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知縣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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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璣瑤那日本想去辛師父家裏告訴十七閣主已經來了的消息,誰知十七跑去茶樓聽說書去了,她沒找到人,便也做罷。加之這兩天不用再去玄央府上做事,父親又偶感了點小風寒,璣瑤忙著做著家務活,一來二去也便忘了這茬事。
    這日十七早晨又去方伯家看了方伯,送去了師父親自熬得幾罐湯藥,見方伯身體好些了,便與璣瑤聊了會閑天,沒聊幾句,又跑去市井上聽荀歡那臭老頭說書去了。
    還好那臭老頭最近迷上了一些隱晦的葷段子,不再揪著江湖三公子的事跡不放,不然她十七非得再去鬧幾場不可。當然啦,自從上次被辛師父說了一通,十七自然也學乖了,隻聽書,不鬧騰。
    十七挑了個好位置,葷段子聽得似懂非懂,但是仍是跟著□□的眾人笑得嘻嘻哈哈前仰後合,沒事再朝桌對麵的幾個年輕嬌羞地小娘子拋幾個媚眼,好不自在。她越自在便越是忘形,桌上的瓜子吃光了,便順手從隔壁桌抓了把花生,放在嘴裏咬得嘎嘣響。
    嗯……真香……再抓一把……嘎嘣嘎嘣……
    她吃得正高興,隨手又是一抓,誰料這一抓,便是被人一把抓住了手,“好你個小賊,竟敢偷本少爺花生米吃!”
    那人嗓門不小,這一喊,各桌的人瞬時都安靜了下來,連台上正說得滿臉唾沫的荀歡先生也不由得抬了抬自己的老花眼鏡,瞅瞅是什麽情況。
    楊柳鎮上不少人都認得十七,隻當是辛師父這麽好的一個私塾先生不知怎麽竟教出了這麽個浪蕩不堪的不肖徒弟,竟光天化日如此丟了辛師父的顏麵,做出此等偷雞摸狗的事情。
    十七當場被抓,當即便是苦了臉……蒼天啊,她不過是吃了點花生米,根本顧不上是誰的,至於這麽喊麽,大不了吐還給他就是了……
    她看著麵前抓著自己手臂的人,濃眉大眼間竟還藏了幾分帥氣,身上的衣服也是華貴的緊,掛了不知多少串翡翠玉佩,在她麵前晃晃悠悠,險些晃花了她的眼。這人明顯是不想放過十七,滿身的霸道氣味,囂張道:“居然還敢直視本少爺?!本少爺的帥臉是你能隨意看去的麽?!信不信本少爺將你打得滿地找牙?!”
    十七本想息事寧人的,但見他如此囂張跋扈,還一口一個本少爺,心中本來便不怎麽爽快,眼下更是不爽,脾氣湧上來,出口便是一頓嚷嚷:“我呸!看你還嫌髒了小爺的臉呢!不就是幾粒花生米麽!老子吐給你就是了!叫什麽叫!有本事你叫官府啊!誰怕誰!”
    看熱鬧的眾人難免一陣唏噓。
    麵前的人忽地一聲冷笑,十七以為是被自己的氣勢嚇唬住了,誰知這人的語氣竟是愈發囂張起來,還帶著幾分不可一世的得意來,“官府是吧?”他看著十七,一臉你死定了的表情,陰測測道,“本少爺他媽的就是官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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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跪在衙門大堂的時候,才終於明白……這小子說的那句他就是官府到底是什麽意思。
    她知道自己一向最能惹禍,可沒想到竟然惹到衙門來了,這可是辛師父最討厭的……
    她心裏憋屈得慌,一抬頭正看見大堂之上的兩人如膠似漆地黏在一塊。囂張少爺正站在縣太爺身後,一會兒左邊給他捶捶肩,一回了又替縣太爺捏捏腰,最後幹脆繞到前頭來,聲音裏帶著幾分驕縱,長長地喊了“爹~”,隨後又將手重重朝台下跪著的十七一指,憤憤道:“就是他!這個臭小子!欺負您兒子不說,還囂張得很,根本不把咱們衙門放在眼裏!”
