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明心見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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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長太瘋癲!
    胡行之強壓著氣息直奔孟府,進入府中之後就一頭紮進屋內,立刻盤膝穩坐,左腿向外,右腿向內,兩手環扣。雙目微閉,含光內視,眼觀鼻,鼻觀心,心觀丹田。左手大拇指扣在左手的中指指尖處。右手大指插入左手虎口,扣在左手無名指指根紋處,右手中指扣在左手無名指根節處。其他餘指合扣蜷起。
    此時的胡行之兩耳已屏卻外界一切幹擾,如入萬筋俱寂之境,緩緩吐出體內濁氣,再自鼻中吸入,用意咽下入丹田,抿口合齒,舌頂上顎,以心領氣,以氣隨心,如此往返循複,體中雜亂的氣息逐漸平複,慢慢回到了丹田之中。
    這雜亂之氣息如執念,如夢靨,一味去除隻會增加更多執念,隻有將其緩緩引導,馭至丹田,這氣息方可有助於修行,以氣養炁方為上上之選。
    胡行之重呼輕吸,以意馭炁,元炁沿任脈而下過會陰沿督脈背脊上行到百會,把百會之氣沿印堂、鼻尖、人中、舌尖一直從體中線下歸,再從前麵任脈下行到會陰。心,肝,脾,肺,腎對應火,木,土,金,水是為一小周天。
    胡行之雖早已打通任督二脈,但小周天乃是基礎,在循環了多次小周天後,胡行之將元炁由下丹田以意領至檀中,沿手三陰由胸走手,接著沿手三陽從手背到頭,再沿足三陽從頭、背而下經足三裏至足,然後,從足心沿著三陰太溪、三陰交至腹,再由腹到胸,如此將元炁循十二正經一周便是一次大周天。
    大周天的運行方法各異,有像胡行之沿著十二正經的方向,也有沿著奇經八脈循環一周的,還有從湧泉穴開始循至足根的。其效果都是差不多的,尤其是胡行之早已過了煉氣化神的還丹境界。
    胡行之此刻已進入深度的入定狀態,身體本能地進行著周天循環,開始引炁采炁。古雲“人在炁中,炁在人中”,炁乃世間萬物都含有的一種力量,引炁煉炁化炁也是修行過程中最為漫長的過程。炁乃先天之氣,是這萬物所降臨時體內所含之氣,《莊子·知北遊》有雲“人之生,氣之聚也,聚則為生,散則為死”,這其中的氣便是這先天之炁,可見無論是修行者還是普通人皆與炁密不可分。
    先天之元炁於人萬物而言乃是根本所在,根絕則莖葉枯,因此普通人先天之炁充盈往往身強體壯,益壽延年,反之則體弱多病;而修行一道修的便是這“炁”。
    真正進入修行之道的標誌乃是達到煉精化炁境界,打通小周天。而煉精便是將元精化為元炁,元精是繁衍後代的一種物質能量,所以也叫先天之精,故而古人雲順則成人,逆則成仙,這逆便是將元精逆煉為元炁,煉精化炁又有築基、開光和融合三個小境界。煉精化炁雖是踏入修行之路的第一步,但已經擋住了絕大部份人的腳步,他不僅僅需要你刻苦學習,更需要的是天賦,而小境界又決定了你未來的修行的終點。
    有的人到達築基之境便再無進步,繼而開始煉炁化神,有的人天賦異稟可以達到融合境界,雖在煉精化炁這一境界停留時間長一些,但是無論是炁的量還是質都不是築基境界起步的人所能比的,能達到融合境界之人此生修煉到練虛合道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胡行之便是直至融合境界方才開始煉炁化神的,因此他體內的元炁比一些築基境就煉炁化神的人要高上需要,元炁足則生命力旺盛,壽命也可以增長許多,這充足元炁在煉炁化神的境界上便可以轉化成元神,激發先天潛能,開啟智慧之門,準確地說隻有達到煉炁化神的境界方才算得上老百姓口中的“活神仙”。
    因此無論是那種境界,人體內的元精雖是可以循環產生但畢竟數量有限,要想獲取更多的元炁變要在這飄渺無形的世界慢慢汲取,然後引炁入體,經過大小周天循環往複變成自己的元炁。
    此刻胡行之背上的漁鼓也“咚咚咚”地響了起來,聲音響徹整個孟府。正在屋裏看書的孟廣均聽到這聲音邊放下手裏的書朝著胡行之的房間走去,發現合澄已在其門外站著。
    “合澄,你這師弟的漁鼓的聲音還著實脆生啊,偌大的孟府都能聽得到,不過聽這聲音也不像什麽曲子啊。”孟廣均站在合澄的身邊,略有調侃的說道。
    “合清這是在閉關。”合澄皺著眉頭答道。
    孟廣均有些疑惑地說“如今閉關還得敲打漁鼓嗎?”
