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商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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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陽已經升過頭頂逐漸偏西,他們4人走走停停,嘎子不時蹲到草坷邊查看,看到疑似野獸的糞便,還要調整方向。
    當走到一個山丘附近,4人的體力快要耗盡。阿雲嘎確定周圍安全做了路標,檢查是否有旱獺洞,說:“我們在背陽坡下休息吃點東西,我到周圍轉轉找點吃的,你們看到旱獺一定要遠離,它有傳染病。”其他3人從未長時間徒步這麽遠的路,一聽說休息,立馬坐到地上,都沒了說話的力氣。
    阿雲嘎也有些累,但早年的底子還在,活動開後覺得沒問題,想著這個季節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沙參,準備到向陽坡去碰碰運氣。他剛走到向陽坡下,遠處傳來駝鈴聲。
    4個小夥子再次趴在山頂,不過這一次看到的不是騎兵,而是一群稀奇古怪的人,已在遠處一個小海子邊紮營,大概有上百人,有老有少,有年輕小夥子也有大姑娘,穿著類似蒙古族的民族服飾,有的是交領右衽,有點穿左衽。5、6個騎士趕著一群牛羊在海子另一邊放牧,營地周圍用五十多輛勒勒車和箱式車做了屏障,外圍是七八十隻駱駝和五十多匹健馬,十幾個騎士在給健馬刷毛,數十個騎士拿著弓箭散在周圍巡弋警衛。
    4人慢慢退回北坡,麵麵相覷,鄭雲龍揪了把草,小聲急促地說:“我們穿越了?還是我產生幻覺?這些人怎麽看都不像現代人,個個都跟古裝電視劇似的。”
    阿雲嘎拉過大龍揪著草的手,檢查是否有草刺,給他擦了下,小聲說:“草甸那邊幾個人喊話像蒙語,其他人說得我聽不懂,不是蒙語,我不確定是什麽語言。”
    “應該有一個是維吾爾語係,有幾個短語發音很相似,還要再聽聽才能確定。還有一種沒聽出來。”鞠紅川扯了鞋帶重新係好。
    阿雲嘎問大龍,“你看他們像哪個時代的?”
    “不好說,看他們有的穿交領右衽袍,隋唐時期開始西亞那邊比較多。”大龍說。
    鶴鶴壓低聲音說:“我們現在怎麽辦?但我看他們好些人都帶了刀和弓箭。”
    阿雲嘎迅速站起來解下背上的包裹,說:“我們對一下來曆,大龍想想,怎麽說不容易穿幫。我去碰碰,如果放過這個機會,草原這麽大不知道什麽時候再能遇到人。”
    鞠紅川說:“我和你一起去,我的維語還可以,說不定我也能和他們交流。”
    阿雲嘎搖搖頭,把手電筒和打火器交給川子,指了下他的手腕,鞠紅川艱難的點點頭,包裹遞給大龍,緊了下插在袖口裏的軍刀,
    “我一個人方便,熟悉草原的規矩,你們注意接應。”
    大龍一把拽住嘎子的胳膊,
    “我們不去!這些人不知道來曆,我們也不知道現在到底是什麽時候。如果真是隋唐時,那些人沒有法製觀念,會隨意殺人的。”
    阿雲嘎抓住大龍的手,
    “我們的物資堅持不了多久,如果在草原上迷路可能永遠也走不出去,過幾個小時天要黑了,我們不一定有那麽好的運氣再遇到狼王圈地。”
    大龍知道嘎子說的對,但就是不願意放開他,太冒險了。
    阿雲嘎抱了大龍一下,說:
    “我一定安全回來。現在告訴我們,我們從哪兒來。”
    大龍喉頭像梗著一口氣,吐不出咽不下,使勁搓了下臉,強迫自己冷靜,想了想說,
    “你們看這樣行不行。”
