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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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桃,哎,我的小祖宗,小心點兒。”男人跟在屁顛屁顛滿院子亂跑的小奶團子後麵,彎著腰伸出一隻手兜在奶團子的身後,生怕這個小祖宗一個不小心摔倒了。
    “爹爹,來追我呀。”小胡桃“咯咯”直笑,兩條小胖短腿跑起來和男人走的速度差不多,但是男人就是不敢離得太近,反而讓小胡桃認為自己跑得可快了,爹爹也追不上,“跑得好慢啊爹爹。”
    “嘿,你這小丫頭。”男人一聽,來了勁,長腿一邁,兩手一撈,就把小胡桃抱了起來。而小胡桃被抱起來懸空了身子,還有點愣,隨即兩條小短腿在空中亂蹬:“壞爹爹!放我下來!爹爹壞!”
    男人把胡桃翻了個身抱在自己懷裏,一手托著胡桃的小屁股,一隻手彈在胡桃的腦門上,笑罵道:“小丫頭伶牙俐齒,剛剛還嘲笑你爹爹我呢,這會兒又哭起來了。”
    正好此時臥房的門開了,一個溫婉的婦人從房裏走出來,倚在門邊,看這父女倆的互動,“噗嗤”一聲也是被逗樂了:“你啊,就別欺負胡桃了,你看,她都被你欺負哭了。過來,到娘親這裏來。”
    媳婦都這麽說了,男人隻好把哭得哽咽的胡桃放下來。胡桃兩腳剛挨著地,就捂著被男人彈得痛的額頭,哭著撲進婦人懷裏,告狀道:“娘親,爹爹打我,打我打得好疼,嗚嗚……”
    “好,好,娘親一會兒幫你教訓你爹。來,讓娘親看看哪裏痛。”婦人溫柔地抱起小胡桃,撥開小胡桃捂著額頭的兩隻小手,輕輕地朝紅腫的地方吹氣,“不怕不怕,吹一吹,痛痛都飛走咯。”
    或許是因為話語中的力量有撫慰的作用吧,胡桃聞言,竟然真的感到額頭處不再疼痛了,哭聲也漸漸地小了:“娘親好厲害!”說著對婦人的臉上親了一口,留下一臉口水。婦人也沒說胡桃什麽,笑著將胡桃放下來,於是胡桃又邁著兩條小短腿繞著院子跑。
    等胡桃出了院子去往生堂外麵玩時,男人收起臉上的笑容,走到婦人身旁:“婠兒,你的身體還好嗎?”婦人轉頭看去,看見男人眉間過於明顯的擔憂,於是伸手為他撫平眉間皺紋。
    “我沒事,倒是你,你接觸‘那個’的時間比我還長,你不要緊嗎?”
    男人搖了搖頭,露出一抹苦笑:“還好,還能再堅持一段時間。至少,能看到胡桃這孩子健康地長大吧……”
    婦人聞言,捂住嘴,無聲地落下淚來,又被男人的大手拭去:“別哭,婠兒,我們還有時間……還能為胡桃,為璃月,再做點什麽。”
    可是真的還有時間麽?婦人在心裏自問。“那個東西”在這個世界已經存在了幾百年,若是真的那麽容易被根除,也就不會有往生堂的存在了;而往生堂的每一任堂主,在接過這個位子的時候,就注定要和“那個東西”鬥爭一輩子,直到死去。
    其實早在胡桃出生後沒多久,男人和婦人就發現自己被“那個東西”給傳染了,身上迅速長出和那些人一樣的東西。他的父親,胡老堂主,知道這個壞消息後一夜沒睡,就坐在大廳的椅子上抽著旱煙。
    “至少,胡桃這孩子沒事。”男人看著繈褓中熟睡的胡桃,低聲說道。
    胡老堂主手中的煙杆子一抖,他猛然抬起頭,渾濁的雙眼慢慢滾出幾顆淚珠:“娃啊,你這……又是何苦呢?”如果男人不願意,那胡老堂主至少有辦法幫男人清除病灶;但是男人顯然是下定了決心,胡老堂主也就沒法了。
    “如果不赴死,何來往生一說?”男人摸了摸胡桃的小腦袋,聲音裏充滿了決絕。
    胡老堂主閉上眼,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如果能不死,誰願意往生呢?
    ……
    ……
    小胡桃跑出了往生堂,一路跑到寒鋒鐵器,立在鋪子外的大樹下,甜甜地對還在打鐵的越永渡喊道:“越永渡哥哥!”
