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又會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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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是在這位欽差大人,一頓令人瞠目結舌的發泄表演結束後,整個房間總算是靜了下來。
    而後席遠修下意識的用手指掏了掏耳朵,決定安靜點的確是不錯的事情,席遠修現在想到了徐來的某個優點,沉默是金。
    不過席遠修雖然有些聽的耳朵起了繭子,但還是決定好好安慰一下這位不會變通的周大人,當然,這裏的變通是指當眾薄人麵子,並不是與他人虛以委蛇。
    “周大人不必如此,揚州官員行事向來如此,畢竟遠離長安,而且又沒有真正能主事的人在城中監管,自然是沒有辦法像其他那些州府一樣!”
    席遠修習慣性的用手搓著大腿說道。
    周文賓倒也是發泄的差不多了,並不像剛才那般,言語激烈,平靜的對席遠修說道:“隻是有些可憐那位馬守備,現在人還躺在揚州府衙的停屍房裏,而那群人就在隔著幾麵牆的前廳尋歡作樂!”
    昨日的馬安邦身死家中,畢竟此事不同於失火案那天燒死在客棧中的黑心老板,再加上還有守城官兵的激烈反應,薛路平自知壓不住此事,沒辦法的他隻好硬著頭皮先把人放在衙門停屍房裏。
    不過他還是動了點小心思,說是要等到兩位殿下回來,再請仵作驗屍,所以這也是周文賓與薛路平今晚宴席上大吵的原因之一。
    席遠修略帶遺憾地說道:“這麽說來,那位馬守備實在是有些可憐,而大人您是見過他的最後一人,不知道您是怎麽看這件事的?”
    周文賓有些驚訝地看著席遠修,剛想問席遠修是怎麽得知自己是最後見過馬安邦的人,忽然又想起了上次去瓢城,在縣衙裏席遠修給他看消息的紙條,便沒有再多慮,隻當他是揚州城裏朋友多,消息靈通罷了!
    周文賓想到這,略帶惋惜地說道:“哎,可惜了,此人雖然看起來莽莽撞撞的,不過的確是個想著能為國分憂的人,還有那個叫朱無業的城門官,再有幾日估計也要到涼城了!”
    席遠修今夜聽見涼城二字,可不僅想到了郝大娘的兒子,還想到了皇帝陛下的兒子,涼王!
    在那年前相國席芳入獄當日,五皇子李元言因不滿皇家如此荒唐行事,也知道自己的言語無力,便一怒之下,單槍匹馬,沒帶一名侍從,直接去了雍州西部外的涼城。
    此地雖離長安不遠,但因地理位置的原因,那裏長年風沙肆虐,土地貧瘠,異常窮苦,而且還有前西涼國的遺後,不停在邊境燒殺搶掠。
    所謂涼城,是天蒼涼,地荒涼,人淒涼!
    而這位五皇子辭別長安三年後,竟讓這涼城有了少有的暖意。
    先給這群西涼餘孽生生殺退到涼城三十裏外,至今未讓對方再進半步,而後請農學大學來此,研究怎麽種植適合涼城糧食,而且親自下田,與百姓一起,雖是效仿前人,但的確是讓這涼城不涼了!
    也是因此,皇帝陛下龍顏大悅,特加冕為涼王。
    席遠修想了想那位涼王殿下冷冰冰的臉,不僅嘖了幾聲,搞得一邊的周文賓以為是自己哪裏說錯了話。
    ......
    ......
    在二人詳細交談過後,席遠修也知道了那位遠去涼城的朱無業與馬安邦在這場私鹽案裏遭受了何等苦難,但他還是沒有起半點兒波瀾,因為他知道自己並不能幫這二人多少,追查凶手,再給李元言書信一封,已是盡力。
    而周文賓在聽完席遠修說了住在衙門裏的青州鹽幫頭目曹成,瓢城裏賈大牙等人的伏殺與送去鹽場的信後,以及那天夜裏杏花院裏見到的私鹽後,周文賓一時被這些消息震驚了頭腦,此時腿有些不太明顯的打顫!
    這些消息加在一起就不簡單了,單是這瓢城一個鹽場就會出現這麽多事情,那整個揚州治下又是何景象!
    而且他很擔心下一個被殺的人是不是自己,不過他並不是為自己性命堪憂,而是怕這件案子越拖時間越長。
    當私鹽幾乎快擺在明麵上來以後,官鹽自然是沒人去買了,就算各地鹽鐵司把控有度,也絕對是攔不住那些鹽販。
    最壞的結果就像是那年的西涼,完全被景國把控了鹽市,以至於攻打西涼時,各個城池還在因為鹽市動蕩不安而內訌,那裏還管的了景國的騎兵。
    隻是馬上已經快十月了,卻不知怎麽朝裏那邊還沒有來聖旨催促周文賓,這讓他不由得感到有些奇怪,這可不似宮裏的做派。
    這時門外傳來了腳步聲,席遠修沒等那人開門,就知道是誰到了,索性先起身迎接,周文賓房間的門可謂是飽受摧殘,又一次被生猛的推開。
    “我說周大人,嗯,兄長竟然也在!”
    來人正是那日離去後,杳無音信的太子,從小席遠修教他們幾個念書識字的時候,李元慶走路就是龍行虎步,天生的君王氣勢,所以走路發出的聲音也是很有特點!
