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閣主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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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打十七從市井上回來,便抱著個不知從哪裏來的小瓶子,維持著咧開嘴發呆的姿勢,坐在台階上嗬嗬傻笑了一整天了。
    璣瑤幹瞪著眼在一旁瞧他,心裏擔憂,卻又不知該如何是好,還是辛師父幹脆,正好剛教完一堂課,從院落中走出來,朝著十七方向抬腳便是利落一踹,力道雖輕,可十七畢竟是在發呆,哎呀一聲栽到地上,背後的舊傷仍在,她忍不住稀牙咧嘴,抬頭去看,正對上小胡子氣得一吹一吹的辛師父那嚴肅的目光。
    十七察覺出了辛師父眼中的怒氣,登時不敢吱聲。
    辛師父冷道:“聽阿黃說你今日又去人家說書先生那兒鬧事了?”
    十七忽然想起今日那個荀歡老頭的小跟班阿黃今日似乎又到了來私塾念書的日子,想必這個臭阿黃又告她的狀了,她登時急道:“沒有沒有!”
    辛師父目光一凜:“嗯?”
    十七向來怕他,立馬似焉了氣的橡皮球,頓時無精打采起來,隻聳拉著腦袋,支支吾吾道:“也不算鬧事……是那個人太無理取鬧……”
    “居然還給我鬧到衙門去了!?”
    十七這才害怕,一邊咬牙切齒地在肚子裏罵這個混蛋阿黃,一邊又不知該怎麽像辛師父解釋,躊躇了半晌才敢開口道:“師父,不是我故意的,是那個人,那人仗著自己是知縣之子蠻橫霸道,硬是要無事生非還要拉我去衙門,我進去後立馬便跑出來了,十七知道您一向不喜歡我去這種官宦之地……十七怎敢多做停留……”
    她說得誠懇,璣瑤又在一旁附和求情,辛師父的氣這才消了大半,隻是消氣歸消氣,懲罰還是要有的,他沉思半晌,而後道:“十七,師父本來不想如此,奈何你生性竟如此頑劣,成日裏在外頭隻會給我惹是生非,也罷,罰你一個月的門禁,不許出門,老老實實待在家裏好好練練你的拳腳,好好想想師父教你這些難道是為了你沒事去打架鬧事的麽?還有,有空多讀兩本書,哪也別想去了。”
    說完,不顧十七滿臉的驚恐及不情願,更不聽她的認錯求饒,隻是將目光落在了璣瑤身上道:“璣瑤,你素來乖巧,替我好生看著他。”
    璣瑤答應也不是,求情也不是,隻得看著辛師父那一臉嚴肅認真的麵容,呆呆地點了點頭。
    將十七關禁閉,還不如直接讓她去撞牆來得快活。
    還好有青潯哥哥送她的藥瓶子留作念想,她當然舍不得用,抱著這小瓶子一個勁地在手裏摩擦,而後湊到璣瑤身邊打聽最近荀歡那臭老頭講了些什麽新的葷段子。
    璣瑤不是她,隻知道臉紅,要麽就是裝模作樣地揍她兩下,緊接著便嬌羞地說不出話來了。
    不過璣瑤卻給他帶來了一個大消息,說是閣主這幾日似乎便要動身走了。
    他要走?!
    十七簡直吃驚地要蹦起來,這才幾天啊,她也不過才見到他一麵,這麽快就要走?!不行,她怎麽說也要去送送他,見他最後一麵才是啊!
    於是十七隻好去纏璣瑤,使勁纏,拚了命的纏,隻說自己實在是悶壞了,實在是想出去走走。
    辛師父將她看得很嚴,用鐵鎖將大門鎖上,還不準璣瑤給她鑰匙。十七本身又怕他,更是不敢輕舉妄動的,可惜這次是關乎陸青潯的事,她說什麽也要出去見他一麵,隻要璣瑤願意幫他,那一切就好辦了。
    可璣瑤到底是女孩子膽小,猶豫了好半天都不敢把鑰匙交出來,到後來還是十七又是撓她癢又是裝委屈的,讓璣瑤有些心軟,這才乖乖將鑰匙交了出來。
    十七拉著璣瑤一路狂奔,一直奔到玄府後門,想也未想,便推開門走了進去。
    璣瑤雲裏霧裏便被拉著跑,她知道十七悶,卻不知道他為什麽將自己拉來了玄央大人這裏,隻得滿臉糊塗地跟了進去。
    十七剛走到院中,便正好撞見一個身姿嫵媚的女子,那女子一身紅衣,耳間一抹芙蓉,麵色中有幾絲不悅懊惱,似是剛發生過什麽不順心的事,本來心情便不高興了,一扭頭正看見匆匆闖進來的十七,她見十七身材嬌小,卻是個極為清麗俊秀的少年,難免心生挑弄之意,可畢竟心情不好,於是情緒便沒刹住,張口便道:“哪裏來的小東西,竟敢就這麽闖進來”
    璣瑤跟在十七身後,一見到麵前是四大護法之一的芙夷,立馬擔憂地拽了拽十七,想告訴他芙夷的身份。可十七不知怎麽,大抵是沒感覺到她的擔憂,又大抵是沒怎麽考慮,便直接答道,“你又是誰?又怎麽會出現在玄央大人的府上?”
