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色的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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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2041年,持續了一百年“和平”的世界政府,終於到了臨近瓦解的邊緣。各個國家之間的明爭暗鬥愈演愈烈,枯竭的資源,汙染的水源以及核武器、核能的泛濫,使得人類的家園——地球,將被人類親手榨幹。
7月7日,中國西藏。這一天,青藏高原上依舊與往常一樣,巍峨入雲的高山,一望無垠的草原,詩一樣的美景讓人如癡如醉。藍天般的納木錯旁,一位年邁的牧者趕著羊群,他騎在牛背上,享受這片淨土所帶來的寧靜。一陣微風拂麵,他微微的睜開了雙眼,望著幾公裏外那片剛剛廢棄不久的太陽能發電站,原本慈祥的臉上顯露出無奈與憤怒。“唉......”老人輕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隨即轉了身,趕著羊群往家的方向行進。就在這時,晴天中一道霹靂穿破雲層,直接打在了羊群的中央,草地被擊出了一個直徑3米的圓坑,驚恐的羊群四散而逃,老者從牛背上摔落,就在他的意識逐漸失去的時候,一個黑色的人影走到了他的麵前。
受驚的羊群,有的在地上抽搐,有的逃入了湖中,隻有一隻羊羔,徑直地向著廢棄的發電站跑去,它像瘋了一樣撞開了並不結實的圍欄,衝入了大門,顫顫巍巍地進入了一間虛掩著房門的工作室。隨後,那隻羊終於支持不住了,它撞翻了一個布滿灰塵的椅子,躺在了地上,有一本書從椅子上掉落下來,正好落在了它的嘴邊,或許是因為刺激,那隻羊用嘴巴拱開了一頁,舌頭舔了一下吃掉了。突然那隻羊變得異常的痛苦,聲嘶力竭地吼叫著,沒幾秒鍾便不動了。它身上的毛皮開始脫落,肉體也開始迅速的腐爛,僅僅幾分鍾,剛才還完整的羊羔隻剩下了一地白骨,就好像數萬隻螞蟻分解了它的屍體一般。當周圍再一次沉寂下來時,浸在血泊中的那本書自己慢慢地合上了,沾著鮮血的書脊上赫然印著它的名字——《啟示錄》。
8月5日,莫斯科迎來了許多遊客,遊人們在這裏欣賞美麗的風景,並與紅場、克裏姆林宮等標誌性建築合影留念,閑暇之餘還能品嚐下俄羅斯的風味美食,空氣中回蕩著人們的歡聲笑語。可是這種平凡、欣慰的生活卻被突如其來的一場大雪打斷了,沒想到應處於雨季的莫斯科迎來了史無前例的一場大雪。本在藍天下翠綠的樹叢,清澈的河湖,雄偉的建築,一時間都被大雪覆蓋。換好衣服的人們紛紛來到街上,即使對積雪司空見慣的當地人,都對這眼前的一切大感震驚。當人們還處於疑慮的時候,一個女人的尖叫,引來了周圍所有人的目光,隻見那個人蹲在雪地裏,摸著自己的頭頂,上麵有大片血跡,好像被什麽砸到一樣,反應快的人下意識的抬頭看了看天空,卻被眼前此景嚇得怔住了,人們順著目光向天上望去,隻見天上的群鳥在一隻隻地墜落,羽毛在半空中飄零,原本完整的小鳥在下落的過程中迅速的腐化,落地後隻剩下一堆白骨以及融化了周圍積雪的血液。人們頓時感到了恐慌,生存的本能促使他們逃進了周圍的建築物,躲避這異常的災難。幾分鍾後,人們從窗戶內向外張望,對未知的好奇使得人類敢於麵對恐懼,他們看到在這皚皚白雪中遍布著鳥類的鮮血與屍骨,上麵還覆蓋著一層失去主人的羽毛後,大部分人都不願再“觀摩”這仿佛地獄般的場景,隻有幾個好奇心強的人,走回了雪地裏,想去拾取幾塊鳥骨進行觀察,即便他們什麽也看不出來,新鮮感還是促使他們伸出了手。
