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伊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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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星光稀落。
大明宮中,紫宸殿內,景帝臥於榻上,身後一名麵容姣好的女子正在為他按壓的肩膀,手法很是嫻熟,看樣子沒少這樣做。
在這名女子手指間的溫柔之下,景帝像是已經熟睡了,但他手裏的動作證明他並未入睡,反而是清醒得很。
景帝手中正在把玩著那位宣平侯送來的玉石,據說是產於海外,晶瑩剔透,讓人好生喜歡。
“陛下今日去見姐姐的時候為何沒叫上臣妾,是有什麽悄悄話說嗎?”
正在服侍景帝的女子正是大明宮內,景帝唯一的妃子,伊皇後。
按理來說,伊皇後與昭明皇後從未謀麵,昭明皇後死於宮中時,伊皇後正隨著攻陷西涼的大軍在回長安的路上。
但她十分仰慕對方,因為她正在服侍的這個男人曾多次為對方失神,所以她平日裏都喚作昭明皇後為姐姐。
隻是不知道那位東宮太子聽到她喚自己的生母為姐姐,會作何感受。
景帝手中動作猶豫了片刻,嘴裏念叨著:“哪裏有什麽悄悄話說,不過是念叨了些平日裏的瑣事,再者說,太子向來與你不太對付...”
景帝說到此處後,眯眼看了下伊皇後,然後繼續說道:“你若是想去,明日朕再隨你去便是了!”
燈火似乎被風吹動,屏風之上二人的身形也隨之而動,可是殿內並未開窗,原來是伊皇後的一聲哀歎,惹得燭火搖曳。
“這麽多年過去了,太子依舊視臣妾為不詳之人,害死了姐姐,還讓陛下負了傷!”
伊皇後聲音漸弱,像是沒了生氣。
關於伊皇後,其實不止是太子,朝臣們也都這樣認為,就連宮裏一些年長的嬤嬤也對此表示同樣的態度。
不過令人有些稱奇的是,當年作為亞相的王晉,昭明皇後的親哥哥,從未在大庭廣眾下對伊皇後頗有微詞,反而是讓那些在他耳邊嚼舌根的人注意自己的言行。
“昭明身死就算沒有你也同樣避不開,太子早晚有一天會明白這個道理的,無需多想!”
景帝像是回憶起了什麽,手中的玉石被他握出了聲音。
伊皇後用手指輕輕地點了幾下眼角,麵露笑意說道:“今日太傅誇讚元樞,說他近來書讀得好,頭腦又聰慧,說不定日後可以像他那兩位哥哥一樣,可以輔政於陛下!”
景帝聞言後,似乎很想把教五皇子讀書的那位太傅叫到自己麵前,然後給對方講一講五皇子這兩位哥哥這幾年都做了些什麽好事。
“說起樞兒,朕已經好幾日沒見了,明日是該抽個時間去看看了,免得他把朕這個父皇都給忘了!”
景帝想起那位五皇子的稚嫩模樣,說話也變得有些像伊皇後那般溫柔。
伊皇後叮囑道:“樞兒又不像他那幾位哥哥,陛下何時見不得,又不用非得抽時間出來,等陛下不忙的時候,臣妾自會帶樞兒來見陛下,陛下還是要以國事為重,別讓那些大臣們有所詬病才是!”
景帝放下手中的玉石,輕撫著對方的臉頰,輕聲笑道:“言之有理!”
......
......
“徐大人,你我雖不是一國之人,但卻同為南詔官員,理應親近些才是!”
杜明也明白了此事的根源出自哪裏,所以他很自然的放下了身段,但他的一舉一動都像是在隱藏著什麽。
顧西來自然是知道自己這位師哥不會答話,所以有些尷尬的看向杜明。
杜明見徐來並未有答複的意思,但臉上也不見分毫尷尬之意。
“徐大人想來是不太喜歡在進食的時候與人交談,那在下便等上一陣!”
徐來麵無表情地看了眼對方,同時也將自己麵前剛剛烤好的肉食放在了顧西來的麵前。
“杜大人可是有事,徐某隻是景國中普通的江湖人,並不像剛才那位,恐怕並不能與你探討國事,還有,我隻是南詔客卿,算不上是官員,這點杜大人應該比在下更清楚。”
徐來此話直接將二人之間的關係點破,他雖在南山習劍,又貴為南詔客卿,可依舊是景國人,與他這位欽天閣未來的閣主始終不是一條路上的人。
其實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徐來現在對蒙裨與杜明這對主仆並無半分好感。
杜明流露出遺憾地神情說道:“那還真是有些可惜了,徐大人可知南山對於南詔來說意味什麽?”
徐來撫著自己的三尺青鋒,緩緩說道:“在下洗耳恭聽!”
“南山若隻是普通的江湖門派,又怎能在南詔屹立不倒,若真有戰事發生,南山便是我南詔手中最鋒利之劍,理應為南詔披荊斬棘!”
杜明此話像是在對徐來解釋,又像是對顧西來等人所說。
徐來淡然回道:“那又如何!”
杜明笑道:“徐大人既為南山弟子,又同時是景國之人,難免日後會做出選擇!”
杜明這番話難免讓徐來有些懷疑,對方為何要對自己說這樣一番話出來,還是說這番話是想讓自己轉達給席遠修的?
