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東窗事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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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世華堂!
日後?沈從薏還真是聰明,都這個節骨眼兒上了還懂得采用拖延的法子。景雲瑤本已經小聲嗚咽,但聽沈從薏這般說,立即又淚如泉湧,抽泣著對溫又容道,“祖母,二娘如此疼愛雲兒,雲兒相信二娘斷然是不知此事的。但雲兒一念起這些事情,心中還是不免酸楚,想著若娘還在的話,那黃婆婆就是存了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做出這等事的……”
“太夫人,奴婢實在看不下去了,大姑娘真真兒是受了黃婆婆不少欺辱!”見勢頭不對,寒煙立即挺身站出,忠心護主。又見溫又容並沒有因此責怪她失禮,反而三分怒意七分疑惑的望向她,便大著膽子繼續道,“往前的不說,自打大姑娘隱疾痊愈後,黃婆婆還曾在老爺給大姑娘開的風寒方子中多放幾味藥材,若不是當時老太爺和老爺都在場,恐怕今日……今日這家宴也沒有大姑娘的份兒了。”寒煙越說越傷心,又一抬衣袖抹起眼淚來。
“妹妹,不哭,寒煙,不哭……”景澤嵐雖是癡兒,但見親人如此傷心,也知起身到兩人身旁,緊張的伸手拍拍她們肩膀。誰知景雲瑤竟哭的更凶,好像要一次瀉出了十八年的委屈。
“太可恨了,這狠毒的婆子!”溫又容越想越氣,轉頭對身後的丫頭吩咐道,“綠柳、紅煙,你們去吩咐了大門口的門丁,給我將鬆柏苑那婆子提過來,我要親自問她!”
沈從薏心中一寒,想著黃婆婆此人是保不住了,再望向一對哭的梨花帶雨的主仆,心中自然恨得要命。
黃婆婆是被幾個壯實的門丁從被窩裏拎起來的,她的傷還沒全好,這會兒又受了大驚嚇;哆哆嗦嗦跪在沈從薏一旁時,但見溫又容勃然大怒、一旁的景雲瑤滿臉淚痕,而身邊自以為最大的靠山沈從薏也戰戰兢兢,雖不知是出了什麽事兒,但也清楚這次自己又難逃一劫。
果不其然,還不待黃婆婆問安,溫又容已經怒聲出口,“你這狠毒的婆子,可知罪?”
“回……回太夫人的話,奴婢不明白……”黃婆婆實在不知道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也不敢隨便答應。
溫又容單手一指一側哭的像個淚人兒一般的景雲瑤,幾乎怒發衝冠,“這是你們鬆柏苑的主子,如果沒瞎了你的狗眼,你就好好看看,你的主子穿著什麽衣裳!”
“黃婆婆,虧得這些年我如此信任與你,將嵐兒和雲兒的月錢悉數交給你管理,但你卻做出如此違逆主子的事兒?當年姐姐在世時,最信任的人便是你。你可真是恩將仇報,竟這般對待姐姐的一雙兒女?你讓九泉之下的姐姐如何安息?”沈從薏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渾身都氣的微微顫抖著。
饒是黃婆婆再愚笨,此時也明白,是月錢的事情東窗事發了。盡管當初是沈從薏授意她吞下景澤嵐和景雲瑤的月錢,不過看如今的境況,沈從薏已經將這爛攤子全數推於自己身上了。還能如何,她不過是個奴婢,就算咬出沈從薏,說明都是由她指使為之,但如今沈從薏是景府的主母,其子景澤楓又得景祥隆和景天佑的器重,她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扳倒的,還不如此時全數認了,或許她還能念在自己護主,幫自己說上幾句。既然打定主意,黃婆婆便立即雙腿發軟,冷汗直冒,不停給溫又容磕著頭,認錯道,“太夫人恕罪,太夫人恕罪,是奴婢卑賤,是奴婢一時被蒙了眼埋沒了良心,請太夫人念在奴婢這些年兢兢業業的伺候著大姑娘和二少爺的情分上,饒奴婢一回吧……”
本來景雲瑤還有一點點的希望,覺得諸如黃婆婆這類無知村婦,不會顧慮甚多,為了保住地位會將沈從薏咬出來。沒想到這些年來,黃婆婆還真是長了心眼兒,居然能夠權衡利弊,最後自己將這所有一肩扛了下來。景雲瑤還想著溫又容會如何處置黃婆婆的時候,溫又容已經隱忍著怒氣發了話,“好,你既然承認私吞嵐兒和雲兒的月錢,那便以從嫣離世那一年算起,至今十八年,一年十二月,一月月錢五兩,嵐兒和雲兒兩人共兩千一百六十兩,”溫又容說著,見黃婆婆一臉訝異,估摸著也是無法想象居然已經上了千兩,“限你三日內全數償還,之後杖打五十,趕出景府,永不再用!”
“太夫人恕罪,太夫人恕罪啊……”黃婆婆一聽居然如此嚴重,立即嚇得魂不附體,額頭已經見了青包,她卻絲毫感覺不到疼一般,不停磕頭求饒。她已年六十有餘,無子無女,孤苦一人,雖這些年得了景澤嵐和景雲瑤的月錢,但也用了一些來修補她的東廂房,還有一些其他開銷,譬如買些金銀翡翠,如今加起來早已不足千兩。溫又容的這番處置,無異於斷了她的活路。
沈從薏之前心中還有些不安,生怕黃婆婆把她咬出來,甚至都想好了說辭來推卸。沒想到黃婆婆居然有情有義,將罪狀全數擔了下來,這會兒溫又容的處置,沈從薏也覺太過了,便小心翼翼的幫黃婆婆道,“二娘明鑒,黃婆婆雖罪大惡極,但也畢竟是鬆柏苑唯一的老婆婆了。姐姐還是黃婆婆從小帶大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與姐姐一同長大,如今見黃婆婆這般,也是於心不忍……”
“於心不忍?這狠毒的婆子用藥來害雲兒的時候,可記得她是從嫣的奶娘?可記得於心不忍?”溫又容一派主母的威嚴,拉了拉衣襟,一雙明目在眾人之間周旋。見黃婆婆的確年歲已大,又一輩子都被綁在這裏,一時間心也軟了下來,便厲聲道,“好,既然如今從薏才是景府的主母,她開了口,便由她來定,我隻聽著便是。”
“二娘這般說,從薏惶恐,從薏一言一行皆以二娘為榜樣,這次出了這事,從薏也有責任,怎敢再多說什麽。一切以二娘說了為準。”沈從薏深諳見好就收之理,此時怎敢與溫又容奪權。況且剛剛見溫又容表情多有動容,該是軟了心思。若隻要月錢的話,她尚可相幫,日後還能利用黃婆婆在鬆柏苑的優勢先聲奪人;打板子也許夠黃婆婆受的,但隻要她多去求景天佑要幾個藥膳的方子,養好身子不過是時日的事兒。如今富察巴頓就要入府,她要用黃婆婆的地方可多著呢,斷然不可在這時候趕她出府。
“好,既然從薏你一味相讓,我便從了你的意思,”溫又容冷眼盯著黃婆婆,厲聲道,“你這婆子,心腸雖歹毒,但念在你十八年來侍奉從嫣子女還算有功,但功不抵過,限你三日內償還雲兒和嵐兒的月錢兩千兩,杖打三十。日後如再犯,我定不輕饒,誰幫你求情都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