“不要碰它!”本來寂靜的街道上傳來了一句吼聲,好奇的人們受到了震懾,紛紛把顫栗的雙手迅速的收了回來。
“千萬不要碰這些!”一個身披黑色鬥篷的神秘人從房屋的角落裏現身,“這是神的懲罰!”黑衣人看了看四周的天空,仿佛不希望被誰聽到一樣,放低了聲音,悄悄地說道:“他來了...馳騁白色的戰馬,他來了...就像這雪...就像這血...”說完,他又漸漸退回了陰暗的角落中。
“瘋子。”一個年輕人不屑地說道,“這就是堆骨頭。”他撿起了身旁的那塊鳥骨,看了看後興奮地說:“嘿,這怎麽這麽完整,可以用來做標本了。”
“不!”黑衣人瘋狂的叫喊到,“你都做了什麽?不,不,不,快離開,我必須離開,不要怪我,我還不想見到你們。”於是,黑衣人轉身向著遠方走去離開了這裏。雪停了,鳥兒也不再從空中落下,人們看到那個拾取鳥骨的人也沒什麽變化,便逐漸拋開了恐懼回到了街上,在一個聲稱自己是科學家的人說這是自然現象後,人們也聽信了他的話,回到了正常的生活,拋開地上的血跡和屍骨,仿佛一切都沒發生過似的。
8月6日,美國華盛頓。“媽媽快來看!”一個小女孩拿著最新一期的電子報刊,向著一個中年婦女跑去,“快看,昨天整個歐洲同時下了一場大雪,希臘,俄羅斯,中國,意大利,法國,德國好多地方都發生了和咱們一樣的情況啊,這是什麽原因呢媽媽?”中年婦女抱起了那個小姑娘,看著她手中的報刊眉頭緊鎖說道:“我也不清楚孩子,也許是地球汙染太嚴重了,導致全球發生了異常災難吧...”“那為什麽不請上帝來淨化地球呢?”小女孩天真的問題卻讓她的母親難以啟齒,破壞地球的罪魁禍首就是人類,隻有人類滅絕也許才能拯救地球,可是這樣的回答對一個剛上小學的孩子如何說明呢?她親吻了自己的孩子說:“賽瑞,我們人類很渺小,保護我們的地球需要自己...”“媽媽你鼻子流血了。”媽媽驚訝地看著賽瑞說:“寶貝你也是,鼻子疼不疼?是不是午飯吃了什麽?”她邊說邊從口袋裏掏出紙巾,就在她要幫賽瑞擦拭的時候,忽然發現視野內的人慢慢的都停住了腳步,並且做著與她同樣的事情,猛然間,她意識到一個從來沒有想象過但卻已經擺在眼前的厄運降臨了,恐懼摧殘著她的意誌,但是母愛克服了人類脆弱的天性,她迅速的抱起自己的女兒,拚命地向著最近的醫院跑去。當她跨入醫院的大門時,眼前的情形讓她再也無力抗拒命運,終於,淚水奪眶而出,她緊緊擁抱著女兒悲痛地放聲哭泣。驚愕的賽瑞望著眼前瘋狂湧入的人群,血跡斑斑的牆壁,出現同樣症狀卻無力轉變的醫生以及痛哭中的媽媽,一動不動地佇立在那裏,對於一切的無知,使得賽瑞仿佛成為了整座城市中最安靜的存在。
瘟疫爆發了,一夜之間波及了世界15%的城市,預計12億人感染。癱瘓的城市中的人們失去了信仰,暴亂、謀殺、**等等罪行肆虐著每一個還抱有希望的生命。終於,由美國、法國、中國、英國、德國、俄羅斯、意大利、埃及、瑞典、奧地利、澳大利亞、印度以及巴西這十三個主導全球經濟、貿易、宗教、科技、文化的國家組成的聯盟,在各自國家的首都通過全息投影器召開了第六次十三盟會。
“直接切入正題吧。”美國總統義正言辭地說道,“這是人類有史以來最大的劫難,我國科研機構經過不確切統計,距離全人類感染大概還有6天...那麽,到底是什麽組織,或是...哪個國家散播了如此邪惡的生化武器?歐洲的環球隱形網絡有沒有什麽發現?”
