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解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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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那天自揚州而來的邊英,已經在瓢城衙門裏待了好幾日了,而且還成了徐來的貼身丫鬟,不單單是在徐來練劍的時候跟著他,打坐靜心的時候跟著他,就連徐來去茅房,邊英都會在外麵等著。
    要不是被席遠修給勸住,估計連睡覺都得跟徐來擠在一張床上。
    不過徐來這個人生性冷淡,除了席遠修不善與人交流,不過他也對這個藍衣少年不太反感,畢竟是幫他填過噴泉的,而且他覺得這個小孩子比席遠修強多了,一點兒都不懶!
    所以在自己練功結束後,也會稍微指出邊英自己察覺不出的問題,邊英自然是虛心受教。
    至於徐來覺得席遠修懶,是因為這幾天席遠修,把應該清晨起來,就開始繼續精進的五禽戲又丟了一邊。
    而今日晚出早歸的劉驍,怕席遠修再讓徐來把自己捆在桌子上,所以特意帶了早點回來。
    可能是因為今天都在等劉驍這遲來的早餐,現在的衙門可真得算的上是清淨,沒有像往常一般的練功的聲音,隻有那些飛來飛去的小東西,在院子裏低鳴,聽起來好像是表示很滿足。
    席遠修坐在窗前,送走了縣衙裏的最後一隻鴿子後,他看著這庭院裏被那些鳥兒吃剩下一地的黃豆渣,不禁地感慨道:“要是這人都能像這鳥兒一樣好養活就好了!”
    不過今早徐來沒在,這讓劉驍與邊英有些納悶,因為這是頭一次見徐來會莫名其妙的不在衙門裏,而且據江湖傳聞,徐來是個不太喜歡奔波勞碌的人,雖然很少有人見過他!
    在三人吃過劉驍親手買來的早飯後,席遠修也是把徐來的話放在了心上,與邊英一同來了後院。
    “我已經知道你是來幹嘛的了,讓你家那位殿下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他有他的打算,我自然有我的決定,他還真是把我當成個喜歡教書育人的先生了!”
    席遠修比劃著有些生疏的五禽戲,對著在一旁揣摩刀法的邊英說。
    邊英把刀左右比劃了兩下,收入刀鞘裏,對著動作笨拙的席遠修說:“席大人,果然是什麽都瞞不過你,不過就算你趕我,我現在也不打算走,現在還有別的理由讓我留下來!”
    席遠修打完最後半套功夫,有模有樣的做了一個收功的動作,把額頭上的汗擦了擦,直接拿著茶壺,對著嘴猛喝了一口。
    “那你就留下來繼續當雜役,或者是給徐來當丫鬟?”
    “您說做什麽就做什麽!”
    ...
    過了一小會兒,劉驍頂著一張苦瓜臉哭喪著,來到了席遠修身前,不過席遠修倒是開心的很,他已經很久沒見劉驍的這副模樣了。
    “劉師爺這是哪出,幾碗腦花就把你心疼成這樣,小氣了!”
    席遠修打趣的說道。
    劉驍一屁股坐在石墩上,長歎了一口氣,說道:“唉,昨晚吧,本來是想去杏花院開心開心,然後我剛走到杏花院正門口就碰見賈大牙了,他說他在老孫的場子那碰見一個輸錢的傻子,那小子連著去了好多天了,一直沒贏過,然後我也想去試試運氣,看能不能贏他一點兒,正好給老家寄點兒銀子回去!”
    一旁剛練完功,也坐進涼亭的邊英聽完後說:“然後呢!”
    “然後還用說,小胖子又讓那大牙給騙了!”
    席遠修說完這話時候又想到了自己那年剛來瓢城的時候,就在各位街坊迎接完他這新上任的縣令大人後,他跟劉驍就被每日嘴裏叼根牙簽的賈大牙領去了賭坊。
    輸得二人那個月不僅是吃糠咽菜,還把衙門的衙役都遣散了,後來因為這城裏實在是沒有什麽大事需要人手,也就沒再去兵部報備調任新的衙役來。
    劉驍耷拉著腦袋,搖搖頭說:“這次跟他沒關係,那個被他稱作傻子的人,昨晚贏了估計得有上千兩,整個賭坊的銀子都進了他的口袋,賈大牙自己都輸的紅了眼,差點兒跟人家打起來!”
    “這倒是有點意思,我也想去看看!”
    席遠修的臉上有著掩蓋不住的興奮,因為自從那次吃了一個月米飯加鹹菜後,他也是沒日沒夜的把自己的賭技苦練了一番,比他當年考功名還要用功。
    但是每次都怕一把贏得太多,然後怕賭場老板,有些小氣的老孫以後都不讓他去,所以他倒是不敢玩的太狠,每次都會收著點,有時候還故意輸些錢。
    不過這次看情況估計那是那老孫頭也栽在裏麵了!
