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憑屍斷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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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揚州府衙裏的停屍房,為了保持馬安邦整個人屍體的完整性,停屍房的整個屋子裏麵都用了加厚的黑色布料蒙上,防止被日曬。
    又用了防潮的鬆木做床,使得屍體不會受潮,雖說這薛路平昨晚喝酒的確是過了頭,不過也是在做好一切之後的事了。
    而且馬安邦是這揚州府衙停屍房的第一位住客,在他之前的那些人不是像上次失火案讓家眷來認領了,就是直接就地埋了,不知道這算不算得上是光宗耀祖。
    很顯然的是,當日薛路平本想搪塞過去,說是等到兩位殿下到,然後把這件事擱置一陣子,等過些時日,就算是馬安邦在這停屍房裏,屍體也不會好到哪裏去,自然就省去了許多的麻煩事,本來他也不太喜歡馬安邦這個人!
    不過不湊巧的是,那不知去向的獻王殿下,今日居然是已經回來了,而且還有那位讓他又不好發作,又頭痛的席遠修也到了。
    那年鹽場施行宣平侯柴嵩的新政,不再由官府曬鹽,而是召集地方百姓發以補貼,而揚州治下的鹽場,薛路平卻是不打算這樣做。
    因為他自己有太多的人需要安置,當時鹽鐵司的鹽鐵司是個以薛路平馬首是瞻的平庸之輩,一切都由薛路平把持揚州一切政務。
    但是席遠修卻在他到臨瓢城鹽場的時候狠狠的譏諷了他一番,還稱他腦子裏還比不上過年時家裏用來貼對聯而煮的漿糊,漿糊還能貼對聯,他的腦袋單純就是一鍋什麽都加在裏麵的粥,一塌糊塗。
    不過因為安定侯的關係,薛路平卻是不能當場翻臉,隻好在席遠修每月的俸祿上動動手腳。
    而這位麵色難看的薛路平薛知府,終於也是在進了停屍房後,把身上雜亂的衣服整理好了,而且在席遠修善意的提醒下,派人去通知了太子過來。
    李元桓在進了停屍房後,著急得狠,可是一刻都不想等,他直接用手把蓋在屍體上的白布掀開而來,想來是想趕在太子的前頭。
    而首先,映入眾人眼簾的,就是馬安邦的那張帶著些許絡腮胡的臉,因為失血過多,呈現出慘白狀。
    然後就是在馬安邦脖子偏右側的位置,有一個看了令人窒息的傷口,為了保持屍體的完整性,當時並未對馬安邦屍身做過什麽擦拭,所以已經幹掉的血跡也還粘在身上。
    因為周文賓是第一時間趕到馬安邦家中的人,所以在他的解釋下,馬安邦的屍身被兩名衙役翻了過來,還有一道傷口在背後,正好釘在後心窩,由此可見是個老手!
    李元桓凝視著這兩道駭人的傷口,沉思了一陣,緩緩說道:“看來凶手先是在後麵給了胸口一刀,然後又拿第二刀刺到穿了脖子。”
    薛路平有些疑惑地問道:“殿下,您是怎麽知道先捅的胸口,又刺的脖子?”
    “糊塗東西!”沒等李元桓開口,周文賓就先說話教訓他了:“要是直接刺進了脖子,就用不上第二刀了!”
    薛路平一反常態,沒有還嘴,隻是瞪了兩下周文賓,可能是因為之前在院落裏發生的事,使得他目前在這位獻王殿下眼裏,印象不太好,所以沒有什麽臉麵好跟周文賓爭辯。
    席遠修也讚同李元桓的觀點,不過他發現了個有意思的事情,那名凶手既然能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殺掉馬安邦,可是卻沒有把他的屍體給處理掉。
    按理來說,現在馬安邦沒有官職在身,就算是被埋起來,也能多過些日子才被人發現,重要的是,據周文賓的說法,馬安邦連個家眷都沒有,那又是怎麽被人發現死在家中的呢?
    那麽就說明是有人想讓眾人看到,可會是誰呢,首先不可能是鹽幫的人,現在鹽幫正是要緊閉風頭,忙著躲還來不及,怎麽敢再下手殺人!
    席遠修看了看一旁沒有好臉色的薛路平,隨即搖了搖頭,也不可能是這位,雖然薛路平平時不怎麽樣,可也不是那種人,不然那朱無業就不是被發配的涼城了!
    還有誰想讓馬安邦死呢?
    馬安邦死了又對他有什麽好處呢?
    又或者就是鹽幫所為,反其道而行之,讓線索模糊!
    席遠修半蹲在床邊,仔細觀察了屍體後,開口說道:“很顯然,檢查馬守備的屍首並沒有關於私鹽案的一點兒線索,隻能知道對方是個瘦弱的男子,用的應該是兩把匕首,善於隱匿,可江湖上這種人太多了,不說有幾百個,可幾十個總是有的!”