“x是從亞洲蔓延開的,莫斯科是第一個出現鳥類死亡的城市...”
“不要在這誣陷,德國佬!”伴著敲打桌麵的一聲悶響,粗獷的俄國總理站起身怒吼道,“難道你們輸了二戰,現在又要挑起戰爭麽?你們五個國家暗地裏聯合製造生物核武器的事情別以為在座的沒人知道!20年前你們聯手消滅了腓尼基聖戰軍,那些活下來的不是都被你們悄悄地用作實驗對象了嗎?”
“我沒有說是貴國投放的x,況且,貴國也沒有必要拿同胞來做實驗,所以...請您安靜。”麵對此景,德國人依然彬彬有禮的回應,但是話語中透露的威嚴,還是讓1個兩米大漢乖乖的坐回了原位。頓時的寂靜卻讓一向沉默的中國元首陷入了困境,他注意到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注視到了自己。
他十指相對,支撐在桌台上,注視著眼前每一個人說:“我國一向主張和平,更不會拿人類的生命開玩笑,我們十三個人坐在這裏,缺少的就是相互信任。細數各個國家,美國的第七區、俄羅斯的通古斯以及我國的西藏等地都擁有可以製造此類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科技。但是,作為一個有神論者,我更覺得這是一次天譴,淨化我等的錯誤。”
“坐以待斃麽?看看我國這些有神論者都做了些什麽,他們一個個爬上了金字塔的頂端,拿牲畜和自己的血塗抹在這神聖的建築上,他們將自己獻給了神明以祈求寬恕,難道你也想在頭頂點六個點麽?”
“不要再爭論了,至少眼前的形勢逼迫我們不得不聯合起來抵禦x,我希望還未受到感染的國家可以為其他地區的難民提供安全的環境以及食物...”
“你不是老大,美國人,你無權幹涉我國的決策!澳洲四麵環海,這是天然的屏障,x想跨過如此遠的海洋傳播過來估計是不可能的,所以為了我國人民的安全,我必須拒絕移民計劃。”
“難道你想眼睜睜地看著世界其他人類全部滅亡麽?凱特琳娜女皇陛下絕對不會容忍你如此荒謬的行徑。”
“我希望陛下能夠理解我的苦衷,為了澳大利亞的全體人民,如果需要的話,我會正式宣布澳大利亞退出英聯邦。”
“你這是要挑起戰爭!”英國首相怒斥道,“人類已經受到了x的威脅,你還要我們活在戰爭的陰影下麽?”
“我不想再多說什麽了,我已經下令取消所有空中及海上交通運輸,從現在起,任意交通工具再進入我國領域都將受到遣返,必要的話我會采取武力手段,還有,24小時之內我國會開啟sts防禦係統,好了,該說的我已經都說完了,我的意思也已經闡述的很明確了,我想,該是和各位說再見的時候了,當然,我希望在座的各位能夠明白,我是為了我國民眾的安全才不得不這樣做,如果你們站在我的立場上的話,我相信你們會和我做出同樣的決定的,再見。”話畢,澳總理便關閉了自己的全息影像,議會桌上剩餘的12個人在麵麵相覷的同時,心中都有著自己的預謀,但是他們最希望聽到的,隻是英國的一句話。
“在如此危難的關頭,唯一可能安全的地點卻拋棄了我們,我會將這一切即刻呈遞給我國女皇和議會商討,在這過程中,我希望各國能給予我方支持,迫不得已的情況下,也許我們要用武力打開那堵牆。”說完,英國首相也退出了會議。
