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失火的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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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剛談完私鹽案該怎麽應付的薛路平,正準備把這幾位送走,然後自己歇息一下就能去進餐了。
剛要把官帽摘下來,就有衙役進來稟報,說城裏一家客棧的老板送來了兩名吃霸王餐的商人。
薛路平不悅地說道:“不就是吃霸王餐的,隨便打上幾棍子就有錢了,跟本官說這麽多幹什麽,以後這些小事不用問我,直接打就行了!”
那名衙役一臉惶恐的說道:“大人,那兩人可打不得!”
薛路平聽完此話,勃然大怒,直接把手裏的官帽砸在了那名衙役的身上,說道:“你給我打就是了,那兩人是景國的皇親國戚啊,還是朝裏身居高位的大人,怎麽有個打不得!”
那名衙役把砸在身上的官帽雙手呈上去,然後小心翼翼地說道:“您還是去大堂看看吧!”
薛路平見他這樣子好像是確有其事一樣,心想道:莫非真的打不得?
他哼了兩聲,把官帽戴上,然後開門由二堂穿到大堂上去。
......
......
被押著跪在地上的周文賓覺得這輩子沒受過這麽大的氣,竟然被一家小小的客棧老板給收拾了。
他覺得這老板腦筋太死了,自己壓在那又不可能跑掉,已經四十多歲的人了,能跑到哪裏去。
他解釋了一路,可這老板竟是比那耕田的牛還要強,不僅不聽,還硬生生地把他二人綁了起來,一路連踢帶打的給弄到衙門來了!
“哎呀,這是哪個不開眼的幹的,怎麽把欽差大人給綁了,快給人解開!”
薛路平剛進大堂就看見跪在下麵,被綁的像螃蟹一樣的周文賓,心裏暗爽,不過卻是不能表露出來。
強忍著笑意,說出了這麽一句,而且還故意調高了音調,生怕被人察覺自己的那份喜悅之意。
那老板一時也傻了眼,沒想到自己居然綁的是這麽大個人物,心裏不免得有些擔憂,怕這位欽差大人把自己給抓起來。
讓手下那兩名夥計給鬆完綁後,竟是連那一桌子的酒菜錢也沒敢再問,四人一溜煙兒跑出了衙門,頭也沒敢回!
“不知...”薛路平故意猶豫了一下說道:“不知大人您怎麽這副打扮,還去吃那霸王餐?莫非是廣興樓招待不周,來人,快去把廣興樓老板給我找來,我倒要好好問問他,是怎麽接待欽差大人的!”
周文賓已經起了身,拍了拍因為跪在地上褲子上帶著的塵土,一臉難堪的表情對著薛路平說道:“不必了,本官是去查案的,跟廣興樓無關!”
薛路平臉上的表情有了些不自然,但很快就掩飾下去了,小心的問道:“不知大人您去那裏辦什麽案子?”
周文賓麵無表情地說道:“薛大人還是把昨日那些大人先叫到你衙門的二堂,咱們再細說!”
......
......
過了約莫著快一個時辰,終於是把那幾位在館子裏喝酒享樂的一方父母官叫了回來。
周文賓坐在主座上,看人也差不多齊了,便開始講述自己的所見所聞,還有所得!
原來這周文賓二人看似在城裏閑逛,可其實周文賓也在仔細的觀察著四周的一切。
他要是真是跟無頭蒼蠅一樣的在這裏亂逛,那皇帝陛下肯定是不會讓他來的。
他二人一路從位處中央的廣興樓走到城西,又從城西拐到不算繁華的城南邊上。
期間他發現揚州城裏,來往商客眾多的城西與城北,那些開館子,擺麵攤,做小吃的老板,本應該是見這麽多人來自己這吃飯,應該是高興還來不急,可這些人臉上表現的很是平常,似乎沒什麽感覺!
而城南這邊隻要有客人去吃飯,那些老板都像是賺大錢一樣,這一開始讓他有些不太明白這裏麵的道理。
一道菜要做好,你需要放恰到好處的鹽量,不然味道會很淡,吃起來沒有味道,即使你做菜的手法再高超,可食客吃起也不過像是在嚼蠟。
因為那年鹽價的高漲,再加上前些天的私鹽案,現在揚州城裏把控的鹽價更是高於其他地方。
就連那些沒經過細致磨礪的粗鹽,也要比別處貴上幾分!
而且更受影響的就是其他食物的價格了,現在一斤鹽可以換三十斤糧食,你要是抗一麻袋鹽來,能把好幾畝地最新鮮的一茬子菜全帶回家裏。
別看這些城西城北的飯館,小攤上,人來人往,可又能賺到多少錢,可你要是少加那麽一點兒,影響了味道,那後果自然是可想而之。
為了能留住客人隻能是做出跟原來一樣的味道,不記成本,所以忙了一天不一定能賺到多少錢!
