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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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說賈家這邊,自那日薛寶釵在林黛玉屋裏提出建議並得到了李紈的支持,她跟李紈、探春、惜春、邢岫煙幾個就每天定時來韶景軒抄書。
    史湘雲是個愛熱鬧的性子,可是賈寶玉要趕功課,她不便打擾,更何況連薛寶釵李紈探春都來了韶景軒,她一個人在大觀園裏難免無趣,因此少不得過來湊個數。
    她是個跳脫的性子,都定親了,尚且時常來賈家小住,更別說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裏抄書。
    簡單地說,抄了半個時辰之後,史湘雲就耐不住了。
    她借口出去走走出了西廂房,不想才走到門口,就看見一個眼生的老媽媽捧著一隻大匣子往林黛玉的正房而去。
    史湘雲立刻上了心。
    難道是老太太又貼補林姐姐?
    當然是因為除了月錢之外,賈母每個月還會額外送錢給林黛玉花。史湘雲不知道林家家產的事兒,隻是覺得自己跟林黛玉一樣,都是賈家的客人,結果自己領著史家的月例,每個月才那麽幾吊錢,遠遠低於探春等人的每月二兩銀子,結果林黛玉仗著賈母的寵愛,每個月除了二兩銀子的月例之外,賈母還額外貼補她,這個數額還在賈家姑娘們的份例之上!
    隻要一想到這個,史湘雲心裏就不痛快。
    她正打算摸到林黛玉的窗下偷聽,忽然聽到亭子的幾個丫頭正在閑話:
    “你們聽說了嗎?楊家兩位太太的陪嫁,真真是一個天一個地!”
    “聽說了聽說的,昨兒個太太和璉二奶奶去楊家作客,彩雲姐姐和豐兒姐姐都去了。回來說,真真想不到,楊家頭一位楚太太是小門小戶出身,楊家當年給了一百二十兩的聘禮,楚太太進門的時候就陪嫁了二百兩。”
    “果然是小門小戶。”
    說這話的,正是薛寶釵的丫頭鶯兒。
    李紈的丫頭素雲不服氣,道:“就是小門小戶又如何?人家好歹也是官宦人家的女兒,做的是原配正房!方太太就是陪嫁了三四十萬的銀子又如何?還不是隻能給人做填房?!”
    “你!”
    眼看著兩人要吵起來了,翠墨連忙道:“好了好了,你們別吵了。要我說,楊家最令人敬服的,是如今這位太太,放著金山銀山在手邊都不碰一下。”
    鶯兒和素雲立馬異口同聲道:“你懂什麽!”
    鶯兒道:“若不是方太太陪送了一座鹽莊,你看她如何!”
    素雲道:“若不是楊侍郎做了布政使,她手頭能這麽鬆快?”
    史湘雲大奇:“好端端的,你們怎麽吵得這麽厲害?!”
    素雲、鶯兒、翠墨、彩屏、篆兒和翠縷幾個連忙站起來。
    素雲道:“雲姑娘,您怎麽出來了?”
    “裏麵悶得慌,出來走走。你們怎麽不說了?什麽楊侍郎?”
    因來了賈家,每日裏就賈母的榮慶堂和大觀園裏活動,史湘雲的消息遠不如在家時來的靈通。
    素雲道:“回姑娘的話,我們在說京裏的新聞。昨兒個新任吏部侍郎家裏舉辦了筵席,請了大老爺大太太、太太和璉二奶奶過去作客並見證了他家先頭兩位太太的陪嫁私房。我們也是聽彩雲姐姐和豐兒姐姐說的。”
    史湘雲一聽,大感興趣,連連追問。
    素雲等人連忙一一告訴了她。
    這種事情,史湘雲在家裏也聽過不少,因此不大上心。反而對另外一件事情大感興趣:“奇怪,說起來,近年來你們家太太很少出門作客。這吏部侍郎又是文官,怎麽可能給這府裏下帖子?”
