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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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百態盡在天門!
二
林茜開了會到教務處結賬。文老師算了書費,林茜到樓找肖輝算資料費。在四樓碰見江飛鴻,喊住他說張紅玲要去看燈會。他說知道了。林茜又說四點鍾你們走到我那兒來,我們到黨校去吃飯。江飛鴻問“去黨校啊?”口氣充滿疑問。林茜解釋道“張誌明不在,他媽病了,躺在床上,他們二姐在弄飯,我過去要照顧她吃藥。”又加了一句“沒得啥子,我菜都買好了。”
找到肖輝算資料費,肖輝一聽要她馬上把資料費算出來,不禁光火道“哪有那麽快,再咋個也要等到他們走之前。”
林茜隻得帶著央求的口氣說“我們搞活動要錢,算好了好一起收。”
無論怎麽說,她就是說馬上算不出來。林茜回到三樓教務處辦公室坐下說“效率太低了,我是老板啊,就把她開銷了。”
恰巧肖輝走到門口聽到了,就說“你憑啥子開銷我。”
何明遠也說“林老板,你當老板不是要開銷好多人啊。”
林茜回答“連你一下。”
肖輝問“你娃娃接過來沒有?”林茜回答說自己這兩天經常過去一下。肖輝說“曉得你們咋的,兩個人關係微妙得很,你出來,我問你。”
肖輝是林茜前幾年成天在一起耍的朋友。兩個人在一起說得熱鬧得很,外人根本插不進嘴。但這兩年兩個人完全沒在一起耍了。因為張誌明和林茜分手了,林茜完全不參與打牌,肖輝和張誌明以及馮小露打牌打得不亦樂乎。
林茜走出來“就在這兒說嘛。”她卻非要上樓去說。林茜就說“我班上正在算賬,走不開。”這是實話,也是隨口話,和張誌明的關係,她自己腦子裏都一片迷茫,本來她也不會象個祥林嫂一樣,逢人就講自己如何不幸。回到教務處,李琴問道“你們不是有話要說的嘛。”
林茜開玩笑說“她能說些啥子話嘛,還不是雞毛蒜皮的事,她未必說得出政治局有啥子安排啊。”
肖輝反駁她道“你以為你好不得了,當得了總理說,你是十二億人中最差的一個。”
林茜提勁道“我至少比五億人強,以後我上了電視,你還在下頭流口水哩。”
幾個人哄堂大笑。何明遠說“肖輝是故意吊你胃口的。”
林茜說“吊我的胃口,最多就是介紹朋友嘛,說了一個月,再說見麵,又吊兩個月。”
肖輝說“給你介紹的朋友的女的還沒死。”
林茜說“那你去給他女的弄包耗子藥去,打發了算了。”
說一陣,賬算完了,林茜和周洪健張紅玲一起到黨校,江飛鴻是自己一個人去的。五點時,先是周洪健找到林茜,走到大門口,碰到張紅玲,周洪健笑爛了臉說“你看我專門在這兒等你。”
張紅玲嗔道“油嘴。”幾個人過去,見操場上幾個人在打球。周洪健就說“說不定江飛鴻在給人家打球呢。”
走到門口,聽到林茜的聲音,張涵就叫起來“媽媽。”林茜答應著進去,卻見江飛鴻坐在沙發上看報,電視也沒開。
林茜笑著問江飛鴻說“你來了咋說的呢?”
他說“我說找你啊,我還認得到張涵。”周洪健說“人家認不到你,還以為你是歹徒。”江飛鴻反擊道“我們這樣子像歹徒啊。你那樣子才象嘛,根本不用化裝了。”
二姐在廚房裏忙,這時出來說菜都切好了,林茜馬上點火炒,很快把菜弄出來了。菜很豐富,一個炒芹菜,一個燒魔芋,香腸臘肉各一盤。
婆婆飯前要吃藥,林茜照料她把藥吃了。幾個人看著張誌明的二姐在,都斯斯文文地吃,江飛鴻一邊吃一邊扭過頭去看電視。林茜說“那電視有啥子看頭嘛,快點吃嘛,一會天黑了。”
江飛鴻沒開腔,周洪健說“他主要看到今天菜多,要在平時啊,早就開始搶了。”
二姐進去吃飯了。林茜說“這個電視放在這兒太大了,放在我那兒還差不多。”江飛鴻說“我們幫你抬起走。”
吃罷飯,林茜把張誌明的寢室打開給他們看。婆婆在裏麵說“裏麵床都沒有鋪,你還讓人家看。”林茜答道“鋪了,他看到我來了,趕緊把鋼絲床鋪起了。”平時張誌明弄了個床墊放在地下,就睡了。一早結婚時做的家具都是真資格的木頭做的,林茜分手的時候多數家具都拿走了。看到寢室裏還有個電視,周洪健感歎道“這裏頭還有個電視哩,這個沒得麻煩,多了也麻煩。”
林茜喊二姐一道去看燈會,二姐問婆婆她能不能去,婆婆說“你去你的,我好多了。”
張涵聽說看燈會,高興得手舞足蹈,走到門口,守門的肖大爺故意逗他“張涵不去,就跟我在這兒耍。”張涵掙脫肖大爺的手大聲說“我不嘛。”
