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打草驚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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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燁在傍晚的時候,來到了涿城的桑氏車馬行。
通過車馬行掌櫃得知有一支彪悍的人馬今早進了申屠家。
本來李燁就準備光明正大地去申屠家試探,這下更是有理由了。
於是,他帶著刑山直接前往城外拒馬河旁的申屠家拜訪。
用李燁的話說,那就是先來個“打草驚蛇”。
申屠義誡聽到門子來報,說是直羅城四城主來訪。
他早已聽申屠海宇提過這個新晉的直羅城四城主李燁。
雖然他心裏打鼓,摸不透為何李燁此時來訪,但是不敢怠慢,趕緊帶著申屠義謙和申屠海宇出門相迎。
申屠義誡遠遠地看到李燁兩人,低聲跟申屠海宇確認道:“海宇,是這個年輕人嗎?”
“是的,當日在金露穀就是他和直羅城的二城主秦離,三城主夏侯孟都平起平坐。而且還替直羅城做主,以十萬兩的銀子購得那對盤龍混金鐧。”
申屠義誡臉上立馬堆起笑容,高聲歡迎道:“哎呀,不知直羅城李城主光臨,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啊!在下申屠義誡,忝為申屠家家主。”
李燁也是客套地說道:“李燁來涿郡訪友,正好路過涿縣,便想著來給申屠家主拜個年,叨擾了。”
申屠義誡熱情地說道:“怎麽會呢。李城主這樣的貴客登門,令我們申屠家蓬蓽生輝,歡迎還不及呢。來來來,裏麵請裏麵請。”
幾個人一邊寒暄著一邊往三義堂走,仿佛多年的好友。
待到眾人坐定,申屠義誡問道:“不知李城主來涿郡訪哪位朋友?涿郡地麵上的人我熟,興許我也認識。”
申屠義誡也是不露聲色地試探。
李燁哪裏會不知道他的心思,隨口而來:“我那位朋友不是涿郡人,並且令郎也見過,就是賞寶會上的‘揚州大俠’朱克。他和蘇氏布行的人去幫我收幾張雪貂皮。我們約好明日薊城見麵。”
“哦,原來如此。”申屠義誡當然是將信將疑。
李燁又開口道:“申屠家主,這次在金露穀賞寶會上我看令郎一擲千金,豪氣幹雲。本想結識一番,奈何那日匆忙,未能如願,可惜了。”
一旁申屠海宇聽了,洋洋得意。
申屠義誡恭維道:“我倒是聽說李城主才是豪氣蓋世。出手就是十萬兩白銀,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李燁謙虛地說道:“我那是得了秦離前輩的授意,不像令郎那樣獨自做主,獨當一麵。比不上比不上。”
申屠義誡聽罷,也有些自豪,正待也謙虛幾句。
隻聽李燁又說道:“我呢,其實這次來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申屠義誡有些意外,但也不好拒絕,說道:“李城主但說無妨。”
“是這樣。我兄長過些日子要成親。我一直在物色賀禮,本來頗為中意申屠公子在賞寶會上購得的那張驚天弓。
隻是當日我們需要拿下那對盤龍混金鐧,因此沒有過多的出價。
我是想呢,申屠家能否忍痛割愛,將驚天弓出讓與我。當然,我可以再加些銀兩。”
李燁十分“誠懇”地說道。
申屠義誡頓時有些為難。如若直接拒絕李燁,顯得有些不給麵子,況且李燁如此友善和客氣。答應吧,驚天弓已經是琉璃台的了。
正在左右為難之際,不成想申屠海宇開口道:“李城主,實在抱歉,驚天弓我們也是幫別人代買的。今早他們剛剛派人拿走。”
申屠義誡狠狠地瞪了申屠海宇一眼。
申屠海宇有些不明所以。
李燁卻馬上說道:“哦,那是不巧了。但是申屠家主和申屠公子可否替李燁引薦這買弓之人?”