    “這漁鼓之聲內涵玄音,恐怕不是師弟所奏!”合澄閉著眼仔細聽了聽,“這漁鼓恐怕不是凡物啊!其實我們早該想到的,別人的拿漁鼓都是配著竹箭,師弟這漁鼓更像是個裝飾品,未曾見他演奏過,更別說那竹箭了。”
    “早晨見時也未曾聽他說要閉關之事啊,怎麽出了趟門突然閉關了?”孟廣均突然覺得胡行之當真人如其名,實在是讓他摸不著頭腦。
    “恐怕師弟也是突有感悟吧!或者說在外麵碰到了什麽高手?被人傷了?”合澄關心則亂,越想越覺得不安,把身邊的孟廣均弄得哭笑不得。
    “我說道爺,您這師弟可真是寶貝疙瘩啊,著沒影兒的事,你看看你激動的。你們師兄弟感情這麽深嗎?”孟廣均看合澄心緒不寧,便轉移話題以求安撫一下他的情緒。
    “合清是師父撿回來的,自小跟在師父身邊,自七歲師父傳授他修行之道,合清就很快步入煉精化炁之境,整整十三年他將煉精化炁修煉到極致,輕而易舉地便踏入煉炁化神的心動之境。”合澄有些自豪地說道,“要知道,我們這些師兄們在這煉精化炁的過程中也就是築基、開光的境界,便踏入了煉炁化神,那少說也得二十年的時間,並非是我等不願去追求極致,而是實在是沒有合清這般的天賦啊!”
    孟廣均聽到合澄的話饒有興趣的問道“按你的說法,這胡行之還真是個天才啊!不過我雖不在道門,但貴教祖師也是我儒家出身,這修行之事也是略同一二,可看他不還是個心動之境?”
    合澄歎了一口氣,幽幽地說道“莫說你驚訝,昨晚我見到他也很是疑惑啊。以他的天賦現在是妥妥地入還丹境了。師父自十二年前帶著師弟離開京城,這中間發生了什麽我也不知啊!”
    “瞧你這話說的,這小子這才多大!有三十了嗎?你三十歲的時候是什麽境界?他這已經比同齡人優秀很多了!”孟廣均覺得合澄對胡行之給予了太高的期望。
    合澄搖了搖頭,輕聲地說道“合清當年離京時是二十一歲,現在已經三十二了啊!夫子有所不知,雖說我如他這般年齡時也才摸到煉炁化神的門檻,可合清的天賦真的不是我能比的啊!”
    孟廣均心想合澄已然是還丹之境,差一步便是元嬰的“活神仙”了,雖說他們師兄弟感情深厚,但將胡行之夜看得過於重要了。
    兩人便你一言我一語的聊著,孟廣均怕外人影響到胡行之便令人將這處院落封閉起來,而他和合澄也充當了一次護發,二人在門外的亭子中坐下,以防胡行之有何不測。
    這一坐便到了酉時,合澄對孟廣均說“夫子還是回去歇著吧,我在這守著師弟,這閉關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孟廣均大手一揮,說“無妨無妨,這閉關之事我未曾見過,也想見識一下。稍晚一些,如果他還不出來我便回去歇著。”
    合澄也不再多言,心中打譜等夜涼了務必讓孟廣均回去休息。
    就在這個時候漁鼓的聲音停了,合澄有些激動地站了起來,也不敢上前敲門,也不敢開口呼叫,一時間開始來回踱步。
    “可是夫子和師兄在外麵?”屋內傳出胡行之的聲音。
    孟廣均哈哈一笑,對著屋內喊道“正是老夫與你師兄,我們現在可以進去嗎?”