走到大門口,旁邊是個理發店,理發店的張姨見到張涵笑眯眯地喊道“張涵,今天媽媽帶到走哪去?”林茜還沒開口,張涵就回答說“看燈會。”張姨就說“張涵把張姨也帶到去哈。”張涵說一聲“嗯。”他的嗯就是不的意思。林茜打過招呼,張姨就對林茜說“你們這個娃隻有那麽乖了,天天在我這兒耍,他們婆婆煎了饃饃了,先就要拿個碗給我端兩個來,要給張姨。那天他們出去吃火鍋,我說我跟到去啊,他嘴上答應得好,我做出要跟到去的樣子,他就把我往後麵掀。”後麵這句話把大家都說得笑起來。
二姐對林茜說“你昨天走了,今早上起來一個人在那兒說死媽媽,要離婚。”車票是周洪健買的,走到公園門口,林茜掏出張五十的,讓江飛鴻去買了票。
裏麵人多得很。這時看到一個豬模樣的燈,張涵平素是最喜歡看豬的,林茜拉他上去“去看這個大胖豬。”張涵卻恐懼得直往後退,二姐才說“他在鄉頭圍攏去看豬,遭豬咬了一下,嚇到了。”
說到鄉裏,想到二姐請的保姆,就說“那次劉嬸說要回鄉頭,當時我要上課,她就把張涵帶回家,我喊她把餅幹這些零食都拿到的,還給她拿了五塊錢,她早晨隻給張涵吃豆瓣拌飯,她回來給我說,張涵說;你們這個醬不好吃得。她太摳了,一分錢的菜都舍不得買,她說張涵還在你們那兒吃過兩頓飯。”
二姐說“就是,張涵走到我那裏,隨便吃好多飯都不成問題嘛,她還是要走到我那兒來吃,我就沒喊。”
林茜說“硬是個死狠人,要不然咋個給哪個都搞不攏呢。我問過她,兒子婚都沒結,你咋把他分了呢。當初張老七(張涵的媽爸)那樣子不學好,阿嬤還是沒說不管他嘛,她說是她兒耍的女朋友三天兩頭來吃飯,女子的媽趕場還是要走到她那兒吃飯,娃的錢也沒咋個拿回來,她實在氣不過,就分了。她在我這兒一個多月嗎,我在生活上沒虧過她嘛,她的講究又多,這樣不吃,那樣不吃。我曉得她不吃水豆腐,就專門給她弄了白菜,結果那頓她隻吃酸菜,我問她,她才說白菜她也不吃,豬血不吃,蓮花白不吃。”
二姐說“過年她回來,我們那兒的人都說劉嬸長得細皮嫩肉,白裏透紅,都可以再嫁一嫁了。”
江飛鴻周洪健,張紅玲三個人走一路,走到秦始皇的坐像前,裏麵好像裝了電腦,有人問些簡單的問題,他還可以回答。周洪健大聲問道“秦始皇,你修長城幹啥子?”秦始皇不緊不慢地說“抵禦外來侵略。”周洪健又問“你喜不喜歡孟薑女?”回答是“朕喜歡。”周圍的人一陣哄笑。問複雜的問題,他就不開腔。
張涵累得不行了,走一截路又停下來歇一陣,逗著他走到燈會大門口,從高處看燈會全景,倒是別有一番風味。燈火輝煌,錯落有致,兩條金色的龍騰空而起。龍是充了氣象氣球一樣漂飛在空中的。龍在天上的時候,正好時不時又在向空中發射禮炮,居然有個下級模樣的人說“李科長,你看打了兩條龍到天上去了。”
被稱作李科長的人抬頭一望,詫異地說“硬是哩,這還稀奇了,這個龍是咋個打上去的呢?”周洪健後來講給林茜聽,林茜止不住哈哈大笑道“這個科長,不曉得是哪裏來的陳奐生。”
張涵也跟著笑。看完燈會出來搭車回去,要到黨校時,林茜叫江飛鴻幫著把張涵帶下去,再把自己的車騎回來。張涵還沒鬧。
江飛騎車回來時,淋了雨,對林茜說“張老師還沒回來,喊張婆婆開的門。”
林茜知道張誌明和學生搞活動去了,覺得沒必要跟他說,隻說“二姐不是有鑰匙,總是忘了帶嘛。”
想起周洪健的事,林茜說“今天晚上周洪健高興了,他約張紅玲並不是真的好愛她,隻是個麵子問題,心想你劉嘉輝能把她約出去,我為啥不能把她約出去。”江飛鴻就說“我覺得張紅玲真的很勢利,我們幾個那次約她,她就沒去,心想我們幾個是鄉裏的嘛。”林茜不解地說“今天咋又去了呢?”他就“今天是因為有你嘛,沒得你,你看她去不去呢。”張紅玲是市高官黃元才的侄女。林茜對張紅玲也有看法“她現在接觸的人不同,那次她和周洪健在我這兒耍,吃了飯才回去的,第二天對我們說人家有人請他們一家吃飯,沒等到她,隻給她帶了兩隻免腦殼回來,說起來很惋惜的樣子。”張紅玲是黃元才老婆在山東老家的親戚,她本是個農村女孩,就因了這個關係到明陽來讀書的,所有費用都是她姨父出,當然她的工作是最有把握的,隨便哪個單位,哪個好就挑哪個,沒得哪個單位敢拒絕的。不會象另外的同學說起工作都是前途無量,但是人脈仍然很重要。張紅玲找工作是市高官說了算,但是找對象市高官也要說了算。這就不一定是好事了。張紅玲長相一般,山東人的大高個,性格溫和。那種背景下,她根本不敢說周洪健喜歡她的事。書記考慮的一般是門第,利害,首先不會是情義。這種情況下結成的婚姻,隻不過是又一個利益共同體。果然過不了十年,黃元才就下台了,雖然沒被追究刑事責任,但是也有許多經濟問題,他的一個女婿進去了。張紅玲結了婚後,黃元才沒勢力,那個人跟著就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