    璣瑤見他語氣如此不客氣,不由得抽了口氣。
    芙夷更是吃驚,似乎是沒想到這個小少年還敢反過來質問自己,便不由得笑出了聲,聲音嬌滴滴地,“真是有趣,居然來了個這麽有眼無珠的小東西。”
    十七剛想回話,便又聽得右方有開門的吱呀一聲動靜,而後便是玄央的聲音淡淡響起:“我未吩咐過你什麽,你怎麽會來這裏?”
    十七不禁扭頭去看,正看見一身束裝的玄央大人,還有她身旁那個,靜靜站立的,眉目似風如玉,眼神卻又像是深海寒冰,靜靜盯著她看的男人。
    她的心頭突然不知為有些酸澀,又像是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應該回答些什麽。回答什麽呢,她怎麽會來這裏?說她是來找那個人的?說她為了見他最後一麵?說她是想來告訴他,她一直記得他,想問問他是不是真的忘了她?還是說些其他的?
    無論是什麽,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在玄央和那個紅衣女的注視下,在那個人冰冷沉靜的目光下,都顯得如此可笑又荒唐。
    十七不由得垂下了眼,輕聲道,“回大人,沒什麽,小的隻是想來問問大人是否有什麽方麵的需要來吩咐小的做的,想盡所能為大人出一份力罷了,既然沒有,小的這就退下了……”
    說完她便拉住璣瑤的手,轉身便要走,或者說是逃,從這裏,落荒而逃。
    然而還未走出兩步,卻忽然被人喚住,“等等。”
    那人的聲音極淡,十七忍不住僵住,好半天才扭轉過身子回頭去看,卻看見陸青潯也正看著自己,他的眼神捉摸不透,靜靜地看著她,而後開口:“你是玄央手下的人?”
    一旁的玄央連忙接口:“回閣主,他的確是我手下的一個嘍囉,不過不值一提,幫忙做些瑣事罷了,算不得什麽……”
    還未說完,便聽得身邊的人淡道:“我沒問你。”
    玄央的話被突然打斷,她似乎還沒反映過來,一時間尷尬無比,竟是僵住了。陸青潯沒有理會玄央的尷尬,隻是淡淡地望著不遠處的十七,可十七卻也是已然呆住,隻曉得愣愣地回望著陸青潯,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立馬慌慌張張答道:“是……是……”
    他又問:“叫什麽名字?”
    “十……十七……”
    “嗯。”陸青潯淡淡地點了點頭,卻不再看她,而是微微側身向著身旁的玄央低聲說了句什麽,玄央表情本就不大好看,待陸青潯說完那句話後,臉色竟是瞬間白了。
    十七聽不見陸青潯說了些什麽,卻能看見玄央的反應,玄央大人似乎很不高興,卻還是竭力將心頭的情緒隱忍下來,朝著閣主欠了欠身子,聲音略微有些顫抖地道了句“是。”
    十七心下疑惑又茫然,忍不住又將目光偷偷放在自己曾朝思暮想的青潯哥哥身上,奈何還未看上他側臉兩眼,陸青潯已轉過身來,這一下來得突然,十七來不及收回自己小心翼翼又殷切熱烈的目光,便將將對上那一雙清冷似寒雪般傲然的眸子。
    她有些僵住,一時之間不知該作何反應,眸子的主人卻還是一如既往的沉靜,淡看了她一眼,抬起腳,竟是直直地朝著她的方向走了過來。
    十七這回是徹底僵住,呆呆地看著眼前越走越近的人影,呼吸都愈發困難起來。
    然而上天總是不由分說的任性,像是眷顧她,又像是在玩弄她。她朝思暮想的那個人走到了她身邊,沒有片刻的頓足,甚至沒有再看她一眼,隻是就這麽從她的身側,緩慢地走了過去。
    像很多很多年以前那樣,在某一瞬間他離她是那麽那麽的近,那麽那麽的靠近,近到她能感受到他淺淡的呼吸,然而隻有那麽一瞬罷了,之後他便愈走愈遠,走到了她看不見的地方,身影變淡便淺便模糊,墜落似星光。
    十七聽見自己長長,長長地舒了口氣。
    隻是連這長長的氣息,都顯得那麽失落。
    身旁的璣瑤連拽了她幾次袖子,十七這才緩過神來,剛要扭過頭去看,卻在扭頭的那一瞬間對上一張妖冶嫵媚的美人臉,正是那一身紅衣芙蓉綴額的芙夷。十七不認得她,卻還是不由得吃了一驚,朝後稍稍退了一步,“你……”
    “你什麽你,我道是哪裏來的小白臉,原來竟是玄央手下的人?”
