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奇異的算命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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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血算命民國三年,湖南廢除府、廳、州建製,辰州即是沅陵縣,雖然民間對其稱呼改了,不過在趕屍界中,還是有不少人慣稱其辰州。其時神州時局動蕩,天下大亂。沅陵鎮作為辰州最大的一個城鎮,自是免不了遭受波及。不過沅陵鎮附著沅江,水上商運必經此地,四周又依山而臥,因此天然資源十分豐富,居住在這裏的居民還算得上衣食無憂。師徒三人一路走走停停,這次他們是抱著遊玩之心上路的,見山就登,見河就觀,這日子過得倒是自在逍遙,等他們來到沅陵縣時,已是一個月後。師徒三人剛到沅陵鎮,農凡和張小洛立刻被眼前一派繁華景象所吸引,這裏行人絡繹不絕,街道擺放著各種各樣的商品,小販們的叫賣聲更是此起彼伏,一聲高過一聲。街道的兩旁,開著許多門麵頗華的大商鋪,商鋪裏擺滿了各式各樣斑斕奪目的商品,比起萬山鎮,沅陵鎮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城鎮。第一次來到這種繁華城鎮的農凡與張小洛都看呆了,一會兒瞧瞧這,一會兒瞅瞅那,看得是不亦樂乎。來到一家客棧前,許秋原停住說道:“咱們就住在這裏吧,師父先去打聽打聽消息,你們先進去訂幾間客房。”農凡和張小洛點著頭,正要回話,突然聽到遠處傳來一陣喧囂聲。二人初來乍到,對什麽都好奇,什麽新奇的事他們都想看上一看。農凡問許秋原道:“師父,那裏好像發生了什麽事,弟子能否過去瞧瞧?”許秋原明白這兩個徒兒沒見過大世麵,對一切都充滿著好奇,即使要阻止也阻止不了,他點頭說道:“你們想去就自個去吧,不過要記住,不許惹是生非。”許秋原一走,張小洛和農凡相視一笑,兩人興衝衝地跑到人群中一看,原來是個算命的女子擺著一張四方桌子在給人家算命。這算命女子穿著一身金色素服,係纏紅色腰帶,戴著一黑色鬥笠,麵門遮著淡藍色的麵紗,顯得神秘兮兮。農凡二人趕來時,算命女子正為一個滿臉油光的胖子算命。二人好奇,擠到前麵細觀。隻見算命女子拿著一把小刀,抓著胖子的手指就是一刺,胖子也喊疼,他將手指朝下,把血滴到桌子上的一個空碗裏,接著用嘴吮吮手指,問道:“仙姑,如何?”農凡瞧著奇怪,問身旁一中年人道:“這位大叔,他們這是在幹嗎?”中年人瞅瞅農凡,反問:“小夥子,你是剛到此地吧?”農凡點點頭:“是啊,剛到貴地的。”那中年人一笑:“難怪你不知道,告訴你,這位就是我們這兒大名鼎鼎的莫仙姑,她的算命之法與眾不同,是以血算命,準得神乎其神。你看,這坐著的那位是我們沅陵鎮的一個老爺,咱們看看仙姑會怎麽說?”中年人的解釋更是讓農凡好奇,以血算命,這還真沒聽說過,會是怎麽個算法呢?隻見那算命女子端起碗湊到藍色紗布下,聞了一下後道:“血氣濃烈溫熱,你最近是否常喝烈酒?”她不說不要緊,一說農凡和張小洛不由得直皺眉,原來算命女子聲音沙啞深沉,乍聽之下仿佛垂暮老人一般,聽起來令人十分難受。“是,因為最近諸事不順,心情不好,酒就喝高了。”胖子回道。“你這血中盡顯燥熱之象,濃稠而色淡,味主身,氣主壽,色主運。你所說的諸事不順,該是壽康二事之一吧。”“是,是,仙姑說得對,我正是為兒子的身體安康擔憂,我兒子一年前害了一場怪病,怎麽治也不見好轉,求仙姑給個指點。”胖子心事被算命女子一語道破,不禁喜出望外,看來這仙姑果真名副其實。那算命女子聞言從懷中拿出一張黃符,她將黃符蓋在碗中血跡上,接著往碗裏倒滿了水,觀看了半天才說道:“你兒子之事我亦無能為力,七天之內,你兒子必死無疑,你準備後事吧。”胖子聞言就是一愣,他本是滿心期待這仙姑能解救他的兒子,沒想這仙姑一出口就說自己的兒子必死無疑。“你放屁,我兒子怎麽會死?我看你就一神棍,看我不砸了你的檔子。”胖子好半天才回過神,一想到算命女子的話,他不由得勃然大怒,站起身來就想動手。“上梁不正下梁歪,花叢三問柳下樹。病入膏肓仙難解,莫步後塵自我修。”算命女子也不驚慌,她好整以暇,淡淡地說出四句讓人不明的話來。說來也怪,那胖子本來已經掂起了椅子,聽到算命女子的話,他反而停住了手,也不知他想起了什麽,忽然從懷中掏出一個銀圓丟給算命女子,悵然離去。農凡與張小洛相視一眼,皆看出對方眼中的驚訝,算命女子雖然說得隱晦,但他們二人卻聽出詞句中的意思。那算命女子說的四句話,意思是指上一輩作風不正下一輩也跟著歪,花叢三問指的應該是逛窯子這檔事,估計是那胖子的兒子風流無分寸,害了花柳病。這種病又有誰能治?難怪她直接叫胖子為他兒子準備後事。最後一句應該是勸胖子不可再好這檔事,免得步他兒子後塵。農凡對張小洛說道:“師姐,這人竟能以血推測出這麽多事情來,咱們也試試如何?”張小洛早有此意,她點頭道:“讓我先試試吧。”說著,她坐到算命女子麵前,笑嘻嘻道:“仙姑,小女子也來算算命。”算命女子瞅了張小洛一眼,拿出另一隻空碗擺在張小洛麵前說道:“若想算命,獻血三滴。”張小洛也不用算命女子動手,拿過刀子對準手指刺了一下,接著往空碗中滴了三滴鮮血。算命女子端碗湊近一聞,說:“血氣淡而後濃,色淡而後深,味烈而腥淡。姑娘不久前受過重傷吧?”張小洛正吮著手指,聽算命女子一語道出她不久前受重傷之事,“咦”了一聲說道:“沒錯,還真準,是受過重傷。不過,你能算出我想問什麽事情嗎?”算命女子放下碗,拿出一張黃符放在血跡上,倒滿了水細觀一會兒,說道:“血遇水而化,透符而起,姑娘血脈不受靈符影響,想必也是道家門人。嗯,遇水即化,柔情蜜意。姑娘問的是“情”字吧?”張小洛實在料想不到這算命女子這般厲害,她不但說出張小洛的身份,更是說出她內心不為人知的秘事,一想到這兒,張小洛臉色不由得一紅,湊近算命女子壓低聲音道:“小點聲音,別讓旁人知道,我確是想問感情的將來,你看得出結果嗎?”算命女子一笑:“問君何源處,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你小聲點。”張小洛的臉色更添加幾分嫣紅。“實話告訴你,你血中氣足色不足,色主運,即權、財、緣、分、福、祿這六字運上,人的血色主六運分層次,而你這血色淡而稀薄,六運中偏偏分在分字運上,恐怕有緣卻無分啊。”“什麽?這麽說我跟他不可能了?”算命女子的話令張小洛不禁臉色大變。“嗬嗬,你命中注定必經大風大雨,喜憂參半,即是情字口,也注定磕磕絆絆。”張小洛頓時泄氣,如果這算命女子說得不假,那自己的感情之路豈不是前途一片黑暗?想到這兒,她回頭看了農凡一眼,見農凡也正看著她,不禁臉色一紅,心道:“唉,自己何時才能向他表達心意呢?”回過頭,張小洛給了算命女子一個銀圓,說道:“你算得的確很準,不知有沒有解救之法?”算命女子接過銀圓,說:“姑娘的未來,我隻贈四句話:風風雨雨生死命,朝朝暮暮愛恨心。悠悠揚揚紅塵笑,日日夜夜隨君思。”張小洛一愣,這四句話是什麽意思?聽著似懂非懂,卻又不能完全摸透。“該我了,師姐,你快起來吧,發什麽愣呢?”農凡見張小洛付了錢,知道她已經算完了命,不由得催促道。聽到農凡催促,張小洛收回心神,起身讓位,說道:“她算得很準,你也試試吧。”農凡坐定之後,算命女子隨即說道:“這位小夥子,請獻血三滴。”學著張小洛,農凡用小刀刺破手指頭,在一隻空碗裏滴了三滴血。算命女子端起一聞,卻意外地沒有言語,接著再聞,她還是沒有侃侃道來,再一聞,她這才放下碗,問道:“年輕人,你的血還真是特別啊,說吧,你想問什麽?”張小洛奇道:“你不是以血算命嗎?怎麽還問他?”算命女子臉上一陣難堪,好半天她才說道:“我一生聞血無數,今天還是第一次聞到這麽奇怪的血,他想問什麽,我無法推測。”“他的血奇怪?怎麽個奇怪法?”聽算命女子說得玄乎,張小洛更是好奇。算命女子把盛著農凡鮮血的碗放到農凡麵前,說:“你們看。”農凡、張小洛湊近一看,不由得驚呼:“怎麽幹了?”原來適才農凡滴下的幾滴鮮血,已經完全幹枯了。算命女子說道:“用手指壓壓看。”未等農凡動手,張小洛搶先用手指壓了下去,原本幹涸的血被張小洛這麽一壓,竟奇跡似的破裂濺開,在碗底留下開花狀的痕跡。張小洛一驚,抽回手指一瞧,在自己的手指頭上竟留著一小片紅色薄膜。“你你,師弟,你是……你這是……你……”不但張小洛驚訝得語不成句,就連圍觀的民眾也是響起一片驚呼:“這家夥不是人。”