這下可是真將申屠義誡和申屠海宇問住了。
還好一旁的申屠義謙有些急智,解圍道:“李城主,這買弓之人再三強調替他保密。而且你也知道世上有個詞叫懷璧其罪。”
李燁這才裝作恍然大悟道:“哦,對對對,是李燁唐突了。抱歉。”
這時申屠義誡開口相邀道:“李城主,這天色將晚,不如在舍下將就一晚,也好讓申屠家盡一盡地主之誼。”
“也好,那就叨擾了。”李燁幹脆地回答道。
申屠義誡沒想到李燁答應得如此痛快,一時沒反應過來。
李燁突然輕拍腦門道:“瞧我這記性,明日我們得趕到薊城。這一路耽擱了不少時間,恐怕得連夜趕路才行。看來得李燁得先行告辭了,實屬無奈。”
申屠義誡暗自鬆了一口氣,原本心中還有些擔心暴露申屠家與琉璃台的關係。
他嘴上卻挽留道:“那怎麽行,好歹喝杯水酒再走。”
李燁也是遺憾道:“倒是很想與申屠家主舉杯暢飲,奈何李燁有約在身。抱歉抱歉,下次下次。”
申屠義誡再三挽留,李燁再三推辭。
就這樣申屠義誡將李燁送出了申屠家。
望著李燁兩人遠去的身影,申屠義誡嚴厲地教訓道:“海宇,下次管住你的嘴,說話要小心謹慎。江湖上多的是聰明人,他們能從你隻言片語中察覺出異樣。”
申屠海宇心中雖然不忿,但是還是恭敬地回道:“兒子知錯了。下次一定注意。”
申屠義誡這才領著人回了府。
這邊,刑山有些疑問,便開口問道:“三公子,那個申屠老頭口風很嚴,沒有露出什麽馬腳呀?”
“申屠義誡混跡江湖多年,哪裏那麽容易露出馬腳。倒是那個申屠海宇,頭腦簡單些。
以前我隻是懷疑申屠家背後有人。現在我懷疑他們的靠山是早上進了申屠家的那夥人,而且極有可能是琉璃台。”
“咋看出來的?”
李燁推測道:“早上那夥進了申屠家的人應該就是買弓之人。
江湖上擅長用弓箭之人並不多。
據我所知,琉璃台的人非常擅長。
當初在鹽川郡追殺我的時候,可是沒少出動神射手。
早上那些人一共十五個,其中三個身背弓箭,應該是三伍人。
琉璃台的人便是五人為一伍。
因此我懷疑那些人是琉璃台的人。
而且他們這次完全有出動的理由,那就是藏寶圖。”
刑山想了一會,似乎有些明白了。
“咱們先回涿城,遲些時候我要夜探申屠府。”
刑山聽了,急忙勸道:“三公子,那樣太危險了。申屠家和那夥人中高手可是不少呢。”
李燁卻是自信地說道:“放心,隻要不是被他們四下合圍,我還是能跑掉的。何況我隻是去逛逛。”
既然李燁這麽說了,刑山也隻得聽命。
夜不深,烏雲遮月,李燁真的換上了夜行衣,來到了申屠府。
李燁本想著來逛逛,沒想到真的是來逛逛。
因為申屠家的宅院屬實有些大,樓閣鱗次櫛比,庭院重重,他居然“迷路”了。
並且很多人都已睡下。
他是來打探消息的,睡覺之人透露不了消息。
李燁想了不是辦法的辦法,偷偷跟著丫鬟,因為需要服侍之人肯定還未入睡。
他隱匿在黑暗中,跟隨兩個拿著食盒的丫鬟來到一個頗為氣派的院落。
兩個丫鬟將食盒送進房間後,便離開了。
李燁潛了過去,躲在一個窗台下,裏麵傳出幾個男子的喧鬧聲。
“來,咱們繼續喝著。今晚不醉不睡。”
“好,幹了。”
“幹了。”
“我這次去金露穀賞寶會還與那個關山馬場的奚秀寧更進了一步。回來時同乘一艘客船,不過隻有一小段路程。可惜了,不然就拿下那個小娘子了。”
李燁聽出這是申屠海宇的聲音。
李燁撇撇嘴,這申屠海宇是典型的癩蛤蟆。
“以兄長的風采那還不是手到擒來。想必勾勾手指,那奚秀寧就得自薦枕席了。”
“這奚秀寧拋開那臉蛋不說,那身段,真是高挑,勻稱,嘖嘖嘖。”
“那奚秀寧可是咱們幽州出了名的美人,兄長好福氣。”
“嘿嘿,還沒到手呢!不過快了,她關山馬場這次可是大難臨頭。到時候她就是我的囊中之物,隨我擺布。”申屠海宇自信滿滿地說道。
“是不是那幫人要對付關山馬場?跟兄弟幾個透露透露。”
“沒錯,不過具體的計劃,家裏的老頭子連我都瞞著。我怎麽跟你們透露?”
