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秋意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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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濃不是曲子,也不是詩詞,而是一種劍法,一種將秋意肅殺,萬物凋零表現得淋漓盡致的劍法。
不過這秋意濃也隻是劍法殘章而已,本是出於一本名為“四季錦”劍經的秋篇!
而這本四季錦在前代主人逝世後,就被多方勢力爭奪,從而分成了春夏秋冬四篇。
而現在徐來馬上要蓄勢而發的劍招,正是那被南山宗前任宗主奪得的秋篇!
汪世昌用自己那瞪得渾圓的眼珠,瞧著徐來劍上若隱若現的劍氣,冷笑道:“顧客啊,顧客啊,你可真是疼惜你這位弟子,竟是連下任宗主都要傳給他,那你的親兒子又算什麽呢?”
徐來抬頭望著汪世昌,隨後把手裏的青鋒甩了個劍花,左手負在身後,不疾不徐地開口道:“師叔您還是先接下師侄這劍,再來談論南山的事吧!”
話音剛落,徐來已經出劍了,身形飄忽不定,而且這劍出的已經不是快了,而是偷襲!
徐來此人倒也不是像一般江湖俠客那麽迂腐,與人生死相搏,還要提醒對方自己要出劍了,他隻是像平時練劍那樣,與你交談過後,就接著做自己的事情!
汪世昌也被徐來這個舉動弄得有些措不及防,他沒想到這悶葫蘆師侄會做出這麽不符合他身份的事。
汪世昌也是內力由氣海而起,左腳前跨一步,然後雙手持刀,將那把沉水龍雀橫放在腰間,直接是橫斬出去!
這把沉水龍雀在揮出去的一瞬間,刀上帶著渾厚內力的刀勢,竟是把所到之處的雨水都盡數揮發掉,不虧為能把東越亂黨殺得不敢出頭的汪世昌。
就在眾人以為要聽到刀劍擊撞的鏘鏘作響之聲,目睹內息震蕩之氣的時候,汪世昌突然心中一驚,覺得事情不太對勁!
而站在不遠處的阿曲,看著馬上要針鋒相對的二人,突然驚呼道:“眾人小心!!!”
汪世昌這稱得上蓄勢完美的一刀斬空了!
徐來在他的眼中憑空消失了,他抬頭望去,自己安排在牆上那十幾名弓弩手,盡數斷了氣,無一活口。
而在空中緩緩落在地上的徐來,嘴裏喘著粗氣,頭上的鬥笠也落在了地上,就這樣被雨淋著,不過他還是強行挺著身子,護在那三人身前,然後提防著隨時可能上前的鏢師。
在徐來身後的三人,就在徐來退在他們身邊時,同時看見了徐來背在身後的左手上,緩緩流下的鮮血!
徐來自知這秋意濃用到極致,最好的結果也隻能與他這位師叔搏個兩敗俱傷,而後這三人還是逃不掉被殺的下場。
所以他決定將那些對自己這邊威脅最大的弓弩手先除掉,於是他故意隱忍到,馬上快要被汪世昌的刀勢完全劈中前,將劍勢全部發揮在衙門牆頭那十幾人身上。
不過也因他怕被汪世昌提前注意到自己的意圖,藏鋒的時間過長,還是被汪世昌的刀氣弄成了內傷,而且左臂目前也失去了知覺,還不知這條胳膊傷勢如何!
秋意濃裏的這招“賞秋菊”剛好配合雨勢,以一敵眾,殺人於無形,不過內息損耗也尤為明顯!
今晚想要活過去,徐來也隻能看那位是不是會到!
......
......
看著對麵血淋淋的李元桓,席遠修嘴裏不禁倒嘶一口涼氣,覺得太子做的有些過了!
今夜那位太子沒到這牢房之內,而那些監牢裏的獄卒卻像是對李元桓行刑上了癮,沒等薛路平與李元慶下命令,已然是拷打了大半個時辰!
劉驍看這位獻王還算順眼,覺得他被打成這樣實在是不忍心,再加上還有那算得上過命之交的邊英,他從自己鞋裏扣出了一小塊銀子,一步一步的走向牢門口。
“哎,官爺,我看你們哥幾個也打累了,要不然您拿這點散碎銀子,去買點酒水喝!”
劉驍把臉緊緊得塞在那牢門的空隙中,拿著那一小塊銀子,跟對麵牢房那幾人比劃著。
那正要給李元桓上水刑的獄卒,看見劉驍手裏的銀子,不由得兩眼放光,招呼著另外兩人走了過去!
席遠修看那三人收下了銀兩,也走了過去,看了看四周沒人,便輕聲問道:“兄弟,跟你打聽個事,對麵這位跟你們幾人是有仇嗎,你們就不怕他出去報複你們幾人?”
那名獄卒掂著手裏剛拿到的碎銀,看著席遠修與劉驍二人,先是笑了兩聲,然後得意洋洋地說道:“就他,還想出去報複我,席大人在獄中住著恐怕還不知道吧!”
席遠修疑惑的回道:“不知道什麽?”
“京中的柴侯爺現在就在大理寺裏住著,我估計就得住在你家老爺子的邊上!”