    芙夷的聲音嬌滴滴地,細長的眉毛稍稍挑起來,饒有興致地看著十七,說話間竟又朝前挪了一挪,似是可以要朝十七身上貼過去一般。
    十七一驚,剛想再往後退,卻不想有個人迅速擋在了她麵前,將她整個人護在了身後。此人身量或許還沒她高,卻不知一下子哪裏來的勇氣,愣是夾在了二人之間,一張小臉稍稍揚著,滿是酸意,正是璣瑤。
    璣瑤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小激動,但還好沒有失掉理性,她顫巍巍立在十七前頭,擋了這妖豔的女人伸向十七的魔爪,顫巍巍道,“芙……芙夷大人……如若沒有什麽事的話,我和十七還有別的事,能否先退下了……”
    芙夷細眉上翹,似是來了興致,媚著嗓子“咯咯”笑了幾聲,直笑得璣瑤和十七毛骨悚然,隻聽她聲音嬌道,“怎麽,是玄央手下的人,一個個的就敢對我芙夷如此不客氣?”
    十七方才從璣瑤口中知曉這紅衣女子便是芙夷後先是驚了一驚,隨後便又瞬間了然。天崖閣四大護法各有千秋,但外人向來摸不清這四人脾性,今日一見芙夷護法,竟沒想到是這般的千秋法。十七知道自己方才的態度興許是不尊重她了些,便急忙在璣瑤後繞出身子道,“芙夷大人莫要誤會,小的二人不過是跑腿打雜的罷了,方才有眼不識泰山,不然怎敢對大人你出言不敬?”
    璣瑤見十七從自己身後走了出來,有些心慌,連忙又跟著再一次擋在了前麵,她才不管什麽大人不大人,女人在愛情麵前向來是不要命的,眼看著芙夷的眼神都快要把十七給吃了,她怎麽能不管不顧?
    芙夷卻沒有在意璣瑤的舉動,隻是媚眼如絲,堪堪落在十七從璣瑤身後露出來的臉蛋上,笑得好不開心,“小白臉倒是識相,這嘴巴也甜得很,倒教我不忍心再對你問罪了呢。”
    十七汗顏,天知道她嘴巴並不甜,隻是深諳該狗腿時必須狗腿的道理罷了,於是她便誠惶誠恐的朝著芙夷道,“十七知曉大人宅心仁厚,自然不會與小的一般見識。”
    芙夷輕聲一笑,乍聽起來似是在與情人挑弄,聲音愈發嬌滴滴地,“本大人就是喜歡你這麽會說話的,嗯……長得也不錯,白白嫩嫩的,雖女氣了些,但……”
    “大,大人……”插嘴的是璣瑤,此時璣瑤已經急出一頭冷汗,終於抓住機會表明所有權道,“十七與我……與我青梅竹馬……還望大人你……”
    璣瑤話說得磕磕絆絆,還有幾絲的底氣不足,然而為了自己的幸福還是忍不住要同麵前那個妖嬈的女人爭上一爭,她從未直白地在十七麵前表白過自己的心意,如若今天能趁這個機會說出來,哪怕惹芙夷生氣,她也在所不惜。
    誰料麵前那妖嬈畫芙蓉的紅衣女人卻沒讓她把話說完,而是帶著三分嘲弄地笑著接了口道,“青梅竹馬?喲,那可是趕了巧了,我芙夷最喜歡的便是和別人搶男人,難道你不知道麽?”
    一句話說得璣瑤怔住,十七也跟著怔住,搶男人?哪個男人?她??
    然而卻有人在此刻淡淡開了口,聲音有幾分冷峻,卻是打破了這尷尬曖昧又帶著幾絲火藥味的氣氛,“別鬧了,芙夷。”
    “鬧?”芙夷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細眉一挑便是不屑般笑道,“玄央姐姐,我調戲這小白臉那麽久,你可是始終站在旁邊看著的,始終一言不發,怎麽我一說完這句話,反而你倒是激動了起來呢?”
    玄央沒有說話,十七朝她的方向看過去,卻隻能看見一個靜靜站著的人影,神態儀容,都看不清晰。
    芙夷卻是不依不撓,“我愛搶男人,可總歸沒搶姐姐你的男人啊,你說是麽?”
    她的聲音嬌滴滴,卻仿佛帶著密密麻麻的刺,直紮在玄央的心頭,“畢竟那男人呀,又不是你的。”
    玄央站在原地許久,才終於找到聲音,沒了閣主在身邊,她還是那個淡漠冷峻的玄央,高高的黑色長辮,隱在輕紗後若隱若現的麵容,還有清冷似她心上人般的聲音,“閣主命我吩咐十七與跟他同去武林大會,你若想搶人也是可以,與閣主搶吧,我絕不幹涉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