叩“什麽?我的血怎麽了?大家不也這樣嗎?”農凡見眾人一臉驚恐地看著他,直感眾人莫名其妙。打小他就認為天底下所有人的血都這般模樣,今兒被眾人指為異數,他有點蒙了。“什麽一樣,誰告訴你大家的血都跟你的一樣?你難道不知道你的血與眾不同?”張小洛眼露異色地看著農凡,她實在難以想象,怎麽會有這麽遲鈍愚蠢的人?“大家快來看,有個怪人啊。”人群中,議論紛紛,好事者已經高聲呼喊,欲想招來更多人觀看。隨著圍觀的人逐漸增加,場麵也開始混亂起來,許多人指著農凡,一副看異物模樣,有的對著旁人說:“這小子的血有膜,真是奇怪啊。”隨著人群急速擴大,對農凡指指點點的人越來越多,就這種氣勢,差點沒把農凡嚇趴下,這倒好,剛來沅陵縣還不到半天,自己就被千夫所指,成了怪人。算命女子一瞧場麵有點失控,不由得一喝:“你們這般吵鬧,是想不讓我做生意了,是也不是?”眾人這下子終於不敢再說話了,雖然心裏犯嘀咕的仍有不少,但誰也不敢再出聲,看情形,算命女子在眾人心中的地位實在不低。場麵靜下來後,算命女子這才問農凡道:“年輕人,我自幼學修以血算命,這人身上的血雖然簡單,但血乃人之精華,氣之所化。一個人的血,包含著六運三星之意。比觀星問卦更能直接地勘測人的命運之道。但我自出道以來,還從未見過像你這般奇異的血脈,敢問閣下的親人是否也是和你一樣?”回想了一下,農凡說道:“家裏除了我,父親、母親和爺爺都跟我不一樣,今兒要不是你提起,我還從未去想過自己的血會與眾不同,不知仙姑以為我這血是凶是吉?”算命女子沉默了一陣,半天才說道:“我曾聽家師說過,天下血脈中,唯三種最為特別:紅黑色的黑血,其者權勢滔天;鐵鏽味的鐵血,其者霸王無敵;腥重的赤紅血,其者富可敵國。這三種血萬中無一,本是百年難遇。想不到你的血更為特別,以我的本事,隻能堪算你的運勢,其他皆無法勘測。”聽算命女子無法推算自己的命運,農凡也覺得無所謂,本來他隻是玩玩,並不較真。算命女子既然說隻能勘測運勢,那就問運勢吧,想到這兒,他問道:“我想問這幾天運勢如何?”張小洛一聽就明白農凡這小子問運勢是因為屍王會之事,一路上自己和師父遊山玩水的,就他一人每到一歇腳處都苦練不休,看來他這次是動了真格的。算命女子聞言從懷裏掏出三張靈符,她先捏了一張,抖手一晃,黃符即刻自燃起來,接著她將燃燒起來的黃符丟到碗裏去。不等靈符燒完,又捏著另一符一抖,黃符頃刻而燃。等兩符燒成灰,她把剩下的一張符蓋在碗麵上,口中念念有詞,一念就是好半天。張小洛和農凡聽著,心說:“這都是些什麽咒語啊?像鬼話一般,自己就從未聽說過這種咒語,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啊。”等了多時,算命女子突然運指成劍,一指碗麵對著黃符一喝,黃符應聲而浮,停在碗麵一尺之處旋轉不停。農凡和張小洛往碗底一瞧,此時碗底的灰燼和血跡已是攪成一團,在碗裏旋轉不停,煞是神奇。算命女子不理會盤旋的黃符,拿起水壺往碗裏加水,待水一加,盤旋的黃符突然停勢落下,蓋在旋轉的水麵上,算命女子見勢急忙從懷中掏出一張無字黃紙,接著往碗麵上蓋了下去,轉眼間,幹燥無字的黃紙猶如蓋在水印上一般,一個字符模樣的痕跡凸顯出來。眾人好奇,大家和農凡、張小洛湊近一看,原來黃紙上多了個“叩”字樣的水跡。“這是什麽意思?”農凡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麽名堂。這字指的是什麽?難道是要叩拜誰嗎?算命女子一歎:“這是我請用天機問術,天機所表乃深奧無比,我也無法參透,但於天機所道,必是未來所展。年輕人,天機所道還須你自己參悟,旁人是幫不了你的。”農凡一臉困惑地看著算命女子,心裏琢磨:“真有這般神奇?隻是替我算命,竟然扯到天機上去,我說這該不是唬人的吧?”雖然他的心裏是這麽想著,可表麵上他也不好說什麽,畢竟經過算命女子才知道自己的血與眾不同。想到這兒,農凡掏出十個銅板,遞到算命女子麵前,有些羞澀:“謝謝仙姑替小子算命,不知這些錢夠不夠?”圍觀的人一看,立即嚷嚷起來:“小子,你看不起仙姑嗎?仙姑替人算命一向收一個銀圓作酬勞,就你這幾個錢也敢來算命!”農凡一聽臉色不由得一紅,沒辦法啊,他沒有錢啊,這十個銅板還是上次趕屍時收的紅包,自己身上就隻有這麽多錢了。他拉了一下身旁張小洛的衣袖,示意替他擋擋賬。張小洛見狀一笑,真虧他沒有錢還敢來湊熱鬧。張小洛剛想從腰包裏掏錢,卻被算命女子擺手製止:“小姑娘不必了,這次我不收錢。”農凡一愣:“你不收錢?”算命女子點點頭道:“我算不出來的命,一向不收錢。”農凡心中一喜,能免費算命自己是求之不得,他也不客氣,把十個銅板收起來,笑道:“既然如此,那小子多謝仙姑了。”說著,他站起身來,衝著張小洛使了個眼色後就想離開。“等一下。”兩人剛邁出一步,算命女子突然叫住他們。“什麽?不是不要錢嗎?”農凡一聽就不樂意了,以為算命女子反悔想收錢。算命女子也站起身來,她從懷裏拿出一小空竹罐,走到農凡身前,鞠躬一禮說道:“雖然我算不出你的命運,但這皆是因你血脈特別所致,所以……我有個請求,還請閣下答應。”農凡看了算命女子手中的空竹罐一眼,心中一悟,明白算命女子的意思。他也不答話,一把搶過算命女子手中的空竹罐,接著走到桌子旁,拿起小尖刀,往手指一刺,將鮮血滴進空竹罐裏。滴了好幾滴鮮血後,他吮著手指,把空竹罐遞給算命女子。算命女子沒想到農凡這麽輕易地就肯獻出鮮血,心中不由得對農凡產生幾分好感。把竹罐小心翼翼收好後,她問道:“敢問閣下尊姓大名?家居何地?”聽到算命女子問話,農凡和張小洛相視一眼,都不知道算命女子問這個想做什麽。算命女子見兩人臉露疑惑,急忙解釋道:“我對閣下血脈好奇,回去後自會翻書查閱,一旦查到閣下血脈的來龍去脈,定當登門相告。”了解了算命女子意向之後,農凡回道:“免尊姓農,我叫農凡,小子與師父住在萬山鎮郊外綠葉莊裏。不過因事時常不在莊上。”算命女子倒也幹脆,回道:“不礙事,若是拜訪時你們不在家,我自會等到你們回來而止。”說罷,她向兩人行了別禮,自個兒走到桌子旁,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對圍觀人群說:“今兒到此為止,我有急事,大家散了去吧。”圍觀的人群一聽,立刻從中走出幾個人來,哀求道:“仙姑,您替我們算了命再走吧。求您了。”“以後再算。”算命女子根本不理會這幾人的懇求,收拾好東西,走出人群揚長而去。看著算命女子離去的身影,這幾個人好一陣呆愣,自己可是等了好半天時間啊。都是那個奇怪的人才讓仙姑走的。想到這些,這幾人紛紛回頭怒視農凡,心裏頭咒罵不停。農凡被這幾人瞪得一陣發寒,他明白這幾人是將算命女子離開的賬算在自己的頭上了,眼下還是離開為妙,免得惹是生非,想到這兒,他碰了碰張小洛的肩膀,低聲說道:“師姐,咱們快離開這裏吧,師父也該回來了。”張小洛一笑:“犯眾怒了吧你,好吧,咱們回去。”本來張小洛還想再溜達一下,不過以農凡現在的情況,怕是走到哪兒都會被人指指點點,雖然可惜,不過張小洛還是順了農凡的意思。兩人擠出人群,疾步朝客棧走去,剛走進客棧大門,兩人一眼就看到許秋原一個人坐在大廳靠窗的一張飯桌旁,正在悠閑地喝著茶。客棧的店小二見有客人進來,吆喝了一聲,上前打招呼:“兩位客官裏麵請,是住宿還是吃飯?”農凡指指許秋原,說道:“我們和那位是一夥的。”店小二回頭看看許秋原,笑道:“原來道長要等的人是你們,兩位請,道長等了許久。”張小洛好奇,聽店小二語氣他似乎認識許秋原啊,她問道:“你認識那位道長嗎?”店小二神色得意,抬頭挺胸道:“在這裏誰不認識草仙道人,道長神通廣大,道法高深,專降妖除魔。幫我們掌櫃的解決過不少問題,每一次他來到沅陵縣都是在我們這兒住的。”“你知道他是幹什麽的嗎?”農凡一聽就是一愣,自己的師父就是一個趕屍人,沒想到竟會受到如此崇敬,莫非對方不知他的真正身份?那店小二一聽臉色一沉,仔細地打量農凡二人,疑惑道:“你們不是和道長一夥的嗎?難道不知道長是幹什麽的?”農凡剛想解釋,那邊許秋原已經看見他和張小洛了,他招招手,高呼道:“你們去做什麽了?還不過來。”店小二見許秋原對眼前兩位年輕人似是十分熟悉,不再懷疑,趕緊請農凡二人入座。替二人倒了茶後,店小二問道:“三位想吃些什麽盡管說,掌櫃說了,一切由他請客。”趕鴨子白老道許秋原也不客氣,點了一些菜後,再向店小二要了幾間上房。等店小二下去後,許秋原這才問道:“你們剛才做什麽去了?”張小洛一笑,把剛才所發生的事情講敘一遍。當然,她自己算命的結果是不會說出來的。