席遠修一下情緒變了,倒不是因為自己父親,他隻是沒想到隻憑得一塊腰牌,竟然把柴嵩都送了進去!
那名獄卒看了看身後趴在地上不成人樣的李元桓,又轉過頭對著席遠修二人說道:“要不是因為這位,我們哥幾個現在還在鹽場吃香的喝辣的,他跟那個柴嵩弄什麽新政,我舅舅也沒有辦法,隻能把我安排到這鳥不拉屎的鬼地方,我能讓他好過!”
說著說著,又朝李元桓那邊吐了一口濃痰!
“你舅舅?”
劉驍耷拉著腦袋問道。
“薛知府,知道了嗎,你們倆也就是因為太子不讓我教訓你們,要不然就因為你在鹽場罵我舅舅的事,我非得把你們二人打個皮開肉綻!”
就在這名獄卒還在狐假虎威的時候,被人從後麵狠狠的踹了一腳!
“他娘的,真是...舅舅,不,薛知府到了怎麽不讓卑職去迎接!”
那名獄卒在地下捂著屁股,諂媚地說道。
薛路平又是連著給了他好幾腳,咬牙切齒的罵道:“混帳東西,什麽都敢亂說,你們幾個都給本官滾出去!”
其他兩名獄卒把那自稱是薛路平外甥的人扶了起來,三人屁滾尿流的跑出了監牢,還沒忘了把地下掉落的銀子撿起來。
席遠修眼神中略帶鄙夷地,看著眼前這位其貌不揚的揚州知府,緩緩開口道:“薛大人穿著便服來此,恐怕不是來公幹的吧!”
薛路平把手中提著的兩個食盒舉起來給席遠修看了看,然後在兩邊牢房門口各放了一個。
“今日太子殿下吩咐廣興樓的廚子特地做了些宵夜給你們幾人送來,不知道席大人來揚州這麽多年,這淮揚菜還算吃的順口?”
薛路平一邊打開食盒,一邊對著席遠修說道。
席遠修看著那蹲在地上的薛路平笑道:“托您的福,這淮揚菜吃起來的確不錯,不過這總不能是斷頭飯吧?”
聽到此話的薛路平,從一邊拉過來一把凳子,端坐在上麵,不緊不慢地說道:“席大人這顆腦袋還是保得住的,不過那位的就不好說了!”
劉驍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頭,不過他很快明白了薛路平的意思,他指得是對門的獻王!
席遠修用手扶著欄杆,輕聲問道:“這是大人的意思,還是太子的意思,或者是鹽幫的意思?”
薛路平略有深意的笑了笑,反問道:“你覺得這重要嗎,隻要獻王殿下被押送回京了,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另一間牢房的李元桓讓邊英打開了食盒,然後把那幾道小菜端了進來,還是像他往日進食那樣,規規矩矩,不緊不慢,完全不像是一位階下囚。
“下官那日入獄前,見大人府上的衙役神采非凡,不知都是哪裏招來的?”
席遠修這話問得薛路平有些不知為何,不過他還是回答了他:“有的是我自己從兵部申請的,還有的是與鹽鐵司交換過來的,本官還以為是什麽要緊得事情呢!”
說完之後,薛路平隨意掃了一眼這幾人,然後起身離去,馬上要離開監牢門口的時候,他轉過頭對著席遠修說道:“周大人現在應該也見到汪總鏢頭了,就是不知道二人談得如何!”
此話如平地驚雷,震得牢中四人麵麵相覷!
......
......
瓢城縣衙門口,已經是血流成河,曹成癱軟的坐在地上,周文賓竟然也受了傷,他那名侍從嘴裏時不時就吐出血來。
而一直像高山一般站在三人麵前的徐來,身上的青衫已被雨水與血水一同染透了!
他們對麵也隻剩下汪世昌與阿曲,還有僅剩的三名鏢師了!
汪世昌的右手也沾滿了鮮血,不過不是自己的,而是徐來的。
徐來用那秋意濃裏的“秋風秋雨賞秋菊”直接抹殺了那些弓弩手的性命之後,不到片刻,就又與汪世昌直接纏鬥在了一起。
不過因為先前被汪世昌的刀氣傷了內髒,所以與汪世昌的正麵交鋒中,節節敗退,而他又分心去助另外二人,所以現在已經是外強中幹了,全憑一口內息在硬撐!
汪世昌的狀況也不算好,他被徐來那招驚鴻,刺穿了右腿,現在有些行動不便,不過總歸是把局勢穩住了!
汪世昌半倚在馬車上,阿曲蹲在地上給他包紮著傷口,徐來這邊也在盡力恢複著內息,等著接下來的戰鬥。
“師侄,你撐不下去了,離去吧!”
徐來鄭重地搖了搖頭,說道:“師叔,我答應了別人,要把馬車上那個人帶到揚州去!”
汪世昌看了眼已經昏死過去的賈大牙,說道:“那人不是讓你帶此人走嗎,你護著身後那三人是為何?”
徐來把青鋒插在地上,看了看自己身後的三人,喃喃道:“他也一定會讓我這樣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