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是不是去了後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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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水,很靜,很涼。
三個房間的燈在亮著,一個人看著書,一個人歎著氣,一個人在想著心事。
三個不相幹的人就這麽莫名其妙的湊在了一起,像是一出鬧劇,就這麽被月老的紅繩綁在了一起,將度過接下來的人生。
東方皓南搖搖頭,他放下了書,望著窗外,樹影斑駁,月華如練,想著今日發生的種種,莫名的煩躁起來,不禁往門外走去。
他眼神冷峻,深不見底,長發束起,隨風而動,夜色之中那身紅衣更增添了深不可測。
他忽然抽出一把劍,一躍而起,風姿靈動,身形俊逸,神秘的紅色也不那麽冷漠了,倒像是一幅畫一般。身後的那枝綠柳忽然枝葉顫動了一下,發出了輕微的聲響。
“誰躲在那裏?”東方皓南吼了一聲,隨即身形往聲音方向飛去。
劍尖直指聲音的來源,速度之快,令人乍舌。
東方皓南最不喜歡練劍的時候有人打擾,因而王府中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隻要他練劍,所有人都必須回避。萬一惹怒了他,後果不堪設想。
“王爺,是我。”慕容寧語的話剛說完,就被眼前那道光閃到了眼睛,不由得“啊”了一聲。
隻是,那等待已久的疼痛感卻沒有如約而至,小心翼翼的睜開眼睛,看到了東方皓南早已背過身去,拿了一塊布在擦劍。
“寧語謝過王爺救命之恩。”慕容寧語福了身子,望著他的背影小心的說道。
東方皓南並沒有笑臉,隻是冷哼一聲:“本王並沒有救你,隻是不想在大婚當日枉殺而已。”
他說話如此精簡,不帶一點感情,讓寧語的心瞬間涼了下去。
或許覺得氣氛很是尷尬,寧語便小聲說道:“王爺,時候已經不早,不如,就寢吧。”
東方皓南轉身,玩味的看著她,像是覺得好笑。
寧語想到自己說出的話,也覺得不妥,畢竟哪有一個姑娘家成婚當日主動讓夫君就寢,這種麵紅耳赤的話,如何說的出來。
寧語垂下頭,默默不語。
“你叫寧語?”東方皓南問道,未待她回答,他居然笑了:“你現在這個不說話的樣子,倒與你的名字相配。”
聽到這個話,寧語猛然抬起頭,這是東方皓南第一次用這種語氣向她說話,竟然還是笑著說,她忽然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當下欣喜的笑著。
她雖不是國色天香,但是慕容家的小姐,相貌終究是標致的。因而,她羞澀的笑,竟然也有一瞬間讓東方皓南心動。隻是,他的心已經被另一個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女子占據,因而隻是有一瞬間的心動,如同微風掠過平靜的湖麵,隨後又恢複了平靜。
你轉身的一瞬,我蕭條的一生。
寧語的心又沉了下去。
“本王今日留宿書房,你回去吧。”東方皓南又恢複了冷漠,冷冷的聲音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
寧語像是早就知道這個結果,自動東方皓南答應了娶她,她就知道日後在王府的日子。
不過,從小的逆來順受早就成就了她的耐心,和恒心。她雖然並不多說話,但是心思細膩,這是她第一次追求自己的幸福,因而她很珍惜每一刻能與她心儀的人在一起的機會。
因而她綻開笑容,說道:“妾身知道王爺今日不會去,隻是,初到王府,對什麽都不熟悉。這才……”
“不熟悉就問你的丫鬟,管家應該也將丫鬟都分到你們的住處,向她們谘詢即可。”
又是一句沒有溫度的話,不過寧語顯然已經習慣了,也並不計較,麵上仍然是笑著。
東方皓南輕歎口氣,抬腳就走,卻被寧語喊住了。
眉頭一皺:“怎麽,還有事?”
