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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與賀彬文陪著流兒逛到太陽快落山。這一天，他們玩兒在外麵，吃在外麵。流兒樂不思蜀。
    看著天色暗下來，兩人才決定送流兒回到醫聖府。
    茯苓想趁此機會拜訪山奈姐姐，賀彬文又怎能不陪著？
    他們領著流兒從賀家馬車裏下來，抬頭看了一眼“醫聖府邸”四個字。
    盡管一大早來接流兒時已看過，此時再看，依然感慨頗深。
    景王府變醫聖府，並不是陛下圖省事，而是他對山奈姐姐深厚情意的體現，這裏有他們最美好的回憶。
    醫聖，千年一出，沒想到如此有幸，遇到了一位千年醫聖。
    尤其對賀彬文這樣熱愛醫道之人，更覺幸運無比，也充滿羨慕之情。
    當侍女來報，公主與賀家小公子求見醫聖大人時，山奈興奮不已，自從回到京城，還未見過茯苓。
    賀家小哥又與她有義診之宜，屬同道中人，他能來，山奈自然高興。
    她迅速來到會客廳，見茯苓一身男裝，開玩笑道：“公主這樣裝扮，豈能嫁得如意郎君？”
    然後瞅瞅賀家小哥，他的臉頓時通紅。
    流兒笑道：“小爹爹，你的臉怎麽紅得跟猴屁股一樣？”
    茯苓故意埋怨道：“還不是因為要陪你那寶貝仙童逛街？”
    說著上前抓住山奈的手：“山奈姐姐，我好想你，幾次來拜訪，門口的侍衛都說你不在，今日正好送流兒，趕上天已黑，想著你指定在。”
    其實茯苓並未前來拜訪過，她如此說，隻是怕山奈誤會自己為何現在才來拜訪。
    她之所以沒來，主要因為不能確定百花溪與山奈之間的關係，畢竟後宮的主人是百花溪，她與母妃都要仰仗於她。
    如若百花溪與山奈不和，自己與山奈往來頻繁，容易引起百花溪不滿，到時在宮中的日子也不好過。
    雖然百花溪並不是一個小心眼兒的皇後，可她對六哥一心一意，又怎能眼睜睜看著六哥喜歡山奈而毫無感覺？
    她肯定會心裏不舒服，一旦不舒服，自然對山奈不滿，矛盾必然產生。
    今日茯苓喬裝改扮，又坐的是賀家馬車，不容易被人認出。既可以見見山奈姐姐，也可對她勸解一番。
    賀彬文雖紅著臉，還是與茯苓上前拜見：“醫聖大人安好！”
    山奈笑道：“我還是喜歡你稱呼我姐姐。”
    賀彬文尷尬道：“流兒叫我小爹爹，我再稱呼你姐姐，輩分實在亂。”
    流兒批評道：“小爹爹，不就是個稱呼嘛，何必那麽在意，什麽輩分不輩分的，太複雜，又何必管它？走，我帶你去望月亭，看月亮。”
    流兒說著拉起小爹爹。
    賀彬文倒聽流兒的話，不再計較那麽多：“山奈姐姐，你們聊，我去見識一下望月亭。”
    他們走後，山奈拉著茯苓：“快讓我看看，有沒有長高？”
    她將茯苓上下打量：“不僅長高了，還越長越漂亮。”
    茯苓並沒有不好意思：“山奈姐姐，我們坐下說。”
    她們拉著手，在幾案前坐下。
    山奈問：“看樣子你有話對我說？”
    茯苓直接說道：“你跟六哥的感情我最清楚，為何回到京城，六哥不直接把你接進後宮？卻讓你住在醫聖府？”
    山奈笑道：“沒想到兩年未見，曾經那個單純的茯苓公主也變得複雜起來，竟關心起這種事情。”
    “生活在後宮那種地方，想單純都難，以前隻不過是仗著父皇寵愛，還可恣意灑脫，父皇駕崩，靠山沒了，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想怎樣就怎樣。”
    “你六哥也很疼你。”
    “是的，他疼我，正因為他疼我，我才不願給他添更多麻煩。”
    “看來，你真的長大了，跟以前不一樣，不過，我還是喜歡以前的你。”
