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少年少年初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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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寧傳之江湖吟!
楔子
安家有女名安寧,女扮男裝在田埂。本是農家俏姑娘,穿針引線不喜歡,舞刀弄劍是大愛。
根骨清奇世罕見,二拜遊俠悉心授。
習武數載終成器,劍法超絕圓武夢。
奈何、家傳醫術不可廢,跟著親娘妙仁心,美貌天生心良善。
偶遇公主成閨蜜,陪嫁遠行到異鄉。
一路患難共扶持,相依相靠是命定。
紅顏不是禍水,江湖不是歸宿。
看今朝大好河山,煮酒論英雄年少。
愛情,友情,親情,皆為人生不可缺少的圓滿。
是女子亦能跨馬江湖,是女子亦能手持長劍保家衛國。
女兒當自強,天生我才必有用。
不做放蕩不羈之徒,隻願快意瀟灑如鴻鵠!
有公子千裏相隨,真情實意感人心。
“安寧、你往何處,我便往何處,天涯海角永相隨!”
“公子、安寧一生有你便是有福。”
年少夢想終將成為過往,唯有得一人心,從此遙看遠方,相攜共白首。
滄海桑田,吾心不驚!
開篇
鄉間小路上,有一少年身穿粗布麻衣,哼著歌謠,一手牽繩索,一手揮舞狗尾巴草,在他身後是一匹毛色發亮的黃牛。
遠遠看去,就是一個放牛的小少年。
待到走近,卻發現此少年眉眼彎彎,唇紅齒白。
“小寧,來放牛啦?”
“是呀、花兒要散步呢。”
田間有人與他打招呼,清脆明朗的嗓音,透著幾分稚嫩,還帶著些許調皮。
他口中的“花兒”也就是身後的黃牛。
一人一畜來到河岸口,河水清澈見底,草地翠綠嬌嫩。
“花兒、就在此歇息可好啊?”少年溫柔地對著牛兒說道。
小黃牛貌似聽懂地“哞”了一聲,低下頭去悠閑地吃起草來。
少年也不拘束,就地而躺,狗尾巴草叼在嘴裏,雙手枕靠腦後,入眼晴空萬裏,雲朵飄逸。
不知不覺,眼皮有些沉重。
風起雲湧,漸漸的光亮躲進雲層大地暗淡。
忽有輕緩的腳步靠近,黃牛在溪邊徑自玩耍,少年閉眼躺臥並未發覺。
“好個牛饑吃草渴飲水,牧兒仰臥不搖箠。”一道低啞的調笑響起,少年驀然睜眼,就見到一個花白胡子老者蹲在岸邊,對著他的牛兒笑嘻嘻。
“老人家從哪裏來?”少年坐起身,上下打量老者。
“嗬嗬!路過此地而已,不知此處可有充饑之食?”
“充饑之食?”少年麻利地一個翻身,對著老者說道“您稍等,我給您取些來。”
說完便一溜煙不見蹤影。老人眯眼看他離去的方向,摸摸胡子,眼底滿是期待。
不多時,少年奔跑而來,懷裏揣得鼓鼓的。
“老人家、吃食來了。”
溪水邊,青草地上,一老一少麵對麵坐著,老人吃飽喝足,用長袖擦擦嘴,不忘連聲感謝“少年郎、多謝、多謝!”
“老人家不必客氣,都是些尋常食物,算不得好。”
“此言差矣、縱然是珍饈美饌也不過是果腹之物。人在饑餓時,無論何物都是雕蚶鏤蛤。”少年對於老者的話一知半解,但從他表情來看,應該是好的意思。
“老人家吃飽便好。”少年笑著收拾地上殘渣,老者卻拉住他的手,翻轉他的掌心。少年不明緣由,卻也不掙脫,眨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珠,靜待老者開口。
“奇也!妙哉!”老者忽然眼神發光,對著少年上下打量。
剛才他摸其經脈,竟然發現此少年根骨清奇,是個練武奇才。
“老人家,何奇、何妙啊?”
“娃兒,你今年多大?”
“一十有二。”
“可惜、”老者摸著胡子話說一半。
“可惜啥?”少年好奇,剛才不是很驚訝麽,這會又可惜了?
“也罷!如此奇才,若是錯失,那就真的可惜了。”
少年見老者起身,也跟著起身。
“娃兒,你可願意習武啊?”