許秋原一邊喝著茶,一邊細聽著張小洛的敘述。等到飯菜都端上來,張小洛也講完了。許秋原把茶杯放下,疑惑道:“哦,這麽說這世上真有以血算命的高人了,如果有機會,為師倒也想見識見識。不過……”說到這兒,他停了一下,用手指著農凡喝道,“誰讓你把自己的血給那奇怪的女人了,你難道就不知道一些邪魔妖道可以以血作怪嗎?你就這麽把你的血給了一個來曆不明的女子,我告訴你,哪一天要是你突然死得不明不白,可別怪為師沒提醒你。”許秋原的擔心並非空穴來風,一些茅山術或者蠱術都能作法禍害血的主人,比如茅山術,其中有一門叫替身術,作的就是把要害的人的血注入一些動物身上,施以道家法咒,就能使對方行為失控,變得跟所作法的那隻動物一樣的行為。又如蠱術,蠱術之所以令人聞風喪膽,其原因就是蠱術的神秘詭異,一旦中了蠱,如不是知道解法如何的話,那中蠱的人下場會相當淒慘,而真正了解解蠱之法的,除了下蠱人外,也就隻有那些少數的苗族長者。農凡與張小洛毫無心機,他們根本就沒有想到這一點,經許秋原這一提醒,兩人才恍然大悟,最害怕的當然是農凡,那算命女子拿走的可是他的血。“師父,沒那麽嚴重吧,我跟那算命女子無冤無仇的,她沒理由禍害我啊,也許真如她所說,隻是為了查查我的血而已。”“哼,人心難測,你憑什麽斷定她不會害你?你……”許秋原還想大發訓語,客棧的掌櫃走了過來,他恭敬地向許秋原行了一禮,說道:“許道長,不知這次你想住多久?”許秋原回了一禮,說道:“王掌櫃,貧道這次有急事在身,不會久留,就住一晚,你放心,你說的事貧道會為你準備妥當,明天我們啟程時自會交給你。”那掌櫃聞言臉上立刻浮起欣喜之色,一邊連連道謝,一邊吩咐店小二加菜。等飯桌再也擺不下菜盤子時,掌櫃這才笑嘻嘻地退了下去。“師父,咱們就隻住一晚嗎?難道你已經打聽到什麽消息了?”“沒錯,為師打聽到後天屍王會就在鳳凰山下舉行,現在那裏已聚齊了各門各派的人,聽說今年水平很高,有幾個厲害的新人出現,你真的決定參加嗎?要知道,你獲勝的機會微乎其微啊。”“師父多心了,弟子不是衝著趕屍之王這個頭銜來的,而是為了鍛煉自己。咱們都來到這裏了,豈能半途而廢。”農凡一臉堅定道。許秋原其實也是為了試探農凡的決心,如果農凡不這麽說,這會兒他可不會輕易饒過他。他笑道:“好好好,既然你如此心決,那咱們今天好好歇息,明天就動身趕往鳳凰山。”吃完飯,三人早早地回房歇息,連天來的趕路也都累了,三人倒在床上便呼呼入睡。按下他們不說。就在鳳凰山腳下,一個苗家人經過此地,不經意往旁一看,不由得大吃一驚。這地方他每天都必定經過,卻不知道什麽時候這裏多了座這麽高大的竹塔?隻見在一陡崖之下,一座十丈多高的竹塔直透雲間,這竹塔分成十三節,每節用竹子圍成密封建成,竹塔所用的竹子鮮綠油光,顯示剛砍下不久。竹塔前麵的平坦空地上,用尺高的鐵樁釘了個四方圖形,在鐵樁旁,還拉著許多奇形怪狀的繩旗。這苗人心下害怕,昨天他來的時候還沒看過這些東西,隻是一夜時間就多了這麽些東西,心下萬分疑惑。想到這兒,他不由得加快步伐,還沒等他跑出十米,就聽到後頭有人喊:“想跑,躺下吧你。”聲音剛入耳根,苗人還來不及回頭觀看,就覺腦袋被重重砸了一下,接著一陣劇痛傳來,再接著,他眼前突兀一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苗人倒下的一瞬間,一個年輕的男子揚著手,目露寒光,正站在苗人身後。這年輕人長得人高馬大,嘴闊唇厚,鼻高,大餅臉,闊額頭,粗眉虎眼。“師弟,你在做什麽?”就在這年輕人搬動苗人的身體時,一個甜美的聲音響了起來。年輕人聞言急忙將扛在肩上的苗人往旁邊一丟,回道:“哦,沒什麽,一隻野兔子而已。”這時候,竹塔底下吱呀一聲,從密封的竹子間裂出一道細縫。接著一隻如削青蔥的玉手探了出來,往裂縫處一推,一扇竹門立馬顯露了出來。不一會兒,一個年輕的女子走了出來,這女子穿著碧綠的翠煙衫,年紀十八上下,麵似桃李含露,體如白雪團成,眼橫秋水黛眉清,一笑傾國如天仙。女子走到那年輕男子身旁,看了看一旁的苗人,皺眉嬌喝道:“你忘了我爹是怎麽說的嗎?不可傷害無辜,這人也是不小心看到,你就把他放了吧。”年輕男子聞言臉色一沉,有些不情願道:“師姐,這人看到屍王會的擂台,照師父的意思,這種人不可留活口,以免泄露了秘密。”“你胡說,我叫你放你就放,要是我爹怪罪下來,你隻管推到我身上,快放人。”那年輕男子還想辯解,被女子怒眼一瞪,咯一聲硬生生把話吞回肚子裏,他掀起苗人的衣領就是一陣左右開弓。“啪啪啪”幾聲,苗人吃疼醒轉過來,剛睜開眼一瞧,喊了一聲“媽呀”後,竟又昏了過去。年輕男子知道對方是被自己的麵容給嚇昏的,雖然他心中老大不痛快,不過後邊有女子怒目盯視,他不敢亂來,隻得暗自咬牙,扛起苗人走出半裏,把他往草叢裏一丟,口中喃喃道:“算你小子走運。”說完,年輕男子轉身走回竹塔。“真奇怪,四周已經布了隱界陣,那人怎麽還看得見呢?”回來的男子聽到年輕女子的質疑,有些慌張道:“師姐,剛才我看到外頭有一隻野兔子,想抓來烤了,這不就暫時打開了符陣嘛。”“你,你真是膽大妄為啊,難怪那苗人會看到,你又不是不知道屍王會從不公之於世,所以每次舉行都十分隱蔽。現在隻剩兩天就要舉行屍王會了,這兩天要是出了什麽岔子,就算我爹肯放過你,其他前輩也不會放過你的。你好自為之吧!”女子說罷轉身走回竹塔。這年輕男子似乎很怕這女子,見女子說得嚴重,他也不敢再大意,四周看了一下後,他從懷裏拿出一個碟子狀物體,走到鐵樁前放下。碟狀物剛一放下,便見竹塔方圓一裏內閃起一圈紅色光芒,這光芒形狀就像一個倒扣的碗一樣,閃了一閃後,再看竹塔,已是蹤跡全無。兩天後。許秋原師徒三人在太陽西下之時,剛好趕到鳳凰山腳下,一進山口,迎麵就有幾個人攔住了他們。“站住,你們是誰?幹什麽來的?”許秋原看了這幾人一眼,掏出屍王令遞了過去,那幾人接過看了一眼,問許秋原道:“請教道長名號?”許秋原冷哼一聲:“天官門許秋原,草仙道人正是貧道。”在以前,農凡每一次看到許秋原道出名號時別人都是對他既敬又尊,沒想到這次還真就不同,那幾人把小木匾丟回給許秋原,隨意一擺手道:“沒聽說過,不過‘屍王令’是真的,進去吧。”許秋原聞言臉上青筋就是一蹦,他咬著牙,剛想好好教訓這幾個狗眼看人低的家夥。這時身後卻傳來一陣嘈雜,回頭一看,一群身穿清一色土灰色道袍的人正笑著朝這邊走來,領頭的是一個年紀跟許秋原相仿的老頭,這人遠遠地看到前麵的許秋原就招呼道:“哎,這不是許道長嗎?你不是三十年沒參加過屍王會了嗎?今年什麽風把你刮來的?”許秋原一聽,冷冷道:“我以為是誰,原來是趕鴨子白老道。”聽著許秋原的語氣,農凡和張小洛兩人都感覺到他與這什麽趕鴨子老道的關係不怎麽好。等那人一走近,農凡和張小洛這才看清楚,這趕鴨子老道長得說有多好笑就有多好笑,圓腦袋,長白眉,花生眼,小鼻子,八字白胡,小嘴唇,西瓜臉,粗頸脖,大肚子,手短腳粗,整個人往許秋原前麵一站,許秋原就像根竹竿似的,而他就像個皮球。白老道一點兒都不在意許秋原對他的冷嘲熱諷,他打量了農凡和張小洛一眼後,突然哈哈笑道:“小夥子長得秀氣實在,小姑娘長得美若天仙,好啊,真是一表人才,你們是許老道的什麽人啊?”二人聞言心中立刻對白老道大有好感,張小洛更是樂得嗬嗬直笑,剛想回話,許秋原搶先一步說道:“這是惡徒農凡和張小洛。”說著,他對二人示意道,“你們還不快叫師伯。”二人聞言就是一愣,想不到這胖老道輩分比許秋原還要高,二人急忙鞠躬行禮,叫道:“見過白師伯。”白老道哈哈一笑:“免禮免禮,哎,你們過來。”白老道往身後一招,五個小道士走了過來,白老道指指許秋原對這五個小道士說道:“叫師叔。”五個小道士一同行禮,鞠躬高呼道:“見過師叔。”許秋原卻一點也不領情,僅僅冷哼一聲,算是回應了。白老道也不生氣,笑道:“許老道,想不到三十年不見你收了這麽個好弟子啊,真是奇才啊。”說著,他不住地打量著農凡。“哦,這話怎講?”白老道的話讓許秋原想起一件事,這胖子老道最厲害的就是麵相觀人,他這麽說,那一定是瞧出什麽了。仙骨魔血白老道反問許秋原:“難道你看不出來?”許秋原對麵相之學所知的隻是皮毛,雖然他早看出農凡是練法術的好苗子,其他則未有任何異常。白老道這一問,他不禁搖頭道:“說吧,我這弟子是如何個奇法?”白老道聞言一把拉過農凡,笑著對許秋原道:“我看這小子待在你那裏也是浪費,哪有師父不知自己徒兒的事?你就把這小子讓給我,我來做他師父。”農凡沒想到白老道會這麽說,他不禁大驚道:“師……師伯,弟子……我……”白老道人雖胖,但個子可不矮,站著比農凡還高出半個頭,聽農凡語氣中很是驚慌,他不由得低頭瞧著農凡,笑問道:“怎麽,不願意?