其他各國元首都明白,同樣麵臨x的威脅,所以不得不接受英國最後的提議,在相繼表態之後便逐一離開,就這樣,第六次十三盟會在12:1的立場下結束了。然而就在會議結束的那一刻,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希臘剛剛重修完善的萬神殿,被一道閃電貫穿,仿佛宙斯的審判一樣,緊接著一陣詭異的雷聲響徹了整個歐洲,那聲音聽起來就像一匹烈馬在嘶吼。希臘的人民紛紛跪地,向上天祭拜,祈求平息宙斯的憤怒,他們在恐懼中顫抖,淚與血交雜在一起染遍了身前的積雪。這時,隻有一個中年男人還屹立於此,他相貌平平,一臉絡腮胡子,穿著一身白色的西裝仰望著天空,他平靜的眼神中泛出了一絲疑慮,低聲自語道:“他來了麽?這麽快...不...還差一點...”之後,他從懷中掏出了一頂和西服非常搭配的帽子,壓低了些,繞開哭喊的人群向遠方走去。
雅典本是一座充滿著陽光與希望的城市,飽含信仰的人們安樂地圍繞著自己所崇尚的神明生活,然而,有陽光就必有陰影,在城南的下水道中,有一群無家可歸的人常年聚集在此,他們有的身患絕症,有的被家人拋棄,還有的是因為觸犯了法律而不得不逃到這裏避難。他們的食物來源於地上世界的垃圾,除此之外什麽也沒有,包括信仰。那些人隻相信自己,對待其他落難的同胞不懷有一絲同情和善意,就在這樣的環境下,有一對母女靜靜地蜷縮在一個陰暗的角落裏,媽媽用自己的雙臂緊緊地保護著卡洛蒂娜瘦弱的身軀,顯然,她們已經很久沒有進食了,僅靠身旁滴落的汙水維持著奄奄一息的生命。
“媽媽,這次我一定要幫媽媽搶到吃的。”卡洛蒂娜的聲音非常虛弱,但是眼神中充滿著希望。媽媽看著自己的女兒,愧疚的雙眼中再次泛起了淚花,衝洗著沾滿泥土的臉頰,她哽咽地對著孩子說道:“對不起蒂娜,對不起,都是媽媽讓你承受了如此多的痛苦,對不起啊孩子。”
“媽媽不要哭了,”蒂娜嘴角帶著甜美的微笑,合上了那雙純潔的雙眼,緊緊貼在媽媽的胸膛,“媽媽的懷抱是這個世界上最溫暖的地方。”
媽媽含著眼淚,盡最大的力量來擁抱著自己的小天使,就在這時,從她們的頭頂傳來了“轟隆,轟隆”的響聲,周圍的人們發瘋般的尖叫著:“來了!來了!終於來了啊哈哈哈哈哈!”人們瘋狂的向著同一地點走去,蒂娜攙扶著媽媽,吃力地拖動著身軀,每一個人的眼神中都充滿著期望,原來,是自動垃圾處理廠處理完的貨物被排運了下來,雖然都是剩餘垃圾,卻也是生活在地下管道中這些人們唯一的食物來源。他們聚集在排放口的下方,期盼著食物的到來,很快,閘門緩緩地打開,無數的垃圾隨之落下,人們歡天喜地的迎接著生命的延續,突然一大片白花花的物體從天而降,滾落在他們的腳邊。
“骨頭!怎麽這麽多骨頭?”人們驚異的看著眼前成堆的骨頭一時忘卻了饑餓,但僅僅一刹那,反應過來的人們蜂擁而上,搶奪著可以食用的一切。蒂娜此刻也想要鑽入人群,為媽媽找一些吃的來充饑,但她太瘦弱了,無論怎麽努力都碰觸不到她心中的希望,蒂娜咬緊牙關,拚命的往裏擠,身後不時還有饑餓的人趕來,在這群人的眼中,同類皆為敵人,小小的蒂娜就這樣被推到了一旁,沒有同情,沒有憐憫,有的隻是求生的欲望。蒂娜望著他們,對於自己無能的恨意摧殘著她幼小的心靈,正當蒂娜想要再試一次的時候,身旁“啪”的一個響聲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趴在地上,在黑暗中摸索到了那個聲音的來源,她借著微弱的光線辨別著那個物體,“是塊肉!”蒂娜心中暗喜,極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她將這異常新鮮的肉塊緊緊攥在手裏,克製著內心的興奮,一點一點向著媽媽所在的方向挪動。