    十七身子渾然一抖,又委屈又氣憤,一時間竟也想不到為自己辯解什麽。
    縣太爺年歲不大,卻長得頗有些狡詐奸猾的貪官模樣,眯起眼睛朝十七瞅了一眼,問道:“就是你偷堂堂知縣公子的花生米,還對他口出狂言的?”
    十七怒不敢言,隻道:“是!”
    縣太爺沒想到他回答得這麽爽快,不由得一愣,隨即又道:“你可知罪?”
    十七跪直了腰:“不知。”
    縣太爺一拍驚堂木,怒不可遏:“大膽!”
    知縣少爺連忙幫自家老爹拍拍背:“爹,消消氣,消消氣兒。”言罷,又朝十七看過去,冷笑道,“臭小子,你還不趕緊向本少爺認罪,沒準少爺我大人有大量,還能饒了你!”
    他越囂張,十七越是有氣,隻大聲答道:“我不知罪!”她抬頭看向知縣少爺,“我是吃了你花生米沒錯,也的確和你爭吵了一番沒錯,但我就是不知罪!”
    她也不知哪裏來的膽量,就這麽直白得喊了出來,這小子語氣太令人不爽,大不了挨一頓板子便是,荀歡那臭老頭都說了,朝廷的人現在正在拉攏民心,難不成這縣太爺還敢亂動她不成?她才不要向那個討厭的少爺認錯呢,她才沒錯,她恨不得把他的花生米統統吃光才是!
    知縣家公子臉色頓時似吞了屎一般難看,原有的帥氣也變得頗有些猙獰,他瞪了十七老大一會兒,見這小子也是瞪著自己,仿佛死也不會認錯一般,心中頓時生出一股難以形容的挫敗感,他恨得牙癢癢,連忙拉住正要發火的自家老爹,少爺的劣性又出來了,橫道,“爹,算了,這種小事也不要你管了,兒子自己收拾他便是,我還就不信收拾不了他!”
    縣太爺順了幾口氣,他確實也沒法拿這平民百姓怎麽樣,鳳皇正在大赦天下,他若是因為自己兒子這點小事懲治了小老百姓,傳到鳳皇耳裏,可沒他好果子吃。可自己兒子就不一樣啦,他看了看英俊瀟灑和自己無半點相像的乖兒子,認真地點了點頭,鄭重道:“成,琅兒,你自己收拾去吧,有點分寸,別折騰死了啊。”
    江少琅在心底陰測測一笑,朝十七望了一眼,小樣,還怕本少爺收拾不了你,本少爺讓你今天橫著進來,豎著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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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喲!你居然敢還手!爺打你你還敢還手!哎喲我操!你他媽的居然敢打我!”
    “……操!你能不能輕點!哎喲!!輕點!哎喲疼,疼疼疼疼疼!!!!”
    “打就打吧怎麽還踹屁股!!本少爺的屁股是你這肮髒的臭腳能踹的!他媽的還踹!!你還踹!!哎喲!!!”
    “……我□□大爺的!!!你居然敢打本少爺臉!那他媽的是臉啊!!!!!打人不打臉你不知道嗎!!!!!你他媽不知道本少爺是靠臉吃飯的啊啊啊啊啊!!!!!!”
    十七估計很久沒那麽爽過了,幸好這幾日聽辛師父的話把用來強身健體的拳腳功夫多練了練,本以為這麽點三腳貓功夫不會派上什麽用場,沒想到今日被這臭少爺一氣竟然激發除了她體內的潛能,這一頓打下來,可謂是舒展心胸神清氣爽啊!
    她冷眼看著麵前這個被自己揍到哭爹喊娘死命跳腳的知縣家少爺,不由覺得有些好笑。這少爺估計是蠻橫慣了,又愛麵子,居然遣退了所有下人在院子裏說要跟她單挑,估計是想把十七打得滿地找牙俯首稱臣吧,可憐他就是一個草包,在三腳貓的十七麵前居然也是如此不堪一擊,沒幾下,就被揍得落花流水了。
    十七可是用上了身上所有能用的力氣,一分都沒留,揍得她自己的骨頭都疼了。可惜這個大少爺還是如此地愛麵子,被揍成這樣,也不喊人幫忙,還不許下人們靠近……估計是不想讓人看見自己這般狼狽的模樣?