    素雲一聽,立刻緊張起來。
    翠墨連忙道:“雲姑娘,這個楊侍郎是今年才從嶺南布政使升上來的。據說他是大老爺的舊識,當年他迎娶原配夫人的時候,大老爺還隨過禮呢。隻是一轉眼都三十年了,他在嶺南做官也有十幾年,因此大家都不知道。”
    這明顯是謊言,但是史湘雲信了。
    “原來如此。”頓了頓,又道:“說起來,林姐姐身邊那個老媽媽是誰?看著好生眼生?”
    “雲姑娘,那是林姑娘家的老人,夫家姓秦,姑娘喚她秦媽媽便是。”
    “誒~原來還有一個啊?我還以為隻有喬姐姐呢。”史湘雲道,“話說,我看見秦媽媽捧著一個匣子去了上房,可是老太太又貼補林姐姐了?林姐姐果然不同了。”
    別人不知道翠墨和素雲兩個卻是知道的。賈母如果有東西給林黛玉,絕對會讓鴛鴦送來,而會由秦媽媽送來的東西,有且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楊家給林黛玉的。
    隻是這話,她們要如何跟史湘雲說呢?她們都很清楚,史湘雲不但跳脫,還是個存不住話的。如果泄露給賈寶玉知道,害得賈寶玉瘋魔起來,她們就是被活活打死,也不會有人幫她們說一句。
    正在為難間,史湘雲已經往窗下去了:“你們等著,我必要嚇林姐姐一跳!”
    慌得素雲幾個連忙阻攔。
    就在這時候,薛寶釵從裏麵出來,道:“我就知道雲妹妹做不住。”
    史湘雲道:“寶姐姐,就不好奇林姐姐在家做什麽嗎?”
    薛寶釵現在很後悔那日為何要提議來林黛玉這裏抄書。
    她笑道:“林妹妹做針線一向細致,這嫁衣與針線,可不要細細做去。”頓了頓,又道:“雲妹妹,論理,我們很不該來鬧林妹妹。不如,今天我們就到這裏為止吧。”
    雖然她和李紈、探春都知道林黛玉要外嫁,可是為了瞞著賈寶玉,隻能故作不知。偏偏史湘雲生性如此,若是她在這韶景軒說了什麽不該說的,害得楊家對林黛玉有了誤會,最終會讓宮裏的娘娘少了一條臂膀。
    作為未來的寶二奶奶,薛寶釵必須為賈家考慮。
    史湘雲一聽就不高興了:“寶姐姐,你最近怎麽怪怪的。”
    薛寶釵一滯。
    此時,忽然見紫鳶出來道:“史大姑娘、寶姑娘,我們姑娘請兩位姑娘進去說話。”
    史湘雲立刻拋下素雲等人跑進了林黛玉的臥室。一進門,就看見攤在炕桌上繡了大半的嫁衣,旁邊好幾個打開的匣子,裝的都是繡線,最邊上的一個滿滿的,多是藍色、綠色繡線,也有少量粉色的,卻是不曾動過,正是秦媽媽方才拿進來的那隻。
    看見史湘雲進來了,林黛玉忙放下嫁衣,拉了史湘雲往邊上的靠背椅上坐了,另有丫頭上了茶果來。
    林黛玉道:“雲妹妹這是又坐不住了吧?”
    史湘雲笑道:“林姐姐,你可真耐得住性子,這兩日,我看你竟然一刻都沒有停過!顯然是要嫁給二哥哥了,人逢喜事精神爽。百病全消呀~!”
    林黛玉道:“雲妹妹,你這張嘴呀~!”
    “難道我說的不是嗎?”
    林黛玉看了看她,最終還是沒有告訴她真相,而是道:“雲妹妹,你方才在外麵說什麽呢?嘰嘰喳喳的,都傳到我這裏來了。”
    “也沒什麽,就是大老爺的舊友楊侍郎家。林姐姐,你大概不知道,楊侍郎的原配太太也是官宦千金,可這陪嫁滿打滿算才兩百兩。她後頭的方太太陪嫁了足足四十萬!包括一座鹽莊呢!”
