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取悅和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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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世華堂!
    “不知景大姑娘這信是要寫給誰,最好將那人之物讓信鴿嗅嗅才好。都說狗的嗅覺是最最好的,實際上咱們的信鴿也不次於它呢。”一提起永壽宮的那些鴿子,如意就一臉的驕傲自豪。想來,她便是素日裏與信鴿打交道最多的,自然該露出這樣的神情。
    “嗯,待回殿裏,我便將那物給妹妹送去。”景雲瑤說著,指了指麵前的一片翠菊道,“隻是如今大好時光,咱們還是好生賞花吧。”
    這三日,過的可真是猶如眨眼般,不過幸運的是,和恪公主的病的確是好多了。她身子虛弱已經是老毛病,算不得什麽,隻是下地走動和正常交流,都不會氣喘籲籲,也不再一副隨時入棺的蒼白氣色。令皇貴妃見了,感歎章青雲的醫術外,還千恩萬謝,讓他定要多留在永壽宮些時日,好生調理和恪公主的身子。章青雲雖不願久在宮中,不過見景雲瑤滿心歡喜的答應下來,便也隻得無可奈何的跟著點頭。
    和恪公主與景雁瑤一樣的年紀,一樣的有些早熟,但她雖身份高貴,卻絲毫沒有架子,幾日下來與景雲瑤相處的極好。這甚至讓景雲瑤有了一種錯覺,從前的從前,沈從薏並非她的親妹,麵前的和恪公主才是。可就是因為這份心思,景雲瑤真的關心起和恪公主來,而非與剛開始一般隻是利用。她與章青雲費勁腦筋的翻看醫書,每一味藥的劑量都要算了又算、辯了又辯才定頓下來。終於不負所望,和恪公主爭氣的起床下地,走路也不再用丫頭攙著了。
    然後便到了那三日之期,章青雲和景雲瑤事先已經與令皇貴妃說好,和恪公主這病多少也有些憋著的成分,該出去找個寬敞的地方散散心才是。隻不過不能走的太遠。這明裏暗裏所指皆為禦花園,禦花園中空氣清新,地麵寬敞,又是賞菊的季節,那滿眼爭奇鬥豔的菊花,看了便讓人耳目一新。章青雲和景雲瑤的輪番轟炸,終於讓令皇貴妃放下心來讓和恪公主跟著這兩個外來大夫去禦花園“散心”,隻不過差遣了一大堆人跟著,生怕和恪公主出什麽事兒。
    景雲瑤有些為難的瞧著和恪公主身後的三個乳娘五個丫頭五個小廝,還有撐傘的端盤子的若幹人。登時冷汗連連,這哪裏像是公主出遊的陣仗,都快趕上嫁娶了。她為難的望望章青雲。見後者一臉的無奈,便大著膽子拱手開口道,“民女鬥膽,請皇貴妃娘娘撤去這一幹跟隨之人。”
    “這是為何?公主這些年甚少邁出永壽宮門,如今要去禦花園。自然要多帶著些人才會穩妥些。”令皇貴妃倒是覺得理所應當,甚至覺得跟隨的人還少了些,該再加幾個才是。
    景雲瑤連忙擺手又搖頭,道,“娘娘,慈母之心。當真能讓人蒙了心智。請娘娘想想,公主是何等謹言慎行的人,若身邊跟隨者眾多。她又哪裏可以真正開懷的暢遊?民女與圖吉叔叔此番帶公主出去,便是要她無憂無慮的散散心。若身後滿是宮人伺候,想必公主心中的芥蒂還是無法放下呢。”
    “這……”令皇貴妃登時有些為難,景雲瑤說的的確有理,可是若放和恪公主跟著他們二人。而沒有其他隨從,她哪裏能放心呢。
    正糾結的時候。和恪公主卻在一旁發了話。從前,她的聲音向來是低沉和緩的,但今日,居然帶了些高亢的激動之感,“兒臣深知額娘的疼愛,但誠如景雲瑤所言,兒臣也想像其他公主那樣,能夠自由的與相好的姐妹們遊園賞花,吟詩作對,暢所欲言。況且如今兒臣身子康健不少,額娘還是勿要擔憂了。”
    和恪公主雖因病一直養在閨閣,可也因此得了不少閑工夫,對詩書極通。可她即使飽讀詩書,也無知己,隻是獨自感慨。如今景雲瑤居然開口相邀共同遊園,她自是心中高興著的。
    令皇貴妃再三猶豫,最終還是點了頭,放和恪公主與景雲瑤和章青雲出遊。幾個宮女好生幫和恪公主梳洗打扮後,她整個人看起來都是神采奕奕的模樣,再不複初見時候的蒼白虛弱。令皇貴妃見了,心中也高興,她已經許久沒見過這樣有精神頭的和恪公主了。