寧語低頭,輕聲說道:“王爺,妾身備了酒,想陪王爺喝幾杯。”
這句話倒是出乎了東方皓南的意料,他狐疑的看著她,似乎想看出她心中想的東西。
寧語緊張起來,她本就羞於表達,如今被他如此盯著,心中確實難過不安。隻好支支吾吾的說道:“王爺請放心,這酒,沒問題。隻是,妾身覺得王爺心中必定有心事,妾身愚笨,隻能以酒相敬,以期能緩解王爺心中的苦悶。”
“哈哈,本王有什麽苦悶,誰讓你如此自以為是?”東方皓南的臉色冷峻起來,他平生最為自負,怎麽可能讓一個小小的女子看出自己的心事。隻是,他卻不知道,聲音越高、越是憤怒越是說明心虛,和內心最深處的軟弱。
慕容寧語跪下,手中一直托著的酒壺杯盞也碰到了一起,發出了清脆的聲音:“王爺恕罪,妾身不該自以為是,妾身並未是要揣摩王爺的心思,隻是,想,想陪王爺一會。”
月華瀉在東方皓南的側臉上,讓他顯得很是神秘。或是見到跪著的女子,她的謙卑和骨子裏的那種與世無爭,讓他的心忽然有些軟了。半晌,才緩緩的說了一句:“起來吧,隨本王去書房。”
寧語像是沒有聽清,又像是不敢相信,她驚訝的問道:“王爺?”
“過來吧。”他前麵大步走,慕容寧語顫巍巍的起身,隨他進了書房。
斟上酒,寧語小心翼翼的遞上去,東方皓南看都沒看,接過去一飲而盡。寧語看了一眼,連忙又遞上一杯。
同上次一樣,又是一飲而盡。
“王爺,您喝慢點。”擔心喝酒太猛傷身,寧語溫柔的提醒著,隻是東方皓南並不以為意,他的眼神怔怔的看著前方。
忽然,他說了一句:“你可知道,本王現在想的是什麽?”
寧語一怔,還是搖了搖頭。她並不了解他,今日是她嫁給他的第一天,怎麽會知道他的心意。
東方皓南忽然幽幽的說了一句:“她肯定知道。”說了之後無奈的自嘲了一下,又接過一杯酒一飲而盡。
“王爺說的她是誰?”寧語雖然知道自己並沒有資格去過問東方皓南,但是她忍不住。她從嫁給他的那一刻開始,就覺得所有關於東方皓南的一切,都是她的事情。她要去了解,去感受,從而更好的愛他。不管他愛不愛自己,都無所謂。
愛情麵前,什麽地位,什麽自尊,全部都是卑微的,卑微到塵土裏。
“不該問的,就不要問。”說話還是這樣,好在寧語已經習慣了,所以也僅僅是臉色稍微變了一下,很快就恢複了之前的微笑。
“王爺,林妃娘娘的事情,總會解決的,王爺不要太過於擔心。”寧語冷不丁冒出這麽一句,她知道自己有點冒失,但是卻思考了好長時間後還是說了出來。
“你知道本王在想這件事?”東方皓南玩味的看著她,他忽然發現這麽女子也是有些小聰明,不得不對她刮目相看。
寧語點頭,隨後又搖頭,說道:“妾身隻是猜測而已。林妃娘娘今日回宮後,太醫必定會加以調理,明日,淩平揚開始調查,估計,會很難。”
她沒有說林妃的罪名洗脫不掉,隻是說了“很難“兩字”,不過這其中的分量,東方皓南是懂的。
“淩平揚,他是個狠角色。“東方皓南恨恨的說了這一句。他心中是很擔心,畢竟從今天林妃的表現便可以看出,當年皇後的事情肯定是與她脫不了幹係,再加上淩平揚的醫術和毒術,要查出事實輕而易舉。
“你,有什麽看法?”忽而轉向了寧語,想她問道。
寧語慌亂的抬頭,說道:“妾身,妾身隻是一介女流,不敢妄加評論。”
東方皓南笑了,隻是這笑容中包含的太多,寧語說這話他是不相信的。她雖然看著很是唯唯諾諾,但是內心卻不一定是這樣。看人,看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告訴他,她並不簡單,故而東方皓南才這麽問。
“你並不簡單,你應該理解本王說的是什麽。”
“妾身,不懂。”用眼角的餘光瞥了東方皓南一眼後,寧語又垂下了頭。
“不懂?那你為何能嫁過來?不要告訴本王是由於青薏的臉受傷了,你怕本王震怒,遷怒於將軍府。”東方皓南喝了一杯酒,直直的盯著她,這讓寧語的心中非常忐忑,不敢說話,畢竟怎麽說都是錯的。