你可知我是六派之一的辰道派掌門——白泉山白仙道人,人稱趕鴨子道長是也。”張小洛聞言忍不住笑道:“原來師伯真是趕鴨子道長,弟子還道是師父故意那麽叫喚呢,不知師伯因何得了個趕鴨子稱呼呢?”白老道聞言對張小洛作出生氣狀:“小丫頭不許貧嘴。”轉而他對許秋原道:“許老道,這麽好的材料讓你來教實在是一種糟蹋,我看你就別誤人子弟了,把他交給我吧,我白老道一定會將這小子教導成名震天下的趕屍人的。”許秋原本就心中有火,聽白老道這一說,他當即搖頭道:“趕鴨子的,你休要在這裏胡言亂語,趕快放開他,否則休怪我不客氣了!”也不知白老道是存心氣許秋原,還是真有意得到農凡,許秋原已露怒色,他卻變本加厲:“呦,發火啦,發火即是說明你心裏發虛,哈哈哈,本來嘛,論本事、論見識,你哪樣比得上我白老道?你就爽快點,把這小子交給我吧!”“放屁,趕鴨子的,多年不見,今天我倒要看看你有沒有長進,接招!”白老道沒想到許秋原說動手就動手,不過他也是絲毫不俱,怒吼一聲後就迎上前了。就這樣,兩個成名已久的高人前輩,在屍王會還未舉行時,就在關口為這些新人上演了一場龍爭虎鬥。隨著人數越聚越多,場麵也逐漸混亂起來,幾個守關的人一看事情不妙,急忙跑去稟報三個長老。這三個長老,即是三幫的領頭人物,首先是河南幫的石絡佃,在趕屍界中,他是最老的一輩,他除了本領高強外,還因大公無私、懲罰分明,而被人送外號稱為“石青天”。其次是貴州幫長老裘龍,這人與石絡佃平起平坐,見多識廣,聰慧過人,他不但道術高強,還有一手暗器好功夫,所以人送外號“暗算天”。最後就是湘西幫的苗問,與其他二老相比,他小了整整一輩,可是這苗問之所以力壓群英,脫穎而出,成為最年輕的一位長老,究其原因,正是他那身後的實力。這苗問正是六派之中實力最堅實的一派——苗司派掌門人。因此人們給了綽號叫“手遮天”。這三位長老,就是趕屍一行中的最高權威,權力、地位非同小可。三老正坐在高台上喝茶聊天,這時守關的人趕來送報,三老聞言大吃一驚,急忙起身跟著報信人趕去現場。等來到現場一瞧,謔,這都亂得不成樣子了,圍觀有的呐喊,有的喝彩,有的議論,有的爭議,有的甚至打起賭來。這場麵都跟鬧市一樣了。再往裏麵一瞧,隻見許秋原和白老道二人打得是難分難解,二人皆已用上真功夫,連符術都使上了,可是都奈何對方不得。這邊許秋原運起指路天門印,那邊白老道使出看家絕招晨星點,二人運足全力,如箭在弦,一觸即發。也不知是誰喊了句:“打。”二人聞言皆動,同時出招。“轟”的一聲巨響,許秋原以指路天門印硬碰白老道的晨星點,二人掌拳一對,巨大的反震力把兩人震得腳下失控,倒退連連。隻見這邊許秋原退了十步,臉色大放紅芒,氣息已經有些繚亂。觀之白老道,他退了十一步,臉上金芒閃現不停,氣喘籲籲,額頭冒汗。乍看之下,兩人鬥了個不相上下,可是明白人都知道,白老道實際上差了許秋原那麽一截。白老道心中駭然,三十年不見,許秋原這廝怎麽變得這般厲害?三十年前,把許秋原第一關就踢出去的,正是自己啊。想當初,許秋原也就對了三招就敗下陣了,沒想到三十年不見,他竟已超越了自己。白老道越想越不服,他惱喝一聲,運起雙拳的晨星點,口中納吐一口氣,臉色金芒迸顯,看樣子是要拚命了。一見白老道真動火了,許秋原也不讓半步,他雙掌一合,怒喝一聲,身上的雙肩金紅光芒迸發,這起手勢,就連農凡和張小洛也不曾看過。兩人已是鬥得發了狠,皆用上最強一招,隻見二人一聲大喝,身影頓時一閃,眼睛不好使的,隻看到二人身影忽的憑空消失。眼神尖銳的,隻看到二人腳下連點,向前跨了三步,已是迎麵相對,接著二人奮力擊出最強一擊,眼看著就要拚個你死我活。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個震耳欲聾的聲音響起:“住手!”話音未落,兩個身影已橫在許秋原和白老道兩人中間,許秋原和白老道見狀大吃一驚,想要收手,但這揮出去的招就如同潑出去的水,是覆水難收啊。兩人有心止住招式,但為時已晚。眾人隻聽“砰砰”兩聲巨響,再一看,許秋原退了五步,白老道這邊也是退了五步,原來擋下二人殺招的是石絡佃和裘龍二位長老。許秋原三十年不見二老,剛才與石絡佃對上那一掌,他不禁心下駭然,旁人是看不出來,不過他很清楚,這石絡佃的功力實在深不可測,自己已經用盡全力一擊,想不到這石絡佃硬接了他這招後依然紋絲不動。白老道也跟許秋原一樣感到吃驚,與他對接一拳的裘龍不但接下他全力一擊,還輕易地化解了自己受到的衝擊,這份功力,自己再練十年恐怕也難及一二啊。他不服許秋原,不過對這二老他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二老見二人老實了下來,各自上前問道:“你們因何打起來?”許秋原一向趾高氣揚,縱使他內心對石絡佃服氣,可表麵上他依然不吃那一套,他也不行禮,把事情始末緣由說了一遍。二老聽罷,紛紛指責白老道不是。“呃……兩位長老,泉山這不是和秋原開個玩笑嗎?我們隻是玩玩,秋原說重了,哈哈,我們玩玩,玩玩而已。”白老道知道自己不對在先,見許秋原毫不客氣地指責他的不是,他老臉不由得一紅。二老解決紛爭後,紛紛將目光落在農凡身上。二老心中不禁尋思:“這孩子倒也是資質非凡,可也不像是天縱之才,為何白老道會那麽在意他?難道真是開玩笑而已?”三老中最年輕的苗問這時也走了過來,許秋原所說的事情始末他也聽到了。在三老中,他的本事雖是最弱的一個,但眼光可是比其他二老高得多。他好奇地打量了一下農凡,這不看不要緊,一看之下不由得大吃一驚。“石師兄,裘師兄。”苗問回神叫了二老一聲。二老聞聲走了過來,問道:“什麽事?”苗問壓低聲音道:“兩位,你們難道真看不出來?”二老回頭又瞅瞅農凡,搖頭道:“看不出,不就是個擁有仙骨的小子嗎?這種人各派中都有那麽幾個,不出奇啊。”“非也非也,這你們可就大錯特錯了。”苗問把頭搖得似是撥浪鼓,說道,“這小子是擁有仙骨沒錯,可這小子還流著魔血啊。”“什麽?你說什麽?”二老聞言不由得大吃一驚。農凡這小子竟流著魔血,這是怎麽回事?“我不會看錯的,你看他身顯仙氣,這是因為有仙骨的緣故,可你們仔細看看他的神氣,那若隱若現的黑色氣芒,不是魔氣是什麽?”“苗師弟,你可要看清楚了,如果那小子真是流著魔血,那對我們趕屍界可是一大隱患啊。你會不會看錯了,這身有仙骨之人怎麽可能還有魔血同在,這不是仙魔同體嗎?不可能。”石絡佃忍不住又看了農凡一眼,他怎麽瞧農凡也不像是個流著魔血的人啊。苗問被石絡佃這麽一問,他也不太肯定了,自古以來,就沒聽說過有流著魔血還天生仙骨這一號的。“這……我就說不準了,對了,泉山是不是也看出什麽來才想奪這小子的?咱們叫他上前問上一問。”第一場比試石絡佃覺得有道理,他回頭對白老道招了招手:“泉山,你過來一下。”白老道聞言走了過來,行了一禮:“三位長老有何事囑咐?”裘龍擺擺手道:“免禮了,泉山,我們問你,你要老實招來,這秋原的徒兒資質到底如何?”“這……”白老道一聽就是一驚,到底還是給別人看出端倪來了,“不瞞各位師叔,農凡這小子天生仙骨,但氣息中隱隱透著黑色戾氣,以泉山所見,這小子八成是仙魔同體。”“此話當真?”“當真。”“噝……”三老得到答案,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想不到在年輕一輩中竟出了這麽一號人物,仙魔同體,這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啊,一個人的身上竟有著仙魔兩種特性。如果這小子向善,那還過得去,一旦這小子入魔了,必定會是趕屍界的一大禍害啊。“石師兄,咱們該怎麽辦?”苗問想不出該怎麽做,隻好問三老中地位最高的石絡佃。石絡佃亦是晃著腦袋:“事到如今我也不知該如何是好,裘師弟,你的主意多,你說該怎麽辦?”裘龍長老思索半天,說道:“現在咱們不宜輕舉妄動,我看秋原挺愛護這孩子,這事就不要告訴他了,咱們派一個人跟在他們身邊,隨時向我們報告,一旦那孩子有什麽不對勁,咱們也可第一時間知道。你們看這主意可行?”石絡佃想了想,覺得目前也隻能這麽做,他點頭道:“也好,事已至此也隻好這麽辦了,選什麽人去監視他待會兒再說,眼前還是屍王會要緊,這時辰都被耽擱了。”二老點點頭,向隨同幾人吩咐了幾句,爾後驅散圍觀的眾人,轉身離去。等三老離開後,有人高呼道:“屍王會正式召開,各位道長請快些入場。”不一會兒,許秋原師徒三人來到屍王會現場。“師父,這裏是屍王會比試地嗎?怎麽什麽都沒有?”一到會場,農凡和張小洛就犯疑了,這會場什麽都沒有,空無一物,四周除了岩石雜草還是岩石雜草。