可相比之下,城南的這些店就截然不同了,隻要有人去,這些店的老板就開心,有人去,就明他們這些家店裏買的都不是官鹽。
可能這就是何不食肉糜!
因為周文賓現在早就不是那個在小山村的砍柴娃娃了,已經過去二十多年了,他即便是在脫了官服,心中會自卑。
但他在長安裏,實際享受的一切,可是與其他那些官員無二。
入朝為官多年,又豈會像平常百姓!
而周文賓也是在把這三處仔細比較後,才決定去那家客棧詢問,尤其是在那口肥美嫩滑的魚肉進嘴後,更加確定了。
城北與城西不僅人多眼雜,而且又離揚州府衙過於近,所以不便鹽幫在私底下行動。
而城南那邊因為本來就是鬧市區,監管不嚴格,就連揚州南門的守城官兵都不太喜歡在這一帶巡視,所以這種情況下就形成了這些人能頂著被捕的風險做這燈下黑的買賣。
其他被叫回來的官員,大致了解之這些後,都有些心虛,因為剛剛才在二堂談論完怎麽讓這位欽差大人铩羽而歸,沒成想這周文賓竟是一刻未歇,如此著急的處理此案。
在堂內站著的眾人不約而同地在心裏罵著那名收了周文賓銀子的小二。
“諸位現在不覺得應該做些什麽嗎?”
周文賓把手在椅子的扶手上來回的搓著,看著這些各懷鬼胎的國家棟梁。
事情已經擺在明麵上了,薛路平也不能像剛才與其他官員一開始說的那樣,故意阻撓,不然肯定會被這欽差大人察覺出來。
他看著周文賓說道:“下官這就差人去那家客棧把老板還有那個小二給押回來,以免節外生枝!”
他這話音剛落,就有一名衙役急匆匆的跑了進來,剛要開口,看見周文賓在,所以張著嘴遲遲沒有發出聲來。
薛路平不悅地看著自己這名手下,冷言說道:“慌慌張張的成什麽樣子,有事快說,沒見本官與欽差大人在談事情嗎?”
那名衙役猶豫再三,說道:“剛才押著,不是,送周大人來衙門的那幾人被燒死在自己家的客棧裏了!”
周文賓詢問再三,再加上又有衙役來報,帶著不可思議的表情接受了一個事實。
大概時間應該是那家客棧的老板剛回去的時候,附近居民一開始隻看到了濃濃的黑煙升起,還以為是那家客棧的廚房出了什麽問題,並沒有理會。
可過了一會兒,整個客棧就像是被一個火盆扣住了,整個房頂與牆麵瞬間燒起了大火,附近來幫忙的人竟是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這火著起來,又滅掉,裏麵躺著十幾具被烈火,又或是被濃煙奪走生命的屍體。
這場大火看起來就像是一場殘忍而奪目的焰火表演!
也是把周文賓如此輕易得知且珍貴無比的線索給燒的一幹二淨。
而那些官員則是在一旁暗暗叫好,這突如其來的大火,又讓他們的心,安穩的落在了肚子裏。
薛路平沒有去理會那些人在想些什麽,他連忙去組織人手,去收拾殘局,讓手底下人把已經抬出來那些被燒焦的死屍先好生處理著。
周文賓也起身,跟著集結好的衙役一同前往。
別人描述的再好,也沒有比自己親眼所見更加震撼。
整個客棧現在隻剩下還算完整的一麵土牆,剩下的都黑漆漆的成了一堆木炭!
周文賓一眼就認出了其中的一具屍體,正是這客棧的老板,那老板手上的翡翠扳指已經跟他的屍體粘成了一塊,不過還是能認得出來。
他手裏拿著塊手帕,簡單地翻看了一下屍體,確認了確實是因為被客棧的火勢燒傷致死。
不過令他奇怪的是,按照常理來說,能把人燒焦的話,那就證明已經被烤了很長時間,但是按照附近居民的說法,還有這本就不算大的客棧,沒理由會被燒成這樣。
因為就算是廚房失了火,可這些人也能跑出來,而且這客棧一點都不大,就算是走也能走得出來。
周文賓把這些有頗多疑點的情況,與後麵姍姍而來的幾位地方知縣說完後,這些人給了他同一個說辭,這些人可能是畏罪自殺。
周文賓看著這幾個一直帶著笑意看著他的知縣,覺得還是應該問問別的,他開口道:諸位各地管轄的區域,這些日子可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例如像今天這種的失火案?”
不過他得到的還是跟剛才一樣的,統一口徑的回答,完全沒有任何事情發生,鹽幫也沒有行動的蹤跡。
周文賓這下對這幾名知縣沒了辦法,惱怒地把這些人罵了幾句,然後又蹲在地上繼續研究這些如碳一般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