就快到了,蒂娜隱約看到了自己媽媽的背影,因為虛弱,側躺在冰冷的地上。終於,蒂娜來到了媽媽的身邊,她悄悄地對著媽媽說:“媽媽,我撿到了一塊肉,快,快吃下去,吃下去就能好了。”孩子是如此的欣喜,她輕輕地托起了她的臉龐,“快吃啊媽媽,張嘴咽下去啊,不用給我留,我不餓的。”或許是媽媽太疲憊了,一直沒有反應,蒂娜搖動著她的身軀,聲音也漸漸的放大了:“媽媽,醒醒啊媽媽,快把這塊肉吃下去啊,媽媽。”媽媽依然是那麽的安靜,蒂娜突然意識到了一切,呆呆地愣在了那裏。蒂娜含著淚跪在了媽媽的懷中,低下頭親吻著冰冷僵硬的臂膀,她是個堅強的孩子,不曾因為這裏的饑餓、苦難而落淚,母親就是她的支柱,可是如今,死亡奪走了她的一切,她早已準備好同媽媽一起迎接死亡,然而當她發現媽媽先她一步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流下了傷痛的眼淚。
突然,一隻髒兮兮的大手抓住了蒂娜的手腕,連人一起拖了起來,蒂娜感覺自己的手腕都要折斷了,她咬著牙,回過頭看到幾個人正盯著自己手裏的那塊食物。蒂娜不再哽咽,不再哭泣,她輕輕地鬆開了自己的小手,肉落進了別人的手中,那人奸笑著看看已經落入手中的食物,又看了看蒂娜,突然他的嘴角僵硬了,他不願相信卻不得不相信眼前這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能有如此攝人心扉的眼神,那眼神裏充滿了憐憫。忽然,那個人驚愕地鬆開了手,緩緩地開口問道:“你是誰?”蒂娜不想回答他,卻發現他的眼神飽含驚恐的直視著自己的頭上,她下意識的回頭看時,發現一個白色高大的身影佇立在自己身後,幹淨的白色西裝顯然不是居住在這裏的人。蒂娜剛想開口,白衣人卻彎下腰,蹲在了蒂娜的麵前,因為光線太弱,蒂娜隻看見了一把毛茸茸的胡須和一頂帽子,她緩緩抬起手,伸到了他的臉旁,輕撫著那些胡須。白衣人並不介意,他摘下帽子,非常紳士的向蒂娜行了個禮,用低沉的聲音對她說:“美麗的小姐,在我安葬你的母親之後,是否願意與我同行?”蒂娜本想與母親共赴冥界,但當她覺得自己即使在母親死後也能為她盡一點孝心時,臉上洋溢出欣慰的笑容,她沒有開口,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白衣人明白了蒂娜的意思,站起身,向著她母親的遺骸走去。這時,他們周圍逐漸聚集了很多人,正當白衣人準備抱起蒂娜母親的時候,一陣吼聲製止了他的行為。“不許動我的食物!”在這些因饑餓而瘋狂的人們眼中早已沒有了同類的概念,隻要能維持生命,不論什麽他們都吃得下去,蒂娜其實很清楚,當他們母女死去的那一刻也就意味著她們成為了食物,她曾經想過來安葬媽媽,但是憑她自己根本辦不到,白衣人如果能夠幫她圓了這個心願,那麽對於蒂娜和她母親來說才是最大的安慰。白衣人再一次直起了身體,轉過身看著那個對自己吼叫的人,饑餓以及求生的欲望讓他們看起來是如此的嗜血,但他還是邁著沉著的步伐向著饑餓的“狼群”走去。
當一隻餓狼麵對一頭猛獸的時候,它不會輕舉妄動,但是當它成群結隊的時候便會思索進攻的方式,對於這個即將餓死的人來說,對麵走來的即使是一頭獅子他都不會畏懼,然而白衣人的每一步逼近,他都覺得自己的生命時限在被壓縮,他試圖反抗,但整個軀體都在背叛著他,猛然間他仿佛感覺到一雙漆黑巨大的羽翼遮蓋了他整個視線,就連僅存的一點反抗意識都已被嚇跑,這個髒兮兮的男人再也沒有力氣來支撐自己,麵對著眼前的恐懼跪了下來,像一個嬰兒一樣放聲大哭。
