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揚州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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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人有詩道:煙花三月下揚州
    不過揚州城的九月也是人間美景,這座位於景國東境的富饒古城,這是它存在於景國國土裏的第十三個年頭。
    不過它一點也不年輕,因為揚州城對於景國來說,他就像是個後媽養的孩子,不過這位媽媽對孩子格外的恩愛,並不像那親生的孩子,涼城那般,隻能在遠方遙望著長安城。
    相比較起長安城來,揚州城這裏更像是達官顯貴的後花園,因為遠離裏皇宮裏的約束,來到這裏的官員們,可以盡情的享受,放縱自己。
    後媽養的小兒子也終於迎來的了屬於它的九月,在這個季節的揚州城裏,大部分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表情。
    如此涼爽的天氣,讓走在路上的行人們,沿路街道的商鋪老板,還有街邊叫賣的小販,都感受到這九月天的魅力!
    但並不是所有人都這麽開心,比如那天在城門口以為自己可以光宗耀祖的馬安邦。
    他在抓捕趙本六那日,因為被趙本六打傷的地方實在是痛的厲害。
    但他又急著想要這份大功勞,於是乎在醫館隨便貼了幾張狗屁膏藥,然後就興高采烈去揚州衙門領賞了。
    就算思緒再不敏捷的馬安邦都能想到,隻要把這件轟動全國的大案跟上麵一說,自己馬上就可以升官發財,然後得到上麵的賞識。
    老馬家終於在以後也能弄個祠堂之類的東西了,不比那些大戶人家差在哪了。
    現任的揚州知府,薛路平,這位薛大人是在揚州城這個小兒子,剛到後媽的懷抱裏的第二天,就接管了整個揚州。
    都說這位大人可能在東橋軍中任過職,所以才能從平平無奇的無名之輩,一舉成為一州之長。
    薛路平問詢馬安邦整個事情的經過,而後又詳細了解情況,再加思緒一番,的確沒有虧待馬安邦。
    薛路平不虧是個好上司,給馬安邦放了一個月的長假,不用去巡邏守城,當然也不用領這個月的俸祿。
    而被馬安邦抓捕的趙本六由這位知府大人親自審問,可那趙本六矢口否認自己運私鹽的事情,一口咬定是被別人把車上的水果給換了。
    當街拒捕,打傷官兵的事也是死不承認,這位知府大人好像也是想圖個清閑自在,不去深究,隻是把他關在牢裏,而且還好吃好喝的伺候著。
    “老馬,你開開門!”
    馬安邦家門外,朱無業一臉不悅之色,因為他已經敲了快半個時辰的門了,可裏麵的馬安邦卻是像被驢毛塞住了耳朵一樣,絲毫聽不見外麵的呼喊聲與敲門聲。
    “砰”的一聲,本就破舊的木門被朱無業一腳踹開。
    他進去看見靠著桌子,喝的醉醺醺的馬安邦,他跑過去用力搖了搖馬安邦,一臉茫然的馬安邦抬頭直勾勾的看著朱無業。
    這個高大的漢子,此時沒有了那日在揚州城門的瀟灑氣度,整個人像是被拔光了毛,準備用來做成揚州風雞一般,滿是頹然之氣。
    “老朱,咱們景國還有明天嗎?”
    馬安邦的這句話讓本來想勸他振作的朱無業一時語塞了,他從來沒有想到跟他搭檔這麽多年的漢子,一張口就是問候別人父母,還大字不識幾個的人,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
    “先有為景國鞠躬盡瘁的宰相能被當今聖上為了自己的皇位坐的沒有後顧之憂,用了那麽荒唐的理由送入牢獄。今又有這糊塗狗官發生如此大案,查都不查。我看要不是此事已經被朝裏知道了,這狗官能把那小子直接給放了,老朱,我們這些人無所謂,沒啥本事,大不了不幹回鄉下老家討生活。可隻是苦了那些在邊關廝殺的漢子們,一直保護著的是這種愚蠢皇帝和貪官汙吏!”
    此時的馬安邦,眼睛裏流出的淚水都快把手裏喝酒的碗給裝滿了,這八尺高的漢子哭起來竟是如此讓人難過,但是他口裏說出的話,聽起來卻更讓人心寒!
    朱無業也拿起了碗,倒滿酒,然後一口幹了下去,開口說:“老馬,振作起來,雖然咱們這位皇帝陛下有的事情的確做得不是讓人很痛快,但是你放心,私鹽這麽嚴重的事,陛下可是不會糊塗,朝裏派來的吏部侍郎周文賓大人今日就到揚州了,獻王殿下估計這會兒已經到了!”
    馬安邦歎了口氣,此時的他已經快徹底失望了,起身去櫃子裏拿酒,說了一句:“但願吧!”