    “山奈姐姐，我聽說你要跟六哥舉行婚禮，可有此事？”
    山奈猜到，定是流兒說漏嘴。
    流兒雖聰明，也懂事，可畢竟是小孩子，有時會不小心將秘密抖摟出來。
    尤其是大人用好東西哄他，他那張嘴絕對不會把門，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既然茯苓已經知道，山奈沒有必要隱瞞：“陛下不想隨隨便便把我納入後宮，他要給我一場婚禮，就在醫聖府邸舉行。”
    茯苓急道：“萬萬不可？”
    “為何？”
    “六哥是陛下，隻能與皇後舉行婚禮，其他妃嬪用婚轎抬入後宮即可，你與六哥如此做，於禮不合，也會引起皇後不滿。”
    山奈又看一眼茯苓，她真的變了，畢竟兩年未見，變了實屬正常。
    “公主放心，你六哥與我舉行婚禮，不會以陛下的身份，婚禮當天我們不打算驚動任何人，誰都不會知道此事，也絕不會傳到皇後的耳朵裏。”
    “山奈姐姐是何等聰明，理智之人，怎麽也會有這種可笑的想法，天下無透風的牆，一旦皇後娘娘知道，你以後到了後宮隻怕日子不會好過。”
    山奈起身，走了兩步。
    一天之內被兩個人勸解，難道她就不該喜歡張徹？不該與他有一場屬於自己的婚禮嗎？
    她想起天界姻緣殿看到的那條穿在她與張徹之間的紅線，天意都如此，她又何必逆天而行。
    山奈轉過身，語氣平靜，不失力度：“茯苓公主在這裏替我擔憂，還不如等皇後知道此事，替我勸勸她，順便告訴她，我不會搶了她皇後的位置，也請她不要隨便找我麻煩，雖然我不會功夫，可也不好惹。”
    茯苓被鎮住，意識到自己的話語十分唐突，趕緊起身，滿臉是笑。
    “也怪我，太擔心山奈姐姐，才說了那些話，你別往心裏去。其實皇後娘娘也不是小肚雞腸之人，六哥離開京城，她一個人撐著景王府，很不易，又對六哥一心一意，還幫六哥做了很多事情，在京城王公貴族中，口碑甚好。你們都是好人，我不希望好人跟好人之間產生嫌隙。”
    山奈和顏悅色道：“公主一番心意，我已知曉，但我與陛下的婚禮會照常舉行，還請公主替我保密。”
    茯苓點點頭：“那是當然。”
    山奈談起百花溪：“我見過幾次皇後娘娘，她與一般女子不同，是女中豪傑，聰明睿智，又心有百姓，有她替陛下管理後宮，陛下才能穩坐朝堂。”
    茯苓感到自己境界狹小：“沒想到山奈姐姐如此誇讚皇後娘娘。”
    山奈繼續說道：“我與她之間若產生嫌隙，我定然不會回避，也不會讓矛盾激化，會想法設法解決。正是為了顧及百花溪的麵子，同時全了我與陛下的感情，才會選擇悄悄完婚，不打擾任何人。”
    茯苓無話可說，從山奈的話語中能聽得出，六哥是鐵了心要給山奈姐姐一個婚禮。山奈姐姐也是鐵了心要接受這個婚禮。
    她說什麽都顯得多餘。
    以後還是少來醫聖府邸，省得山奈姐姐與皇後娘娘發生矛盾，自己夾在中間難受。
    “山奈姐姐既然什麽都想得通透，我也就放心了，時間不早，我該回宮中，否則母妃會擔心。”
    賀彬文正好與流兒從望月亭欣賞完月亮回來，便與茯苓一起出了醫聖府，負責護送她。
    一路上，茯苓不言語，看上去不太高興。
    賀彬文覺得奇怪，問道：“你怎麽了？”
    茯苓這才開口：“你覺得我是不是變了？”
    “沒有，你在我眼裏還是以前那個單純善良的公主。”
    “可剛才跟山奈姐姐說話時，我都很討厭自己，你知道嗎？我根本就沒來拜訪過她，可我卻騙她，說我來過……”
    “你不要自責，再等我兩年，我考上醫官，就去提親，把你從後宮娶出來，遠離複雜的後宮，你就不用像現在一樣說假話。”
    “父皇駕崩後，母妃本可住進安王府，隻因皇族規定，公主出嫁前不能住在宮外，她擔心我在後宮不懂得如何應對複雜之事，就留下來陪我，隻等你有一天把我娶走，她才安心。”