“他們用隱界陣隱去陣內事物,進去後你們就可以看到了。”許秋原說著,領頭走進陣內,農凡和張小洛緊隨其後,等進去一看,兩人不由得大呼道:“好氣派的會場。”隻見陣內建著三座十多丈高的竹塔,四周插滿了丈高旗子,在夜風中迎風飄揚。竹塔前建著三個一米高四方的竹子擂台。在擂台旁邊,還建著用鐵樁圍成的四方陣,也不知是幹什麽用的。除了這些,在竹塔中央前麵,並排擺著十三張高台桌子和椅子,每一張椅子上都貼著一門派的名號。許秋原巡視一眼,發現在末尾也有天官門的座位,想不到三十年沒來,天官門的座位還保留著。其實他不知道,天官門的椅子早就撤了,隻是三老適才發現許秋原也來了,這才吩咐手下搬來椅子和桌子,原本這裏隻有十二個位置而已,供著各門各派的掌門觀看欣賞。許秋原三人正打量著擂台時,一蒙麵人上前拱手抱拳行了一禮:“道長可是天官門掌門許秋原?”許秋原點頭道:“是。”“道長,這邊請,請先登記貴派參加比試弟子的名字。”黑衣人說著,領頭在前邊走。所謂登記,也就是在一塊兩指粗的竹節片上寫下門派名號和參加弟子的名字,天官門也就農凡一人參加,很快就辦好了手續,等事情一辦完,黑衣人領著許秋原三人來到高台座椅旁,把許秋原和張小洛請到座位上後,又對農凡說:“參加比試的弟子請到這邊來。”農凡跟著黑衣人來到一座竹塔內,一進竹塔,農凡這才發現裏麵已經坐著十幾人,仔細一數,加上他剛好十六人。這十五人長得個個人高馬大,手粗腳大,麵目凶惡。他往裏邊一站,就跟小孩差不了多少。瞧這些人的年紀,也比自己大不了幾歲,怎麽就長得那麽壯呢?瞅著這些人,農凡心裏就有點發虛,自己會不會太草率了點,跟這些人比試,真的能有贏的機會嗎?找了處比較偏僻安靜的地方坐下後,農凡一會兒瞧瞧這個,一會兒瞅瞅那個,心裏越來越發虛,這些人怎麽看都不是好惹的主啊。就在這時,一個手裏端著盤子的黑衣人走了進來,盤子上麵放了十六個小竹片。黑衣人把竹片一一發下,等發到農凡手裏,農凡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是個號碼牌。“各位道友,你們手中的號碼就是你們的名字,待會兒叫到號碼時,請各位對號進入擂台比試。”說著,黑衣人拿出一個卷軸打開看了一眼,接著喊道,“現在比試正式開始,首先由十六號對八號,請上台。”農凡的號碼是十一號,看著兩個被叫中的人走了出去,他不由得暗自慶幸。等黑衣人領著二人出去後,一個男子忽然走了過來,農凡抬頭一看,這男子長得都不成樣子了,闊嘴厚唇,高鼻梁,大餅臉,闊額頭,粗眉虎眼。這男子,正是前些天打昏苗人的那個年輕人。“小子,你就是天官門的弟子農凡吧?”年輕人語氣甚為不善,低著頭怒視著農凡。農凡一愣,這人是誰?瞧神情好像跟我有仇似的,他客氣地回道:“在下正是農凡,不知師兄有何事?”那年輕人聞言突然怒喝道:“好小子,你最好不要碰上我,不然叫你好看。”年輕男子的一聲怒喝立即引來他人投目相望,而他丟下這麽一句話後,也不再理會一臉愕然的農凡,徑直走到一旁坐下,閉目養神。農凡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偷偷瞧了一眼年輕男子,心中暗罵:“真是個瘋子,我跟你素不相識,無冤無仇。幹嗎要我好看?真是瘋子。”屍王會的比試製度,也就是兩人一組的對抗,因為有些門派派了好幾個弟子參加,所以為了避免在第一輪出現同門對抗的局麵,就把這些人分為三組,再把人數打亂,農凡所在的,就是第三組。第一組有二十八人,第二組有二十六人,至於第三組,因為隻有十六人,所以競爭力上亦是最為薄弱。許秋原接過參加比試弟子的名單一看,不由得皺皺眉說道:“小凡這孩子運氣不好啊。”聽聞許秋原的話,一旁的張小洛好奇地問道:“師父,什麽運氣不好?師弟被安排在實力最低的第三組,不是很好嗎?”許秋原搖著腦袋,說:“第三組實力最低這一點是沒錯,但他倒黴就倒黴在跟這人在同一組。”說著,許秋原指著一個人名給張小洛看。“這人是?”“這是苗問長老的弟子啊。聽說這人是趕屍行裏的奇才,人雖長得醜了點,不過本事非同小可,如果小凡遇上他,那是絕無勝算的。”“師弟。”張小洛聽罷,回頭看著竹塔,心中暗自祈禱著。時間漸漸流逝,很快就比試了幾組人,這些新人雖然身手上略微生疏,但有一點不可否認,這一屆的新人實力比以往高出不少。許秋原在看台上看著,心想:“想不到三十年沒來,各大派的實力已經發展至此,這些新人的年紀頂多也就二十掛零,但實力比我那一代高得實在太多了,這麽看來,這屆趕屍之王的頭銜可有些分量啊。”很快,又一組比試完,接著是下一組的,等台上黑衣人念出比試人的號碼後,許秋原拿名單看了一眼,對張小洛說道:“輪到你師弟了,他要出場了。”張小洛聞言不禁聚神細瞧,果然,從第三座竹塔中走出來的是農凡和一個高大漢子。“師父,是那苗長老的弟子嗎?”“放心,不是他。這是默隱門的人。”擂台上,農凡心裏正發毛,想不到原來有這麽多人在看比試,剛才聽到黑衣人喊出他的號碼時,他還有點興奮,可走到擂台上一看,放眼四周皆是人山人海的觀看者,粗略估計,這裏少說也有千人觀看。其中呐喊加油的,打擊對手門派叫罵的,聲浪真是一浪勝過一浪。就這陣勢,農凡就覺得有點腿軟了,他活了十八個年頭,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麵。台上黑衣人一擺手:“請報名號。”對方向農凡行了個師門禮,道:“默隱門第十三代弟子何山,請賜教。”農凡站著,一動不動。何山奇怪,又說了一遍。但農凡還是一動不動。黑衣人瞧了農凡一眼,走到他前麵,高聲一喝:“雙方比試,請報名號。”這聲喝喊雖然不算晴天霹靂,但聲音傳到農凡耳朵裏也是如擂鼓一般,被場麵嚇呆的農凡這才被震醒過來。“呃……天官門第……十十一代弟子農凡,請……賜教。”回過神的農凡說著,行了一禮。看台上的張小洛看到農凡的奇怪行為,問許秋原道:“師父,師弟這是怎麽了?”許秋原冷哼一聲:“這小子是太緊張了,真沒用,這不等於告訴其他門派說我們天官門的弟子沒見過大場麵嗎?”張小洛聞言一聲苦笑,不再理會許秋原的牢騷話,轉而盯著擂台,隨著黑衣人一抬手,比試開始了。對趕屍人來說,於自身最重要的,不是什麽精湛法術,也不是什麽趕屍本領,而是手腳功夫。趕屍人長年趕屍翻山過林,途中難免碰到猛禽野獸,這時候保命製敵的不是法術,而是手腳功夫。就算道士的法術再高,對妖魔邪物可一擊而潰,但遇到深山“爛地黃”,這法術就不起作用了。所以手腳功夫是衡量一個趕屍人本事的第一條件。何山率先進攻,他是默隱門最有出息的新一代弟子,雖然出道不久,也是在趕屍行中漸露鋒芒。見眼前是這麽一個瘦巴巴的小毛孩,還報出他聞所未聞的門號,他是打心裏不把農凡當回事。第一招,他使出默隱門的開山問路,一拳帶著全身一半功力,朝農凡胸口猛擊而去,想以此結束這場比試。農凡雖然緊張,但隨著時間推移,他也慢慢適應了這種場麵,看著何山擊來的一拳,農凡心中一陣冷笑,敢情這何山不把自己放在眼裏啊。想到這兒,他身子一矮,閃過何山一拳後,他順勢擊出一掌,目標直指何山下顎。這何山也不是吃幹飯的膿包,見農凡不但輕易閃過自己的攻擊還順勢反擊,吃驚之餘,他向後翻去,及時避過了這一擊。然而他剛站住身子,抬頭一看,卻發現農凡的臉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在眼前。就在何山詫異間,隻見農凡露出詭異一笑,未等何山反應過來,農凡已經扣住了他的雙手。與此同時,農凡一腳已然猛踢而來,何山大叫,欲向後躲避,無奈雙手被農凡抓住,根本無法後退,眼看著就要被踢個人仰馬翻,情急之下,何山急忙抬腳一擋,“啪”的一聲響,這一下正好擋住了農凡這一腳。然而不等何山思索如何脫身,想不到農凡又是一腳踢來,無奈之下,何山再次抬腳擋住了農凡的攻擊。接下來,農凡故技重施,又踢了幾腳,結果自然是被何山輕易擋住。鋼牙與赤統“好小子,看來你也有兩下子。”何山剛開始被農凡的怪招嚇了一跳,不過農凡來來去去就這兩下,實在形成不了威脅,他也就漸漸冷靜了下來。“師兄見笑了,還請指教。”一交手後,農凡心中不禁暗笑,這何山根本沒什麽了不起的,比張小洛還差一大截,這場比試自己穩贏不輸。看台上,許秋原看了半天也沒明白,不由得好奇地問張小洛道:“這小子這是用了哪一招兒?雖然抓住對手的雙手可使其不能後退,但踢不到對方要害那也是白費力氣。”“還能是哪招,這是風中勁草,被他自己改了,我與他對打時他就愛用這招,我看這根本就是無賴招。”一年時間的較量,使得張小洛對農凡的招式了如指掌,所以她一眼就能看出農凡用的是什麽招式。