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空間分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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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也在努力逃跑!
    看她同意,宋秋雲心滿意足的走了。
    直到宋秋雲離開後,她都覺得耳邊縈繞著難以停歇的哀泣。所謂的餘音繞梁還真不是騙人。
    從地上站起來,抬眼看到的就是沈淩軒的房間布局。
    這位沈少爺不負他的潔癖,整個房間第一感覺就是白,從牆壁到床單,在日光燈下白的刺眼。
    然後第二感覺就是空曠,這間大的有些過分的屋子,除了房間中央三米的大床之外居然什麽都沒有。
    她覺得,就算監獄的布置應該都比這裏豐富。楚寧嶽很難想象這位沈少爺怎麽生活下去。而在這些怪異的感受之外,她聞到了屋內十分清冽的香味,很淡,但很好聞。
    “走了嗎?”楚寧嶽觀察房間的時候,門口傳來了沈淩軒好奇的聲音。
    楚寧嶽轉頭,就看到房間的主人捧著一杯茶站在門口。看他的神情不像之前一樣冷淡,而是充滿同情。
    至於同情的原因。
    好吧,她好像知道了沈淩軒妥協的原因。
    “走了。”她說。
    沈淩軒觀察著熟悉的房間,在心底輕輕歎了一口氣。
    “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的母親像今天一樣的表演,最長一次是多長時間?”楚寧嶽心裏屈辱又不忿。
    宋秋雲的哭訴她隻能堅持兩個小時,這已經是她的極限,隻不過在極限過後,也有幾分好奇麵前男人的遭遇。
    沈淩軒笑了笑,語氣平靜而淡漠,“19個小時。”這是他經曆的最長時間,重複一段話,悲傷而絕望的在他麵前哭泣。
    楚寧嶽的臉上有懼怕的神色。
    “三次。”沈淩軒補充道“間隔時間不超過一小時。”
    那一小時,還是因為母親備在桌上的水喝光了,不想說其他的話破壞氛圍,所以親自去廚房泡了一杯茶,而她泡茶十分講究,足足用了一個小時。
    三次19個小時?她連睡覺都不用的嗎?
    楚寧嶽看他的眼神宛如看什麽難以理解的存在。
    為什麽她曾經聽陳凱描述,會覺得這個人的性格十分軟弱呢?
    這樣堅韌的意誌力,絕對是成大事者。
    沈淩軒感受到她的同情渾不在意。但是隻有他自己知道,也是從那次以後,對母親的所有要求他都不會再拒絕,因為無論反抗的過程怎麽樣,他始終都會妥協,既然遲早都會這樣,何必一開始浪費時間?
    “你現在也知道我為什麽拒絕跟你離婚。”他繼續道“原因都是因為母親,無關你得罪過我,假設有一天母親同意離婚,我也會同意。”
    楚寧嶽望著他緩緩點頭,繼而問道“你覺得她什麽情況下會同意?”
    沈淩軒認真的想了想,遺憾道“大概這輩子都沒機會。”
    楚寧嶽悚然一驚。
    “不聊這個了,我們來談一談房間的分配吧。”用實話恐嚇完楚寧嶽以後,沈淩軒心情不錯。
    楚寧嶽的思維還停留在剛剛的話題。隨意掃了一眼房間,擺設簡單一覽無餘,隨口道“有什麽可談的,就一張床。”
    沈淩軒頓了頓“你睡地上,床歸我。”
    楚寧嶽回神“床歸我,地上歸你。”
    她剛剛還在想,萬一這人把床一分為二自己該怎麽辦,要不要在床中間擱個什麽東西以示距離感,結果還是這位大少爺可以,直接讓她睡地上。
    沈淩軒聞言搖頭,“你不能碰我的床,這是底線。”
    楚寧嶽翻了個白眼“你之前還說互不相幹是底線呢。”現在跟她說底線,感覺就跟開玩笑一樣。
    沈淩軒想到之前自己天真的想法以後臉色也很不好看,但是母親的存在,本身就意味著沒有底線。
    他甚至忍不住想,古代孟薑女也不過是母親這樣的人吧,隻要她哭起來,有的是人願意幫她推倒長城。
    “總之,你不能碰我的床。”沈淩軒說。
    楚寧嶽忍著腳疼冷笑道,“要不然打一架好了,誰贏了床歸誰。”