    話音剛落,胡行之便打開了房門,快步走到二人麵前,躬腰行禮“感謝夫子和師兄為合清護法。”
    “說說吧,這是怎麽回事啊?你這早晨出了一趟門回來便閉關了,把你師兄著急壞了。”孟廣均七分關心三分調侃的問道。
    “夫子,師兄,我自十年前便不再打坐修煉,這十年間不是我懶惰,而是我心劫未破,遲遲不敢突破,”胡行之看著合澄,“師兄,師父經常告誡我們,修行先修心,否則境界再高也隻是空中樓閣。師弟對於這句話一直牢記於心,所以心境不破,也不敢貿然修煉。”
    合澄似有所悟到說道“師弟說的不錯,修行之人往往一味修煉卻忽略了心劫,殊不知這心劫比這修煉突破更凶險啊!”
    “噢?還有心劫這一說?”孟廣均博覽群書,對道家學說也了解甚多,卻不知有修心一說的境界。
    胡行之點了點頭,向孟廣均回道“世間修行皆言精炁神,卻不知心劫之說,許多人在某一個境界停滯不前,或者一味急於求成,都會忽略掉心態的調整。直白一點,在修煉過程中遇到了迷惘、甚至喜怒哀樂都可能說你需要去化解克服的,但是很多人哪怕如此還是堅持引炁化炁,雖說一時半會對境界沒有太大的影響,但是境界越高隱患越大。”
    “不錯,在心中埋下了雜念哪怕引炁化炁也無法真正做到心無旁騖,那麽這些元炁自然也不是純正的了。”合澄點了點頭,又補充了一些關於心劫的解釋。
    “如此說來,這心劫也有三六九等境界的劃分?”孟廣均聽完二人的解釋,也對著心劫之說來了興趣。
    “是的,心劫分為六個境界,分別為暗行劫、戮血劫、辯真劫、幻嗔劫、泯癡劫、魃王劫。這心劫之說看似虛無飄渺,實則說修行之路上不可避免的。”合澄向孟廣均解釋道。
    孟廣均看著胡行之,說“那你此次破除的是何心劫?”
    “自師父離去我便卡在幻嗔劫未能破除,也尋不得破解之法,修為便也停滯不前了!”胡行之歎了一口氣,“下山以後遇到夫子和師兄,關於師父所托也算是有了著落,剛剛在街上突然頓悟,就迫不及待地回來穩定氣息和心神了。”
    “好!好!好!師弟你天賦過人且心性豁達,若不是因為師父的囑托讓陷入心劫,想來你早已經化丹了,不過你能破開幻嗔劫的桎梏,這對你以後修行大有益處啊!”合澄高興地連說了三聲好,好像比他修為提升好要開心。
    胡行之看著合澄激動樣子鼻子有些酸,對合澄說道“這些年師父不辭而別,將這莫名其妙的任務交給了我,我也是沒日沒夜的忐忑不安啊!前途迷茫,師父又不知道去哪裏了,想回去尋師兄們可又害怕誤了師父所托!唉,一來二去,等我察覺我深陷心劫後已然遲了!”
    “好了,你能破除心劫這是好事!一飲一啄,皆有天定,你如此的境遇反而可以對你以後修行大有益處。”孟廣均見二人感慨不已,他也不願看此情景,“合清,你如今幻嗔劫已破,可是真的明心見性了?可是真的對這事沒有疑惑了?”
    胡行之鄭重地點了點頭,閉上眼睛似有回想“以往的種種不安皆為幻象,有對師父不辭而別的嗔,有對這莫名任務的嗔,有對自己遲遲不能突破的嗔,有對這孩子的嗔。如今幻嗔以破,再無任何雜念,剛剛安穩氣息之後便踏入了還丹之境了!”
    “好,你師兄稱讚你天賦過人,我原不信,可聽你如今說話我是信了。你果真有一顆七竅玲瓏心啊!”孟廣均聽完胡行之的話,哈哈大笑起來。
    合澄在一旁爺是滿臉笑容,他看了看胡行之身後的漁鼓,似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