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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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自代為掌管族裏的相關事宜後,每天除了去看看父王,便一直在前殿處理著公務,日子倒也是十分充實。
    這日鳳凰王以送婚帖為由親自前來孔雀嶺,一為探望父王病情,二為探望我。我知曉現在兩族的關係有些微妙,便神色輕鬆地告訴鳳凰王不必擔心我,兩族關係也不會因此生出嫌隙,並主動提出我會親自前往沐司的婚宴。鳳凰王吃驚於我的灑脫,也讚譽我這般注重大局,自責因對小兒子太過驕縱,造成這般結果,終是覺得愧對於我,並允諾鳳凰全族會盡力幫我父親尋藥。我謝過鳳凰王,兩人相互客氣了一番。鳳凰王說族中還有事務要處理,我未多留,他便放下了婚帖後離去。
    送走鳳凰王,我回位坐下,心緒卻遲遲無法專注。泠塵走進來,給我續了杯茶,見我發呆,將我抱在懷裏,淡淡地說:“你還是放不下嗎?”我搖搖頭,告訴他不是放不下,隻是需要時間來慢慢適應。他將我腦袋抬起,使我和他對視,我看著他的眼睛,還是那麽明亮,如我與他初見那般。我輕聲一笑,拍拍他的手然後站起,“婚宴你陪我去吧。”
    一月過去,沐司的婚期已至,整個丹穴山都一片喜氣洋洋。鳳凰族的喜事,百鳥自然都會前來祝賀,我見近大半都是熟人,便不想引起關注,帶著泠塵打算從側門低調地入席。無賴孔雀族是除鳳凰族以外的第二大族,所以席位自然是安排在上席。
    給鳳凰王行了禮,把備的賀禮送上,解釋因父王還不能下榻,無法前來,便隻有我代替孔雀族前來恭賀。鳳凰王承了情,客套幾句,我便和泠塵入了座。吉時未到,前來賀喜的人已到的差不多,我安靜地坐在那裏,感受著他人的注視。我知道他們在笑話我,笑我幾千年來都夢想著成為鳳凰族的小王妃,卻輸給了一隻狐狸精,不光被退了婚,還得強顏歡笑地來見證他人的幸福。如今我哪怕貴為孔雀族的公主,被退過婚的名聲以後隻怕也是不好嫁了,畢竟是別人不要的,說出去不好聽。
    我垂著眼瞼,掩蓋著情緒。泠塵緊緊地握著我的手,他知道我現在肯定如坐針氈,他說,隻要我點頭,他可以立馬帶我離開這裏。我搖搖頭,這種情況終究是需要我去麵對的。回給他一個微笑,告訴他,這是我放下過去的第一步,必須得自己走下去,現在的我,必須要表現得很灑脫。
    吉時已到,新郎新娘入場。我抬起頭看著那一對新人,沐司身著玄纁相間的新郎服,一如既往的耀眼,可他的眼裏隻有他心愛的新娘。而今天的兮月無疑是最美的,頭頂鳳冠,手持玄色卻扇遮住了一臉嬌羞,纁色嫁衣以玄色收腰,更顯得那纖腰盈盈一握,外披黑沙景衣,景衣上繡著金色的鳳凰鳥隨著新娘的步履流光溢彩,明眼人都知道,這鳳凰鳥是用鳳凰的羽毛做的,真真的是用了一番苦心。
    我低下頭,獨自吞下心裏的酸澀。看著被泠塵握得有些發白的手,我拍拍他,告訴他放鬆些,捏痛我了。泠塵卻隻是看著我,滿眼心疼。
    開席後鳳凰王和新人向眾人敬酒,我隨大眾一起舉杯,卻未飲。突然沐司拉走到我的席前,說是要敬我一杯。周圍的人都故意放慢了手裏的動作,等著看我的反應。我心道何苦這般引人注目,卻還是端著酒杯站了起來。沐司微笑著看著我,說謝謝我的成全,希望我們可以冰釋前嫌,也祝我早日找到自己歸屬。我回以笑容,說以前年少無知,做了些錯事,希望兩族之間沒有受到影響,以後能互相扶持。言罷便幹了杯中酒。
    宴席已進入尾聲,現在離場也算是不會落下什麽話柄,便告知了鳳凰王後與泠塵一起離開。
    因席上多喝了幾杯酒,雖不至於醉,卻也是微醺,所以在回到孔雀嶺後,我便拉著泠塵來到山頂。我張開雙臂,感受著微風輕撫,心情也輕鬆了不少。我想我是真的開始放下了。
    泠塵突然從後麵抱住我,將頭埋在我的頸窩,悶悶的說著:“洛兒,你會有屬於你自己的幸福。”我點點頭,我知道。他卻將我抱得更緊,“你有沒有想過,你的身邊也有默默愛你的人,隻是你不知道。”
    低頭看著他環抱住我的手,我明白他的情誼,就算以前不明白,在落山時的顧盼,便是他在告訴我,他對我顧之盼之,可是,“當年刺傷兮月的是你吧。”泠塵渾身一僵,慢慢地鬆開了懷抱。我轉過身來,看著他的眼睛。
    “當年我在後山救了重傷的你,你便將你隨身的匕首贈予我。那些年我雖一直隨身攜帶,卻從未使用過。”
    我退後一步,拉開了和他的距離,“你為何要刺傷兮月,又將匕首丟在旁邊?”
    泠塵眼神憂傷地看著我,卻沒有開口回答。我歎了口氣,語氣也冷淡了起來:“泠塵,我當年救你一命,不過善心而已,你以報恩為由跟在我身邊數千年。但你以性命為注散神識尋回我心魄,這恩也算是報完了。我不問你的來曆,也不追究你的用心,你本就不屬於我孔雀族,現我們已經恩怨兩清,你走吧。”說完便轉身準備離開。可泠塵抓住了我的手,我掙脫不開,兩人便這般僵持著。我不敢回頭看他,閉上眼收起情緒。
    “放手吧,我放你離開,也不會追究所有事情,你回去那屬於你的地方吧,鬼車魔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