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泗州城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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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後,江湖組織“桃園”將在洛陽公布最新十年的絕頂高手榜,榜單依舊分為黑,白,紅三個。
黑榜是黑道和綠林的十大絕頂高手排名。
白榜則是白道和名門正派的十大絕頂高手排名。
至於紅榜則是在各國朝中軍中任職的十大絕頂高手排名。
十年前,也就是建武四年,這個神秘組織突然出現,公布了第一次榜單,並宣布每十年更新榜單一次。
至於十年時間排名一次的原因,“桃園”給的答案是,活著。
榜單一公布便在江湖中引起了巨大的轟動,也引起了不小的紛爭。
畢竟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未上榜的想上榜,上榜的想靠前。
當然有些高手的地位和排名是武林公認的,沒有人敢質疑。
除開這些人,剩下的人便隻有證明自己或者被別人證明。
於是,那一年武林裏比武不斷,挑戰不斷。
隻有極個別的挑戰者成功,其他的都以失敗而告終。
最終武林人士發現這個榜單還是公允的,可靠的。
上次高手榜幾乎囊括了天下武林的高手,就連突厥國教拜火教的教主都在其中。
李燁根本不知道上次榜單上都有誰。
以前也隻聽師公提到過一個,黑榜第十,“落雨劍”龐青。
超然的不在乎,在乎的不超然。
絕大多數世人並不超然,絕大多數世人皆追名逐利,絕大多數世人也愛湊熱鬧。
所以近兩個月,洛陽便會熱鬧非凡。
很多武林人士將前往洛陽,特別是北地的武林人士。
也有很多江湖人士將前往洛陽,比如秦淮河上的美人。
李燁倒是超然,目前也不算武林人士,也不認識秦淮河的美人,但是他也將前往洛陽。
那麽這一切都將改變。
泗州城位於汴河入淮水口,在北周初,這裏還是徐城縣下的一個小漁村。
隨著通濟渠開通,運河上漕船、鹽船和其他商船千帆相接,四時不斷。
往來於這裏的商旅絡繹不絕,逐漸繁華,是以建了城池。
李燁牽著馬來到了泗州城碼頭,本想找艘客船,卻意外地發現桑氏車馬行。
隻是桑氏車馬行旁邊多了一塊牌匾,上麵寫著,桑氏船行。
李燁在各郡都有見過桑氏車馬行,都是在郡治,一般下轄的縣城沒有。
試想北周如此多的郡,每個郡治都有桑氏車馬行已經是非常了不得了。
現在又多了一個桑氏船行,而且各地肯定也有不少分行。
這個桑氏的車馬行背後的東家應該不是一般人。李燁第一個懷疑這東家就是陸先生。
既然這樣,李燁也不客氣,進了桑氏車馬行,讓夥計通報掌櫃的來見。
不得不說,這桑氏車馬行在各地的掌櫃都精明強幹。
此地的掌櫃也是,人未至,聲先到:“不知道哪位貴客上門?有什麽我邱某人能效勞的?”
李燁照例遞過去玉佩,也不客套地說道:“邱掌櫃,我要去洛陽,今日還有沒有客船?”
邱掌櫃趕忙回道:“公子,實在是不巧。
近日前往洛陽的人如過江之鯽,船行的船都派出去了,一時半會也回不來。
可否等上一日?屬下從別處借調一艘。公子您看行麽?”
李燁想想自己反正也急於這一天兩天,明日就明日吧。
正好可以在城裏逛逛,感受下這因運河而繁華起來的泗州城的風情。
於是便點頭道:“嗯,好。那就在你這裏住一晚。我出去城裏逛逛。你幫我照顧好我的馬,單獨馬廄,上好草料。”
“公子放心,屬下一定照辦。”
李燁將馬交給夥計,便出門去了。
這邊邱掌櫃這邊讓人準備客房,自己則去別處借調船隻去了。
可是好巧不巧的是,附近的船行,要麽船也都派出去了,要麽隻剩小船。
至於貨船則根本不在邱掌櫃考慮範圍之內。
最後,邱掌櫃好不容易借到一艘,安排好人手,總算長舒一口氣。
回到船行,屁股還沒坐熱,就見門口進來兩位女子。
兩人應該是主仆,前麵的女子一身白裙,身材窈窕,帶著白色的帷帽,遮住了臉龐,看不清楚相貌。
後麵的丫鬟倒是沒有帶著帷帽,長得頗為秀氣。
邱掌櫃迎了上去,拱手道:“兩位姑娘,在下是此間掌櫃,不知有何吩咐?”