白衣人走到了麵前,他伸出了左手扼住了男人的咽喉,此刻四周終於安靜了,這個倒黴蛋軟軟地癱在別人的手中,用最後的力氣望著蒂娜,像是在死前想乞求蒂娜的原諒一樣。
“小姐,請問你的選擇是?”白衣人謙遜的詢問蒂娜。即使在如此的環境中,蒂娜依然淡然地走近他們,雖然她的臉上布滿了泥土,但那雙清澈的眼眸,在黑暗中依然如此有神。
“放心吧,他隻會摧垮你的意誌,而不會傷害你的性命,至於你剛才對我母親的所作所為,形勢所迫,我並不責怪你。”蒂娜邊說邊將手放到了白衣人的衣角邊:“謝謝您先生,我…”
“抱歉蒂娜小姐,請原諒,我們該離開這裏了。”說完,白衣人鬆開了手,倒黴蛋順勢跌到了地上,他眼中充斥著驚恐,白衣人轉過身,再次蹲下抱起了蒂娜母親的身體,這回再沒有人去阻攔他的行動,蒂娜也跟隨著他,向著出口的方向走去。
當太陽的光芒再一次映射出蒂娜身影的時候,她興奮地昂起頭,微笑著閉上了雙眼,感受著溫暖的沐浴,白衣人站在她的身旁,凝視著天空,臉上卻略顯一絲猶豫。
“多麽溫暖,就像媽媽的懷抱,對吧,普萊閣先生?”蒂娜緩緩睜開了眼睛,她第一次真正看清了這個白衣人的相貌,說道:“那塊肉是您扔給我的吧,上麵有和您身上一樣的淡淡的古龍水的味道,目的應該是阻止我接觸那些白骨吧,當我被那個想坐收漁利的人抓住的時候,您的出現是為了不讓我受到傷害吧。”普萊閣低頭微笑著觀察蒂娜,他對蒂娜如此了解他的行為並不感到詫異。
“當然,蒂娜小姐。”普萊閣抱起了蒂娜的母親,他感覺到她的靈魂是如此祥和,融入了那溫暖的陽光,環抱著蒂娜,而蒂娜此刻也明白媽媽的期望,感受到她靈魂的祝福,一股前所未有的責任感支撐起了她小小的身軀,走向那遙遠未知的道路。
沒過多久,普萊閣便與蒂娜在一個美麗安靜的地方安葬了她的媽媽,墓碑上刻著一行字:願帕羅特爾娜.阿芙洛.克裏特修斯在此長眠——女兒卡洛蒂娜.拉赫繆斯.克裏特修斯以及白衣騎士敬上。蒂娜的心願終於了卻了,她欣慰地望著普萊閣說:“謝謝,這是我最大的心願。”普萊閣向蒂娜點了點頭,轉身朝日出的方向走去,蒂娜看了媽媽最後一眼後,便奔向那堅實的白色的背影。
“你為什麽找到我?我隻是個普通人啊?”蒂娜麵含著甜美的微笑,詢問著身邊那個神秘的男人。
“因為我在你身上看不到我那些同伴的身影。”
“你不喜歡你的那些朋友嘛?”
“是的,或許我在別人看來有些孤僻,但我對他們的一些行為感到不齒。”
“他們是壞人嗎?”
“如果站在一個評判標準的話,我也不是個好人。而且我……啊,沒什麽。”
“咱們現在要去哪?”
“去見一個人。”普萊格細心地回答著蒂娜提出的每一個問題。
“這裏真美啊。”蒂娜躺在了草坪中,風輕撫著她金色的秀發,臉上也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感受著那闊別已久的陽光,這種溫暖,就像她母親的懷抱般,滋潤著她身體的每一個細胞。
普萊格也坐了下來,慈祥的看著草叢中的“洋娃娃”,他從上衣的口袋中掏出了一根銀白色的煙鬥,隨手從身邊抓了一把草塞了進去。
“吸煙有害健康哦。”蒂娜調皮的看著普萊格。
普萊格感覺到自己有些失禮,便將煙鬥又揣回了身上說:“親愛的小姐,您並不對我這個陌生的糟老頭感到懷疑嗎?”