    就在席遠修還在想著今晚去賭坊跟那人會會的時候,縣衙外卻是來了客人。
    “請問席大人在嗎?”
    席遠修聽見門口傳來的喊聲,頓時覺得有些納悶,今日郝大娘還沒過來,怎麽會有別人來呢!
    後院三人從涼亭中出來,聞聲走到前院,隻見衙門口外停著一輛馬車,還沒走過去,席遠修就一眼瞟到了門口問詢那人穿的官靴。
    而馬車旁還站著一位穿著官服的中年人,相貌平平,不是太出奇,所以席遠修並不知此人是誰。
    而劉驍定眼看去,發現站在馬車旁的那人正是周文賓,他沒想到這欽差還真來了!
    周文賓滿臉帶著笑意,慢步走上台階,說:“劉師爺,又見麵了!想必這位就是席大人了,嗯?你是!”
    周文賓對劉驍說完話後,看見席遠修臉的一刻,他好像回到了自己當年中了進士的那天。
    就是在那天,景國最有名望的人在殿上拍了拍他的肩,才讓他這仕途一路順風順水。
    而他看著席遠修的臉,就好像回到了那日,也是在朝氣盎然的早上,好像一切都沒有變過。
    席遠修見這位欽差大人愣住了,便跟劉驍小聲嘀咕道:“這位大人的確是跟你說的一樣,沒收到禮還能跟你笑嗬嗬,見人就發愣,這皇帝陛下越來越糊塗了!”
    席遠修為了緩解這幾人站在院裏的尷尬氛圍,開口問道:“大人,下官這張臉可是有何不妥?”
    周文賓聽見席遠修的話,連忙問道:“席大人恕我冒昧,家父可是?”
    席遠修聽他說完前半句,便點了點頭,回他道:“正是大人心中所想!”
    周文賓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神情有些激動,因為那年席相入獄,其母與一眾下人被軟禁在前相府中,而他的獨子,被罷官後,隻是都知道他想當街劫囚,不過沒有成功,後來就不知道去哪了。
    有人上奏要把這當街劫囚的席遠修抓捕回來候審,卻是被喜怒無常的陛下抄了滿門,落得跟席遠修一樣的下場。
    席遠修見周文賓一直這個情緒實在很影響自己的心情,便直接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弄得旁邊的三人有點兒不知所措!
    “大人今日來,可不是為了站在我衙門口吹風的吧,咱們還是屋裏請吧!”
    席遠修也沒在意其他三人的表情,周文賓也沒有覺得有什麽別扭,席遠修就那麽一直搭在周文賓的肩膀上,兩人就像多年好友一樣,就以這個姿勢進了二堂。
    “劉驍,給欽差大人沏壺好茶來!”
    “好嘞,席大人!”
    劉驍翻著白眼,罵罵咧咧的去了自己屋子裏取私藏的茶。
    ......
    ......
    兩人經過一番交談後,周文賓知道席遠修當年為何來了此地,席遠修也知道了現在周文賓的苦惱!
    席遠修來回得搓著自己的大腿,想著周文賓跟自己所說的事情,忽然問了句:“周大人可是知道狗為什麽會無緣無故的脫毛?”
    周文賓也在想著自己的這些麻煩事兒,隻是隨口回了句:“估計是吃壞了東西!”
    回過神來得周文賓疑惑地問道:“你怎麽會突然問起這個?”
    “實在抱歉!”席遠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在這裏所有的事情或大或小,都是我來管的,不過很多天了,沒有進展!”
    “我倒是可以幫席大人,我有一摯友,是冀州有名的獸醫,我稍後便給他書信一封!”
    “那還真是有勞大人了!”
    席遠修頓了頓,想起了周文賓與他解釋的前幾日發生的失火案,他思緒了一下,開口說:“大人,我雖然也知道這是鹽幫在滅口,可還是覺得這失火案有些...著急!”
    周文賓看著席遠修像極了席芳的那張臉輕聲問道:“這是為何?”
    席遠修笑道:“也可能是我想多了,不過我看大人您更擔心的還是太子與獻王的問題吧!”
    “不錯,我倒是不怕這兩位殿下對我怎麽樣,我隻是怕這二位因為搶奪這案子的功勞,出了別的岔子!”
    席遠修邊給周文賓杯裏倒茶邊說道:“大人不必過於擔心,太子與獻王二人我倒還算了解,畢竟有陛下在上麵,二人不會怎麽樣的,就算是爭搶功勞,也會識得大體!”
    “要是如此說來,我便放心了!”
    兩人相視一笑,又在屋內細細品著劉驍的茶!
    此時的徐來,卻是馬不停蹄,在北上青州的路上,他與周文賓這一出一進,倒是有意思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