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蒲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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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隊奇怪的人馬在官道上穿州過府,引著沿途守軍側目,黑盔黑鎧黑色麵甲武械齊備,一人2或者3騎的輕騎旅,陣容堪稱奢華,騎兵隊兩側追隨著成陣型的狼群,整支隊伍煞氣滾滾,隊伍後麵跟著波斯商隊。
    艾爾穆很愛惜這次在草原上繳獲的戰馬,每天慢行走走停停隻跑60公裏左右就進州府休息,商隊乘機兜售不太貴重的香料和手工藝品,減輕負重,巴納姆留著好貨準備到長安大發一筆,不然這次行商可虧大了。
    漸漸有大膽的小隊行商問目的地是哪裏,是否能隨行。霍巴詢問艾爾穆,她一本正經地說,隻要不打擾到就可以,但每個人要交點保護費。霍巴木著臉去傳話,巴納姆聽了立刻牽著十幾隻羊去孝敬狼王那伽。
    阿雲嘎趁著休息時,教鄭雲龍和高天鶴騎馬,一群胡人在旁邊起哄看熱鬧。
    大龍和鶴鶴因為長期鍛煉和職業原因,身體柔韌協調性不錯,有嘎子和川子言傳身教,很快掌握了動作技巧,欠缺的是身體素質鍛煉和長時間練習,來揣摩與戰馬的默契。
    看著一群騎兵圍著2個英俊青年起哄,而那兩人不急不躁的模樣,法爾斯問艾爾穆:“這4個人有點意思,都像大家子,但有2人不會騎馬,說是文士不太像,好端端從羅馬國跑這裏來。你看他們什麽來頭?”
    艾爾穆邊整理自己的手甲,邊說:“帶他們去見殿下就知道了。”法爾斯知道這個妹妹跟隨秦王長大,一向鬼點子多,長著七竅玲瓏心,放開這個話題,問:“樓煩那邊有消息嗎?特勤阿史那叔叔有3個月沒來信,也不見送人過來,是不是出事了?”
    小女孩一副老成口吻說:“年紀輕輕的小郎君要有耐心。”
    兩人笑鬧了一會,艾爾穆平靜的說:“我們的力量還不夠,他們在觀望,想賣個好價錢。父汗留下的五百人老的老,死的死,走的走,隻剩下200多能上戰場的,太少了。戰死者的家小要養著,但長成合格的兵源還得幾年。殿下的武將太多,不會把府兵分給我們,我們隻能靠自己。靈武很快會打起來,頡利那個蠢貨在小表叔那討不到好處,不久就會談判請和。你看我們一路過來,田地都是荒的,沒人種地就沒糧食,朝廷糧庫裏空得可以跑馬,沒糧沒錢,一定會同意。李靖的軍報會比我們先到長安但也早不了太多,太穀敗得太慘,死了太多人,李靖難辭其咎,總要有幾個捷報才能讓聖人對他有信心。他這次肯給我們這些好東西,無非是堵我的嘴,不要讓他難做罷了。”法爾斯深以為然的點點頭。
    “不過呢,現在不打仗也好,我們出力還沒好處,虧大了。”艾爾穆抻了個懶腰,法爾斯抓著妹妹亂伸的小手說:“你整天算計,幹脆去波斯做行商算了。”
    “我們快沒錢了,向殿下伸手就要報出項,那個長孫總盯著我們的開銷,說狼軍花錢像流水。我想著實在不行就走趟波斯。據說羅馬和波斯打了幾百年,還沒打夠,薩珊家氣數也快到頭。”
    法爾斯有點訕訕的,艾爾穆橫了他一眼,“我知道那是你外祖家,但阿斯蘭媽媽被賣到突厥30年也沒人來找,你外祖被殺,你舅父繼位,總隔了一層,他認不認你們很難說。我們正經幫殿下謀劃突厥才是眼前能抓到的利益。”青年點點頭,揪了把草放在嘴裏嚼,被妹妹拽著後脖子拍,一邊拍一邊說:“你是馬嗎?怎麽什麽都放嘴裏呀!”
    騎兵們看大龍和鶴鶴不氣不惱,也覺得沒意思,突然看到旅帥氣急敗壞的打法爾斯小帥,又看到了:“旅帥,您別打,小帥皮厚,您打得手疼,我們來!”被法爾斯一腳一個踹趴下才消停。
    川子向法爾斯方向點了點下巴,說:“看著很好打交道的樣子呀,我們多去套套近乎唄。”嘎子盯著大龍和鶴鶴練習控韁,說:“你去吧,我不會說突厥語,他不一定理我。我找了個語言老師,先練一段時間再說。”
    川子笑道:“你行呀,誰?”
    “霍巴”,嘎子小聲說。川子下巴都快掉了,“你怎麽和他說的?他怎麽會答應你?”