“習武!老人家您要教我嗎?”少年眼放光芒,他從小就想習武,可娘親愣是不答應。
“你若是每天能管我三餐溫飽,老夫就收你為徒。”
“這有何難!師傅在上,受徒兒一拜!”
“好好好!”
“師傅您住哪裏?”
“哎!流落異鄉何來枕首之處,野處穴居也未嚐不可。”少年大略聽懂老人言中之意,低頭想了想說道“要不然,師傅隨我去山裏看看可好?”老者聽聞點頭應允。
他們來到山林深處,此山名為落霞山,山高險峻,附近居民偶爾上山來采摘野果或者草藥,少年的父親會打獵,為了方便,就在樹叢不算茂密之處建造了一間木屋。
“到了,就是這裏。”少年指著一間木屋笑著說。
老者跟著他走進木屋,許久未曾居住,裏麵有些陰暗潮濕。
“這是我爹爹閑來無事時,上山打獵建造的屋子。每月他都會上山一兩次,遇到下雨或者來不及時辰下山,就會在此歇息。我跟著他來過幾回。”木屋內有燒煮的瓦器,還有幹草和破布。
“嗯!尚可。”老者見了點點頭。
“就是屋子小了點,簡陋了點。”少年不好意思地摸摸後腦勺。
“無妨!”老者說著就細細打量屋內,似乎已經在構想如何改善。
“師傅,那我明日再來?”
“徒兒,你何時有空?”少年歪著頭想了想,說“我每日都會上山放羊或者放牛,要麽就是幫娘親去田地裏幹活。一般來說,卯時、申時都可以出門。”
“好,那你就每日卯時到此地,若是來不了,就申時來,但必須每日都要來。”
“徒兒知道了。”少年領命打算離去,老者不忘提醒他“不可忘了吃食啊!”
“知道啦。”少年身影輕巧地越過叢林,很快就回到河邊。小黃牛正在眯眼打盹,少年上去拍拍它的牛背,撩起牽牛繩,笑著說道“花兒,回家咯。”像來時一般,一人一畜穿過田埂,少年的步伐比來時更輕快了些,小黃牛不停搖晃的尾巴好似也在滿足今日的際遇。
夕陽下,空曠田埂間,水稻碧綠,一道道溝渠貫穿其間。民以食為天,多少汗水,多少辛勞,都傾注在此。汗滴禾下土,粒粒皆辛苦。
—
安家有兩個孩子,安寧是老大,十二歲。弟弟安亭,不過九歲。
“亭兒,你姐姐放牛還沒回嗎?”安寧的母親柳氏,其父親是個赤腳大夫,從小跟隨父親左右,學會了一些醫術,在村裏也算小有名氣。
“太陽不下山,牛兒哪肯回。”安寧的父親安磊,身高馬大,體態壯碩,常年在田埂間勞作,膚色略顯黝黑。劍眉星目,五官俊朗,安寧的樣貌有七八分隨了其父。
“哼!要不是你寵著,她能這麽野!好端端的女娃兒,愣是像個男娃。”說起來柳氏就不高興。
“噯!自家兒女,哪有做爹娘的不寵不愛呢?娘子,莫要生氣,氣壞身子為夫也會心疼的。”
“呸!你個老不正經,莫要在孩兒麵前嘴碎!”柳氏鳳眼中溢出的波瀾似嗔似怒。
“爹爹、娘親、亭兒去看看姐姐是否歸來。”安亭說著就往外跑。他人心鬼大,知道爹娘在鬥嘴時最好閃得遠遠的。
小路上,安寧跨坐在牛兒背脊處,悠哉悠哉地把家還。安亭見了撒開腿跑上去,揚頭甜甜叫道“阿姐!”安寧笑著輕拍牛背,牛兒停下,她就順勢翻身落地。
“小亭,你幹什麽跑出來?”