    李元慶見到席遠修在這很是激動,平日那副霸道模樣也不見了,而且朝著席遠修行的學生禮,席遠修連忙是把李元慶的手接住,說道:“殿下使不得,您已是東宮太子,折煞下官了!”
    李元慶不以為然,大笑道:“兄長何必如此拘謹這些,我今日來是跟周大人談論案情的,兄長您是?”
    席遠修看了眼周文賓說道:“下官也是!”
    李元慶認真的看著席遠修的臉說道:兄長不會因為我手底下的人生我的氣吧?”
    席遠修揮揮手,笑道:“殿下也是關心我,下官怎麽會呢!”
    李元慶臉上笑意更濃,說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沒等到李元慶的笑意止住,門口又來人了。
    那位也是多日不見地獻王殿下,敲了敲開著的門,說道:“三哥,不介意我也來吧!”
    ......
    ......
    周文賓頓時覺得今天的情形比自己剛來的那日還要嚴峻,因為兩人在進屋後互相不給對方好臉色,除了李元桓剛進屋的那句話外,兩人到現在為止一言不發。
    可見二位皇子多日未見,火藥味更濃了,現在屋子裏,隻有呼吸聲。
    終於是有人打破了這氣氛,李元慶大刀闊斧地坐在椅子上,抬頭看著站在窗邊沉思的李元桓,略帶挑釁地問道:“父皇讓你來查案,你三番兩次的去打擾兄長,真不知道你來此為何!”
    既然是二位皇子早就與對方開始爭鬥,自然是時刻注意著對方的一舉一動,相必那位丟了一車水果的探子,也是如實稟報給了太子。
    李元桓回過頭,認真的看著李元慶說道:“三哥說的哪裏話,本王去尋兄長,自然是去查案!”
    一旁的周文賓心裏緊揪著,生怕這兩位打起來,傷筋動骨事小,有損皇家顏麵事大,可自己也不敢插話,於是不停地給席遠修使著眼神,讓他趕緊說幾句。
    躲是躲不過了,席遠修走到二人中間,對這二人說:“兩位殿下不如還是先看看當下的殺人案吧,如何?”
    席遠修知道自己這一句話就夠了,這二人畢竟都是心思敏銳之人,自然知道他是什麽意思,誰先能把這殺人案破,自然是能找到私鹽案的突破口,那麽此人必然會得到皇上的嘉獎與青睞,沒必要爭一時口舌之快。
    席遠修把自己知道的線索,又跟這二人說了一遍,不過卻是把那封信的事隱瞞掉了,因為他不想讓人知道赤潮的存在,赤潮是他回京的救父的關鍵,除了劉驍與徐來二人,自然是不能讓他人得知。
    李元桓聽完後,略加思索,然後輕輕地點了點頭,說道:“我與邊英那日自瓢城離開後,去了周邊的幾個縣看了一下,的確是沒有什麽眉目,隻是沒想到這鹽幫還有兩夥人!”
    李元慶接著李元桓的話說道:“那名青州的鹽幫頭子本宮倒是可以考慮饒他一命,但是牢獄之災總歸是免不了!”
    李元桓看著李元慶帶著諷刺地說道:“三哥的氣量可是越來越小,既然能幫咱們查案,那放他一馬又如何?”
    李元慶拍桌站了起來,凝視著李元桓的臉,緩緩說道:“四弟這麽通情達理,莫非四弟就是那名鹽販子口中,京城裏的大人物?”
    “這麽說三哥是在懷疑我?”
    李元慶點點頭,雙眼看向別處,麵無表情地說道:“不錯,不然你怎麽會為一名犯了死罪的鹽販子開脫,縱使他是戴罪立功,可他做過的事情注定他以後難逃一死,本宮保他一命已是格外開恩,四弟不會是心疼手底下的人吧?”
    因為太子的這番言論,一時間,整個房間的氣氛到達了頂點,隻要稍有不慎,整個屋子就會被兩人的無名之火燒掉。
    李元慶看著站在一邊的李元桓,突然笑著說道:“四弟可不要放在心裏,本宮剛才講的都是些玩笑話!”
    可是他緊接著又說一句:“不過這些見不得人的勾當要真是四弟所為,可就別怪我這個當哥哥的狠心了!”
    說完此話,手裏的杯子已是被捏成了粉末。
    眾人不語。
    獻王也隻是一臉淡笑的看著太子,並未多言語,也沒有對此話做出什麽反應。
    席遠修暗歎道,的確不是小時候在一起和尿泥的孩子了,這兩人現在哪還有手足情誼,隻要有半點兒機會,都想把對方頭按在水中,狠狠的淹死。
    不過李元桓這氣度倒也非凡,不動如山的淡然表現,不愧為近年來能與東宮之主相提並論的獻王,若不是比李元慶晚生了半年,還真不知現在誰坐在那個位置上。
    涼城外的平原,終年了無人煙,此時的屋子裏,像極了那裏,鴉雀無聲,可畢竟不是涼城,總是會有人來的。
    剛剛與邊英在自己房間交談甚歡的劉驍,急匆匆地進門,向太子與獻王請完禮後,就把席遠修拉到了外麵。
    席遠修倒是也巴不得這般,畢竟不用在屋裏麵看那兩位皇子的臉色了,不過,劉驍對他說的話,讓他的表情又變得嚴峻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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