    越永渡聽到胡桃的聲音,下意識往外低頭一看,穿著小裙子的胡桃朝著他揮手:“哎,胡桃……你今天怎麽有空來這裏了。”也幸好手上的這個活兒要打完了,越永渡趕緊放下錘子和已經成型的物件,走出去把胡桃抱到一邊去。
    “因為我出了往生堂,我就來找你了啊。”胡桃伸手去摸越永渡的眼睛,笑嘻嘻地說。因為家裏的原因,璃月港同歲的小孩子都不願意和胡桃一起玩;能玩到一起的香菱和行秋一個要和師父學槍法,一個被家裏人管著,極少有時間和胡桃待在一起。有次胡桃想去和其他小朋友玩,卻被他們帶著驚恐的表情推倒在地,正好這個時候要回家的越永渡路過,把坐在地上抽泣的胡桃抱起來,還給了胡桃香甜的麥芽糖。
    “你是……往生堂的胡桃?你怎麽在這裏?不回家嗎?”本來隻是看到路邊有小孩子在哭,莫名想到了阿鳩,於是決定日行一善的越永渡,發現坐在地上的是胡老堂主的小孫女,感到詫異,“地上髒,我抱你起來。來,伸手。”
    被越永渡抱起來的胡桃看著對方漂亮的偏粉色的眼睛,扁了扁嘴:“他們嫌棄我家裏是往生堂,說我天天和死人打交道,不和我玩……”
    謔,還有這事?越永渡一聽,看著胡桃哭得跟個花臉貓一樣,猶豫了一下,還是從衣服口袋裏取出包好的本來打算送給阿鳩吃的麥芽糖:“吃點甜食吧,不要被別人的眼光否定了自己。你爺爺,還有你的父母,都是對璃月港來說不可缺少的人。”希望阿鳩知道自己把本來要送給她的吃食送給了別的孩子不要太生氣。
    小胡桃接過麥芽糖咬了一口,香甜的滋味在唇舌間迸發出來,充滿了口腔,瞬間破涕而笑:“好甜啊,謝謝哥哥。哥哥你叫什麽?以後我可以找你來玩嗎?”
    越永渡好人做到底,把小胡桃抱到了往生堂附近,這才準備走:“我叫……越永渡,是寒鋒鐵器的一名鐵匠。”
    於是後來胡桃有事沒事就喜歡跑到鐵匠鋪來,胡老堂主知道,鍾離也知道,雖然越永渡是精怪,但是在璃月港也這麽些年了,從來沒有幹過傷天害理的事兒,也就沒說什麽,由著胡桃去了。
    “鐵匠鋪這裏到處都是錘子釘子這些,很危險,下次你要是來找我可以去萬民堂那裏等我。我記得你和卯廚子的女兒香菱是好朋友是吧?”越永渡由著胡桃在自己臉上摸來摸去。胡桃很喜歡他的眼睛,璃月港碼頭大海的顏色,還有那位雷厲風行的璃月七星玉衡星的顏色,混合在一起,就成了胡桃最喜歡的霓裳花精油的顏色,溫和、包容。
    “有什麽關係嘛,反正我去了香菱也不在。”胡桃摸夠了,就鬆開手,一屁股坐在路邊的石牙子上麵,垂下頭,開始數腳邊的螞蟻。香菱自從和她的師父開始學槍法之後,就總是很忙,胡桃每次去萬民堂,沒幾次能見到香菱。
    “哎,你這……”越永渡心說我還要幹活呢,就小寒一個人他哪忙得過來啊,你待在這裏我也不放心,難啊。這時越永渡正好看見對麵走來一個熟悉的身影,“鍾離先生?”
    迎麵走來的可不就是每天東溜達西逛逛喝茶遛鳥塵世閑遊的往生堂客卿,鍾離麽。鍾離顯然也沒想到能在寒鋒鐵器這裏遇見胡桃,神情一愣:“越永渡,還有……胡桃?”
    越永渡看見鍾離就和看見救星一樣,趕緊走過去拉住鍾離:“我記得你也是往生堂的員工是吧?正好,你回去的時候,把你們家小祖宗帶回去,你看這裏到處是釘子鐵塊什麽的,小孩子在這兒多危險啊。”
    “呃……?”鍾離有些沒搞懂這是什麽情況,就看到胡桃抱著越永渡的褲腿不撒手說什麽“不要!我不回去!”之類的話。
    說老實話,胡桃一直有些害怕鍾離。因為在胡桃的印象中,鍾離很少笑,總是一副很嚴肅的樣子,尤其是那雙眼睛,有時候看人、看物,流露出的情緒不像人類,充滿了讓她不舒服的,仿佛淩駕於所有生命之上的感覺。
    可能是家族的緣故,胡桃總是對別人身上的氣息很敏感,像香菱師父,胡桃感受到的是一種活力,越永渡是包容和溫和;隻有鍾離,胡桃一直都覺得鍾離不是人類,但是又說不出哪裏不是人類,反正就是,不喜歡。
    “胡桃乖,跟鍾離先生回去吧,我晚些時候過來找你。”越永渡蹲下來無奈地扒開胡桃的兩隻胳膊,把小家夥抱起來塞進摸不清狀況的鍾離懷裏,頭也不回地回了鐵匠鋪,繼續打鐵去了。
    鍾離這輩子就沒抱過小孩子,想當年甘雨也是托給留雲借風真君帶大的,撿到魈的時候魈也蠻大了;這會兒懷裏被塞了個小團子進來,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僵硬地低下頭和胡桃對視,誰知道小家夥對上鍾離那雙沒有太多感情的金瞳,幹脆一扁嘴,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