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京城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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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是夜深了,瓢城裏這家小小的,也是唯一的孫字賭坊人最多的時候到了。
    可能是因為景國的這位皇帝陛下可能是經常輸掉賭局,所以不喜歡與人博弈,以至於全國的大小賭坊,白天時候人都少的很,隻有晚上的時候,才會人滿為患。
    賈大牙按照席遠修的要求,在看到那個一晚上贏他十三兩銀子的人再來賭坊的時候,去叫他,之前在杏花樓就確定了此事的席遠修現在還算是對今夜有些盼頭。
    當然交代給賈大牙的不止這一件事,還有席遠修他們在鹽場沒有跟住的車隊,席遠修也把此事交給了賈大牙,讓他一並給注意一下。
    在跟席遠修討論完信後的劉驍沒有很開心,因為他覺得席遠修不夠信任他,就連整個赤潮的聯絡線都沒全部告訴他,因為那隻灰色的鴿子太過於突兀了!
    那個女人是誰他也不知道,現在隻是知道叫“秋憐”,看樣子好像是個京城裏的富家小姐,當然還有送往金帳汗國的信,在那個地方他也有女人緣嗎?
    他覺得有點失望,跟他在一起這麽長時間還比不上幾個女人,還有那近似於麵癱的徐來。
    但是在席遠修的連哄帶騙之下,他很快心情又沒有那麽差了,因為今晚席遠修要帶著他跟邊英去賭場,他花錢,總歸不用自己花錢就是開心的!
    席遠修不覺得自己是整個景國最聰明的人,因為很多事情他都掌控不了,雖然在京中的時候,很多大人們都那麽說。
    就比如今晚的賭場,他自從那日郝大娘來衙門問狗病的時候,他已經很久沒去過去,不知今晚是輸是贏,當然這也不重要,他隻是想看看那人,但是輸錢的話,總歸是心疼的!
    現在在他看來其實皇帝陛下沒有那麽糊塗,那位陛下從來都不會去賭,因為不賭你就不會輸,所以不輸的話,才是真正的贏!
    ......
    ......
    邊英站在寫著“孫字”的招牌下麵,有些局促的說道:“其實我從來沒有來過這些地方,好像獻王殿下也不是很喜歡!”
    席遠修盯著他的臉,認真的說:“所以那天夜裏我說他跟咱們的皇帝陛下像,不僅僅是耐心!”
    席遠修一手掀開簾子,徑直走進去,另外二人隨後,在這叫喊聲,罵娘聲混雜的地方,席遠修憑借著一點也藏不住的牙齒找到了該去的桌子。
    這個桌上除了那幾名名看場的壯漢,其他圍觀的人,並沒有發現又擠過來了三個人,因為桌上的賭局實在是吸引人。
    站在長桌最南邊的人席遠修很熟悉,這家賭坊的老板,雖然長得有些憨厚,可是做人一點都不憨厚,平時那副笑眯眯的樣子能讓你很快想到鄰居家的伯伯。
    不過席遠修知道他現在情況很不好,因為當一個賭徒越是心虛的時候,越會表現的更加平常,還有可能會更加的放肆!
    “兄弟,這把可是不能讓著你了,你在我場子可是銀子麵子都賺夠了!”老孫的眼睛好像是為了更好看清對方的臉,眼睛眯成了一條縫,表情也從笑眯眯變成了笑哈哈。
    不過對麵的人頭上戴著鬥笠,還有一層薄紗隔著臉,看不清五官,也分不出男女,老孫再怎麽看也是看不清的,不過並不影響他的表情。
    戴鬥笠那人,用手把骰盅打開了一條縫,隔著麵紗,似乎是看清了裏麵骰子的大小,搓著自己有些纖細的手,沒有說話,隻是又在桌上推了五十兩銀子,加注!
    此時的老孫汗滴在了桌子上,不過因為蠟燭照耀出的燈光有些暗,並沒有人發現。
    他知道自己已經頂不住了,因為不管是誰來搖桌上那個骰盅,隻要這個人一加注,就一定會贏,就跟景國從沒有大敗過一樣,好像天平總向這一邊傾斜。
    在經過確認兩人都沒有再加價的時候,賭坊的夥計在跟老孫對完眼神之後,開始搖骰子,左右晃了十幾下後,把骰盅穩穩地拍在桌上。
    “雙方買定離手,開,一三五,小,這位公子又贏了!”賭坊的夥計也不敢相信,他說話的嘴裏都打著顫,因為此人從上桌到現在,還沒有輸過一把,哪怕是他這把已經做了手腳,用的灌有汞的骰子,可一掀開來,還是這人贏,沒道理!