    她從小喜歡武術,大學的時候兼任武術社教練跟跆拳道社社長,後來還有很多見義勇為的實戰經驗,最喜歡的就是能動手盡量別逼逼。所以現在雖然被綁著雙手,也不帶怕的。
    之前被沈家跟白家的保鏢以多欺少就夠憋屈,但是揍一個沈淩軒,她讓兩隻手都綽綽有餘。
    “如果你敢碰我一下,我就告訴母親你不願意跟我同居。”沈淩軒笑的一臉淡然。他也不想做出一副被非禮的小姑娘姿態,但是沒有辦法,如果被這個女人稍微挨一下,他今天晚上都別想睡。
    楚寧嶽臉都綠了。仿佛耳邊又開始縈繞女人幽怨哀歎的哭泣聲。
    ……
    等最後沈淩軒在床上和衣而睡後,楚寧嶽才從屋外的浴室回來。
    她在黑暗中,安靜坐在鋪著墊子的地板上發呆,手邊是一個並不算大的盒子。
    這個盒子裏,裝著的是她在畢業旅行中帶著的,很少的幾樣東西。在被綁到白家的時候,一並帶了過去,現在就被帶到了沈家。
    在這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裏,這些東西,給了她一點點的熟悉跟安全感。
    楚寧嶽伸手把盒子抱在懷裏,漸漸紅了眼眶。
    她的養父母是在她高中的時候去世,死亡原因就是壽終正寢。所以她一直知道自己是被收養的。
    她沒有試圖去找自己的親生父母,因為她覺得,不管是因為什麽原因放棄她,她總歸是被放棄了,她有屬於自己的家庭,有疼愛自己的父母,這就夠了。
    她很滿意自己的一切,就算是自己一個人送走了父母,在並不算大的年紀經曆了五年的孤獨生活,都自己走了過來,並且漸漸習慣開始享受這份獨立跟孤獨。
    但現在,事態的發展完全不在他們的預料之中。
    她的養父母,大約也不會想到她居然有一天,會跟白家的人扯上關係。
    他們在她上小學之前,甚至沒有踏出過生活的村莊,後來因為她上學,才陪著她一起搬到了這裏。
    即便到了這片極為繁華的地方,他們也沒有真正享受過生活,依舊做著簡單的工作,賺著並不多的錢。
    在父母快要離開那段時光中,母親總是很擔心,怕他們早早離開,孤單的楚寧嶽無依無靠。
    所以他們盡自己所能,賺足夠多的錢,留給她,希望她以後的生活能更好一些。
    楚寧嶽依靠這筆錢讀完了大學。
    在畢業的時候,帶著他們的期許,確定了屬於自己的夢想,她想一邊工作,一邊周遊世界。
    她想去看看那些父母從未見過風景,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等十年,或者二十年以後,回來父母留給她的房子裏,看著他們的照片,告訴在彌留之際,都在擔心她的父母,她已經長大了,是一個不管去哪裏都有能力生活的很好的人。
    可這三天的經曆,讓她的夢想變得像一個笑話。
    她才剛畢業,連夢想都沒來得及踏出一步,就因為這些莫須有的理由被困在這個牢籠裏。
    就算用盡全力掙紮,在他們看來,也好像小孩的玩鬧一般。
    這個世界,真的是有人能夠隻憑借喜好就破壞別人的人生。
    楚寧嶽低著頭,溫熱的液體順著臉頰落了下來。
    她匆匆抬手擦掉,咬緊牙關,讓自己顯得不那麽軟弱。
    畢竟當時被陳凱在椅子上綁了三天,不也沒哭不是嗎?
    頓了頓,楚寧嶽輕輕咬緊手背流著淚笑了起來。
    其實根本沒必要在意這些東西,因為這個房間裏,僅有的這個人並不會對她的軟弱有一絲一毫的觸動。
    也不會嘲笑她,隻會是一貫的不在意。
    熟悉了黑暗的眼睛能看到一些基本的輪廓,透過沉重的窗簾,借著一點點的光,能勉強看到中間的床,還有能感受到黑暗裏,男人均勻的呼吸聲。大概已經睡熟了。
    黑暗跟絕望,會讓人的情緒變得無所顧忌。
    此時的楚寧嶽忍不住想憑什麽呢?
    明明沈淩軒對自己那麽討厭,跟自己共處一室,應該睡不著才是,憑什麽隻有自己一個人流淚,別人就能睡得這麽肆無忌憚呢?
    想到這裏,楚寧嶽索性狠狠擦掉眼淚,打開了手裏的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