“或許是直覺吧……我失去了媽媽,那是我唯一的親人與依靠,雖然我早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是……一切都太突然了……普萊格先生,生活是要微笑去麵對,麵對生命,麵對死亡,麵對擁有,麵對失去,我認為這個世上的一切都是平衡的,上帝賜予我們雙眼來觀察世界,也賜予了我們思想去明辨是非。在我心中,我早已將您當成了家人和依靠,或許我的生命不再長久,但在這個世上我已沒有遺憾……”
“家人嗎……我很榮幸。”普萊格微笑著看著蒂娜,他的眼角泛出了些許淚光。
太陽的餘暉映射著這片草原,蒂娜的金發在陽光下顯得更加迷人,她轉過身,遙望著遠方的群山,輕輕地哼唱起家鄉的歌謠。沒有音樂的伴奏,但那聲音卻在這金色的草原中回蕩許久……
這裏是我的故鄉
清澈的湖水之旁
群山圍繞的中央
家人微笑的麵龐
這裏是我的故鄉
人們飼養著牛羊
金色的麥田之中
孩子在嬉戲奔跑
這裏是我的故鄉
逝去安息的地方
故土的墓碑之上
有我靈魂在翱翔
太陽即將落山,一陣涼風驚醒了還沉浸在對家鄉思念中的蒂娜,她下意識的抱緊了手臂。普萊格在一旁觀察到了這輕微的舉動,站起身來,對蒂娜說到:“我們該啟程了,離目的地不遠了。”說罷,伸手扶起了幼小的蒂娜。
“你騎過馬麽?”普萊格背對著蒂娜,似乎在遠方的樹林中尋找著什麽。
“小時候,我的爸爸帶我騎過,那是我自家養的,我給它起的名字叫伊達。”
“它一定很漂亮。”
“是的,它是銀白色的,額頭上有一卷黑色的毛兒。它也是我的家人,從小我們一起長大,但是……”蒂娜沉默了一刻又說到:“幾年前它生了場大病,不吃不喝,還痛苦的嘶叫著,爸爸看它太可憐了就……這對它來說,或許也是一種解脫吧……”
“對不起孩子,又讓你想起了傷心事,但是你看前麵。”說著,普萊格伸手指向對麵幾公裏外的樹林,順著那個方向,蒂娜在樹林深處看見了一道白色的光芒,好奇心引領她向前跑了幾步,試圖看清那道遙遠的光。忽然光芒鑽出了樹林,向著他們兩人飛馳而來,蒂娜回身站在了普萊格的身邊並緊緊握住了他的手。普萊格感覺到蒂娜的手在顫抖,她在害怕?當這個長滿絡腮胡子的白衣紳士微笑著看著蒂娜時,他驚訝地發現,蒂娜早已明白他想送她一份禮物,一份可以稍微彌補這個堅強的孩子的禮物——已經疾馳到他們身邊的這道“光”。
“伊達!”蒂娜撲向了闊別已久的家人,輕撫著它銀白的鬃毛,感受著久違的溫暖。
“時間不多了。”說著,普萊格翻身騎上了伊達,他伸手扶起蒂娜坐到了自己的身前。“累了吧,好好休息一下,伊達會帶我們在黎明前到達目的地的。”
“恩!”蒂娜靠在了普萊格的胸前,閉上了雙眼,她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睡過一個安穩覺了,她充分享受著此刻的幸福,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月光灑在馳騁在草原中的伊達,它渾身散射出銀光,宛如獨角獸般絢麗。普萊格看了看睡夢中的蒂娜,輕輕地對伊達說到:“全速吧老夥計,我們得在黎明前跑過半個地球,還有穩點,不要弄醒了她。”
話音剛落,隻見伊達仿佛在空氣中爬坡一樣越來越高,速度也逐漸加快,他們一行就像流星般劃過璀璨的夜空,向著南方飛去。然而,就在他們剛剛離開的那片草原上,本是綠油油的草叢卻漸漸的變黃、枯萎,周邊的鮮花也開始凋零,一個身披黑色披風的人來到了這裏,他抬起頭遙望著他們離開的身影,月光照射出了他恐怖的、扭曲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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