“我今早看到那夥人中有個美人,那可是真俊啊。要是能一親芳澤,那……”
“你小子趁早打消這個念頭。那可是他們中的一個首領,據說是武林一流高手,身手不弱於家裏的幾個老頭子。你可別給咱們申屠家惹下災禍!”申屠海宇的口氣有些嚴厲道。
“是是是,不敢不敢。我回頭還是去城裏的豔芳暖閣。聽說那裏又來了一批新的仙女,過幾天咱們去遊一遊?”
“你小子去年去過之後,食髓知味了啊!”
……
李燁又聽了一會,都是些淫詞豔句,便悄悄地溜走了。
李燁如鬼魅般在申屠府遊蕩,看見一個偏僻的院落裏的一個樓閣外居然有許多人把守,不禁有些好奇。
他圍著樓閣觀察了一圈,發現在離地三丈左右有個通風之口,剛好可以容一人進入。
奈何通風口下方不遠處有守衛,要想躍上去,很容易被發現。
李燁正在暗暗思索可行之法的時候,隻聽遠處一聲大喝:“誰?”
然後便是一陣混亂的喊殺聲。
這申屠府居然還有別人偷偷摸進來,被發現了。
這邊的守衛也是趕過去幾個。
而且餘下的守衛也在關注申屠府喊殺聲的方向。
就在這個時候,李燁運功提氣,竄了出去。
到了通風口下方,一躍而上。
他抓住通風口的邊沿,翻了進去。
正好這時月亮從烏雲中探出頭,月光通過通風口灑落進來。
李燁這才發現四周是一個個放置東西的架子。
李燁大致看了下,架子上有兵器,字畫,古董等等。
看來這裏是申屠家存放貴重東西的地方。
“赤十三,你帶人去看一下怎麽回事。”
“是。”
不遠處傳來兩句對話。
李燁心頭一震,赤十三,琉璃台的人,看來這次沒白來。
不過他也沒有輕舉妄動,而是繼續待在樓閣中。
李燁這個時候對師公的愛好有些感同身受了。
在別人家藏寶的地方四處閑逛,就算不拿,也是件美事。
這時有個長條形的錦盒引起了李燁的注意。他將錦盒打開,裏麵赫然是金露穀出讓的那張驚天神弓。
如果說拿走申屠家的東西,李燁心裏過意不去。
那麽拿走琉璃台的東西,他便心安理得了。
畢竟如果琉璃台拿到這張弓,很有可能會瞄準自己。
夜已深,外麵早就重歸平靜。
李燁從通風口小心的觀察著外麵的情況,瞅準機會,翻出樓閣,掠到另一處院落的房頂上。
他的身上背著驚天弓,趴在房頂上,觀察著整個申屠府。
看到剛才琉璃台的人發出聲音的方向,有個房間的燈還亮著。
他想多獲得些線索,做到知己知彼。
於是悄悄摸了過去。
房間裏隱隱有些聲音,卻是相當模糊,可能是瓦片隔絕了大部分聲音。
李燁小心翼翼的將一塊瓦片移動著,如同移動稀世珍寶。
終於,移出了一條縫隙。李燁聽到“嘩啦啦”的聲音從下方屋裏傳來。
他有些納悶,這聲音聽著像流水聲。
他好奇地湊上去,通過縫隙向屋裏觀察。
映入他眼中的是一個女子在桶中沐浴。
烏黑的頭發披落在肩,香肩畢露,皮膚白皙,胸前一對肥滿在舉手間若隱若現。
李燁何曾見過如此香豔的場景,體內真氣一亂,隻聽“哢”的一聲。
腳下的一片瓦應聲而裂。
李燁暗呼一聲糟糕,翻身而起。
屋裏一聲喝叱道:“大膽!”
李燁瘋狂運轉真氣,全力施展輕功,如飛鳥掠空,向著府外方向而去。
身後傳來衝破瓦片聲,擎出兵器聲,叫喊聲……
李燁不管不顧,速度提升至極,狼狽而逃,還好一路沒人攔截,直至府外。
李燁不敢有絲毫停留,還是在雪地上狂奔。
雖然他知道雪地上肯定會留下印跡,但是他顧不了那麽多。
一口氣跑出近十裏地,才稍稍減慢速度。
以李燁的輕功,全力施展,追得上的人還真不多,最起碼申屠府裏肯定沒有。
李燁怕申屠府的人騎馬追蹤而來,因此減慢速度,盡量留下最少的痕跡。
而且他會臨時變換方向,以此來迷惑追蹤之人。
最後他確定沒人追蹤而來,才停了下來,大口大口地喘氣。
休息了一會,李燁還是麵紅耳赤的,不知道是剛才內力消耗過多的原因,還是別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