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一王一侯一棟樓,一刀一劍一山丘
字數:4752 加入書籤
qzone.io,最快更新執棋後落子 !
諾大的揚州城裏,就在這場私鹽案的事情還沒有得意解決得的時候,城裏又發生了新的騷亂。
當日被抓捕的私鹽販子趙本六,在揚州府衙的監牢裏被人行凶,現在生死未卜,正在被救治。
而當日抓捕他的馬安邦則是慘死在自己家中,這樁私鹽案已經不是開始那麽簡單了,愈演愈烈!
周文賓守在命案現場仔細排查,薛路平命令全城搜捕凶手,整個揚州動了起來。
因為赤潮的原因,瓢城縣衙裏的人已經是第一時間得知了,席遠修更加堅定了馬上去揚州的想法,因為接下來不知道是哪位要慘遭毒手了!
席遠修交代好徐來在家,讓劉驍跟自己一同前去揚州,而且要讓徐來在夜裏務必再去杏花院走一趟,有情況及時用暗線傳信!
曹成則是對此毫無表示,他安心在這衙門裏喝喝茶,幫著席遠修聯係自己原來的親信就夠了。
走之前還交代郝大娘要把她的狗兒子給栓好,不能再出去亂跑,當然也很榮幸的吃上了今年最後的桂花糕。
安排好一切的席遠修上路了,可在城裏等著他的又是什麽呢!
席遠修雖說在走之前做了這麽多的安排,但還是覺得有些事情沒有在自己掌握中,於是他給徐來留了一張紙,紙上寫道:若七日未歸,攜賈進城!
而席遠修與劉驍因為這時不時就落下的秋雨,所以雇了一輛馬車,不然還得像江湖俠客那般,身披蓑衣。
因為近日秋雨的原因,路上已是泥濘不堪,隨著馬車的顛簸,坐在車中搖搖晃晃的劉驍,已經快要睡著了。
劉驍覺得沒什麽意思,就想起了席遠修交代給徐來的事情,忽然開口問道席遠修:“徐來到底是什麽人?”
正在順著車窗觀景的席遠修有些納悶兒,反問道:“你問這幹什麽,之前你從來沒有問過,怎麽今天突然想起來了?”
劉驍翻了翻白眼,有些不滿地說道:“席遠修,你這個人真是小氣死了,我就是想知道得多一些,畢竟以後咱們三個還是要共事的,以後入了京可就不像現在那麽輕鬆了,所以我知道的多一些不好嗎?”
席遠修仔細想了想,劉驍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回了京城後,一步一步都要穩著走,畢竟大家知根知底好辦事!
“那好吧,那我先問問你,可知道咱們景國的立國之本嗎?”
用手接著秋雨的席遠修,看著劉驍認真的說道。
劉驍簡單思緒了一下說道:“按著民間的說法應該是,一王一侯一棟樓,裏麵說的是平南王李徽,安定侯宋鴻,陛下的蜃樓!當然這些都是在你父親成為相國很多年後才有的!”
席遠修笑著點了點頭,示意他說的對。
劉驍有些不解地問道:“可這跟徐來有什麽關係?”
席遠修把簾子落了來了,看著劉驍說:“在景國外麵還有一句話是,一刀一劍一山丘!”
劉驍想來想去也沒有想到這句話,正在那苦惱,席遠修見他如此,笑了笑,又開口說道:“你本就喜好吃喝玩樂,自然是不知,在咱們景國北邊的北衛與大景隔著近乎百裏的寧川平原,而我們兩國又與金帳汗國呈鼎立之勢,而在這三角交錯的地界,有一極其普通的村落,裏麵有一砍柴人,喜歡清靜自在,他覺得打來打去太吵了,然後這三國就近十年沒有發生過戰亂!”
劉驍有些疑惑地問道:“為何他不喜歡,就不用發生戰亂了!”
“因為他是沈倉,沒有哪個國家的皇帝喜歡有一把刀架在脖子上,而且戰爭的意義就是要獲利,三家以前打來打去也沒落得好,倒不如承他一個人情,而且重點此人是衛國人,金帳汗國雖然近來與咱們交好,可是如果那位刀客決定幫助衛國軍方了呢!”
