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汪世昌的來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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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的天空又是烏雲密布,狂風大作,把這剛剛平靜下來的天,又弄得惆悵了起來。
    隨著那支插在地上,還在嗡嗡作響地弩箭不再顫抖的時候,縣衙裏麵,一雙粗糙的手把縣衙的大門推開了。
    一個身著暗黑色長袍的中年男子,踱步而出,左手搓著兩個玉珠,右手裏拿一把極其古怪的大刀,下為大環,以纏龍為之,其首為鳥形,正是那當年西涼皇族,赫連氏所鑄的“沉水龍雀”!
    而此人正是那日在威武鏢局的汪世昌!
    周文賓在長安的時候,也曾見過汪世昌幾麵,不過未於此人交談過,那成想今日比往日更甚,汪世昌卻是連自己的麵都沒見,就拿軍中所用的弓弩來招呼自己。
    周文賓頓時怒火中發,質問道:“洪總鏢頭這買賣可真是越做越大,就連民間嚴令禁止的弓弩都拿的出來!”
    汪世昌笑了笑,而後隨意的揮了揮手,示意周文賓打趣自己了,然後對著周文賓平靜的說道:“周大人既然已經知道我在揚州販賣私鹽的事情了,那麽在我手裏有些弓弩又如何,總不能把我一個腦袋砍上兩次吧!”
    周文賓見汪世昌竟然毫不避諱,一時間,啞口無言。
    “沒想到,真是沒想到,沒想到能在這小小的城裏見到師侄,要說師侄這清風徐來的名頭,這幾年在江湖上可是比你師父的名氣還要大!”
    汪世昌站在衙門口的台階上,隨意掃了一眼還在因為那些話愣在原地的周文賓,然後像君王俯視臣子那般的看著站在台階下的徐來。
    徐來對著汪世昌行晚輩禮,平淡地說道:“見過師叔!”
    原本這汪世昌與徐來的師父顧客,本是同門師兄弟,不過後因汪世昌習得一篇刀法,覺得這種大開大合的兵器才適合自己,故而汪世昌棄劍用刀。
    也是因為他此舉,而與自己師父的武道理念背道而馳,所以被當作棄徒,逐出師門。
    可是這汪世昌與顧客二人自十三歲相識,又並肩作戰過多次,乃是過命之交,所以在二人的師父仙逝後,顧客做了唯一一次違逆自己師父的事。
    他親自在南山宗的劍塚前跪拜了三日三夜,然後就算是代替前任宗主原諒了這位師兄。
    所以這汪世昌就算現在不是徐來這一派的人,但是徐來這一代的弟子見到汪世昌都要稱之為師叔。
    汪世昌本也不想讓顧客等人因自己在景國的所作所為,而被人打擾,所以他從未對外說過自己是南山宗弟子,再加上他本也不用劍,所以自然是沒有人懷疑到他是南山宗的人。
    所以他當年在眾目睽睽之下,出現在揚州建立威武鏢局,那些關注此事的人,自然覺得他是橫空出世,可誰都沒想到他竟是此等來曆!
    汪世昌在聽到那句師叔後,他那飽經風霜的臉上,有了一絲讓他人很難察覺到的笑意。
    他一轉頭就看見徐來為了擋住那支能把周文賓紮透的弩箭,而插在門柱上的青鋒劍,眉頭又皺在了一起,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顧客現在就是這麽教的南山弟子嗎,南山劍道,劍不離身三尺,可你竟然還把這劍當作飛劍用來救人性命,這南山可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
    說完之後,直接用手裏的沉水龍雀把那把青鋒劍直接挑了出來,甩在了徐來的腳下。
    徐來從泥濘的地下把自己的青鋒劍拔了出來,用已經被放在自己旁邊的賈大牙身上的衣服擦拭了一下。
    徐來把劍收入鞘內,不像剛才那般姿態,負手而立,神色平靜地看著汪世昌說道:“師叔教訓的是,不過師叔您現在離自己的劍隻怕不止是三尺!”
    汪世昌的神色一下子變了,就連那天上的烏雲都好像是因為他的情緒,而聚攏的慢了起來。
    “哦,師侄你是在反過來教訓我了,我離我的劍有多遠,與你何幹!”
    “那麽敢問師叔,我的劍離我多遠,又與您何幹!”
    徐來這一句話讓站在汪世昌身邊的周文賓有些顫抖,他明顯感覺到汪世昌現在的情緒不太好,他現在覺得呼吸都要小心!
    事實上,在前任南山宗主去世後,已經沒有人敢對汪世昌這麽說話了,就連京裏那幾位也是以平等身份對待,從來不會擺出上等人的姿態。
    可今天在這個即將要下起第二場雨的平常夜裏,竟然有人會用這種語氣跟汪世昌說話,而且還是他自己的師侄,汪世昌更覺得今晚處理完這些也應該回南山看一看了!
