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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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取笑一通後,見張玉鵬臉上那兩尾掃帚眉垂落下來,一副愁苦模樣,心有不忍,便換了種口氣說道:
    “嘿,某自說笑而已,可莫往心裏去。若說你真看上哪個平民女子,說不定我能幫得上忙呢。”
    張玉鵬也早習慣了平日裏兩人的鬥嘴,聽得其言,心中憂傷,似有一股東西堵在胸口,鬱悶至極,連話都懶得說了。
    小夥伴見他並不言語,繼續說道:
    “既然你不想說話,我看,可寫書信一封,遞於你的意中人,說不得人家見你心誠,會回你也不一定,也可解你相思之苦。”
    小夥伴這話說得張玉鵬腦中靈光一閃,整個人瞬間恢複了生氣,幾乎要站起來說道:
    “對!沒錯,就是要這樣!”
    小夥伴差點被他嚇著,不由出聲埋怨道:
    “你這一驚一乍,前一秒似個死人,如今又活蹦亂跳,回陽之人都沒你變化快呢。”
    張玉鵬隻是傻笑,但很快,他那活泛的笑容,又變得僵硬,心中想到一事,不由得哀歎了一口氣。
    “哎,寫書信倒是無錯,隻是我大字不識得一鬥,連自己名字都寫不全,如何能作得了什麽書信?”
    想到此,心情更是陰暗。
    小夥伴聽著,也是心中黯然。
    過了好一會,他才回道:
    “我知道這街上有專門幫人抄書信,寫書信的,若是需寫書信,可找他們。”
    張玉鵬想了想,覺著這法子不可。須知其如今在掌櫃店裏,三年多時間也隻熬了個半徒半工,平日裏,掌櫃隻管飯,不出錢,偶有跑腿送貨,方有賞錢。又或是到了節假日,才有得賞錢發,這樣一年到頭來,除了喂飽了肚子,哪還有餘錢?若是找那代抄書信的,每次要花費十文錢,豈不是才幾封書信就把自個的家底給掏光了?
    “不成,不成!”
    張玉鵬對著小夥伴搖了搖頭。
    小夥伴悶頭不語,過了會,他又說道:
    “可去進學罷了?”
    “進學?”
    張玉鵬臉現譏笑。
    “你可莫哄我,都這麽大歲數了,如何進得了學?誰人可收我?”
    小夥伴也是不樂意了,開口爭辯道:
    “咋不可進學?你看隔壁那個鍾秀才,人家也好大了咧,還不是老大年紀才進學了?”
    張玉鵬靈光一閃。
    “對了,我何不找隔壁的鍾秀才教我寫字認字?”
    當下臉現喜色,起身拍了拍小夥伴肩膀,高興笑道:
    “閻郎,雖說平日你令人討厭得緊,可如今倒卻是幫了我的大忙啦。”
    小夥伴有些不解。
    “啥大忙?”
    “找隔壁的鍾秀才呀。”
    小夥伴很快明白,也是笑道:
    “得得得,改日我與你一同去拜見鍾秀才,順便也沾沾你的文氣。”
    張玉鵬心中難題被無意中解決,煩悶一掃而光,當下收拾起精神,琢磨著如何去拜見鍾秀才,該挑什麽時辰,該拿什麽禮。
    待將問題一一思索完畢,心中亮堂,瞅了個閑時,同閻郎一同拜見鍾秀才。
    隔壁的鍾秀才飽讀詩書,能吟詩賦詞,卻也無意功名,隻是在自個家開起了私塾,日日教一些半大小孩如何寫字,如何作詩,偶爾教些策論文章,閑時約三五好友往風景優美處,或蕩舟碧湖,或縱情山水,自是有一番樂趣。
    這日下午,他從野外遊玩回來,見隔壁兩個夥計低眉順眼,畢恭畢敬地站在門前候著他,心中疑惑,問道:
    “兩位郎君,前來何事?”
    閻郎搶先答了道:
    “聽聞先生才高八鬥,學富五車,我兄弟二人,願追隨先生,聆聽教誨,若能學得孔孟之道,老莊之理,亦算是不枉來此人世一遭!”
    鍾秀才見他言語得體,不似雜貨店小廝所能言,有些好奇,遂笑問:
    “我看你口齒伶俐,滿嘴文華,恐怕尋常人都比不得你,何需來我此處作學?”
    閻郎有些惶恐,忙解釋道:
    “先生見笑了,某方才自說,乃是在西街集市上聽那些個老漢說書,聽得多了,也僅是隻能作一兩句而已,別的可不會,更無論書寫作詩了。”
    此時,張玉鵬也語氣懇切地說道:
    “懇請先生準我二人隨同學習。”
    鍾秀才見二人長得老實,態度誠懇,嘉其求學精神,問了幾句,也便答應了,隻是每晚教一個時辰,每月二十文錢罷了。二人見鍾秀才答應,自是歡喜異常。
    自此,每日店鋪關門後,便過鍾秀才那學習,鍾秀才根據二人情況,也便從蒙學開始教起,學得半月有餘,張玉鵬認得些字,便尋思著寫封道歉信與高盈雪,以消心中愧疚。
    這日,他悄悄買了硬黃紙,筆,抓耳撓腮,想了半個多時辰,才拚湊出如下幾個字:
    “某錯,非汝之過,求諒!張玉鵬”
    寫罷,煩惱上身,皆因不知如何將此信傳於高盈雪,想自己地位低微,不曾識得有高府之人,如何傳信?
    他將信折好,藏在袖中,心裏卻也是裝下了此事,白日黑夜均在想著如何送信與她,想到一日半夜處,靈光突現。
    “對了,上次在泰德寺不是聽她說,其母每半個月便會到寺中齋戒的麽?若我到泰德寺,自是有機會見著她了。”
    他仔細算好日子,候了幾天,料想今日便是高盈雪母親前往泰德寺齋戒之日,便借著出外送貨的便利,揣上了書信,往泰德寺候了。
    泰德寺依舊信徒眾多,香氣繚繞。
    張玉鵬輕車熟路,前往齋房,裝作需齋戒,與寺內僧侶套近乎。僧侶見前態度虔誠,雖是穿著寒酸,亦欣慰佛陀又多一弟子,也是樂於回答。
    在齋房內候了有半個時辰之久,便聽得外邊有聲音說道:
    “上元節將近,須得提前備些彩燈,禮物送與他人,此次齋戒,或會倉促些。”
    張玉鵬仔細聆聽,一會又有個清脆聲音回道:
    “若是如此,我陪著母親便是了,若有其他差遣,也可叫女兒前去。”
    有一中年婦女聲音笑道:
    “傻女兒,若有他事,自有府中仆人去辦,何需你來。”
    齋房內的張玉鵬聽得清楚,乃是高盈雪母子,聽得腳步聲近了,便將背對著齋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