    阿雲嘎頭也不回的繞過山坡,向海子走去。他的朋友們緊張的趴在山坡頂,向那片草地張望。
    阿雲嘎鎮靜的走到那片營地附近,舉起雙手用蒙語打了個招呼,幾個異族騎士迅速搭上弓箭,大聲嗬斥。阿雲嘎退後2步,繼續舉著雙手,用蒙語說了2遍:
    我是過路的旅人,想到海子去喝點水。
    驕陽下,幾個異族騎士押著阿雲嘎走到營地外圍,一個老者在駱駝隊裏說了一句話,阿雲嘎仔細聽著,發音和蒙語很相似,基本上能聽懂,聽到突厥這個詞。阿雲嘎指著自己搖搖手,大聲用蒙語慢慢說,
    我不是突厥人。
    那邊安靜下來,好像在仔細觀察他。老者又問了一句,阿雲嘎認真聽完回答:
    我還有幾個朋友,他們也不是突厥人。
    過了一會,一個老者慢慢從駱駝隊裏走出來。
    老者一副西亞人相貌,穿著土黃色的右衽皮襖袍,帶著圓頂氈帽,幾個異族武士張著弓跟在周圍。阿雲嘎站定不動,緩緩向老者行了一個端正的撫胸禮,然後舉著雙手用蒙語一個詞一個詞慢慢說:
    我們走了很遠的路,我們想到海子邊喝水休息。
    老者看著這個規規矩矩站在10步遠的年輕人,身材瘦削高大,雖然是突厥人相貌但說的卻是古怪的鮮卑語,皮膚白皙極為英俊,眼神專注堅定,手指幹淨修長有力看不到槍繭,紮著奇怪的包頭,穿著黑色極短的帶帽胡服,緊胯的胡褲,短靴的式樣也很古怪,沒帶武器,雖然溫文爾雅但看他像豹子似緊繃著肩背,他暴起殺人時應該也是個好手。
    老者微微眯下眼,心想,好一個貴族公子!
    老者揮手讓武士收起弓箭,駱駝隊讓開一條通道,向這位矜貴的公子微微躬身,慢慢用鮮卑語說:好的,請!
    鄭雲龍盤坐在波斯大麗花羊毛毯上,捧著錫製的奶茶盞,看著陪坐在他身旁的美麗波斯少女,一頭栗色波浪長發,像加勒比海一樣湛藍色眼睛,她正斜抱著琵琶淺吟低唱。
    大龍神遊了好久,不知道今夕是何夕,原來神話都是真的,山中十日人間百年,他們更絕,一夜千年。高天鶴拿著奶茶盞和身邊一頭黑發的波斯小姑娘雞同鴨講討論奶茶應該放糖還是放鹽。阿雲嘎和鞠紅川陪坐在老者身旁,慢慢用蒙語和維語與老者交談,終於印證了心底的猜測。
    剛剛老者真誠邀請阿雲嘎和他的朋友一起到營地休息,阿雲嘎便沒有遲疑,轉身招了下手,3個朋友從山坡上慢慢走下來。
    老者看著眼前4個高大英俊,各有千秋的男子,笑容更加和藹,阿雲嘎為自己和朋友做了介紹,老者自稱巴納姆,波斯行商,隨即把4個年輕人讓進營地。一路上,被一群漂亮的波斯小夥子和小姑娘圍觀,鞠紅川向鶴鶴表示心理壓力有點大。
    一行人走到海子邊時,草甸上已經鋪好波斯地毯、準備了奶茶和各色吃食,有帶刀的波斯武士在對岸巡弋,阿雲嘎微微躬身用蒙語說:
    您太客氣了。
    巴納姆哈哈笑著,說:
    我最喜歡漂亮英俊的年輕人,你們像太陽一樣耀眼。
    阿雲嘎又躬身致謝,用蒙語詢問:
    商隊是去中土嗎?現在中土的皇帝是誰?
    巴納姆傳了奶茶,說:
    幾年前隋朝楊氏把皇帝讓給了唐朝李氏,現在是唐朝武德帝。
    阿雲嘎轉身用普通話對朋友們轉述,鄭雲龍小聲說:“還沒到玄武門。”
    巴納姆聽阿雲嘎說普通話,用半夾的西安話問:
    “你們是唐人?口音為什麽這樣古怪?我從沒聽過這種唐語。”
    這個問題,4人早已對好標答,鞠紅川用維語,緩緩說:
    漢朝時,家中祖先為躲避匈奴戰亂,長途跋涉穿過小亞細亞平原,到了亞平寧半島開枝散葉,後來羅馬人來了,家人說想回故土看看,他們就自告奮勇做先行軍。
    羅馬人曆史上千年,鄭雲龍又是學霸,怎麽都能對上,再說他們意大利歌劇都會唱,意大利語也不帶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