“爹爹和娘親在鬥嘴。”安亭小手掩著嘴賊頭賊腦地說。
安寧眉眼彎彎,點了他的鼻尖一下,說“你個人小鬼大!”姐弟倆躲在籬笆外探頭探腦往裏看。
“想吃飯的就趕緊進來,若是在鬼頭鬼腦,小心不給飯吃!”柳氏一聲高喝,其威嚴全家懼怕,姐弟倆立馬一前一後跑進門。
“娘親,我幫您端菜。”安寧一臉諂媚。
“娘親,我去放筷子。”安亭也是個機靈的。
“哼!”柳氏從鼻孔裏哼氣,莫怪她脾氣不好,而是這家裏幾個都不讓她安生。
明明姓安,卻偏偏都是不安分的。
—
“公子,明兒個就是老太爺的生辰,今日我們還是早些回府吧!”
“李管事,您放心吧,等本公子找到要送太爺爺的禮物,自然會回去。”臨安城中,大街小巷人滿為患,熱鬧景象吸引富貴少年的駐足。
年少公子不過十五六歲,一身錦衣華服,麵容如玉。被稱為李管事的男子年紀約莫四十出頭,一身褐色長衫,態度謙恭,緊緊跟隨在少年身旁,他們出府已經有二三個時辰,一路走來,累不說,還費工夫。可偏偏他家公子興致高昂,大有不得寶貝不回家的決心。
寧晨遠,寧府公子,臨安城內的首富之子。其父寧德旺,是商會會長,幾十年經商有道,成就了現在的富可敵國,其人脈和威望都是遠近馳名。其母,李湘玉,書香門第的千金小姐。因緣際會之下,嫁給了寧晨遠的父親,夫妻二人相敬如賓,也算和和美美。上有七十多歲的老太爺,下有一子一女承歡左右。
“公子,老太爺最喜歡您,您送什麽都可以。”李管事還是苦口婆心,寧晨遠卻無動於衷。
他好不容易出府一趟,自然要多看看。說來也是可憐,他身為首富之子,卻毫無自由可言。平日裏不是去書院讀書,就是在府裏陪伴家人,要麽就是隨父親走訪店鋪學習商道。
作為獨子,他從小就被委以重任,不但要讀四書五經,孫子兵法,還要懂其為人處世。好在他天資聰穎過目不忘,學什麽像什麽,小小年紀就已經名列前茅。
臨安城內要問誰家公子數第一,就是他寧晨遠了。
—
“寧兒,娘親進去買些藥材,你在這裏等候,莫要亂跑。”
“知道了娘親。”站在藥鋪門口,安寧好奇地東張西望。
就在數個時辰前,她娘親要出門—
“寧兒,娘親要去城裏買些藥材,你在家裏好好看護弟弟、莫要惹事。”
“娘親,藥材山裏不是有嗎?”
“山裏藥材固然是多,但因地域不同,有些藥材隻有城裏的藥鋪才有。”
“娘親,寧兒也想去。”安寧拉著母親的手撒嬌。
“不可!你弟弟年幼,需有人看顧,你爹爹下田,不知何時歸。”
“娘親,我把弟弟托付隔壁李嬸嬸家便是啊!”安寧說什麽都要去。
拗不過她,柳氏隻得答應。乘坐同是進城賣菜的馬車,途經幾個羊腸小道,又經過一個多時辰的顛簸,終於到達臨安城。
這是安寧第三次進城,前二次來是跟著爹爹,這次是跟著娘親,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距離藥鋪不遠處有幾個攤位,有人正在挑選購物。忽然,一個叫花子打扮的小孩悄悄地對著一個人的腰間探去。安寧見狀,立馬暗叫不好!叫花子顯然不是初犯,神不知鬼不覺之下很快得手,偷到東西後他立馬開溜。
“小賊莫跑!”安寧大喝一聲,指著叫花子追過去。大街上人來人往,小叫花子身形靈活,東竄西跳地很快就跑進一個胡同裏。安寧的腳力也不賴,眼看小賊閃身進了拐角,就想也沒想地追上去。可到了胡同,發現裏麵是條死路,就在她疑惑人去哪了的時候,身後忽然出現幾個人影。
“哼!小子,追得挺快嘛。”原來是同夥。安寧見他們五六個人都是叫花子打扮,手裏還拿著破碗和木棍。
“你不該偷東西!趕緊交出來。”
“呦嗬!你小子細皮嫩肉的,是沒吃過苦吧?我們哥幾個可全靠這手藝吃飯。”
“這分明是偷盜、那是什麽手藝!”