早在十三年前,金帳汗國因為草原所有部落合並一處,所以慢慢的地盤擴大到了景國與衛國的邊界處。
為此,三方進行了多次的混戰,各有傷亡,金帳的弓兵,景國的輕騎,北衛的重甲可謂是陸戰三絕,所以各有勝負,幾乎每天都在流血。
但是後來在一個很平常的夜裏,三國為首的將領突然宣布停戰了,除了當時的高官以外,沒有人知道是因為什麽。
而席遠修自然不一樣,他知道那個男人,那個已經超脫一般江湖俠客的男人。
沈倉,一個喜歡安靜的男人,說其一生,也並沒有什麽出名的事跡,直到十三年前那個夜裏。
一刀破掉北衛連城軍的防線,僅一人破其重甲步兵側翼,而後又與安定侯連戰三十多回合,平分秋色,也有人說是因為那位宋侯爺用不慣兵器。
對著三千金帳兵馬,隻是站在那,一刀未出隻憑借刀意就把金帳汗國的戰馬給嚇退了,一夜成名,不過當時戰場上沒有普通民眾,也沒有什麽江湖人在,所以這件事隻是在各國的上層流傳著。
因為誰也不想承認自己國家最強的戰力被一個人擋住,這是何其恥辱的事情。
劉驍有些驚訝,因為在他的認知裏,景國鐵騎所到之處無往而不利,雖然那年征東越的時候遺憾得損失了名皇子,但是也從未見過有人如此霸道,能讓三個國家退讓!
席遠修摩挲著自己腰間軟劍的劍柄喃喃道:“那人就是刀,這世上最霸道的刀!其實僅一人之力怎麽可能真擋得住那成千上百人的衝擊,可是以他這種身手要是長年蟄伏在皇宮大院,哪位皇帝不會膽戰心驚!”
席遠修見劉驍不再愣神後,繼續說:“而讓平南王止住南下腳步的就是那柄劍,饒河分開大景與南詔,那柄劍曾於饒河之上,一夜殺我南境將士七百有餘,此人就是徐來的師父,南詔的顧客顧老前輩,雖然他殺我國將士,可他畢竟是為了自己的國民,雖然我不喜歡,可也談不上恨!”
劉驍聽完這些話,又想起自己平時背後說徐來的壞話,不由的打了一個冷顫,問道:“那廝是南詔人?”
席遠修搖了搖頭,說道:“他是景國人,學藝去了南詔而已!”
劉驍又問道:“一刀一劍我知道了,那一山丘呢?”
席遠修一想起這最後一山丘,思緒一下就飄遠了,因為他那位已過世的師父,就是那山丘裏的人,而他目前的小半部分人生也是在那山丘裏度過的。
由於當年席芳一直掛帥出征,隻能把他托付在他師父那裏,直到景國的內憂外患快平定的時候,他才被送了回來了。
可也就是在那天,或許是知道席遠修要離去了,他那一向不愛飲酒的師父竟然出人意料的喝多了,而且還在山上跌了下去,最後在崖下尋到了摔得筋骨寸斷的屍首。
他時至今日也不能忘記那位用身上僅有的三個銅板給他買糖葫蘆吃的師父!
席遠修背著身子,擦了擦眼角的淚,咳了幾下說道:“那座山就是雲霧山,幾乎沒人登過頂,但是山裏確實住著很多人,聽起來像是門派一樣,其實就是些誌同道合,不喜紛爭的能人異士,現在想起山上那些五花八門的野菜,我還有些饞了!”
劉驍撇了撇嘴,顯然是不太喜歡五花八門這個詞。
席遠修沒有看到他的嘴上的小動作,手搓著大腿繼續說道:“咱們這位陛下最初的想法是把蜃樓擴散到所有國家,包括在涼城外的那些蠻人部落裏,可是得到了雲霧山的阻撓,因為不阻止的話,就會讓這位景國有史以來最出色的陛下完成他的豐功偉績了!”
劉驍已經聽懵了,他抿了抿因為驚訝,而有些發幹的嘴唇,然後問道:“為什麽景國的雲霧山要阻止景國的蜃樓,還有什麽豐功偉績的,什麽意思?”
席遠修也沉默了一會兒,聽著馬車外的雨停了,就把簾子掀了起來,繼續說著:“因為隻要蜃樓穿插到所有地方去之後,他們能慢慢地生根發芽,直到進入其他國裏的官府機構裏,軍隊中,皇宮裏,所有一切你能想到的地方,都會存在,那樣咱們的那位皇帝陛下又會開始進攻他國,而且那時將是以一國之力,對抗兩國,三國,甚至更多!”
劉驍想起了小時候與母親顛沛流離的生活,都是因為戰爭,每到戰亂起的時候,母親就會帶著自己四處奔波,那時候想過個安生日子,太難了!
席遠修看出了劉驍在想什麽,拍了拍他的肩,說道:“不會再有那種日子了,起碼現在不會,因為完全沒有理由再起戰亂,雲霧山裏的人也不想,戰爭苦的都是百姓,現在這麽製衡著,挺好的!”
席遠修看著窗外,被秋雨洗刷過的天空,像東邊的大海一樣藍,他又想起自己小時候跟父親說的話了,他長大要做一個讓世人能過上平安日子的人,不管是坐在哪種位置上,都要盡自己所能......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劉驍拍了拍已經在車上睡熟的席遠修,席遠修不情願地睜開眼睛,問道:“有事嗎?”
劉驍撩起馬車的門簾,輕聲說道:“揚州城快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