    史湘雲說這話的時候,兩隻眼睛死死地盯著林黛玉。
    林黛玉道:“原來如此。楚太太跟楊侍郎少年夫妻,這情誼是一等一的。方太太跟楊侍郎慧眼識英雄又與楊侍郎共患難,想必這兩位夫人,在楊侍郎心中都是無可取代的吧。”
    史湘雲道:“我倒是敬服楊侍郎如今這位太太,現放著金山銀山都不碰一下。”
    林黛玉道:“宋氏太太的確可敬。”
    “林姐姐,你怎麽如此敷衍?楊家三位太太,在你眼裏就一般無二嗎?”
    “在我看來,楊家先後三位太太各有各的好處,她們陪著楊侍郎走過這幾十年的宦海風雲,又分別處於不同的時期,需要麵臨不同的狀況,跟那邊就不具有對比性。隻有待丈夫的心,是一般無二的。”
    “林姐姐好滑頭啊~!”
    史湘雲大為不滿。
    跟在她後麵進來的薛寶釵噗嗤一聲笑了。
    史湘雲道:“寶姐姐,你笑什麽?”
    “自然是笑你又打抱不平上了。”
    史湘雲正要答,忽然聽到門口有人笑道:“看雲姐姐出去不見回來,我就說雲姐姐躲懶去了。大嫂子還說不是,可不是被我說中了嗎?雲姐姐就在林姐姐這裏。”
    跟在後頭的李紈連忙道:“雲妹妹,林妹妹在繡嫁衣,可不不能錯了一絲半點兒。不如,我們出來說話吧。”
    薛寶釵也忙站了起來:“正是這話。”
    如果其他人勸,史湘雲未必會聽,可薛寶釵不同,她一起身,史湘雲連忙跟著站起來,姐妹們轉到林黛玉的書房說話。
    重新落座,惜春這才道:“方才我已經聽彩屏說了。我很納悶,憑著三四十萬的嫁妝,這位方家大小姐嫁什麽人不使得,為何要做填房呢?”
    薛寶釵歎道:“就是有萬貫家私又如何?千金容易得,難得有情郎。”
    惜春奇道:“寶姐姐這是怎麽了?難不成是有感而發?”
    薛寶釵一下子羞紅了臉。可惜她又不能辯駁,說她才是要嫁給賈寶玉的人。
    林黛玉就更加不能開口了。楊家送來的丫頭還在她屋裏杵著呢。
    史湘雲連忙道:“跟二哥哥那樣溫柔體貼的人,這世上又有幾個?”
    聽得紫鳶眼神閃了閃。
    探春連忙打圓場,道:“雲妹妹,你難不成是想到了雲妹夫?說起來,我們還不知道雲妹夫是誰家公子呢?”
    史湘雲紅了臉,道:“是,是衛家大公子衛若蘭啦。二哥哥也認識的。因為我還小,所以還沒有定親迎的日子。”
    勳貴圈子就這麽大,雖然賈家的姑娘們幾乎不跟長輩們外出,可是勳貴圈裏都有些什麽人,她們都非常清楚。衛若蘭的確是他們這個圈子裏出了名的少年公子。比起賈寶玉的無事忙、富貴閑人,這位衛若蘭公子卻是個文武雙全的,雖然比不上馮紫英,可是也隻略差馮紫英半籌而已。
    探春連忙道喜,惜春卻眉頭微皺。
    在賈家客居的這幾位姑娘,薛寶琴是帶著親事來賈家的,邢岫煙去年也定給了薛蝌,史湘雲是三年前就有人相看,如今連林黛玉也在繡嫁衣,再看薛寶釵的神色,隻怕林黛玉嫁了不久,她也要出閣。
    這一個個的,都有了人家,反而是她們賈家的三個姑娘,最大的迎春跟薛寶釵同歲,竟然連人相看都沒有!
    見微知著。
    對照著賈家如今可著頭做帽子的現狀,顯見的,賈家出了大問題,偏偏她哥哥還在醉生夢死!
