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非我族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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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末的風有些蕭瑟,揚州境是如此,廣陵道亦是如此。
    因揚州距長安路途遙遠,席遠修與劉驍二人並不能像其他人那樣一直騎馬前行,索性便與南詔等人一同乘坐馬車。
    隊伍剛駛出揚州境外,馬車內的劉驍已經是抱著周文賓送與席遠修的衣裳昏昏欲睡,可能是覺得有些無聊沉悶,也可能是覺得路途遙遠需養好精神,更或許是因為長安有些陌生。
    去到一個自己從未去過的陌生地方,劉驍會變得很不適應,就像是那年他剛至揚州一般,吃飯也沒什麽胃口,隻想著在床上大睡一場。
    好在馬車還算寬大舒適,同在車內的席遠修與徐來二人並沒有覺得劉驍橫在中間有些擁擠。
    二人各懷心事,也沒有做什麽交流,隻有在安定侯特意安排的幾名隨從遞進來用於飽腹的食物時,才會說上兩句。
    另一輛並排前行的馬車中,杜明正在與段閣老下著棋,顧西來覺得甚是乏味,也學著劉驍那般,將毯子蓋在臉上,蒙頭睡去。
    因為有三千虎衛的緣故,尋常的驛館與客棧並容不下這麽多人,所以在夜漸深的時候,隻好在途中的一處空地安營紮寨。
    在一陣飯香味飄入馬車後,劉驍恰逢其時的醒了,可馬車內卻隻剩他一人,他掀簾尋去,發現眾人此時圍坐在篝火旁,他怕那肥美的獸肉都被眾人吃下肚,連忙下了馬車。
    他剛來到篝火前,隻聽安定侯對段閣老說道:“為保南詔使團的安全,隻能讓閣老與我等露宿在這荒郊野外了,您也是知道的,最近景國內可不太安生!”
    安定侯與此同時,將目光看向段閣老身後的南詔眾人,當然,更多的還是在那幾名佩劍的南山弟子身上。
    段閣老輕酌一口軍中烈酒後笑道:“無妨,早些年老朽還在軍中做事的時候,少不了這種時候!”
    二人此時的融恰交談,讓他人完全看不出虎旗被折與南詔割地而產生的間隙。
    劉驍在顧西來的咒罵下,擠到了席遠修與顧西來二人中間的地方,二話沒說,先抓了一隻兔腿握在手中。
    “你這一覺睡得可有些長了!”
    席遠修一邊將手中剛割下來的鹿肉遞給徐來,一邊對著劉驍說道。
    席遠修不開口還好,一開口劉驍頓時覺得有些飽了,本是已經忘卻了要去他鄉異地的陌生,此時又被席遠修給點撥出來。
    “長安雖好,可我現在不想去了!”
    劉驍將咬了一口的兔腿囫圇咽下,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隨風擺動的篝火,眼神空洞乏力,不知是因為那份陌生,又或是別的什麽。
    席遠修俯在他的耳邊說道:“你不是還想要我的酒樓,怎麽,反悔了?”
    劉驍搖了搖頭,低著頭繼續啃著手中的兔腿,一言不發。
    席遠修知道對方是有心事,但他不會去問對方,因為他也有無法對人言說的心事。
    安定侯在段閣老的邀約下,進了主帳,與對方下上一盤棋,眾人頓時便不像剛才那般拘束。
    看著剛才安定侯坐過的地方還留有半壺酒,席遠修不免得動了心思。
    但他還未起身便被徐來一把按在地上,並對席遠修搖了搖頭,席遠修也隻好作罷,長歎一口氣,飲了口酒囊中的清水。
    杜明見狀不由得問道:“席大人既不用巡營放哨,徐大人何不成人之美呢?”
    徐來無意與他交談,但還是對他說了二字:“誤事!”
    對著徐來一副冰冷的麵孔,杜明還是抱以笑意,隨後他來到徐來身旁,指了指席遠修與徐來二人中間的空隙笑道:“在下若是坐在這裏,應該不會誤事吧!”
    徐來看了眼席遠修,席遠修微微點頭,隨後徐來讓出來剛好夠自己拔劍的位置出來。
    杜明對著徐來說了句多謝,然後神態自若的坐在席遠修的身旁。
    “在下聽聞席大人曾受教於雲霧之地,想必所學甚廣,不知道大人您對南詔做何看法!”
    杜明擺出一副討教的樣子,讓徐來摸不清對方葫蘆裏裝的是什麽藥。
    而席遠修的態度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瞠目結舌。
    “我能有什麽看法,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理應誅之而後快!”
    包括顧西來等人神色微變時,席遠修又接著說道:“當然,這話是你們那位蒙季陛下所說!”
    南詔眾人細想後,的確是有些印象。
    南詔開始也不過是彈丸之地罷了,後來將南方眾小國全部納入囊中,才有了今日的南詔。
    而蒙季並未像李微這般寬宏,南詔大軍所過之處,必將城內所有男子屠戮殆盡。
    也同時說了這句“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杜明知道席遠修是在故意調侃自己,但也並未動怒,而是繼續笑道:“席大人,在下問得可不是當年的南詔,而是今日的南詔!”
    席遠修將手中擺弄著篝火的樹枝放下,搓著手笑道:“當年的南詔又與今日的南詔有何區別,既然國君未變,那麽何談當年今日!”
    杜明見席遠修處處帶有譏諷之意,不由得微怒道:“席大人若是對在下有何意見,不如當麵說出來,何必在這說南詔的不是!”
    席遠修平靜地看著對方說道:“若不是平南王三十萬大軍駐守南境,隻怕南詔王早就已經按耐不住向我景國發兵了,若真有那麽一日,想必這句話還是會再從他的嘴裏說出來!”
    席遠修這番話聽起來沒錯,但讓杜明覺得似乎是哪裏不太對勁。
    他回道對方:“現兩國交好,席大人還是不要說這種話,免得傷了和氣,再者說,在下隻是想與大人您探討一下治國之道,您是不是有些...”
    杜明沒說出口的後半句,眾人心知肚明。
    席遠修略帶困意地說道:“杜大人既然想探討治國之法,不如明日再說,在下有些乏了,得去睡了!”
    說完此話,便轉身離去,沒有給杜明再開口的機會,劉驍起身追了上去,順手又抓了幾塊鹿肉。
    追到一處營帳前,劉驍問道席遠修:“修哥兒,你剛才怎麽想著當著那麽多南詔人的麵說那樣的話?”
    “徐來不喜歡他,所以我也不喜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