    薛路平此時發現說話的是席遠修,不由得冷哼了兩聲,不過他也是知道這位跟獻王的關係也是極好,所以隻是用了疑問的語氣問道::“席知縣又是何出此言,你是怎麽知道凶手是個瘦弱的男人,而且用的是兩把刀?”
    席遠修看著薛路平認真的說道:“首先,一個女子是不會用這種寬度的匕首!”
    隨即指了指背後的那道傷口,然後又說道:“因為就傷口而言,這把匕首的柄部對於女子而言用起來不是很順手太寬了!”
    周文賓看著席遠修手指的地方,問道:“可如何得知此人的身形呢?”
    席遠修又開始解釋道:“因為同為練武之人,如果你直接用內力刺去,會被對方發現你的氣息,據我所知馬守備生前的功夫還不錯,所以此人用了內力一定會被馬守備發現,如果凶手隻用臂力,那就不一樣了,正因為沒有用內力,凶手又比較瘦弱,所以並沒有一下殺死馬安邦,然後也才有了第二刀!”
    “而且凶手還是個左撇子!”
    席遠修這句話更是弄的周文賓還有薛路平一頭霧水,就連李元桓都有些驚訝的看著席遠修了。
    他們覺得光是知道這些線索已然是非同常人,除了那些精深於此十幾年的仵作,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有什麽不同,而席遠修連凶手習慣用哪隻手都知道,這都快比得上京兆尹那位趙大人了。
    席遠修挽了挽袖口,對著三人笑了笑,然後解釋道:“因為凶手第一刀是直接插入的左後,而第二刀是從脖子後麵右側刺穿的,各位試想一下,如果你第一刀是用右手紮在後心窩的話,那麽左手就一定是在脖子的左後方,或者是左麵刺進去!”
    席遠修此話說完之後,眾人明白了過來,而且薛路平還自己用手比劃了幾下,發現的確是如此,不過臉上的不忿之意還是沒有下去。
    李元桓則是一臉讚歎地說道:“兄長果然是博才多學,可是沒想到這斷案驗屍的本事,竟也是如此了得!”
    席遠修有些失落地搖搖頭說道:“可是這對本案毫無幫助,所以還是想請知府大人帶路,讓我們幾人前去看看那日同時被刺殺的犯人吧!”
    李元桓摸著腰間的玉珠,點了點頭,轉頭看著薛路平,示意他帶路前去那家救治的醫館,去見趙本六。
    眾人正要出門的時候,李元桓靠在薛路平耳邊低聲說道:“薛大人案發當日有其他的什麽發現?能不能先說於本王!”
    薛路平一下子像被蜜蜂蜇在了臉上,表情有些輕微的變化,不過沒有被李元桓發現,他也低聲回道:“回殿下的話,下官並沒有什麽發現,就算有,下官也會第一時間就去稟報的。”
    李元桓聽完薛路平的此番話後,看不出來是高興還是不高興,輕輕地嗯了一聲,不過薛路平臉上的表情卻是被席遠修瞧得一清二楚。
    眾人又隨意點評了一下揚州府衙的簡陋後,很快就來到府衙門口,席遠修見蹲在門口的劉驍正在看著地下發呆。
    席遠修靜悄悄地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把劉驍在失神地狀態中,給拍了回了過來。
    “你在想什麽,我的師爺,難道還在想那隻禿狗?”席遠修略帶疑惑地問道。
    因為他一般情況下,沒有見過劉驍會這樣,所以有些好奇,席遠修可能是因為劉驍前一陣子跟那隻可憐小狗呆的時間太長了,忍不住有些想了。
    劉驍猛的站起身子,可能是因為起身太快,發了懵,一下靠在了席遠修身上,半天才緩過來。
    劉驍習慣性地摸著自己有些微挺的肚子,有些遺憾得說道:“修哥兒,我總是覺得好像剛才看到了什麽,在哪裏見過,然後又想起不來,真奇怪!”
    席遠修見他這個呆頭呆腦的樣子一時也說不上來,便問了一旁的邊英。
    “剛才你們倆在裏麵都做了些什麽?”
    邊英撓了撓頭,想了想,說道:“什麽也沒有做啊,就是看了會兒這些衙役操練,別的什麽也沒有幹!”
    這位獻王殿下突然駕到,使得薛路平在被教訓完後,就讓所有人都操練了起來,而且要求一直到獻王殿下離開府衙。
    不過席遠修覺得劉驍肯定是有些原因才會這樣的,因為劉驍這人不會記那些沒有意義的事情。
    不過眼前人太多了,還是決定回客棧再問問劉驍,就在眾人準備前去醫館的時候,廣興樓的一位夥計來到了眾人麵前,說道:“太子殿下請諸位去廣興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