“無賴招?什麽意思?”許秋原聽著一愣。張小洛也不回答,笑道:“師父,你看下去就明白了。”天門功八大招之一的風中勁草,這招字訣是“抽”,即把腿腳使得像鞭子一般,這是為了避免在對付屍邪時被抓住腳而創造出來的招式,一擊即收,看起來腿就像鞭子一樣,一旦施展開來,可令屍邪之物無從下手。擂台上,農凡已完全放開了手腳,隻見他依然緊抓何山的雙手不放,雙腳左右開弓,踢得是越來越快。何山越擋越害怕,眼前這小子的腿功實在了不得,踢了這麽久,不但勁頭未減,其速度還越來越快。就在何山苦思對策時,農凡突然發出一聲暴喝,出腳的速度竟然又加快了幾分,何山大驚,這次說什麽也抵擋不住,霎時隻聽“啪”的一聲響,農凡一腳已踢中了自己的肋部。“哎喲……”劇痛使得何山忍不住慘叫一聲,農凡這一腳已然將他的肋骨踢斷。“給我滾開。”劇痛之下,何山也拚命了,他豁盡全身功力,兩手奮力一掙,這才從農凡手中脫困而出。“師兄,承讓了。”退開後農凡抱拳一笑,心裏十分得意,想不到第一場比試贏得這麽輕鬆,看來這些新人也沒什麽了不起的。何山單膝跪地,氣喘籲籲,聽到農凡的話,他不禁怒喝道:“你胡說什麽?比試才剛剛開始,你以為我輸了嗎?”農凡臉上盡顯得意之色,他笑道:“的確是師兄輸了,不信,你站起來試試。”何山根本不信農凡的鬼話,剛想站立起來,卻覺得兩腳酸麻乏力,又跪了下去:“這……這是怎麽回事?你難道對我施了法術,讓我的雙腳不能動?”“師弟怎敢用法術,屍王會第一輪的比試是鬥手腳功夫,用法術會被取消資格,這點我還是知道的。你卷起褲筒看看。”何山依言卷起褲筒一看,好家夥,自己這膝蓋以下的部位全被踢成青紫色,難怪站不住了。“師兄,這樣你還想打嗎?”農凡笑嘻嘻地問著。何山知道這腳是再也動不了了,沒想到一開始就被農凡算計了,都怪自己驕傲自大。辛苦修煉了五年,連看家本領都沒使出來就被人家打敗了。他心裏雖然不服,但現在連站起來都成問題,這還怎麽打?想到這兒,他一咬牙,行禮道:“多謝師弟賜教。”何山一認輸,黑衣人立即宣布:“天官門農凡勝。”“嘩……”圍觀的人立時起了騷動,這何山是誰他們多數人都認識,那可是新一代後輩中的高手,想不到就這麽兩招不起眼的功夫就讓他敗下陣來,這個叫農凡的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許秋原也是吃驚不已,他甚至有點不相信:“這就完了?這就是所謂的無賴招?”“可不是,那家夥與我交手時雖然沒踢得像剛才那麽狠,但他那些攻擊表麵看似攻打你的肋部,其實都是對著你的腳麵踢打,等你發現時,已是酸痛難忍,無法站立了。”張小洛說得是咬牙切齒,自己以前可沒少吃這一招的苦頭。許秋原一眼看出張小洛的心思,他笑道:“看來你吃過那招不少苦頭啊,不過為師怎麽沒聽你說起過這事?也沒見你傷了腳啊?”張小洛聞言一笑:“剛開始弟子是被這家夥暗算了幾次,不過後來弟子想出破解之法後,他就再也不敢對我使用了。”“哦,什麽破解之法?”張小洛看了許秋原一眼,一臉神秘:“不告訴師父,這是我製伏他的絕招。”“丫頭不知好歹,就他那幾下,為師不用破解也能打得他滿地找牙。哼。”許秋原嘴上是這麽說著,可是心中對農凡會將其他招演變成什麽樣子充滿了期待,這小子的進步已經遠遠超乎自己的預期了。農凡參加屍王會的第一場比試就這樣輕鬆獲勝,這給了他無比的自信,也令他第一次了解到自己現在的實力,他甚至認為,屍王會也許並不如最初所想的那般激烈和艱難。隨著這一組比試結束,黑衣人立刻宣布進入下一組比試。農凡下了擂台,剛走進竹塔內,迎麵就看到那個對他咬牙切齒的年輕人走過來:“算你走運,不過我告訴你,你絕對不是我的對手。你給我好好瞧著吧。”看著年輕人離去的身影,農凡滿肚疑問,心想:“我到底哪裏得罪這人了?真是個怪人,不過要說我打不過你,那倒未必。”接下來,年輕人走到擂台上,這一組的比試是他對陣一個身材比他還大一號的大漢。隨著黑衣人一聲令下,年輕人行了師門禮,說道:“苗司派第三十代弟子鋼牙,請賜教。”對方的人也行了個師門禮,說:“橫博門第十六代弟子赤統,請賜教。”這兩人一報名號,立刻引來眾人目光,有人說:“是鋼牙和赤統他們,想不到新人中兩大領頭人物竟然在這裏碰上了。”也有的人說:“看來這場比試會相當慘烈,這兩人實力相近,不知誰技高一籌?”隨著眾人的議論紛紛,張小洛也注意到這個叫鋼牙的人,她問許秋原:“師父,剛才你所說的就是這個叫鋼牙的人嗎?”“嗯,沒錯,為師對這人也早有耳聞,聽說他曾以一己之力降服三個僵屍,實力在年輕一代中是佼佼者,如果小凡對上他,那是絕無取勝的機會。你好好看著,這人的本事非同小可。”“那個叫赤統的似乎也不差,這人又是誰?”“他是橫博門曆代中最有資質的弟子,不過為師認為,這人比那鋼牙還是差了一截。”場外的議論聲農凡也聽到了,想不到這人原來是這麽出名,也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了他,這下子還真麻煩了。想著,他透過竹壁上的小孔向擂台看去,擂台上的鋼牙和赤統已經打起來了。農凡越看越吃驚,這二人的本事當真非同小可。隻見擂台上鋼牙與赤統二人拳來腳往,一招一式打得甚為激烈,這鋼牙剛中帶柔,拳腳上剛柔並用,施展開來穩重而威猛。而赤統則是剛猛無比,每一招都使得虎虎生威。乍看起來二人實力相當,實則赤統的心裏越來越著急,這鋼牙看似粗莽之人,但他那內力實在古怪得很,自己全力一拳擊打過去,被他手掌輕輕一托,自己的內力竟如石沉大海消失得無影無蹤。“師父,那個鋼牙好奇怪,他隻要輕輕一托,那赤統看似勇不可當的一拳就被卸開了,這是什麽內力?”看台上的張小洛也看出一點端倪,不由得好奇地問道。“這是苗司派的獨門內功,叫婆羅盤,他不是把赤統的內力卸開,而是用內力抵消赤統的內力,看起來就像是卸開一般。”“抵消?這不是得用同等的內力才能抵消嗎?這樣做又有什麽用處?”“你錯了,這種內力最大的特點就是能以小製大,對方無論用多強的內力,他都可以用最小的婆羅盤內力抵消掉,這樣下去,那赤統會後勁不足,這場比試他是輸定了。”許秋原與張小洛師徒一問一答,全不理會坐在他們旁邊的其他各門派掌門投來不悅的眼色,說來也巧,與許秋原相鄰的一位,正是橫博門的掌門。聽到許秋原議論自己最得意的弟子,橫博門掌門冷哼一聲道:“許老道,你也未免太小看我那徒兒了吧。”師徒二人正說得起勁時,忽聽有人說話,許秋原轉頭一看,微微一愣後便冷冷道:“原來是橫博門掌門黑烏子,幸會幸會呀。”“少來這套,你憑什麽說我的弟子會輸?”黑烏子三十年前見過許秋原一麵,因為許秋原在第一場比試中落敗,所以他一直看不起許秋原,後來許秋原在趕屍界的名聲逐漸響亮起來,但他依然看不起許秋原。“黑烏子師兄,你也看到了,那鋼牙已經把婆羅盤運用得十分嫻熟,他以最小的內力抵消赤統的內力,這樣下去,赤統不是後勁不足嗎?”黑烏子一笑:“許老道,你別小看了赤統,如果以為他就隻有這兩下子,那就大錯特錯了。”“哦,是嗎?”許秋原也知道這個黑烏子瞧不起人,所以對他也不甚友好。“哼,走著瞧。”黑烏子倒是一副信心十足的樣子,不過許秋原依然不看好赤統。見黑烏子不再答理自己,許秋原也樂得一笑,專心看比試。擂台上,鋼牙擋下赤統一腳後,笑道:“赤師弟,看來你不行了,那就瞧師兄我的吧。”話剛落,他猛出一爪抓向赤統的麵門,赤統一驚,急忙向後躍開,避過鋼牙一爪。但鋼牙來勢依舊不止,他腳下連踏幾步,順著赤統後退之勢猛撲而去。赤統的身子剛一站穩,卻見鋼牙又攻了上來,眼見鋼牙咄咄逼人,他不禁怒喝一聲,運足十成內力,一拳揮擊而出,打算來個硬碰硬。騷亂見赤統使出全力迎擊而上,鋼牙不但沒有一絲畏懼,反而哈哈一笑,遂一掌輕緩推出,大喝道:“來得好。”看觀的人無不驚呼,這鋼牙也太大膽了些吧,赤統已明顯全力出擊,他卻用這軟綿綿的推掌迎擊,這不是等於自尋死路嗎?然而,令人驚愕的一幕出現了,隻見赤統那剛猛的一拳打在鋼牙那輕飄飄的一掌上後竟是聲息全無,一動不動。未等眾人和赤統反應過來,鋼牙突然怒喝一聲,腳下一踏,一股青黃光芒從掌中綻放而出,接著他全身向前壓了過去。頓時,赤統隻覺一股如同排山倒海般的剛猛內力向他壓了過來。“噗。”幾乎沒有任何抵抗之力,赤統隻覺胸口一悶,一口鮮血噴將出來,整個人向後飛騰開去,最後落在幾米外的擂台邊上。“赤統……”看台上的黑烏子見自己心愛的弟子受了傷,不由得大驚失色。張小洛問許秋原:“師父,剛才那鋼牙用了什麽奇怪招數?竟能抵消掉赤統內力的同時還可以反擊。”“這是婆羅盤的另一特點,後發製人。他以內力抵消赤統內力的同時,瞬間將自己的內力爆發出來,這時候的赤統根本來不及回勁抵禦,所以才會落敗。