    見景雲瑤與章青雲帶著和恪公主出了宮門,令皇貴妃才對紅琴道,“咱們去禦書房走一遭,九兒如今隻三日便恢複如初,這樣大的好事,自然要讓皇上知道的。”
    紅琴見令皇貴妃身材飛揚的樣子,心中也跟著開懷,畢竟在深宮之中,主子與奴才們的命是懸在一起的。令皇貴妃向來最得乾隆皇帝的寵愛,所以她的貼身宮女紅琴若在內務府說句話,恐怕都比某些不得寵的小主還要好使的多。紅琴對著令皇貴妃福了福身子,開口道,“娘娘說的極是,若皇上知道了公主病情已有和緩,不知會多高興呢。”
    “看來這更甘圖吉和景雲瑤兩個,還真是不容小覷。太醫院都無可奈何的病症,他們居然三日便見了成效。”令皇貴妃一麵讓紅琴伺候更衣,一麵有些激動的開口說著章青雲與景雲瑤的好處。
    紅琴遊刃有餘的接著話,多也是些哄令皇貴妃高興的。隻是突然的,令皇貴妃開口說了句,“隻是本宮瞧那景雲瑤,眉眼間總是有著算計的樣子。”
    “娘娘莫要多心,景大姑娘即使算計,也是算計著她的小事。她又不願進宮做妃嬪,自然礙不著咱們什麽事兒。”紅琴說著讓令皇貴妃寬心的話,順便將一個鎏金鑲玉的鳳凰發釵細細別在令皇貴妃頭上。
    “嗯,本宮瞧她與更甘圖吉那默契的樣子,便猜想到他二人之間必定相交匪淺,或許是本宮最近夜不能寐,想的多了吧。”令皇貴妃笑著搖搖頭,頭上戴著金簪子上的流蘇也跟著晃了晃,煞是好看。她抬手撫了撫那流蘇,起身對紅琴道,“你這丫頭,還挺知會本宮心意。走吧。”
    “是,娘娘。”紅琴一福身子,便低眉順眼的走在令皇貴妃的右後側。
    經過禦花園的時候,令皇貴妃正好見章青雲、景雲瑤和和恪公主三個坐於涼亭之上,因為距離並不遠,所以和恪公主麵龐上那孩童般的笑意,令皇貴妃看的一清二楚,甚至都停下了腳步,定定站在原地癡迷的看著。半晌,令皇貴妃才對身後的紅琴道,“紅琴啊,本宮已經許久沒見九兒笑的如此開懷了。”
    “公主似乎很喜歡景大姑娘,兩人投緣的很呢。況且這些年公主一直被養在咱們永壽宮,其他公主也甚少來瞧,公主的確缺一個玩伴呢。”紅琴說起話來倒是頭頭是道。
    “嗯。”令皇貴妃收回了目光,繼續向前走了去,隻是麵龐上有了些思慮的神情,不知道又在想什麽了。
    景雲瑤三人坐在離菊花池最近的涼亭上,如今已然是深秋,百花凋零,小草也都枯黃,唯有菊花頂風開的茂盛,似乎要將一世的美麗在這個秋季全數散發出來,也不辜負了賞花之人的期望。和恪公主已經許久沒有像這般呼吸帶著花香的空氣,抬頭可以看到湛藍的天,飄著的白雲,飛翔的鳥兒,耳邊時而傳來蟬鳴聲,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她覺得無比滿足。她的一生,太過寂寥,太過蒼白。如今景雲瑤的出現,終於給她的人生添了彩色的一筆。
    “雲瑤你瞧,那花開的多好。”和恪公主開心的像個孩子一樣,拉著景雲瑤的手指著菊花池,目光竟一下都舍不得移開。
    “公主說的正是呢,隻可惜民女學識淺薄,滿心的歡喜卻無法表達,真是失禮慚愧。”景雲瑤拍拍和恪公主的手,笑的有些抱歉。
    其實她並非完全不通詩書,從前打複查巴頓那,這些日子打老夫子那裏,她著實學了不少,隻是此時若不給和恪公主留些遺憾,又怎能顯示出劄蘭泰出現的驚豔與歡喜呢。
    “雲瑤你醫術精湛,已屬不易,何必對自己要求那般高。況且雲瑤自有章佳公子這個知己在,又有何所懼呢。”和恪公主這番話說的可是掏心窩子,她雖年紀小,但說話可是成熟的很,完全不像個十一二歲的孩子。
    “滿地風霜菊占金,醉來還弄不弦琴;南山多少悠然趣,千載無人會此心。”和恪公主吟出了唐寅的《賞菊圖》,裏頭那種欲求知己卻始終不得的情感淡然而出。
    “佳色寒霜向日開,餘香冉冉覆莓苔;獨憐節操非凡種,曾向陶君徑裏來。”果不其然,劄蘭泰如約而至,隻是時辰稍稍晚了些。
    和恪公主卻瞪大了一雙杏核眼上下打量著劄蘭泰,她甚少離宮,自然不識得劄蘭泰究竟為何人。可劄蘭泰剛剛口中吟著的詩,雖無一“菊”字,卻又字字寫菊,更是巧妙的回複了她那首《賞菊圖》。
    人生若能得一知己,夫複何求,更何況,劄蘭泰的樣子也十分討喜。和恪公主待劄蘭泰話音才落,便轉頭問景雲瑤道,“雲瑤,這位公子是何人?文采倒是風流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