“青薏臉上的傷,相信你知道凶手是誰。本王說的,可對?”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意思都很明確了。
寧語用餘光瞥著東方皓南,見他仍然隻是淡淡的飲著酒,看不出想什麽。隻是,他的話,像是意有所指,寧語再也支撐不住內心的恐慌,“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王爺,請王爺恕罪。妾身隻是一時誤入歧途,這才釀成打錯。妾身懇請王爺不要告訴姐姐,否則,否則……”
寧語說不下去了,她淚眼朦朧,她內心是恐懼的。縱然現在二人都是南王側妃,但是地位終究還是有些差別的。
慕容青薏可是將軍府的嫡女,蒙皇帝賜婚,名正言順。而自己,隻不過是代嫁不成,由慕容清雪盡力促成的,天壤之別。且慕容青薏身後有父親和表哥撐腰,縱然容貌被毀也不會有什麽關係,自己就不一樣了,自小就是庶女,母親也不受父親待見。若是真的在王府受了委屈,或是與慕容青薏起了衝突,受害的還是自己。
女子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容貌,雖然慕容青薏尚不知情,還把自己當作恩人,但是一旦讓她知道自己就是毀她容貌的人,恐怕都能對自己食肉飲血了。
想到她那自小就善妒的心理,寧語的心中還是有些怕的。
“你起來吧。”東方皓南抬了手,似乎對他而言並不是什麽重要的事。
“王爺,您原諒我了?”寧語戰戰兢兢的起身,一臉難以置信。
“你們之間使用的伎倆與本王沒有什麽關係,所以不談原諒不原諒。知道嗎,你比你姐姐聰明。”他的這句話讓寧語不知道如何作答,這究竟是誇自己還是諷刺自己。
“坐吧。明日,將會很不平靜。”他說出了這句話,眼中有種深邃的光。他已經派了劍雨出去,但是卻不知道能不能力挽狂瀾,或者會欲蓋彌彰。
寧語坐下,隻是還是有些拘束,見劍雨不在身旁,便問道:“劍雨不在嗎?”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東方皓南猛然抬眼,寧語自覺失言,連忙請罪:“妾身失言,不該多說,請王爺不要怪罪!”
東方皓南也隻是看了她一眼,隨即又抬起頭問道:“你可知,劍雨去了那裏?”
寧語臉上微紅,不知道是答還是不答。
見她麵上尷尬,東方皓南說道:“你直說無妨,本王隻是聽聽你的看法。”
寧語沉思,還是不敢說,她並不是沒有想到,隻是不敢妄加揣測。她雖然心儀東方皓南,但是他的脾性她還是早有耳聞的。一個不小心,可就不是小事了。
不過,迎著他那迷離的目光,她還是決定實話實說:“恕妾身直言,劍雨應該去做一件事了,這件事,應該就是今日引起軒然大波的那宗七年前舊案。不知道說的可對?”
東方皓南的眼睛裏有了一絲神采,他開始重新打量起眼前的這個女子,她竟然也如此聰慧。便又追加了一句:“那你可知劍雨去了什麽地方?”
這個問題真的是難倒了寧語,她還真的不知道去了什麽地方。隻是,看東方皓南如此期許的看著自己,便又認真的想了想。
忽然,抬起頭,似乎覺得不可能,便又垂下了頭。
東方皓南分明在她的眼神裏看到了一絲亮光,但是她頭垂了下去,看來還是不自信。不知道是對自己不自信,還是不相信他的手段。
便笑了,說道:“本王既然問你,你就但說無妨,不用有什麽顧慮。我相信,你猜的出來。”
既然他這樣說,寧語便大起膽子來:“劍雨,是不是去了後陵?”
寧語說了這句話便看著東方皓南的眼睛,他的眼神冷漠,又是深不見底,寧語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妾身如果言語有所冒犯,萬望王爺不要怪罪。”
她心中確實忐忑,隻是,末了,東方皓南笑了。
他喝了一杯酒,踱步出去,又拿出了劍舞了起來。霎時間,柳花飛舞,身影靈動,寧語看得呆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