嗯……看來那個鋼牙還未盡全力,不然那個赤統怕是性命難保。”許秋原心中十分擔憂,從鋼牙展現出來的實力來看,農凡想贏他真是堪比登天。“這麽說師弟贏不了他了?”比起許秋原,張小洛的擔憂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那也未必,你忘了,天官門的內功不是以真氣內力為主,而是靈陽氣。這鋼牙或許可以輕易化解真氣內力,但對上靈陽氣他就沒有辦法了,如果農凡那小子可以在比試中成長,或許還有點希望。”擂台上,赤統吃力地站起身子,又忍不住吐了口血,剛才鋼牙那一擊已經讓他受了不小的內傷。勉強站穩身子後,他用衣袖抹去嘴角的血跡,說道:“鋼師兄果然厲害,師弟領教了,不過你若能接住師弟下一招,那師弟自是輸得心服口服。”“嘿,有什麽你盡管使出來吧,我倒要看看,你們橫博門還有什麽高招。”“哈哈,好,接招吧。”赤統說著抬起一隻手,舉掌對準鋼牙,一手抓住手腕,氣運丹田,口中氣息吐納不停,不久,舉起的手掌漸現紅色彩光。他每一次吐納,手掌的紅芒就增色一分,而離擂台較近的人,也逐漸感覺到一股剛猛的氣息不斷擴散開來。“哈哈,沒想到赤統會用上這一招,嘿,遊戲結束了。”黑烏子笑得甚狂,似乎對赤統這一招信心十足。旁邊的張小洛一聽,問道:“師父,赤統這使的是什麽招數?”許秋原也看不出這一招的名堂,他不禁皺皺眉,喝道:“丫頭,你把師父當成活體書了嗎?別什麽都問師父,專心看,別再打岔。”“哼,弟子不懂問問有何不可。”張小洛隻得撇撇嘴,將目光落在擂台上。擂台上,隻見赤統腳下連蹬幾下,整個人有如離弦之箭,突然朝鋼牙衝了過來,不時口中大喝道:“接我橫博門的扁挑通。”鋼牙看得出赤統這招氣勢磅礴,其蘊涵的內力非同小可,他也不敢大意,運起全身功力,紮穩馬步,就在赤統近身時,他猛地推出一掌,與赤統來了個硬碰硬!霎時,隻聽“嘭”一聲巨響,二人身影同時晃了晃,腳下擂台的木板“啪”的一聲響,竟是斷裂爆碎開來。“鋼師兄接住了,好樣的。”到底還是鋼牙接下了赤統那霸道的一掌,擂台下的人不由得一陣歡呼。鋼牙心中也是一笑,赤統這一掌的確厲害,即使自己身懷婆羅盤這等奇功,卻還是差點把持不住,如果這一擊的內力再強那麽一點點,那情況可就難說了。未等鋼牙慶幸的心情平靜下來,對頭的赤統卻突然暴喝一聲,腳下猛地一踏,原來被鋼牙抵消掉內力而失去彩光的手掌又重現彩光,隻是這次的光芒比之前更甚,鋼牙還搞不清發生了什麽事,整個人已向後飛退而出。“哈哈,幹得好。”看台上的黑烏子大笑。“黑烏子師兄,想不到橫博門竟出了這麽個厲害弟子,恭喜啊。”一旁的許秋原也忍不住說道。“哼,見笑了。這弟子自幼天資非凡,是我一手調教出來的,能沒有兩下子嗎?”黑烏子語氣甚為冷淡,但還是掩不住他得意的心情。“師父,那赤統贏了嗎?他竟能用內力破去可以抵消內力的婆羅盤功法。他是怎麽做到的?”許秋原聞言一笑:“橫博門是趕屍界中唯一一個不用法術驅屍,而是用扁擔挑屍的門派,他的門下弟子,最厲害的莫過於剛猛的內力,這招扁挑通的名字起得倒挺貼切,先用單掌之力攻擊鋼牙,等掌上內力被抵消後,馬上把握住手腕的另一隻手的內力灌入到手掌裏,好個有前有後的扁挑通。不過赤統這場比試已經輸了。”這許秋原也氣人,他一邊向張小洛解釋,還一邊不時地用嘲蔑的眼光看著黑烏子。“許老道,你是誠心跟我過不去是不是?明明我弟子贏了,你難道沒長眼睛嗎?”黑烏子嘴上叫囂,但心中已是震驚不已,這許秋原好不厲害,一眼就瞧出扁挑通的秘密所在,看來自己對他的評價要改觀了。“黑烏子師兄,師弟並沒有胡扯,不信你接著看。”“哼。”被赤統的這招扁挑通打得退飛出去的鋼牙重重跌落在擂台上,許久不見動靜,正當眾人猜測著他是否已經輸了時,隻聽躺在地上的赤統一喝,一個鯉魚打挺翻身站起,他口中喘著氣,嘴角溢出一絲鮮血,兩眼血紅,怒視著赤統。看來剛才那一擊已經對他造成不小的傷害,想不到這鋼牙挨了赤統那全力一擊後竟還能站起來,眾人無不驚訝拍手叫好。赤統更是驚訝,普通人要是中了剛才那一掌,絕對會立刻斃命,沒想到這個鋼牙竟隻是受了點傷,他的實力,已經明顯超過自己了。“師兄,師弟服了你了,我認輸。”赤統站定行了一師門禮後說道,他會認輸,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扁挑通這招已經耗去他所有內力,現在他連一絲的內力都使不出來了,打下去的結果可想而知。聽到赤統認輸,黑衣人正想宣布比試結果,卻不想一邊的鋼牙突然暴喝道:“敢把老子打傷,看老子不滅了你。”話音未落,人已撲向赤統。赤統做夢都沒想到鋼牙會在自己認輸後動手,他根本反應不過來,胸口已然被猛撲而來的鋼牙一掌轟中,“噗”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他整個人如斷線的風箏般朝竹塔方向倒飛而去。然而更令人想不到的是,鋼牙並未就此罷手,他一掌逼開上前阻攔的黑衣人,跟著跳下擂台朝摔落在地的赤統急奔而去。“鋼牙,你小子瘋了嗎?住手!快住手!”看台上的苗問也沒想到自己這個弟子贏了還不罷手,這下子急得他是大喊大叫,卻無奈鋼牙半句也聽不進去。奔到赤統麵前,鋼牙掄起手掌咬牙說道:“去死吧。”話音剛落,他一掌猛然拍向赤統的天靈蓋。赤統冷不丁被鋼牙偷襲而中了一掌,但他並未昏厥過去,剛翻過身子抬起頭,一眼就看到頭頂上一隻鐵掌帶著死亡氣息拍壓下來,他不禁閉目一歎:“我命休矣!”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隻手突然從赤統身後探了出來。“啪”的一聲巨響,這隻手與鋼牙鐵掌對碰,竟將鋼牙震退了幾步。赤統聞聲回頭一看,隻見身後一個長得一臉剛毅俊俏的年輕人,適才出手救下自己的,就是這年輕人。“師兄,沒事吧?”年輕人一掌逼開鋼牙後,急忙將赤統拉扯起來問道。“啊……沒……沒事,多謝道友相救。”赤統好半天才回過神來,他覺得眼前這個年輕人挺眼熟,仔細回想了一下,他猛然想起,眼前這個年輕人正是天官門弟子農凡!“師弟……”“小凡……”許秋原和張小洛師徒倆在看台上看得一清二楚,師徒倆同時失聲驚呼,兩人都沒想到,農凡竟能接下鋼牙一掌!“那人竟將鋼牙師兄震退了。”“那個人是誰?好厲害。”“赤統師兄得救了。”農凡救下赤統的一幕立刻令場麵騷亂起來,有的叫好,有的驚呼,有的詫異,是各說各的,亂成一片。正在這時,一個如晴天霹靂般的聲音響起:“大家肅靜!”喊話的,正是三老之一的石絡佃。一聽到石絡佃喝令,場麵立刻寂靜下來。黑烏子一馬當先,奔到赤統身旁,看了農凡一眼後對著鋼牙怒喝道:“你這是比試還是殺人?你想殺了你的對手嗎?”鋼牙被農凡一掌震退,他也清醒過來,這會兒見黑烏子朝他咆哮不止,他也有點蒙了,不知該如何是好。三老和其他掌門也一並趕了過來,其中最生氣的莫過於苗問,他走到鋼牙麵前,“啪啪啪”連著幾個耳光,打得鋼牙分不清東南西北。“孽徒,你這是做什麽?你赤統師弟已經認輸,你竟還想置人於死地,你,你,看我不打死你。”苗問是越說越氣,鋼牙這麽一做,不但會失去資格,還會讓苗司派蒙羞,他是恨不得立刻打死這鋼牙。“苗長老,你是怎麽教徒弟的,贏了還不肯罷休的人,以後會振興趕屍界嗎?”黑烏子持理傲言,以前在苗問麵前說話都不敢大聲的他也教訓起苗問了。“黑烏子,實在對不住,我這就取消孽徒的資格,讓赤統代替,以表心意。”苗問作為三老之一,能這樣低聲下氣地道歉也實屬不易,眾人看著還道苗問不愧公私分明。石絡佃和裘龍聽著點點頭,雖然他們心裏有心把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眼前必須這麽辦,不然會引起眾怒。“苗師弟說得是,鋼牙得勝不饒人,說明他修行尚淺,我看就這麽辦,這場比試赤統勝,鋼牙因違反規矩,取消他的資格。”石絡佃說道。“什麽?明明是我贏了,怎麽被取消資格了,我不服。”鋼牙聞言不由大怒反駁道。“畜生,你還敢說,還不給黑烏子師叔和赤統師弟賠禮道歉?”苗問見鋼牙還搞不清狀況,火氣更添三分。“我不服,明明是我贏了,怎麽就變成我輸了?我不服。”這鋼牙還真就不知錯,退開幾步,對著三老怒吼道。“你……”苗問算是被這鋼牙氣死了,即使他再疼愛鋼牙這弟子,這會兒也動了憤怒,也難怪,像這樣脾氣暴躁拒不認錯的人,一旦有朝一日成氣候了,必定會惹出大禍來。他的擔憂沒有錯,這鋼牙日後的確惹出一場大禍,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大。不過這是後話,暫且不表。