    賀彬文抓住茯苓的手：“這一天很快會實現。”
    賀彬文與茯苓走後，流兒粘著山奈：“娘親，你再陪我去望月亭欣賞月亮吧，小爹爹太無趣，心裏老想著那個叫茯苓的哥哥，沒看一會兒就吵著要回來，搞得我一點兒都不盡興。”
    山奈不想去，最好的辦法就是轉移話題：“茯苓不是哥哥，她是女孩子，是皇族的公主。”
    果不其然，話題成功被轉移。
    流兒不再吵著要去望月亭，生氣道：“這個茯苓真過分！欺騙我！白白讓我高興一場！鬧了半天是個姐姐！”
    “你為什麽這麽生氣？”
    “因為她讓我希望破滅！”
    山奈見流兒一臉怒氣，覺得好笑：“你有什麽希望？”
    “我希望跟她相處好了，等哪天娘親高興，不再限製我認爹爹，就認她當我的好爹爹……”
    山奈“嗯……”了一聲，假裝嚴厲的樣子。
    流兒趕緊哄道：“娘親不要這個樣子，我隻是想想而已。娘親快告訴我，公主是什麽意思？”
    “公主呀，就是皇帝的女兒。”
    “我爹爹以後有了女兒就是公主，這個稱呼真好聽。爹爹的兒子被稱作什麽？”
    “被稱為皇子，到了一定年齡被封王，就是王爺。”
    “太好了！我是爹爹的孩子，那我就是皇子了……”
    山奈阻止道：“流兒，這種話不能亂說，你是一粒種子，與皇族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什麽是血緣關係？”
    這孩子問題真多，山奈還是耐心回答：“意思是你必須是你爹爹親生的孩子。”
    流兒似乎有些理解：“娘親，當皇子能有很多爹爹嗎？”
    “絕對不能。”
    “那我還是不要當，就當醫聖府的小公子。”
    山奈想起自己與張徹婚禮之事：“流兒，你今日出去逛，有沒有把娘親讓你保密的事情說出去？”
    “當然沒有說，我是最守口如瓶的小孩子。不過，娘親讓我保密的事情是什麽？”
    “嗯……！”
    “對了，我想起來了，是娘親與爹爹舉行婚禮之事。娘親放心，我給誰都沒說過。”
    “茯苓公主是怎麽知道的？”
    流兒毫不避諱：“是我告訴她的，可這並不是娘親的秘密，而是新爹爹的秘密。”
    山奈有些懵，這孩子的腦回路一般都很奇特：“什麽意思？”
    “娘親怎麽這麽笨，聽我慢慢給你解釋。我正逛街，新爹爹來找我，問娘親什麽時候嫁給爹爹，我告訴他五日後，他讓我保密，不要告訴小爹爹和那位公主，可那位公主太厲害，知道我喜歡什麽，硬是買了一個風箏，帶我去放風箏，她把我哄得這麽好，我就把新爹爹的秘密告訴她。”
    山奈歎口氣，裝作嚴厲的樣子：“你為什麽要告訴你新爹爹？”
    流兒義正言辭：“娘親平時告訴我，答應別人的事情一定要做到，我答應新爹爹要給他問娘親和爹爹成親的時間，我問時，娘親又囑咐我要保密。我矛盾了好一陣兒，後來想通了，答應新爹爹在先，娘親叮囑在後，隻能先顧新爹爹。”
    山奈總算聽明白，賀彬州在打聽此事，看來他在望日娶靈兒之事是有意如此。
    山奈管不了那麽多，也不願多想。
    這孩子大嘴巴，還如此有道理，如果不好好教育，長大了豈不是能為很多壞事找出合理的理由？
    她把流兒拉到牆邊：“流兒，就在這裏，麵壁思過，想想你錯在哪裏？想不明白，就別睡覺，明天也不準出去玩兒。”
    流兒立刻哭了起來：“嗚嗚……娘親，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嗚嗚……”
    山奈吩咐旁邊的侍女：“你們兩個過來，守著他，半個時辰後帶他來品閣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