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歎氣(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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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盈雪母女進了齋房,張玉鵬趁兩人分開,高母注意別個事物之際,將寫好的書信從袖中抽出,塞在高盈雪手上,匆匆離去。
    高盈雪隻覺左手一涼,待意識過來,多了一物,有幾個字露出信外,上有“張玉鵬”字樣,正要細看,高母轉身問道:
    “盈雪,你在做甚麽?”
    高盈雪忙將左手書信藏於袖中,回道:
    “沒甚麽,不知母親有何吩咐?”
    高母並未察覺書信之事,隻是吩咐她去準備齋飯,她應了句,便出去了。
    當日,高母母女兩人因有事,齋戒完便不曾在泰德寺中停留,直接回到高府,高盈雪回到自個閨房,將收到書信打開,見上麵歪歪扭扭地寫著幾個字:
    “某錯,非汝之過,求諒!張玉鵬”
    初時還有些疑惑,不知信中所言錯與過從何而來,俄而方才想起半個月前之事,不由笑道:
    “真是個呆子,那日之事,我早已忘記,如何今日才重提起?”
    而後心想:
    “書信既然我已收到,我是回還是不回與他?”
    想起母親所言上元節快要到了,屆時需準備一些過節物品,也少不得要去他雜貨店裏買,到時候再說與他聽罷。
    主意打定,便按下書信不回。
    張玉鵬自那日像做賊似的將書信遞給了高盈雪,候了幾日,並不見佳人回信,也不知佳人是還在著惱自己,還是早已把這事給忘了,又想到當時高母也在旁,說不定是此書信也被其母親看到了,到時候少不得要叫幾個家丁將自己揍打一番,不由心中暗暗後悔,邊埋怨自己行事魯莽,又邊暗自盼望佳人能親自回信,也好叫他心安。
    如此忐忑之中候了幾日,終是在店外拉客之時,遠遠地即看見一個穿著五彩襦裙,聘聘婷婷走來的女子,正是他所日夜盼望的高盈雪,不由得心中高興,一下子興奮起來,忙上去說道:
    “好娘子,終於倒是把你給盼朢來啦!”
    高盈雪早已將先前之事忘得一幹二淨,如今見著此人,卻又耍起脾氣來,嘴上哼哼唧唧,大是不滿。
    張玉鵬亦是初次領略女人之脾氣,一時之間有些手忙腳亂,生怕自己說錯話,好在他天生聰明,在街上見得人多了,善於察言觀色,見高盈雪臉上並無惱怒之色,便知她並未將半個月前之事放在心上,也自個心寬,依舊是說了些軟語好話,聽得高盈雪大是受用,也便是將故作的脾氣給收斂起來,進店挑了些東西,便自回家。
    此後幾日,因將要過上元節之故,高府人多地闊,每年總是會提前好些日子準備些彩燈,禮物,今年又因高百川準備趁著節日,聯同一些詩文朋友辦個對詩大會,由高府承辦出些彩錢作獎勵,整個高府上下也便開始為上元節,對詩大會忙忙碌碌,閑不住的高盈雪也便幫著去采辦一些相關物品。
    也因與張玉鵬熟絡了,每需采辦,凡他店裏有的,也便去找他,一來二去也是漸漸熟了,最令得她喜歡的,便是每次她去那雜貨店,張玉鵬不管手頭多忙,總是會放下手上之事,熱情招待,並為他挑選特別好的物品,這倒是令高盈雪十分滿意,對他也頗有好感,覺得他熱情,勤奮,做事踏實。
    張玉鵬因著能時常見得高盈雪,亦是心中快活,雖時常會有非分之想,總想著若能夠娶得如此千金小姐,此生榮華富貴,定然不愁。但每起此念頭,來自不同階層,貧苦出身所造成的自卑及雙方社會地位懸殊的事實總是在拉扯著他不切實際的幻想,令他不敢再往前踏出一步,隻能當做朋友相處。
    如是時光荏苒,春風綠了江南,又掃了高坡,雨打了芭蕉,雪也沒過了大地,時間的機器也在穩步向前,倏忽之間,已是過了四年,高盈雪年方十八,張玉鵬已是二十二,一個未嫁,一個未娶,隻是,這四年間,兩人皆把雙方當做朋友來往,未曾越得雷池一步。
    春風吹拂大地的一日清晨,早已與張玉鵬熟絡的高盈雪在家閑得有些無聊,便去找他玩。
    一路如往常般走到雜貨店,見店裏隻有張玉鵬在看著,她走進,見他正愁眉苦臉,一臉苦瓜相,以為他遇到了什麽不幸之事,出於對朋友的關心,高盈雪忙問道:
    “你咋了?怎麽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張玉鵬瞟了她一眼,並不答話,隻是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哎。。。。。”
    高盈雪甚是疑惑,不知幾日沒來找他玩,他在歎啥氣。
    “家裏出事了?”
    高盈雪試探著問了句。
    張玉鵬搖了搖頭。
    “你生病了?”
    他還是搖搖頭。
    “你被掌櫃的責罵了?”
    他先是微微地點了下頭,然後又搖了搖頭。
    高盈雪猜他多半是被掌櫃罵了,便出言安慰道:
    “替人做事,挨罵是正常的。你看我一些家人,有時候也會被我爹我娘罵呢,罵過了也就好了,可別往心裏去。”
    前日,張玉鵬的確是被掌櫃的罵了。
    那日,掌櫃的叫他去送貨,貨比較重,他走得比較慢,送得有些遲了,客人難免埋怨,投訴到掌櫃頭上。掌櫃的知道了,那天他也喝了些酒,脾氣上來了,便對他大罵道:
    “你這懶人精,窮鬼相,一輩子也隻配替人打雜跑腿,永無出頭之日!”
    對於掌櫃的痛罵,張玉鵬是不敢還嘴的,生怕掌櫃的一個不開心,直接把他開了,那他哪裏還有容身之地?是以每次掌櫃的罵他,他均是一副老老實實受罵模樣,點頭哈腰,甘心受罵。
    不過,掌櫃氣頭上說著的這一句話,倒是讓他開始想事了。
    他想起了自從幾年前,母親托關係把他送到這雜貨店當學徒,如今幾年過去了,依舊是身無分文,孑然一身,眼看著別人吃香的喝辣的,嬌妻抱著,兜裏銅板揣著,自己卻如此落魄模樣,不禁自憐,恐怕自己一輩子都會如此窮苦的了,難道真的是命該如此嗎?
    隻是,這樣的想法,又如何對眼前的富家小姐訴說?說了她能懂嗎?是以也隻瞟了她一眼,又重重地哀歎了一聲。
    這回倒是輪到高盈雪急了,她本是有些男孩子的性格,開朗,活潑,更見不得眼前這個相識了幾年的朋友在她麵前唉聲歎氣,不禁出聲罵道:
    “你一個大男人,整天唉聲歎氣,可像什麽樣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