    江少琅簡直是遇到了人生當中最大的一次奇恥大辱,他伸出一根手指指著滿臉得意的十七顫啊顫的,聲音也抖得不像話:“你你你你你你……”
    十七哼一聲:“我?”
    江少琅的眼神簡直是要吃人,“你!”他重重地超前跨了一大步,捂著發青的俊臉,緊接著居然無比認真且虔誠地大喊了一聲:“師傅!!”
    十七身子一抖,再是一驚,像看個怪物一般地瞪著他,全然沒有反應過來。
    江少琅直接捧起她的手,目光無比的神聖虔誠:“我活了將近二十年……第一次被人打敗……還被打得這麽慘……我真是沒有想到啊,沒想到我也會有被人打敗的一天,果然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世間居然還有像師傅如此的高人!!師傅!我江少琅今日便拜師,從此以後,隻願師傅能教導少琅高超武藝,好讓少琅能打敗天下無敵手啊師傅!”
    十七聽得渾身汗毛直豎難以反應,她花了好大一會兒工夫才得以緩過神來,卻又忽覺驚悚無比……合著這新來的縣太爺家的少爺是個變態?還是個有如白癡一般的變態?
    她朝後退了一步,“等等等等……我想靜靜……你讓我靜一下……”
    江少琅哪肯給她考慮的時間,又上前一步緊握住她的手臂,滿是淤青的臉上盡是崇拜,鄭重道:“師傅,你就從了我吧……”
    十七身子抖了三抖,半響才道,“好……好……”
    江少琅大喜:“真的麽師傅,你這是答應了?!”
    十七沒答話,隻是斷斷續續道,“好是好……你先告訴我……你家後門在哪兒?”
    江少琅天真無邪地伸手朝她後方一指:“師傅,那兒!”
    十七默默將自己的手臂從他手裏抽開,深呼吸一口氣:“好……”語畢轉身就跑,一麵跑一麵不忘衝著身後還尚未反應過來的江少琅大聲叫道:“你認別人做師傅吧!我就不奉陪了!!”
    笑話,這江少爺約莫是從小嬌生慣養長大的,父親是做官的,雖然官不大,但好歹有點權勢,隻要不是什麽更加高級別的達官貴人,他所遇之人肯定就什麽都依著他,哪裏有人敢真的跟他打?明明就是草包一個,久而久之,竟還真以為自己打遍天下無敵手了……也就十七這麽實誠了,上來就是一頓狠揍……不過十七可不傻,她才不要和這種草包有什麽瓜葛,更何況家裏才是當官的,辛師父不罵死她才怪!
    這麽想著,她的腳步難免再急速加快,身後反應過來的江大少爺更是不依不撓,登時撒腿便朝她的方向追,十七被追得急了,哪管三七二十一,衝出後門便一下子竄入街道,沒命沒命的跑,身後的白癡江少琅更是沒命沒命的追,她簡直要發瘋,回頭匆匆望了一眼,看看自己與江少琅的距離,再轉過身來悶頭繼續跑,哪知剛轉過身,卻猛得撞上一堵人牆,她猝不及防,險些就要向後栽去,冷不防後腰被人輕輕勾住,算是穩住了她的身子。
    那人隻輕輕一碰,便又迅速將她放開,十七一不小心觸到了他伸回的手,隻覺得指尖冰涼,讓她忍不住輕輕一顫。
    她忍不住抬頭去看,卻正對上一雙冰冷似雪的眸子。
    那人淡淡而又疏離地看了她一眼,繞過她便想要離開,而十七卻完全無法動彈。
    她的身體瞬間僵住,整個世界仿佛也都這麽僵住,她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個人,似是看得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