那白裙女子沒有開口,秀氣的丫鬟代為回答道:“掌櫃的,你們船行這兩天有沒有客船去洛陽?”
“呦,真不巧,姑娘。最近去洛陽的人甚多,我們船行的船都派出去了。您看馬車行嗎?”
“我們從南邊來就是坐的馬車。馬車顛得難受,所以想坐船來著。”
“那實在對不住了,您二位別家問問看?”
“哎呀,都問了,別家也沒船。都說要等好幾天。”丫鬟懊惱地說道,“你能不能想想辦法,幫幫我們?”
邱掌櫃正在為難,隻聽旁邊的白裙姑娘,用婉約的聲音說道:“算了,清兒,別為難掌櫃的了。我們再等幾天就是了。”
“可是,姑娘,這都已經是第三天了,要等到什麽時候啊!”丫鬟清兒撅著嘴說道。
“走吧。”
邱掌櫃做這行多年,知道這年頭出門在外的人都不容易,何況是兩位女子。
他心中一軟,開口叫住了她們:“兩位姑娘留步。”
兩位女子剛要出門,聽到掌櫃的挽留聲,又停下腳步,轉過身來。
邱掌櫃又一拱手,猶豫道:“兩位姑娘,明日倒是有一艘客船出發去洛陽。隻是……”
白裙女子聽出掌櫃的猶豫,說道:“掌櫃的,我們願意多出一些銀兩,你看行嗎?”
“倒不是銀子的問題。隻是這艘船是一位公子單獨租的,得問問那位公子的意思。如果那位公子不同意,那就真的愛莫能助了。”
白裙女子福了福身,說道:“那就勞煩掌櫃的,幫著問問。如有消息通知我們。我們就住在那邊的福緣客舍,我姓謝。”
“那有消息我派人通知您。”
“有勞掌櫃的,我們先告辭了。”
“兩位姑娘慢走。”
但凡商賈雲集的地方,自是商鋪林立,熱鬧非凡。
況且這裏正好是南北交界之地,各種商品都有,簡直琳琅滿目。
李燁邊走邊看,不知不覺天色漸暗,於是便回到了碼頭。
碼頭上的人比白日裏少了很多,是以碼頭也少了些喧鬧。
這時,迎麵過來兩個女子,一前一後,一個白裙女子帶著一個秀氣丫鬟。
隻聽秀氣丫鬟說道:“姑娘,不知那位公子什麽來路?會不會是個惡人?”
“你才多大呀?知道什麽是惡人麽?”白裙女子用婉約的聲音反問道,似乎心情不錯。
“那個讓你流了很多年眼淚的公子就是個惡人!”丫鬟口氣堅決地說道。
“……”
李燁見旁邊有家酒樓生意紅火,正好腹中饑餓,便跨步邁了進去。
酒樓裏客人頗多,三教九流俱全。李燁上了二樓要了個臨窗的桌子,點了些吃食,又點了一壺酒。
窗口正對著運河,此時夜幕降臨,運河上沒有了白日裏的繁忙景象。
涼風吹過,河麵上閃著粼粼波光。
那是天上的星光,月光,也是停靠在河上船隻的燈光。
不一會兒酒菜上齊,他自顧自地享用起來。
隻聽旁邊桌上的一人說道:“你看,那艘最大的畫舫就是袁影兒的船。她可是秦淮河上鼎鼎有名的清倌人,號稱色藝雙絕。”
另一人問道:“那伴宿一晚不少銀子吧。”
“你懂個屁,她是清倌人,賣藝不賣身。
不過就算賣身也沒人敢要。她臉上有克夫痣,據說天生克男人。
以前還定過一門親事,還沒成親呢,男的就無緣無故暴斃而死,連官府都查不出來。
嫁不出去又為了生計,於是出來做清倌人的。”
“那還有人照顧她生意?”
“隻要你不饞她身子都沒事,聽她唱唱曲,彈彈琴都沒事。也有人想替她梳攏的,就是想讓她第一次伴宿,結果也是暴斃而亡。”
“嘖嘖嘖,那何止是克男人,簡直是紅顏禍水!咱還是找咱們泗水城裏的仙女吧。一會咱們遊仙窟去?”
