虎!我到府衙中也是為了找一個人”鏡月“嗯”了一聲,捂住傷口處,緩緩走到湖畔,蹲下身子清洗臉上的顏料和血汙。小虎牽馬靜靜等候。
    一會兒,鏡月回到他麵前,穿著一身異域的服飾鑲金披銀,看來身份尊貴,也活脫脫是個美人胚子,紮了個鑲嵌著明珠的小辮子,一張鵝蛋臉上,明眸波光流轉,清麗脫俗。雖然不及藍思辰,卻也是罕見的絕色,而且似乎更多了一種異族的風韻。鏡月鄭重地道:“小虎,你知道我是什麽人嗎?但知道了有兩種結果,一種就是加入我們,一種就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