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馬道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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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間,黛玉便念著牡丹亭的故事,鬧著要薛彥說給她聽。
薛彥無法,隻得講了大概情節,紫鵑在一旁也聽得有趣,因見薛彥又同黛玉說什麽西廂記,便又催了她講。薛彥無奈,又講了一遍,黛玉不時補充。薛彥順便把西廂記的原版鶯鶯傳也講了,完了道:
“其實這些故事最早是士子們杜撰了行卷用的,為的是有些名氣好求取功名,有時還互相抄,好多故事都有幾個版本呢。後來的大部分是窮書生編的,異想天開做白日夢,期望天上掉個仙女給自己呢。”作為男人,薛彥其實挺能理解的。
完了又講些神怪故事給黛玉和紫鵑聽,二人聽得津津有味。
黛玉白天還沉浸在西廂記裏心痛神癡,後來聽薛彥講的都是這些套路,什麽才子佳人、花園夜會的,越來越像是書生們的白日做夢,倒去了一片癡心,不再情思縈逗,纏綿固結。
過了幾日,寶玉燙了臉,原來賈環忌恨寶玉,找了機會拿燈油燙了他,反帶累趙姨娘挨了一頓罵,心裏著實後悔。恰好賈琮時常喊他去賈赦處讀書,賈環也就收了心,和賈琮跟著賈赦偷偷請來的先生讀書,立誌為姨娘掙些臉麵。賈琮見賈環努力上進,生怕被比了下去,這兩天賈赦對他重視了許多,開始和顏悅色起來,有老子撐腰就是不一樣,賈琮立馬能在大房橫著走了,因此百般討好賈赦,二人你追我趕,漸漸有了些讀書的樣子。
林黛玉有薛彥和紫鵑在身邊,三人時不時說些心裏話,心思倒漸漸開闊了起來,沒了原先的許多愁緒,身子也好起來了。聽說寶玉傷了臉,忙帶了紫鵑去怡紅院探望,聽見房內有笑聲,林黛玉便入房中看時,原來是李宮裁、鳳姐、寶釵都在這裏呢。
幾個人先說了一會子茶,鳳姐打趣林黛玉道:
“你既吃了我們家的茶,怎麽還不給我們家作媳婦?”眾人聽了一齊都笑起來。黛玉聽他們打趣,紅了臉,不由著急要走,寶釵勸道:
“顰兒急了,還不回來坐著。走了倒沒意思。”說著便站起來拉住,又玩鬧了一回,紫鵑暗暗記了鳳姐兒說的話。
不想過了一會子,寶玉和鳳姐便開始發作,鬧得天翻地覆,薛彥聽了,忙過來護著林黛玉。
賈赦還各處去尋僧覓道。賈政見不靈效,著實懊惱,因阻賈赦道:“兒女之數,皆由天命,非人力可強者。他二人之病出於不意,百般醫治不效,想天意該如此,也隻好由他們去罷。”賈赦也不理此話,仍是百般忙亂,那裏見些效驗。看看三日光陰,那鳳姐和寶玉躺在床上,亦發連氣都將沒了。合家人口無不驚慌,都說沒了指望。
林黛玉早日日落淚,薛彥心裏清楚,便向黛玉道:
“姑娘莫哭,寶二爺隻怕是給人害了。”
“誰敢害他。”黛玉唬了一跳。
“姑娘想想,物不平則鳴。”
“你是說趙姨娘和環兒?”紫鵑問道。
“猜這些有什麽用,眼看寶玉就不行了。”林黛玉想著自幼的情分,自己隱約的心思,不由哭的更加傷心。
正哭著,卻聽小丫鬟來報喜,說是寶二爺好了,原來賈赦不知怎麽想起來,命人在寶玉和鳳姐兒臥房翻撿,竟翻出些紙人,燒了就好了。
“原來果然有人要害寶玉和鳳姐姐。”林黛玉方信了薛彥的話。
“姑娘平日裏瞧著,寶二爺和環三爺都是老爺的兒子,待遇卻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趙姨娘能好受的了麽?隻怕寶二爺將來更麻煩。”薛彥歎道。
“什麽麻煩?”黛玉一聽,生怕寶玉再有個閃失。
“姑娘看看寶二爺現在屋子裏的丫鬟,將來寶二爺的姨娘估計隻多不少,到時有了子嗣,可不就要為子女鬥來鬥去麽?”
黛玉聽了,默默不語。紫鵑倒聽著心驚:
“既然寶二爺好了,姑娘快去看看吧。”
說著便到怡紅院來看望寶玉,誰知寶釵早在床邊守著了,臉上淚痕未幹,黛玉瞧見寶玉床前除了寶釵還有一屋子的丫鬟,正對應著薛彥剛說的你爭我鬥,不由有些灰心。
“妹妹來了,走了這麽長的路,快坐。”寶玉倒是體貼,可惜寶釵沒動,晴雯忙另搬了椅子。
黛玉便坐了會,同寶玉寶釵說了話,終究心裏不得勁,回了稻香村。
“姑娘怎麽還不睡?可是有什麽心事。”紫鵑服侍黛玉躺下,見黛玉半晌都不入睡,忙問道。
“寶姐姐對二哥哥可真好,她原來不是要進宮做皇妃麽?怎麽沒消息了。”黛玉咬著嘴唇道,每日裏隻聽紫鵑和薛彥議論自己的大事,自己其實也偷偷想過的。
“寶姑娘是好的,隻是她哥哥,來的路上聽說是打死了人。再說,薛姨媽家是商戶人家,入宮怕是不容易的。”紫鵑分析道。
“寶姑娘看著大智如愚,其實八麵玲瓏的。誌在青雲,心比天高,隻可惜門第所限,官宦人家一般不會娶商戶人家的女兒做媳婦的。所以寶二爺目前是寶姑娘能攀上的最好的人家了。”薛彥聽見聲響,也起來道。
“那二哥哥呢?老太太和太太可會同意寶姐姐進門?”林黛玉攥著手指道。
“太太隻怕是願意的,薛家大爺那個樣子,家裏的錢財都掌在薛姨媽同寶姑娘手裏,寶姑娘要是能進門,隻怕薛家的金山銀山都跟著進來了。”薛彥回道。
“老太太是不願意的,早就看中了姑娘,隻是太太和貴妃娘娘擋著。”紫鵑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夫人在家時好像沒怎麽提起過太太和貴妃娘娘。”
“我娘出嫁時元春姐姐還小,二太太不通詩書,我娘覺得與二舅舅不太般配。”黛玉同兩個心腹丫鬟說話時已沒了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