    不過汪世昌還是忍不住看了看自己手裏的這把沉水龍雀,然後又想起來了那把被自己當時棄在劍塚外的佩劍。
    不過他很快就把手裏這把刀抓的更緊了,他看著徐來那在鬥笠下看不清的麵孔,覺得他一點也不像自己師弟口中的悶葫蘆。
    “師侄你想必也是知道我是來做什麽的,我不想說那些念同門之情的廢話,我隻想不想把你師父最疼愛的徒弟傷了,免得我回去還要跟他再打上一架!”
    汪世昌又看到躲閃在馬車後的那個身影,把手裏那把沉水龍雀倒提,然後下了台階,來到那人身前,笑道:“曹幫主,近來可好?”
    見自己已然是藏不住了,曹成便放下手裏的氈布,抬頭看著汪世昌回道:“托洪當家的福,近來日子過的還不錯!“
    “曹幫主是怎麽舍得放下一水幫那麽大的家業,來這裏過清閑日子?”
    曹成臉色一變,冷笑道:“那不還是托了您的福,才讓小老兒能在這裏落下腳!”
    徐來回過身來,對著汪世昌寬厚的背影說道:“師叔,您可知為何直到今日,您還沒有達到師父那個層次?”
    汪世昌死死的看著眼前這位落魄的一水幫幫主,沉默了一會兒才回道:“聽聞師侄天生就能這天下事物看得通透,那還請師侄告知一二!”
    徐來用手把著剛剛插入鞘內的青鋒,看著汪世昌抓著沉水龍雀的手,說道:“師叔棄劍從刀,可謂是真豪傑,不過師叔您六歲開始習劍,十三歲初有所得,入我南山宗門下,二十歲劍法大成,可您卻在那時找到適合自己的兵器實在是晚了些,所以就算您在刀道一途走得再遠,可也始終擺脫不了您用劍的習慣,就算您窮極一生,也不可能圓滿!”
    汪世昌看了看自己下意識抓著刀柄的手,臉上不由得顫了一下,然後回過神鄭重地對著徐來說道:“你的確很不錯,顧客的眼光一直都比我好得多,不過就算我是半路改學的刀,可你依舊不是我的對手,今夜除了你以外,這三人都要留下來去找閻王作伴,今夜這渾水,你還是不要蹚了,留著命回南詔吧,想必你師父也很掛念你!”
    汪世昌此話已是說明了今夜一定要將這三人除去,站在台階上的周文賓怒喝道:“汪世昌,量你還沒有這個膽量敢置陛下欽點的欽差於死地!”
    汪世昌用手指敲打著刀柄,然後滿是絡腮胡子的臉上,生出了陰狠地笑容。
    汪世昌邊笑邊說:“周大人,先前跟你說那些一顆腦袋砍兩次的話,都是玩笑,隻要您死在這裏了,誰又能知道我做的這些事呢!”
    曹成不屑地說道:“我倒還真不信你,連欽差都敢殺!”
    汪世昌此時笑的更大聲了,直接用刀指著曹成說道:“要是沒有你這位幫主在這,我恐怕還真要想一想了,可是現在不同了,我隻要把我這位師侄送回南詔,再把你們三人的屍首送入京中,那麽這個私鹽案自然是結束了!”
    已經是匯集在一起的烏雲,又開始了前半夜的大作,隨著雨點一滴一滴的打在汪世昌的肩上,而衙門內已經埋伏好的弓弩手,在阿曲的帶領下,也都爬上了牆頭。
    而門內又衝出來了十幾名在江湖上摸爬滾打多年的鏢師。
    也可能是因為汪世昌太過於自信,他就站在原地不動,放任徐來把那三人護在自己身後,在這期間沒有言語半分。
    汪世昌見護著靠在牆邊的那幾人的徐來,不禁感歎道:“你這個性子還真是跟那個老頑固一模一樣,怪不得顧客那麽疼愛你!”
    汪世昌嘴裏的老頑固就是他已故的師父,當年也是執意將他逐出師門,所以現在徐來執意在保護這幾人的樣子,在他眼裏像極了他的師父。
    徐來眼中少見有了些別的情緒,他緩緩開口道:“師叔難道從來對人都是如此的不敬嘛?”
    汪世昌把那一直把玩的兩顆玉石收入囊中,看著徐來那有些微紅色的臉說道:“這天底下有什麽說不得的事情,他無論是生是死,隻要他來過這世上,就總會有人評價他!”
    汪世昌把刀從地上拔出來,一邊朝著徐來走過去,一邊說道:“而不管這個人做的事多麽的罪行累累,罄竹難書,也會有人去為他辯解,無論這個人做的事多麽的高風亮節,也總會有人去詆毀他,那你說說,我為何不能評判他,難道就因為他曾是我的恩師我就說不得了嘛!”
    在汪世昌說完這些話後,霎時間,天空雷雨交加,雨大的好像是天上的銀河被人攪翻了,從天邊開了條口子,狂瀉而下。
    而隨著汪世昌的手勢,那十幾名鏢師緩緩朝著幾人靠了過來,牆上的弓弩手,也上好了弩箭,這場雨夜的對話,也就此結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