    一想到這個,惜春就心煩得緊,也沒有了抄書的心情,直接說自己累了,要回去了。
    探春見狀,隻好跟著起來告辭,李紈薛寶釵也跟著起身。邢岫煙和史湘雲自然也不好繼續留下,隻能跟著告辭。
    林黛玉親自送到門邊,這才回來。
    回屋之後,她才有空問秦媽媽:“秦媽媽,你方才說,楊四公子被禁足了,這是真的嗎?”
    秦媽媽猶豫了一下,道:“姑娘,匣子裏有信,姑爺也許在信裏寫了。”
    新送來的這隻匣子分成三層,最上麵一層是各色絲線,以藍色、綠色為主,粉色和紅色卻不多,還有一卷銅絲;中間一層是各色的簪頭,銀銅鎏金燒藍,珠玉琥珀瑪瑙琉璃水晶,各種花樣都有,有整個兒的也有零碎部件,輕輕撥弄,發出清脆的響聲;最下麵的一層隻有一格是簪身,綠檀木和銅鎏金各占一半,一格是金銀錁子,剩下的依舊是一貫新製銅錢。銅錢下墊的是一疊通草紙。
    第三層,壓在簪身和金銀銅錢上方的,依舊是一封信。
    林黛玉連忙展開細看,隻見楊琛在信中提及她上次讓紫鳶幫忙準備繡線一事,他讓家裏幫忙準備了常用的幾色絲線還有做纏花的銅絲。楊琛詳細告訴她筵席的經過,尤其是關於十三萬銀子的分配問題和他自己的想法,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林黛玉:
    “……雖為手足,然非同母。預先取之,必先予之。大兄在明州,正需銀錢活動,二兄在清河,需防上官勒索。三兄若有銀錢,婚姻更易。”
    “……餘有三問:俸祿菲薄、吏治腐敗、稅收不平,何如。父驚,禁足。”
    “……求告舅父,舅父曰,心善亦當量力為之。”
    楊琛讓林黛玉不要擔心他,他隻是學有惑,雇上下求索。
    信中最後寫道,楊琛聽說黛玉二字是乳名,問林黛玉的學名叫什麽,還問林黛玉,如果沒有的話,是否介意他為她取一個。
    拿著這封信,林黛玉久久沒有說話。
    紫鵑忍不住道:“姑娘,可是姑爺讓姑娘為難了?”
    林黛玉搖了搖頭,卻對雪雁道:“磨墨。”
    提起筆,林黛玉現在紙上寫上了:“汝欲往,吾亦隨之。”
    寫完就發現不妥,直接揉了,另取了一張紙,躊躇再三,最後寫道:
    “……俸祿微薄,百官生計艱難,不得不索賄納賄,長此以往,朝中無人以行賄納賄為恥,此乃吏治大忌。一旦吏治腐敗,則百姓難矣!”
    “……百官俸祿微薄,一為朝廷祖製,二則賦稅難收。賦稅難收,蓋因士紳免稅。國朝立國近百年,土地兼並日見弊端,加之士紳免稅,恐比前朝更為嚴重。”
    “……侍郎大人將君禁足,蓋因朝堂高官皆受益於此。”
    “……細數國朝百姓,竟然比前朝艱難數倍。君若憐蒼生,吾亦往。”
    定好草稿,想了想,前後補充了幾句,並在信中表明,她隻有一個乳名,很高興楊琛為她取一個學名,確認書信沒有問題後,這才重新抄寫了,上了火漆,交給秦媽媽。
    林黛玉把信送出去的第二天,薛寶釵就急匆匆地來了,一進門就是:“林妹妹,你可聽說了嗎?楊四公子被侍郎大人禁足了。”
    林黛玉一麵請薛寶釵入座,一麵讓丫頭上茶果,然後道:“寶姐姐,此事我已經知道了。”
    薛寶釵呆了一呆,連忙道:“妹妹知道了?那你知道他把十三萬銀錢分文不留的事兒嗎?”
    林黛玉紅著臉點點頭。
    “那禁足的原因呢?”