    “直說,他就答應了,說有空教我。”
    川子摸著鼻子,說:“你看那些騎兵多怕他呀。一路上,他雖然很嫌棄,但還是很照顧我們,我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嘎子深深看著前方說:“他是我們遇到的第一批人裏的,當時應該是看到天地異象衝著牧馬人趕過來,那群狼快成精了,就差會說人話,他們能不知道山丘上有人嗎。草原這麽大,我們還能和他們相遇,你不覺得奇怪嗎?你不好奇,我們的車現在在哪?”
    川子毛骨悚然,“不會吧,我們遇到商隊後,他們是怎麽找過來的?”隨即拍了下額頭,“狼!”
    嘎子微微點頭,“是的,狼!這幾天我反複回憶前後的過程。我們在草原上徒步時,不僅靠表盤,還要參考動物的糞便來規避風險、調整方向。如果一路上,狼一直在我們周圍引導就說得通了,我們是被狼引到商隊去的。”
    川子也轉頭看大龍和鶴鶴騎馬,說:“我們怎麽辦?”
    “一動不如一靜。這個小旅帥有點意思,她去草原是救那個官員,順便偶遇我們。現在她交了差事,就看她想怎麽處置。信息太少無法判斷,到目前為止,我還沒看出惡意,所以隻能等她出招。”川子聽嘎子說完,麵色沉重的點點頭。
    霍巴檢查馬匹已修整好了,通知可以出發,一行人接著上路,這樣跑了5天後,在一個傍晚終於到達蒲州行營外。
    跟隨的行商們千恩萬謝的陸續離開,巴納姆蹭到艾爾穆身邊說:“商隊裏歌舞伎太多,我擔心出事,商隊能進行營嗎?”
    “不行。你們去蒲州府衙交個保,離行營遠點找個地方呆著,我看看情況再說。”艾爾穆看著霍巴和行營傳令官交接手續,說道。巴納姆看著還有希望,連連拱手,急忙去找蒲州府衙。
    斥候旅終於回到自己的營區,騎兵們交了軍械鎧甲跟著各自的小帥一哄而散進自己的營房洗漱休息。
    艾爾穆去中軍大帳簽了關防文件,然後安置好狼軍,各處已開始點燈,一進營門口看到阿雲嘎4人拎著皮囊孤零零站在黑乎乎的營區空地上,像4隻大狼,不禁好笑,拿著剛撿的石子打在高天鶴身上,鶴鶴正徘徊不知所措,突然被打,嚇了一跳,回頭看是艾爾穆站在遠處,立刻立正。艾爾穆招招手,轉頭向自己營房走去,阿雲嘎和鞠紅川互相看看,心想:來了。
    艾爾穆的營房是個巨型白色大帳,有點突厥公主的氣派,大帳門口幾個胡人小僮看到艾爾穆立刻躬身行禮:“小娘回來了!”說完擁著她走進帳內,4個年輕人不知所措站在門口。
    “進來吧。”艾爾穆說到。
    4人進來一看,大帳內有乾坤,已點了數盞紗燈,一片明亮,地麵鋪著素麗的波斯地毯,用屏風和帳幔隔成幾進不同的功能間,擺放的家具很少,但看著很講究,角落條案上放著香鼎,點著藥香,艾爾穆正背對門口站在外間正中地毯上,打開雙臂,幾個小僮圍著她摘鎧甲護具和軍袍。
    “找地方坐。”4人謝過後坐在帳子邊擺置得一排胡凳上,立時有小僮送了一疊熱帕子上來給他們淨手淨麵,接著又有幾個人抬了小幾,擺了熱茶和茶點。阿雲嘎有些受寵若驚,鄭雲龍看著自己用過的黑乎乎的帕子,不好意思對小僮說:“有勞了。”小僮用托盤盛上幾人的髒帕子笑嘻嘻的跑了。他們抬手去拿茶盞,看到2個力士抬著個藥香四溢的木桶放在長塌前的腳踏上,不知道這個突厥公主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艾爾穆披了件道衣坐到長塌上,淨著手臉,身後有人給她摘軍冠鬆發髻,小僮們拿了個小屏風擋住突厥公主下半身,然後跪在地毯上脫了她的靴子,挽上褲腳把她雙腳放在木桶裏,一下一下給她揉搓。
    艾爾穆捧著茶喝了一口,問:“那伽安置好了嗎?”
    一個女僮束手站在一邊,細聲細氣的說:“它自己洗的澡,已經擦幹了,現在正在吃東西,看著是餓壞了。”“那是它自己挑嘴,活該。”艾爾穆笑罵了一句。她們給突厥公主擦拭幹淨雙足穿好絲履,輕手輕腳收拾好都躬身退下。
    艾爾穆放下茶盞,望著4人。
    阿雲嘎和鞠紅川用眼尾交換了個眼色,打起十二萬分精神,聚精會神的望向舒適愜意的突厥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