苗嫣然苗問越想越生氣,抬手就想打鋼牙,不想被許秋原一把攔住:“苗長老,少安毋躁,對這些新一代弟子來說,五年一次的屍王會比試是他們顯露本事受人肯定的一次機會,如果就這麽讓他失去資格,我想是人就不服,我看這事還是從長計議,另外,咱們也該問問赤統的意見吧,這事應該他說了算。”三老也認同許秋原的話,畢竟五年才有一次屍王會,如果就這樣取消了鋼牙的資格,那他這些年的苦修確實等於竹籃打水一場空。石絡佃轉過頭,問赤統道:“赤統,你的意思呢?”赤統是個比較老實正直的人,他看了眾人一眼後說道:“各位前輩,弟子是輸得心服口服,鋼師兄的本事確實比弟子高出不少,弟子想鋼師兄也是一時糊塗,這應當不能成為取消他資格的理由。”“赤統,他都對你下死手,你還幫著他,你腦袋沒壞掉吧?”黑烏子見弟子竟然袒護起對手,心中甚為不悅。“師父,屍王會對每一個新人都是一次難得的機會,大家從小苦修,為的就是在屍王會上取個好成績,如果這樣就取消鋼師兄的資格,對他也不公平。”“你……”黑烏子簡直快被赤統給氣死了,這小子自幼就心慈手軟,這點讓他看不過眼,沒想到這種時候還是死性不改。“黑烏子師兄,難得赤統這麽深明大義,我看就算了,赤統也受了不輕的傷,還是快替他療傷吧。”許秋原這和事佬倒是做盡本分,見黑烏子還想發話,他急忙打住勸道。站在農凡身旁的張小洛一臉怪異地看著許秋原,她不知這個師父又唱哪出戲,不過她明白,師父一直替鋼牙說話,一定有他的原因。這時候,白老道大肚子一挺,站出來哈哈大笑道:“我說黑烏子,得饒人處且饒人,赤統小子也沒什麽事,就算了吧。”“哼,各位都這麽說了,我黑烏子能不答應嗎?這次就看在你們的麵子上饒過那小子。”黑烏子見有這麽個台階下,他也見好就收。苗問看事情以最好的局麵結束,他心中竊喜,臉上依然不動聲色,對鋼牙一喝:“畜生,還不謝謝黑師叔、赤統師弟和許師叔。”鋼牙心中依然不忿,但他也明白自己若再不知好歹,那就不是取消資格那麽簡單了。暗自咬咬牙,他向許秋原、黑烏子和赤統行了師門禮,說道:“都是鋼牙魯莽無知,請赤統師弟多多包涵,多謝黑師叔不追究弟子,多謝許師叔成全弟子。”說著,他又跪地行了三個師門拜。“好了好了,大家散開吧,比試還要繼續。都散開吧。”石絡佃見事情平息了,一聲喝令支開圍觀的人後,與二老和其他掌門重新回到看台上。黑烏子和農凡扶著赤統回到竹塔內讓赤統坐下後,黑烏子向農凡行了一禮,說:“多謝小師侄救小徒一命,你對小徒的大恩貧道無言表謝,貧道給你行禮了。”農凡一見頓時亂了手腳,好家夥,比許秋原還高一號的前輩向他道謝,能不慌嗎?“呃……師叔不可,萬萬不可,弟子隻是舉手之勞,談不上大恩。”說著,他慌忙還了一禮。一邊的赤統更是幹脆,撲通跪倒在地道:“農師弟,這次若不是你相救,赤統性命不保,請受赤統一拜。”這師徒二人一個站著不斷行禮,一個跪著不斷磕頭,把農凡嚇得不知所措,一會兒磕頭回禮赤統,一會兒站起來回禮黑烏子,樣子是狼狽不堪。“哈哈,黑烏子師兄,我這徒兒老實,你就別為難他了。如果你真想報恩,拿個一兩千銀圓來就可以了。”三人正鬧得不可開交,聞言一回頭,原來是許秋原和張小洛跟著進來了。“許老道,是你弟子救了我的小徒,你憑什麽向我討回報?”“嘿,黑烏子師兄,我想你也知道,若不是我,這次你們橫博門怕是惹下禍根,這不是對你有恩嗎?”“哼,就算你不做和事佬,我也會見好就收,還沒傻到跟苗司派結下梁子。”“哦,看來你也注意到了,算了,既然大家都知道,那就心知肚明,說說就行,可別太露骨了。”許秋原說著意味深長地看了黑烏子一眼,黑烏子心領神會,點下頭不作聲。張小洛走到農凡身前,上下打量了一眼後笑道:“師弟,看來你進步不小啊,竟能接下鋼牙那一掌,怎麽樣?沒事吧?”農凡被張小洛誇得有些飄飄然,得意道:“沒啥,用了五成靈陽氣,接得容易。”許秋原聽出農凡有點自傲,打岔道:“小凡,你別太得意了,為師看那鋼牙還未使出真功夫,如果你對上他,一定要萬分小心。”農凡收起得意之心,點頭道是。其實他自己也明白,鋼牙與赤統那一戰,水平已超出他的範圍,若不是靈陽氣不受婆羅盤影響,估計適才那一下自己也接不住。“對了,第一次用靈陽氣接招,你是用了什麽做媒介?”張小洛翻看著農凡的手,好奇地問道。許秋原以朱砂做媒介,所以每次使用指路天門印時手掌底都是一片嫣紅。可當她翻開農凡手掌一看,卻是什麽都沒有。“用媒介?當時情況緊急,我都來不及細想就衝了出去,媒介什麽的我都忘了。”“什麽?你沒用媒介也能接住那一掌?”一旁正在和黑烏子查看赤統傷勢的許秋原聞言不禁大吃一驚。“師父,怎麽了?”許秋原的反應令張小洛更加困惑。“以前為師不是跟你們說過嗎?靈陽氣須得以媒介作輔助才能發揮出威力,像他這種不需要媒介就能使出靈陽氣的,咱們曆代門派中隻有一人可以做到,也許……”許秋原說到一半,停下看了看農凡,接著道,“也許有辦法在一年內把你的實力提升至媲美丘野那妖道。”“真的?是什麽辦法?”農凡聞言大喜,如果可以在一年內把本事提升到那般境界,那報仇雪恨就指日可待了。許秋原正想答話,一黑衣人走了進來,後邊還跟著一年輕女子。在竹塔內,除去被淘汰的人外加上許秋原他們,總共還有十一人,這年輕女子一進來,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被她所吸引,即使是輕易不被美色所動的許秋原也忍不住多看了這女子幾眼。隻見這女子年紀十八上下,穿著碧綠的翠煙衫,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腰細如藕,肩小靈巧,肌若凝脂,氣若幽蘭,麵似桃李含露,眼橫秋水黛眉清,一笑傾國如天仙。年輕一代的弟子,包括農凡,這會兒都看呆了。正是當日阻止鋼牙殺苗人的那個女子。女子走到許秋原和黑烏子麵前,屈身行了一師門禮,說道:“許師叔,黑師叔,嫣然有禮了。”黑烏子回了一禮,問道:“姑娘是?”“弟子是苗司派大弟子苗嫣然,聽說鋼牙將令徒打傷了,弟子特送來金原丹,服食可早日恢複元氣。”苗嫣然說著,從腰間拿出一個小瓶子遞給黑烏子。“什麽?你是苗長老的女兒?”眾人無不驚訝,許秋原更離譜,直接喊了出來。這也難怪,誰叫這苗嫣然長得如此漂亮,說是苗問的女兒,真是令人難以置信。苗嫣然微笑著點點頭:“是的。”黑烏子原本聽苗嫣然是苗司派的人,心中有氣,剛想發火,卻沒想這女子是送藥來了,他“咯”的一聲,硬是把到喉嚨口的罵言給吞了回去:“快拿來,剛好用得上。”赤統的內傷說重不重,但也不輕,這金原丹黑烏子聽說過,據說是苗司派治傷的靈丹妙藥,以丹藥的功效,赤統不出一天便可複原。“兩位師叔,石長老托弟子帶話,處理好赤統師兄的傷後,會有人送他到山下的苗家寨去,我們在那裏準備了歇息的房間,可靜心修養。另外還請兩位師叔到看台上去,以免打擾其他道友。”許秋原聞言點點頭,按照規矩,在比試期間掌門是不能從旁指點的,所以才會讓弟子待在竹塔內,他們能進來已是破例了。“有勞師侄了,我們這就出去。”說著,許秋原率先走了出去。張小洛躊躇不決,剛想邁開腳步,就見苗嫣然看了農凡一眼,笑道:“師弟好本事,新一代弟子中可以接下鋼牙憤怒一掌的可是寥寥可數。”“哪……哪裏,師姐太抬舉師弟我了。”苗嫣然這一笑真如霧裏看花,似幻似真。農凡看得兩眼發直,渾然不知自己身在現實或夢中。一旁的張小洛見狀嘴巴一撅,走過農凡的身邊時趁沒人注意,猛地一腳朝農凡的腳背上踩了下去。“好痛。”冷不防被張小洛這麽一踩,疼得農凡雙手抱起腳跳個不停。苗嫣然雖然沒看到張小洛踩了農凡一腳,不過瞧農凡的樣子也明白了幾分,她對張小洛笑道:“師妹,聽說你是天官門的弟子,在趕屍行中已經甚少有女弟子出現,你我皆是女弟子,以後或許還有互相照料的地方。”張小洛點了下頭,並不怎麽理會苗嫣然,心想:“趕屍行中哪有這麽美的女弟子,瞧你這身古代打扮,也不知安著什麽心,我看是你爹故意把你安在門下好做弟子中的第一人。哼,我才不會與你交好。”對於張小洛的冷漠,苗嫣然也是一笑了之,緊隨其後走了出去。等苗嫣然離去後,黑衣人說道:“現在進行第二輪比試,請各位做好準備。”屍王會第二輪比試,比的是驅屍相鬥,即雙方控製一個屍體,與對方所控製屍體相鬥,其間不可用法術,不可用法具,這是純粹上的比試驅屍本領。勝出的方法很簡單,就是把對方所控屍體打下擂台。農凡從未自己驅過屍,這項本領,也是在來辰州的路上才學的,算是臨時抱佛腳。不過許秋原告訴過他,驅屍相鬥比的是反應與手法上的嫻熟,以農凡的反應,可以彌補手法上的生疏,不過能否贏得了,還得看他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