“正有此意,喝著。”
“喝著。”
李燁不禁搖搖頭,感覺無趣。
酒足飯飽後,李燁回到桑氏車馬行。
邱掌櫃見李燁回來,趕緊上前問候道:“公子回來了,用過晚飯了麽?”
“哦,剛在那邊酒樓用過了。邱掌櫃還沒有歇息啊?”
邱掌櫃有些局促道:“實不相瞞,屬下是特意在等公子。”
“哦,特意等我。可有什麽事情?”
“公子,是這樣的。
下午您出門後來了兩個姑娘,也是想坐客船去洛陽。
可是等附近的船行都沒有去洛陽的客船了。
而且這姑娘都等了好些天了。我一心軟就說您明天去洛陽,也許能讓她們搭個船。
您看您方便捎上她們麽?如果不方便,您就當屬下沒說。”
“當然可以,出門在外與人方便就是與己方便。隻是怕船上地方不大,她們姑娘家會感覺不方便。”
“船夠大的,夠大的。您放心,您放心。”
“那行吧,就這麽定了。”
“那我一會派人通知她們,定然不會耽誤公子行程。”
“嗯。”
“公子,那我帶您去客房?”
“好。”
邱掌櫃將李燁帶至客房正準備離開,李燁忽然開口道叫住了他:“邱掌櫃。”
“公子,您還有什麽吩咐?”
“既然你心善,也是順帶捎上她們,就免了她們的船資吧。”
“是公子心善,一切聽公子吩咐。那屬下告退。”
“嗯,去吧。”
李燁看到客船時,也有些意外。
怪不得昨晚邱掌櫃的說,船夠大,原來是上下兩層的樓船。雖然比不上水軍的樓船,但是在客船中算是大的了,載個百十來人沒有問題。
比昨晚停靠在河中的那個畫舫小不了多少。
邱掌櫃將船老大介紹給了李燁。船老大叫魏勇,五十來歲,桑氏船行的人,行船經驗豐富。
船上的水手要麽是他的子侄,要麽就是他的徒弟。
還有船上負責做飯的是他的婆娘和女兒。
李燁登上船時,又有些意外,原來搭自己船的就是昨天碼頭上碰到的白裙女子二人。
兩人早已在船上等候多時,白裙女子依然帶著帷帽。
見李燁上船,白裙女子上前福身道:“謝薑見過公子,也謝過公子。”
李燁回禮道:“姑娘不必客氣,舉手之勞而已。”
“還未請教公子尊姓大名?我叫謝薑,這是我的貼身丫鬟清兒。”丫鬟清兒又福了福身。
李燁朝清兒也點點頭,回答道:“我叫李燁。”
“燁,日光,輝煌燦爛。李公子好名字!”
李燁今天是意外連連,說道:“謝姑娘學識淵博,失敬失敬!”
“李公子過獎,謝薑不過家裏有些家學罷了,談不上學識淵博。”
這年頭有家學的家族可不簡單,書香門第,家裏至少有在朝中任職的。
這姑娘好個玲瓏心,這是在暗示自己的身份。
即使李燁有什麽壞心思也需要掂量掂量。
不過姑娘家出門在外小心謹慎點是應該的。
姑娘的心思李燁一聽就知道,神色不變地說道:“姑娘安心住下,有什麽需要就吩咐船上的人去做。”
謝姑娘也是有些驚訝於李燁的聰慧和眼力。
本以為還要說明白些,沒想到眼前的李燁年紀輕輕,眼力卻是不淺。
“謝薑再次謝過李公子。若以後有打擾之處還望見諒。謝薑告退。”
“嗯。”
謝薑帶著丫鬟退了下去,去了第一層的房間,第二層留給了李燁。
船老大聽完邱掌櫃的囑咐,也上了船,指揮著一眾水手起航。
這趟航程可不短,一千多裏路,而且內河比不得海上,又是逆水行船,算起來將近要航行一個半月。
李燁這一年多時間裏跑了不少地方,差不多繞北周東部幾個州跑了一圈了,也都習慣了在路途上的日子。
在船上的日子不是練功就是看書,當然經常也去甲板上透透氣。
偶爾也會遇見同樣出來透氣的謝姑娘。
兩人會互相問候,隨意聊一些話。
就這樣,日子一天天過去,直到第十日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