    林黛玉道:“侍郎大人考校功課,涉及了吏治賦稅。楊四公子年輕氣盛,說得未免多了些,惹得侍郎大人大怒,這才禁了足。”
    這跟薛蟠打聽來的截然不同。
    薛寶釵定了定神,道:“林妹妹,侍郎大人既然大怒,必有緣由。楊四公子畢竟是少年公子,哪裏比得上侍郎大人周全。妹妹,你過了門,可要好好管管楊四公子。”
    “寶姐姐,男人是管不住的,隻能徐徐導之。”林黛玉深深地看了薛寶釵一眼道:“寶姐姐,我知道你是真心待我。我也不藏著掖著。就以楊四公子這次被禁足一事為例。想我們在大觀園裏到時候,哪裏有請過什麽正經先生,就是吟詩作賦,那也隻是詩詞歌賦而已,比不得楊四公子他們,是正經請了先生,專門學的策論。在這上頭,楊四公子上有先生細細教導,下有兄弟共同進步,還有侍郎大人時不時地督導。寶姐姐,我們的詩詞可以跟楊四公子這樣的人一較短長,可論策論,卻是遠遠不及。再者,”
    林黛玉深深地看著薛寶釵,道:“寶姐姐,我既然要嫁出去了,有些話,我也不藏著掖著了。寶姐姐以為,寶玉待我不同,是為何故?”
    薛寶釵咬了咬牙:“自然是因為妹妹在大觀園裏是一等一的出挑。”
    林黛玉搖了搖頭,道:“寶姐姐,夫妻和諧之道,當以欣賞為先,禮讓為次。若是處處盯著對方的不足,隻會生了嫌隙。”
    賈寶玉不求上進,隻想做一個富貴閑人,這種思想其實很消極。
    林黛玉知道嗎?她當然知道。
    可既然當初她認定了賈寶玉,她就會放下,不去看賈寶玉的不足,反而將注意力集中在賈寶玉的優點上:賈寶玉對女孩子的溫柔,賈寶玉對女孩子的體貼,賈寶玉的多情。
    即便這會讓她多出無數的情敵,她也會對之微笑,因為這是賈寶玉的好處。
    至於賈寶玉不求上進,若是在意到了極致,嫌棄賈寶玉不能為自己帶來更多的榮華富貴,又何必非要賈寶玉不可呢?找一個知道上進的,不好嗎?
    薛寶釵也知道林黛玉這是為她好。
    她長歎一聲,低聲道:“林妹妹,我不是你。金玉良緣本是我媽和我姨娘的意思。”
    薛寶釵口中的姨娘就是王夫人。
    雖然被賈寶玉的溫柔體貼吸引,但是薛寶釵很清楚,賈寶玉根本就不是她心目中的良人。甚至可以說,賈寶玉跟她心目中的良人截然相反。
    可是為了薛家,為了哥哥,她又不得不嫁給賈寶玉。
    薛寶釵的心裏何嚐不苦。
    林黛玉道:“寶姐姐,這是妹妹第一次跟你說這個,也是最後一次。你也聽妹妹一句:寶玉他,他看似溫柔,實際上卻是個極其固執的。你一味勸誡,他未必聽的進去。”
    何止是聽不進去,還會適得其反。
    想到這個,林黛玉就不覺為薛寶釵的未來擔心。
    若是薛寶釵能早早閨房得子,那還好些。可若是……
    林黛玉都不敢想象下去。若是賈寶玉脾氣上來了,薛寶釵膝下又沒有兒女,這後半輩子可怎麽活!
    薛寶釵搖了搖頭,道:“林妹妹,你也莫要說我了。還是想想林妹夫吧。眼看著你們婚期將近,楊四公子還把侍郎大人氣得下了禁足令。可見事情不小。”
    “這個我已經知道了。侍郎大人還說,楊四公子需要磨一磨性子,二十三歲前,不許楊四公子下場。”
    “怎麽會?!”
    “寶姐姐,你放心,這樣挺好的。”
    悔教夫婿覓封侯。
    這句話,林黛玉不陌生。楊四公子早早地步入仕途,她高興,因為夫貴妻榮;若是楊四公子選擇先沉寂一段時日,她也高興,因為夫婦和諧。
    無論怎樣,她都會把自己的日子有聲有色地過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