    老孫看著桌上骰盅裏的骰子,一掌拍在桌子上,就連那骰子都好像是被這下子給嚇到了,滾到了桌子底下,他看著桌子對麵的人,惱怒地說道:“你小子出老千!”
    席遠修問詢賈大牙怎麽回事,他隻看了這一把,他沒有看出來這戴著鬥笠的人有什麽問題。
    而賈大牙跟劉驍異口同聲地說道:“這個人一定有問題!”
    因為那日劉驍與賈大牙的情形與這無異,隻是在不停的往桌上放銀子,到後來已經成了那鬥笠人一人,與全賭坊的人在賭。
    “你這老板可真有意思,自己動了手腳,說我出老千,要不請在座各位看看這骰子,你可敢?”鬥笠下傳出的聲音隻能證明這個人很年輕,可惜,還是聽不出來是男是女,就像在座的人看不出來是男是女。
    這不是什麽好事情,最起碼對席遠修不是什麽好事情,就在他已經開始計劃回京救父的時候,他不想有太多人的來這座城裏,不管是京城裏的,還是江湖客,這都對他很不利。
    他怕有人知道了他的計劃,無論是當年陷害自己父親的人,還是皇帝陛下的蜃樓,這對他來說都是現在所不能承擔的後果!
    老孫被問到的時候有點不敢看眾人,大家都是常來這玩的老客,他也從來沒有對這些人用過水銀骰,但是如果現在那三顆被發現的話,就算他以前沒有用過,也是用過了。
    他不敢,因為他這輩子的心血都在這個賭坊裏,被揭穿的話他不知道自己以後應該怎麽辦。
    席遠修是第一個發現的那個骰子不同的,因為他也愛賭,雖然賭場裏很吵,但是落地的聲音還是被他聽到了,因為席遠修實在是細致入微!
    他決定幫老孫,雖然他不太喜歡這個人,但是戴著鬥笠的那個人,他更討厭,因為他從來都沒有見過,沒見過就很陌生,陌生就代表不了解,而現在的瓢城裏,不能出現他不了解的人!
    席遠修拿起桌上的那顆骰子,又蹲下去撿起地上那兩顆,拿在手裏顛著,然後走到這條長桌中間:“本官為孫老板證明,骰子是沒有問題的!”
    “這不是小席大人,小席大人也來了!”
    “這席大人也是老手了,斷然是沒有問題!”
    “既然席大人說老孫沒有問題,那就是這小子有問題!”
    圍觀的人一時間話多了起來,不僅僅是因為他們相信席遠修,他們更相信自己沒有在這家賭坊裏被騙過,就算是有,也是沒有,因為沒有人會承認自己傻。
    戴鬥笠的人忽然一下笑了起來,聲音很清脆,像是嘴裏嚼著梁州特產的泡椒竹筍的聲音。
    然後也像席遠修一般拿起幾顆骰子,在手裏把玩著,說道:“想不到向來公允的席大人也會做出這種事情,據我所知,您以前可不是這種人!”
    邊英與劉驍二人表情微怔,看來此人是知道席遠修過去的,那就證明是舊人。
    劉驍聽完這話在回想著他接手的那些信裏,有沒有這樣一個人,而邊英已經是來到了席遠修的一旁,他覺得戴鬥笠這個人不是朋友,因為席遠修的表情太過於正常,所以就是很不正常。
    席遠修也在盡力保持鎮定,舊人不一定是舊友,也可能是是舊敵,他現在覺得今晚已經進了局,因為賈大牙不見了!
    一邊的老孫看樣子並不知道他們四人在這有別的什麽意思,他隻知道自己的賭坊保下來就夠了,很識趣的把圍觀的人都哄散了。
    然後對著席遠修抱了抱拳,表示了感謝,從他手裏把那三顆骰子拿了回來,然後就去看其他桌的客人了,當然走之前也沒有忘了摔了下凳子唬一唬戴鬥笠那人,似乎是在警告他這是在自己的場子,別亂來。
    在人群散去後,席遠修與那人對視,沉默了許久後,戴鬥笠的人先開口了。
    “有人托我給大人您帶個話!”
    席遠修不認為他現在跟哪位關係會很好,所以他看著像迷霧一樣的麵紗,問道:“既然閣下知道我,那就是受舊人之托,隻是不知舊人在哪?”
    鬥笠人拂了拂繡著雲朵衣袖回道:“既然是舊人,那自然是在京城裏!”
    席遠修疑惑地問:“那不知閣下給我帶的什麽話?”
    鬥笠人竟是略顯恭敬的回道:“京裏的那位希望您留在這,那也不要去!”
    席遠修沉思了一會兒,問道:“那閣下可否告知在下,京裏的那位說過需要多長時間?”
    鬥笠人若有所思地想了一會兒,回複他說:“他說這輩子應該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