徐來愈發的有些看不懂對方的意思了,但剛剛杜明說得話徐來還是默默記在了心中。
顧西來恰到好處地說道:“師哥,想必今夜你也無事,不如去陪我練劍吧!”
顧西來身後的幾名南詔弟子也露出了向往的神情,他們已是多年未見這位大師兄出手了,聽到顧西來的話後,紛紛表示讚同。
徐來緩緩點頭,而後站起身來,準備朝著軍帳之外的空地走去,忽然他停下了腳步,對著杜明說道:“杜大人不一同前往嗎?”
杜明愣了一下,連忙擺手道:“徐大人莫要取笑在下,憑在下這細枝末節的...”
“知道便好!”
徐來並非真的想請杜明一同前去,好像隻是想學著席遠修惡心一下對方,若其他人這樣做,杜明斷然不會生氣,可徐來這樣做後,他竟是心裏生了些怒意。
在杜明的恍惚之間,南詔眾人己經是離開了篝火前,僅留他一人,看著空落落的四周,杜明自言自語道:“還是一個人輕鬆些!”
像是自嘲,又像是對自己的認同。
......
......
“杜明剛才那般像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顧西來故作神秘地說道。
徐來懷裏抱劍,點了點頭。
這種顯而易見的事情,隻要不是太傻,想必都能看得出來,顧西來可能是覺得這樣說比較符合他現在身為赤潮密探的身份。
顧西來見身後的南山弟子跟得不是太緊,稍作猶豫後說道:“剛才杜明那些話好像是說個我聽的,師哥你覺得呢?”
徐來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對方,畢竟他不像席遠修那樣,善於揣摩他人心意。
“你說他是不是已經察覺出我跟你們是一夥的了!”
顧西來繼續說道。
徐來停下腳步,長“嗯”了一聲後說道:“我覺得今夜你的話有些多了!”
顧西來有些尷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頭,把嘴閉緊。
眾人來到靠著溪水的林中,幾名南山弟子取出火折子,點上火把,準備聽自己的大師兄為自己授課。
“關於南山劍法想必也不用我再為幾位師弟做過多的解答了!”
眾人點頭示意。
“師哥,我可不是想讓你跑來這荒郊野外為我等講劍的,你還是將劍拔出,與我過上幾招!”
顧西來用眼神示意其餘眾人。
眾人紛紛表示想看大師兄與顧西來過上幾招。
徐來見推脫不掉,便有些無奈地說道:“那好吧,在到長安前,隻此一次!”
顧西來眼神中透露出興奮之意,連忙點頭應道:“全聽師哥的!”
由廣陵道上緩緩吹來的風,使得二人身上的衣衫隨著風的流向擺動。
徐來左手持劍鞘,右手隨意的搭在腰間,反觀顧西來,他早已將手搭在劍柄之上,做出了拔劍的準備。
“西來,你可準備好了!”
徐來淡然說道。
“自然,還請師哥...”
顧西來還未說出賜教二字,聲音戛然而止,眾南山弟子都半張著嘴,似乎有話卡在嘴邊,但卻說不出口,臉上皆充滿了質疑。
因為徐來此時已經將劍鞘抵在了顧西來的喉嚨上。
“你輸了,師弟!”
顧西來惱怒地將徐來的劍鞘用手打向他處,然後露出鄙夷地神情說道:“這算什麽,偷襲嗎,你跟那位在一起學得都是些什麽東西!”
徐來看著顧西來的樣子,覺得頗為有趣,他將劍收回,然後笑道:“可你輸了便是輸了!”
“剛才不算,咱們再來!”
顧西來將手中霽月拔出,對著徐來說道。
徐來搖頭說道:“這要是與人搏命廝殺,哪裏有再來的機會,若我今日是你的仇敵對手,你現在哪還能站著與我說話!”
眾弟子覺得徐來的話說得不錯,但這畢竟是切磋比試,這樣看來的話,徐來的話又顯得有些牽強。
徐來看著眾人自然知道他們是在想些什麽,他緩緩說道:“下了山,你們便是江湖人,沒人會在乎你是哪家的弟子,又或者是你的靠山是誰,一言不合則動輒生死,皆是以性命相搏!”
徐來看了眼情緒低落的顧西來繼續說道:“比對手更快一步的出劍,才能占得先機,隻有弱者才會提出什麽正大光明的決鬥比試,這是你們離開南山的第一課,也是最為重要的一課!”
眾人紛紛謝過師兄授課,然後又相繼看向顧西來,不知該怎麽勸說對方。
在顧西來的認知中,用劍者須堂堂正正,可今日徐來竟讓他無力反駁。
徐來走近顧西來的身邊,然後對著其餘南詔弟子說道:“明日還要繼續趕路,都回去早些歇息吧!”
眾弟子見顧西來有徐來在身邊陪著,也沒有什麽好擔心的,行禮後,留下一束火把,回去的路上還在細細想著剛才徐來的話。
“師父並不想教你這些,是因為他想讓你接手南山宗主的位置!”
顧西來默不作聲,像是沒有聽到對方的話。
二人就這樣對立而站,直到那火把快熄滅時,顧西來歎氣說道:“南山的擔子太重了,師哥你會回來幫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