“哼!哥哥我說是手藝那就是手藝!你能奈我何?”說話的叫花子身形最高,是他們的頭頭。
“我爹爹說過,人窮誌不窮。看你四肢健全,年紀在他們之中也是最長的,若是好好找份夥計大可以養活自己。為何還要教壞小弟弟。他們年幼不知,難道你也不知嗎?”安寧氣急,自己也有弟弟,見不得如此敗壞之人。
“我是哥哥,他們就要聽我的。你識相點,要麽自己滾,要麽就留下來任我差遣。”
“休想!”安寧擺開架勢,這些天她跟著老師傅學了點本事,正好今天可以試試效果。
“找死、給我上!”
“叮當!”一枚銀錢忽然從天而降,叫花子們停住腳步,吃驚地看著憑空掉下來的銀子。安寧也瞧見了,她在他們對麵看得真切,銀子是從叫花子他們身後拋進來的。
“幾個銀錢而已,何須如此蠻橫。”叫花子們紛紛回頭,就見一個玉樹臨風的少年站在胡同口,在他身旁還有幾個年長之人。見有人出現,叫花子們立馬作鳥獸散。
“等等!”少年揮手,指著叫花子手裏的荷包,“留下他人之物。”又指指地麵,“那銀子作為補給,莫要在偷。”叫花子思慮片刻,將荷包扔給少年,又轉身拾起地上銀錢。抬頭匆匆看了少年一眼,就消失在街角。
安寧眨眨眼走上前去。少年上下打量她,笑道“小兄弟年紀不大,膽子倒是不小。”寧晨遠剛才正好經過藥鋪,忽然聽到一聲稚嫩的嬌喝,轉頭去看,就見一少年追著一個叫花子。
“李管事、”
“是,公子。”李管事無奈,隻得揮手讓人緊跟其後。隻有少數人知道,寧晨遠雖為富家子弟,學富五車,聰明智慧更是不在話下,身邊能人也不在少數。李管事就是其一,他身懷絕技,表麵被稱為管事,實則是寧晨遠的武術先生,負責保護和教習功夫,平時練武除了為強身健體之外,也是為了能多一份自保。
“多謝公子出手相幫,我叫安寧,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安寧!”寧晨遠上下打量眼前少年,他麵色紅潤,眼眸明亮有神,身體嬌小略顯纖細。雖然穿著簡樸,但其麵貌卻清新聰慧。一旁的李管事也在打量安寧,據他閱人無數的經驗,一眼便看出此小少年根本就是個穿著男裝的女娃兒。
她唇紅齒白,耳垂柔軟,麵色潔白,眼神更是明亮如珍珠。眉宇間那股子淡淡的英氣,乍一看還真以為是個稚嫩小少年。如此樣貌若是再長大幾歲必定是傾城之姿。
“公子,時辰不早,我們還是回府吧。”眼看日頭過半,李管事心裏不安,隻得再次提醒。
“稍等片刻,待我與他說上幾句。”李管事張嘴,眼睜睜地看著寧晨遠走近“假少年”
“我是寧晨遠,你是哪家的小兄弟?”初次見麵,寧晨遠卻對小少年頗有好感。安寧微微揚起頭,大眼黑白分明,靈秀之氣純真自然,他們四目相對,目光中都有對彼此的好奇。
“我住在城外的安家村。”
“安家村!”寧晨遠似乎是第一次聽到。
“安寧、寧兒!”忽然有呼聲傳來,安寧一驚“糟了,是娘親。”她慌忙之下就要離去,寧晨遠下意識地拉住她。
“等等!”安寧回頭看他,寧晨遠將自己腰間懸掛的玉佩遞給她,說道“這玉佩你收著,以後有緣再會。”
安寧遲疑地收下玉佩,想著自己也沒有什麽東西,就把頭上親手做的木雕簪子塞進他手裏。“這是我親手做的,公子收好。有緣再會!”輕巧身影離去,寧晨遠垂首觀賞手中的木雕簪子,愣愣出神。
“公子,您怎麽把玉佩給她了?那是您的貼身之物啊!”這下好了,寶貝沒找到,反而失了自己的寶貝。
“無妨!”一個玉佩而已,再找一個便是。
“可是、”李管事還想說什麽,卻被寧晨遠打斷“回府吧、我已經想到要送太爺爺什麽禮物了。”小心翼翼地將木簪子收進衣袖。
安寧!好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