    ......
    ......
    “殿下,這揚州城還真是景色宜人,不虧是能跟那蘇杭齊名!”
    李元桓與席遠修那夜辭別後,已經來這揚州裏過了四天之久,不過奇怪的是。他並沒有直接住進揚州的官驛,而是與邊英找了一家普通的客棧住下了,好像生怕是怕別人知道他的蹤跡。
    “邊英,你說三哥是跟著朝裏的人來還是會自己先到?”李元桓對正在跟街邊賣水果的小販討價還價的邊英說道。
    剛剛才得知自己被委任的協助查案的李元桓,正在跟邊英在這揚州城裏閑逛。
    邊英用懷裏的手帕擦了擦剛買來的蘋果遞給李元桓,見他接了過去,便開口說:“屬下猜太子在朝裏欽差還沒出發的時候已經在路上了!”
    李元桓手裏把玩著蘋果,臉上笑意浮現,問道:“你這是何以見得,說來聽聽!”
    “屬下鬥膽直言,還請殿下不要見怪,現在滿朝文武都知道您跟太子殿下爭得最凶,陛下已經派人來告訴殿下您來協同辦案了,太子殿下想必是剛接到朝裏的委任就連夜趕來了,怕您搶了風頭!”
    邊英臉上略帶些驕傲的說完,然後開始用袖口擦自己手裏的蘋果。
    李元桓笑著搖搖頭,又問道:“太子要來便來,我倒是不怕他與我搶這功勞,不過你這兩天在這揚州發現了什麽?”
    邊英仔細想了想,然後對著李元桓說:“望殿下恕罪,邊英這幾天什麽也沒有發現,這的百姓有吃有喝,個個都喜上眉梢,實在是沒有特別的什麽感覺!”
    “你就沒有發現所有人都對這個私鹽的案子漠不關心嘛,連談都沒有人談,仿佛這件事根本沒在這裏發生一樣!”
    “殿下要是這麽說,我倒是有點感覺了!”
    李元桓頓了一下,看著寫著“揚州”兩個字的城門,說道:“其實他們更希望有人販鹽,自席相入獄後,這朝裏的大臣們的奏折寫的是越來越離譜,父皇也不知道是真糊塗了,還是另有打算,就連調高鹽價這種事兒,想都不想,直接就給底下的人批了。就連我現在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所以才帶著你從京城到南方呆了這麽長時間!”
    “那麽說,其實這件事情,對於百姓是好的?”邊英把吃完的果核扔在一邊,問道李元桓。
    “沒錯,但是於國家來說,這就是在搶奪國家利益,而且還是在法治這麽嚴格的大景,不過那個私鹽販子說的大人物,我倒是很感興趣!”
    “殿下覺得是朝裏的哪位?”
    “你小子有懷疑自己又不說,讓我這個殿下說,免得你落下口實?”
    二人邊說邊走,已經快到了他們住的客棧門口,兩人相識一眼,打斷了對話,上樓,關房門後,邊英又開始了說了:“屬下認為柴侯爺最有懷疑,朝裏上下都知道柴侯爺的為人,京城裏新上任的官員有幾個不去他那拜拜碼頭,當初還有席相國壓著,現在京城裏也就隻有個王相爺能跟他平起平坐!”
    李元桓笑了笑,沒有說話,而是拿出一把匕首,把剛才那個沒吃的蘋果,分成了四瓣,然後慢慢的吃,不過他最後留下了兩瓣在桌上,留給遠方來的客人。
    ......
    ......
    經過了近小半個月的時間,咱們的這位周大人,終於是要到揚州的城牆腳下了。
    他從小長在京都裏,從來沒有想過第一次出門就弄成這樣,雖然是坐馬車,沒有騎馬,可畢竟路途遙遠,太過於顛簸。
    整個人經過這半個月的車馬勞頓,已經是有些麵黃肌瘦了,一點也不像那日在朝堂上自告奮勇的吏部侍郎了,反而像是從災區剛逃荒出來的災民。
    隨他來的侍衛已經看著這位大人今天吐了第三回了,加上這一路上,已是不下二十回了,所以是見怪不怪了。
    周文賓吐完還沒起來的時候,來了一騎馬之人,對著周文賓說是知府派來接他們的,隨著他前去住的地方就行了。
    周文賓嘴上答應著,心裏卻想,自己剛到揚州,連城門都沒進就有人出來接我,可見這一路上被多少人監視著,這揚州,看起來不會比京城水淺!
    隻是他還不知道,就在他剛才在城牆下吐的那個位置,在他的正上方,有個穿著黑色緞袍的華服男子,很早就站在在城牆上,雙眉緊蹙,看了他好久好久!
    就好像周文賓在京城離開的時候,他也一直像這樣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