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燒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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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夥計卻是不依不饒,對著他一陣嚷嚷,硬說他害了相思病。張玉鵬無法,隻得說道:
“非我相思,實是無人看得上我。你看我也十八了,也該談婚論嫁,現在娘子都不知道在哪裏開花!”
小夥計對他一番冷嘲熱諷,說他無身份無地位,家徒四壁,誰會看得上他。張玉鵬並不吭聲,任由他在一旁嘮嘮叨叨。
過了一段時間,高盈雪並沒到此雜貨店一天,張玉鵬並不知她是誰家小姐,也不知去哪打聽,隻得把那一腔思念暗暗埋在心裏,偶爾有時候也會妄想著,若是能有一天娶她為妻,自己的好日子應是要到來了。
如此過了一段渾渾噩噩的日子,到了月底,掌櫃如往常般讓他例休。
這日,其母在午飯間言欲去城內泰德寺燒香,保佑一家平安。張玉鵬覺著在家無事,便跟著去了。張母買了些寶燭,紙錢,挎著一竹籃子前往。
泰德寺人很多,彼時佛教之風旺盛,寺內香火很多,前往此地之人,或求錢財,或保平安,或祈福發願,在正殿外的幾個銅製大香爐邊上,已經圍著許多信徒,在動作虔誠地邊燒紙錢,邊口中念念有詞。
張玉鵬自幼受其母影響,對佛說因果輪回深信不疑,莫看他是一男子,便是比一般的女子也更虔誠。他一來到泰德寺,穿過大門,便手拿紙錢,寶燭前往正殿佛像,蒲團上,候前方信徒離開,自個整衣肅容,雙手合十,雙膝跪於蒲團,恭恭敬敬地在佛像前拜了幾拜,口中默念“阿彌陀佛,菩薩保佑”,每念一句,磕頭一次,足足磕了九個頭,才許願道:
“願佛主菩薩,保佑我早日找到我的小娘子。”
他在心中默念完畢,抬起頭,眼中閃過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他心裏一驚。
“那身影看起來好熟悉,莫不是之前的那位小娘子麽?”
急忙起身去尋找,邊走邊想:
“在此燒香拜佛,可真的是靈驗!心剛許願,佛主便把小娘子給我送來了?”
由此對佛更是深信不疑,當下循著身影,穿過正殿右邊小門,沿著彎彎曲曲的走路,一路來到寺中齋堂,見到一熟悉身影在裏麵站立,望著一年輕僧人在乘齋飯。
張玉鵬心中驚喜,叫了句:
“小娘子!”
那熟悉身影並未回頭,他不死心,仍是叫了句:
“小娘子!”
身影方才回頭,臉上寫著些許驚訝。
“咦,怎麽是你?”
身影正是高盈雪,這日她與母親照例來到寺中齋戒,卻不曾想能在此遇到雜貨店的小夥計。
張玉鵬見此時曾有段時間日夜想念的富家女子便在眼前,心中歡喜不已,臉上寫滿了高興的笑容。
“我今日陪母親來寺燒香進貢,沒曾想小娘子也在此處,真的好巧。”
“是呀,好巧。”
高盈雪想起上次去雜貨店所買硯台,父親仍偶爾會稱讚那硯台買得好,倒不如叫眼前這夥計再推薦幾支好寫的筆,一來方便自個練字,二來父親自賑災過後,靈感迸發,正作一書,曰《秦州府記略》,日日需磨墨,她偶爾也會過去幫忙磨墨,亦想為父親覓得一兩支好筆,寫起來更為順手些,當下便繼續說道:
“近日我要去尋得數支好寫之筆,可否幫我尋尋?”
張玉鵬知掌櫃店裏是有賣這筆的,而且數量頗多,自個對這些筆也頗為熟悉,便爽快答應。
他正說完,高盈雪母親便從外邊走進,張玉鵬見此婦人穿著富貴,心生膽怯,像作賊似的偷偷溜走了。
高母進來,也並不留意那個年輕人,隻是問道:
“女兒,方才你與誰在說話?”
高盈雪如實說來:
“並無誰,乃一雜貨店小夥計,約一個月前,在其處購得硯台一方,爹甚是喜歡,是以今日偶見,說了幾句。”
“噢。”
高母應了句,並未放在心上,倒是認真準備今日的齋戒。
過了數日,早已回到雜貨店幹活的張玉鵬,與往常般在外攬客,心裏卻是比以往有了更多的盼望,他左望右望,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尋找著他希冀見到的人兒。在一群行行走走的人中,他遠遠便是望見了正朝雜貨店方向走來的高盈雪,當即一路小跑過去,熱情招呼道:
“小娘子,小娘子!”
正在走路的高盈雪沒想到張玉鵬對他熱情如斯,身邊經過的行人有些好奇地看了她一眼,弄得她俏臉微紅,反倒更添美麗。
張玉鵬見一段時間不見的高盈雪,似乎更加美麗了,姣好的麵容悄悄飛上了一層薄薄的嫣紅,更顯得俏麗無比,暗暗吞了口水,心髒也是在“砰砰砰”地直跳。
他深吸了幾口氣,繼續熱情地說道:
“小娘子,可是要挑選筆的麽?”
高盈雪本是在家覺著有些無聊,到街上走走的,此時經張玉鵬提醒,方才回想起幾日前對他說過的話,正好父親的筆也用得差不多了,當下便應道:
“是呀。”
張玉鵬聽得此言,精神一震,立即像打了雞血般一邊把她請進店裏,一邊說道:
“小娘子,你來得可真巧,最近咱家掌櫃從江南地區進了一批筆回來,不敢說支支都是上品,但肯定有你所需要的。”
他一邊邁著輕快,激動的步伐,像勝利征戰歸來的將士,臉上洋溢著熱情,喜悅,來到店內一旮旯處,抽出一捆用紗布包著的東西,解開繩索,散露出各式各樣的毛筆。他迅速地朝這堆毛筆瞅了幾眼,動作敏捷地抽出幾支較好的毛筆向高盈雪介紹道:
“小娘子,這幾支毛筆,是新近的靚貨,你看我手裏這支,枝幹筆直圓潤,握感厚實,筆尖紮實,是用最新馬,羊,兔三種毛料精製而成,硬毫做柱,軟毫為披,易吸墨,寫之不易斷筆,堅固耐用。”
他介紹完,將此毛筆恭敬遞於高盈雪,她接在手裏,仔細端詳此筆外觀,見果如其所說,看似質量不錯。
頓了會,他從手中抽出另外一支毛筆,說道:
“我手中此筆,乃是纏紙有心筆,斑竹管,長至五十六厘六,乃采狼毫,以紙裹石灰汁,微火上煮令沸,去其膩,再用羊毛兔毛,令其平,以麻紙裹柱根令治,後安之柱上,看似簡單,實則工藝複雜。但用此筆書寫,毫不費力,如筆走龍蛇,暢快淋漓,盡可抒心中之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