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堂弟求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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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愛福聽到這裏,心中想了想,衝著張澤禹說道:
“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張澤禹一聽,拍手叫好:
“哎呀,堂哥啊,這個好啊,一聽應該就不錯,再此謝過堂哥了。”
孫根源看著張澤禹如此高興,也開懷說道:
“既然如此高興,那我孫根源也為你送上一首,如果有機會,張澤禹堂弟不妨小試牛刀。”
張澤禹眼中閃過一絲輕蔑,他覺得孫根源隻是個逃犯,竟還在自己和堂哥麵前耍大刀,簡直可笑至極,當即也沒有太放在心上,卻也得給孫根源幾分薄麵。
“孫兄,但說無妨啊。”
孫根源卻淡然一笑,走到張澤禹耳邊,小聲告訴了自己說述的詩句。
張澤禹其實對詩詞並非透徹,隻是潦草記下,對孫根源也是感謝一番,畢竟人家也是好心。
這時,阿英將飯菜送到了大床邊上,眾人也不再介意,席地而坐,吃起飯菜,說是飯菜,也隻是些許窩窩頭,和一些青菜。
孫根源一邊吃著,一邊問著張愛福調侃道:
“聽說你們也搶了不少地主老財啊,怎麽仍然如此清貧呢。”
張愛福夾起一片野菜,一邊吃著,一邊回道:
“根源兄弟,你知道十裏八鄉為什麽稱呼我為張大人麽,就是因為,我搶了那些欺男霸女的地主老財,將他們的錢財,散給了被壓榨的百姓,所以二道山一直很清貧,這世道,說我們是土匪,你再問問老百姓,哪個不是感謝至極,因為我們做到了,當初立寨子,我的初心便是不可禍害周遭百姓,盡己所能,護一方安寧。”
“我手下的弟兄也沒有怨言,附近村民稱我們為義軍,故而在下有那張大人之稱,想來也是慚愧,沒招待好諸位。”
孫根源一聽,張愛福用不著不慚愧啊,自己慚愧啊,這話不應該問呐,急忙抱歉道:
“剛才實屬小弟唐突胡言亂語了,還是見諒,就是隨口一問,你也見諒啊。”
隨後兩人相視一笑,大快朵頤的吃著窩窩頭。
正午過後,幾人吃飽喝足,孫根源等人從牢場出來,這是第二次如此吃的舒服了。
張澤禹吃飽以後,向著孫根源和張愛福辭行,說自己要趕去為翠山居士送行了,有緣再聚,說是怎麽趕路也要一天行程。
眾人沒有挽留,張澤禹轉身走出木屋,向著京都郊外飛奔而去。
孫根源見一切都已安穩,便要離去,張愛福卻極力挽留,說是大家也是舟車勞頓,在這再住幾天,再走不遲,孫根源拗不過,最後十人住在大屋,張愛福一家住進小屋,眾人便在這木屋商量接下來的行程。
………
京都郊外,青山亭!
幾架奢華的馬車停在亭邊,郊外秋風凜冽,綿綿起伏的山巒呈淺綠色。
太陽溫吞的掛著,在深秋的日子裏讓人感受到了一絲不輸奈子的溫暖。
文成書院的翠山居士,要出仕了。
對於在官場日漸式微的文成書院而言,是極大的喜事。
書院先生們擊節而歌,學子歡欣鼓舞,都覺得揚眉吐氣,出頭的日子快來臨了,翠山居士出山,學院派將一舉成勢。
亭子裏,三位老者對坐飲茶,其中一人身穿紫袍,兩鬢霜白,他就是這次送行的主角。
張梓如,字青山,號翠山居士,南明年間的狀元。次年致仕,回到文成書院治學,三十年間,桃李滿天下,成了天下聞名的大儒。
他本該有更好的前程,入閣拜相不在話下,卻在最鼎盛的時候黯然離開官場,投身江湖。對於此事,士林間眾說紛壇,有人說他得罪了陛下,才不得不致仕。
有人說他是得罪了當朝首輔,手段不如人,才灰溜溜的卷鋪蓋滾人。
但不管怎麽樣,三十年年後,他終於又出山了。前往邊疆出任布政使,奪回國家土地。
也是那真正的封疆大吏。
另外兩位的身份同樣不低,不說在文成書院裏的地位,單是在外的名聲,就不輸翠山居士。
穿灰袍,蓄山羊須的叫江蘇城,大國手,曾經號稱棋道天下第一,五年前與江流兒公手談三局,皆敗,怒摔棋盤,從此再不下棋。
穿藍袍的叫蔡宇,兵法大家,早年所著的《兵法通鑒》至今還是當朝武官、將領的必讀刊物。
是如今唯一一位可以與江統相提並論的兵法大家。
亭外站著一群送行的學子,都是文成書院頗具潛力的學生。
張澤禹就在其中。
“翠山先生終於出山了,若是能得他賞識,將來我們在官場必定官運亨通。”一位相熟的同窗低聲道:“張澤禹,你準備好詩了嗎。”
“我堂哥哥給我準備了.....而且是兩句送行詩詞....還有一位兄弟準備了半首七律……”
望著亭內,同窗淡淡道:“潦草準備幾句,張澤禹,你過於功利了。”
七律詩有著嚴密的格律,要求詩句字數整齊劃一,由八句組成,每句七個字,每兩句為一聯,共四聯。
孫根源給他的七律隻有兩聯。張澤禹飯後追問,孫根源支支吾吾的岔開話題,就是不給後兩聯。
“這不是功利,學海與宦海一樣,苦做舟,鑽營為漿。”好友說,似乎知道張澤禹不擅詩詞,便沒有多問。
“永強說的沒錯,而今官場風氣腐敗,胥吏配合貪官魚肉百姓,連年天災,若想改變局麵,心思就得活絡些。”另一位學子參與話題。
叫永強的學子點點頭,看向張澤禹:“你總說詩詞是小道,可你文章做得再好,幾十年後,誰還記得你?可詩詞,是能傳世的。”
詩詞就是小道,不能治國,不能利民,就是附庸風雅.....張澤禹剛想這麽說,考慮到自己現在正準備用附庸風雅的小道取悅老前輩,把話吞了回去,含糊的嗯了一聲。
永強詫異的看著他,竟然沒抬杠!
大國手江蘇城歎了口氣:“楊兄,你當年要有他們一半的玲瓏,也不會蹉跎三十餘載。”
翠山居士笑了笑。
“這話不對,”兵法大家蔡宇失笑飲茶:“他自封翠山居士,號那閑雲野鶴,其實早已野心勃勃,是在為‘江湖’鋪路。”
聞言,翠山居士喟歎道:“終究還是被人排擠出官場,入那江湖。”
“這不是你的問題,宦官出身的那幫人,不會看著我們文成書院翻身的。”
“哼,一群隻知道媚上欺下,玩弄權謀的小人,幾十年不到,就把天下禍害成這般模樣。”
儒家起源於聖人,赤子書院作為聖人大弟子開創的學院,自詡儒家正統。事實也是如此。
但在幾十年前,因為爭國本事件,徹底被當時的皇帝所厭棄。
恰逢此時,赤子書院出了位叛徒,赤子書院自己是這麽認為的。
那位叛徒原是赤子書院的一位教書先生,借此機會自立門戶,以‘存天理滅人欲’理念取悅皇帝,在皇帝的扶持下成立東廠,成一方之派,
打那以後,東廠取代赤子書院,成為朝廷官員的主要輸送機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