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可以安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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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也在努力逃跑!
    這是一個年代有些久遠的盒子,上麵雕刻著簡單但漂亮的花紋,她的指尖熟悉的劃過那些有些磨損的紋路,輕輕歎了一口氣。
    她想,其實自己並不算一個全然的好人,如果她有一顆舍己為人的心,此刻,應該會因為能幫得上這個男人而感到開心,但她非但沒有這種想法,反而越發憤怒,尤其是在男人熟睡以後,大家都不好過是她此時唯一的想法。
    沈淩軒是被一陣詭異的聲音吵醒,甚至在夢中聽到以後,陷入了無法自拔的噩夢,直到睜開眼睛,還能聽到淒慘的仿佛恐怖片背景音樂一樣的樂曲聲,還有女人低沉哀婉的吟唱
    “金陵玉樹鶯聲曉,秦淮水榭花開早,誰知道容易冰消……”
    “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這青苔碧瓦堆……”
    “把五十年興亡看飽,那烏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鳳凰台,棲梟鳥,殘山夢最真,舊境丟難掉……”
    因為實在太過困倦,沈淩軒無視數次這樣的音樂通通失敗,直到女聲越來越幽怨,在此時一片漆黑的環境中,宛如女鬼一般陰森恐怖。
    沈淩軒被徹底驚醒。
    “啪!”
    燈被按亮的瞬間,一聲飽受驚嚇的長音差點把屋頂掀飛。
    “楚寧嶽小姐,你能解釋一下嗎?”因為睡眠不足,沈淩軒頭疼的揉著額角。
    而始作俑者楚寧嶽,則是坐在墊子上,用哀婉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一言不發繼續拉,頓時整個房間再一次響起了二胡特有的音調。隨著二胡的聲音響起的還有敲門聲。
    沈淩軒頭疼的下床去開門,然後看到了母親那張陰沉的臉。
    沈淩軒則是一言不發的側身讓她看裏麵的場景。
    此時的楚寧嶽終於把她手裏的琴弓收了起來。
    “沒有床,我睡不著。”她望著宋秋雲跟沈淩軒慘白著一張臉固執道“沒事幹的時候,總要找些事做。”
    宋秋雲聞言微微一怔,隨後把目光重新落到兒子身上,帶著幾分責怪。
    “這就是你半夜拉琴的理由?”沈淩軒因為長久的睡眠不足頭疼的厲害。
    楚寧嶽斬釘截鐵“是。”
    其實楚寧嶽對床沒有特別的執念。
    甚至小時候生活環境也很差,經常打地鋪,所以苛求的並不是優質的生活質量,而是作為一個人的基本尊嚴。
    至少幼年是因為不可抗力的因素譬如貧窮,而今天,無論沈家還是白家,都是對她人生自由跟人格的踐踏。
    她從未受過這種侮辱。
    如果宋秋雲找來保鏢,限製活動空間算一個打擊,沈淩軒對房間的安排就是另一個。她隻覺得自己隻差最後一條鎖鏈,就是他們買來的奴隸,沒有自由,沒有話語權,連床都沒的睡。
    眼看保鏢都裏三圈外三圈安排好,宋秋雲又是這個態度,她的逃跑之路簡直遙遙無期。
    如果真的像宋秋雲所說,要在沈家呆很長一段時間,她在沈淩軒的房間,像個奴隸一樣睡地上算怎麽回事?
    就算這樣的抗爭毫無意義,他們甚至能完全不予理會,她也要讓自己在有機會逃跑前,活的像個人。
    “這件事我可幫不了你。”宋秋雲輕笑,目光落到陰沉著臉的兒子身上“沈家所有地方我都能說了算,可小軒的房間,我連安放一盆花的資格都沒有。”
    楚寧嶽低頭“那睡不著,我就練琴吧,你們應該會理解吧?”她抬起頭麵無表情看宋秋雲,最終把目光落到沈淩軒身上。
    相對而言,更容易妥協的人是沈少爺。至少她如此認為。
    “小軒?”宋秋雲帶著笑意看自己的兒子。
    “母親,讓我們自己解決好嗎?”沈淩軒打斷了宋秋雲未出口的話。
    而宋秋雲仿佛被他話語中,“我們”這個詞取悅了一般,笑的十分真誠“那你們自己協商吧,早些解決,媽相信你。”
    等宋秋雲離開後,兩人間的氣氛變得冰冷又僵硬。
    “有什麽話明天再說行嗎?”沈淩軒頭疼的厲害。
    楚寧嶽沉默,用行動代替了回答,幹脆直接席地而坐,抱著二胡拿起琴弓就要繼續拉,被吵的頭疼的沈淩軒下意識伸手去搶,楚寧嶽敏捷的起身避開。
    沈淩軒無法,隻得道“你別拉琴,有什麽話好好說。”
    “我要單獨房間!”
    “這個你要跟母親去講。”
    “那我要一張床不過分吧!”
    沈淩軒目光落在墊子上,問她“是太薄的緣故嗎?我再幫你抱兩床過來。”
    楚寧嶽“不薄,可我要床,不是你的床也行,再幫我搬一張過來!”
    “不行。”沈淩軒堅持“我無法忍受房間裏有其他東西。”
    楚寧嶽冷笑“這句話我怎麽聽著這麽耳熟?”
    沈淩軒自知理虧於是默然不語。
    楚寧嶽氣“所以沈少爺,你的底線究竟是什麽?隻要遇到你媽就像斷了一樣能包容整個世界,遇到我恨不得變成鐵塊砸死我嗎,我跟你說,要不然大家都睡地板,要不然就都睡床,沒的商量!”
    她覺得自己又要被氣哭。
    沈淩軒看著她的神情不知道該說什麽。
    就像一開始給她的77條一樣,他的底線從未改變。
    隻不過就像楚寧嶽說的一樣,他對母親實在無可奈何。
    可正因為經曆過母親,才知道一開始的妥協,會有後麵無數次的退步,所以在房間這僅剩的一塊地方,他希望能給自己保留一點,相對不那麽難以忍受的淨土。
    如果讓楚寧嶽躺上來,他覺得自己人生都不如重來算了。
    楚寧嶽滿以為,最不濟也能讓沈少爺跟她一起睡地板,結果就看這位穿著睡衣垂著眼睛,長著一張讓任何人心動的臉的少爺,望著她十分無奈,甚至還帶著兩分溫柔“床不行,其他條件可以商量,你要是難過,我可以學著安慰你。”
    他仿佛下定了十分重大的決心。
    楚寧嶽“……”
    一句髒話強忍著沒有吐出去,鬼他媽需要安慰,她需要有床睡,還有作為一個人基本的尊重!
    她抱著琴揉了揉眉心“你可以答應我的條件,然後自我安慰,或者,我安慰你也行,你覺得呢?”
    她想像沈少爺一樣笑的風輕雲淡,可還是因為生氣笑容扭曲,所以就連這幾句話都說的咬牙切齒。
    沈淩軒低頭,仿佛經過了漫長的思維掙紮,最後抬頭看著她說“你還是繼續拉琴吧,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拉一些柔和的曲調。”
    楚寧嶽憤怒的走回自己的地鋪,把剛剛拉的《桃花扇》換成了《竇娥冤》。
    他們一個靠在床上聽音樂,一個坐在地上拉琴,忽略表情,情境倒也稱得上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