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老頭弟子一鍋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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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熹微,天邊初露一絲暈影,太陽就快出來了。
    本應該帶著暖意的空氣卻多了幾分凜冽。
    在場眾人齊齊搓了搓臂膀,暗道:今早的天氣還有些冷,是倒春寒嗎
    “太陽落山之前,向我師尊道歉,否則就不是挨一腳那麽簡單的事情了。”
    像是剛處理完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衛長躬說完話,已經轉身欲離。
    此刻的他心情暢快,盡管李青十這樣的小角色不值得自己大費周章地出手,甚至不值得浪費自己的唇舌,但好歹為師尊出了一口惡氣,也打壓了無恥宵小的氣焰,總歸是值得高興的事情。
    他沒有理會李青十會有怎樣的動作和表情,也並不在乎,順手施為罷了。如果李青十是個聰明人,當然知道應該怎麽做。
    可就在自己轉身,邁開第一部的時候,一股寒凜到極點的氣息忽然籠罩在自己身上。這股氣息中的殺意之純粹,便連自己,都感到一絲心悸。
    衛長躬霍然轉身,銳利的目光牢牢鎖住李青十。
    “難道這小子真藏有什麽本事?”
    就在念頭剛起的時候,那股令人心悸的殺意忽然間煙消雲散。
    李青十艱難地走了幾步,伸手拉住鹿溪垂在腰下的手,和鹿溪對視了一眼,不露聲色地搖了搖頭。
    他知道鹿溪的來曆肯定不一般,但既然她一直隱藏自己的來曆,肯定是不願為人知。要是因為替自己出頭而暴露,不知道會給她帶來多大的麻煩。雖然二人萍水相逢,此前並沒有多大的交情,但鹿溪好歹也曾在入門的時候幫過自己,就算自己暫時不知道怎麽報恩,至少要做到不拖鹿溪後腿。
    鹿溪自然明白李青十的意思,雖然擔憂沒有自己的幫助李青十不能解決眼前的問題,但既然他不願拖累自己,自己也就領個情吧。當即撤了法訣,收起澎湃激蕩的純粹殺意。
    感受到氣息的驟然消逝,衛長躬把目光從李青十身上移開,警惕地往四周看了看,隨即自嘲地搖了搖頭,自己這是怎麽了,居然會懷疑這道殺意是從李青十這個一絲修為都沒有的廢物身上傳出來的。
    “何人在場?”
    他大喝幾聲,見無人應答,輕蔑道:“無膽鼠輩,藏頭露尾。”
    仍然無人回應,他隻道這人懾於自己的威勢,不敢再管,便看向李青十說道:“我不管你這廢物有什麽幫手,今夜太陽下山之前,若是你沒來習卷部向欒師道歉,我必定要你好看。”
    “不可能!我為何……”李青十話還沒說完,衛長躬又是一腳,這一下直踢得李青十胸骨斷裂,倒飛數米,直接落在甲級院落的門前。
    “我不是在找你商量,你隻需要答應!”衛長躬陰沉著臉,朗聲道。
    鹿溪緊緊握住了拳頭,顫抖著舒展開來,然後和吳銀小跑到門邊,把李青十扶起來。
    “咦?”吳銀看著鹿溪擔憂的樣子,又看了看李青十的狀況,說道:“李兄便連血都沒有流,當無大礙,鹿溪姑娘不要太擔心了。”
    鹿溪點點頭,看著李青十滴血未出的樣子,也感到一絲疑惑,但此刻擔心李青十,自然不會在這個事情上麵考慮太多,她附在李青十的耳邊,喃喃道:“青十哥哥,我可以替你打死他。”
    李青十掙紮著抬頭,卻正好看見出現在門前的一席白衣,熟悉的茶花清香傳進自己的鼻腔。
    “顧姐姐,你來的正好,青十哥哥被這個死人臉打了,你快替他報仇啊。”
    此言一出,場上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
    “那就是顧師姐!”
    一時間,群情激奮,顧阮君在入門之後的一個月內,聲勢激增,已然成為門中新一代的風雲人物。這不僅是因為她出類拔萃的容貌和清冷討喜的性子,最本質的還是源於她強大的修為。據說,這個顧師姐很快就要入席了!現在正好和衛師兄對上,也不知道她會不會為了李青十而出手。
    “顧師姐現在已經不是這廢物的劍侍,而是我長離學院的甲級弟子,不日便要入席,再也不用受到這小子師門的約束,又怎會再替這個廢物出頭,開罪於人?”
    “話也不好說,顧師姐畢竟也和這小子一起生活了多年,多少有些情分,當不至於如此。”有人搖頭道。
    衛長躬也打量起這個最近以來風頭無倆的新入門弟子,哼,一介女流之輩,又能如何?雖然修為看不透,但顯然並非自己的對手,當下輕蔑道:“你要替這廢物出頭嗎?”
    “顧姐姐,你快打死他!”鹿溪捏著拳頭吼道。
    李青十聽到這句話,仰起頭,看到了顧阮君緊緊皺起的雙眉,他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見到過顧阮君了,而且這一段時間以來,顧阮君似乎對自己很是梳理,可以在躲避著自己什麽。現在好不容易得見,不由得心中高興,淡然道:“小阮……”
    “他的事情,與我又有什麽幹係?”
    顧阮君清冷的話語突了出來,落在在場所有人的耳中,也落在李青十的耳中。
    都是同一時間同一地點相同的一句話,可這句話在心裏引起的觀感卻是完全不一樣的。
    場上眾人平了自己的疑惑,知道顧阮君不會為李青十出頭,不由得對李青十的為人更看輕了幾份,顧師姐那麽好的人都不願意替他出頭的人,想來人品也是極其低劣了。
    而這句話,就像一記重錘,擊打在李青十的心頭。
    “與我又有什麽幹係?與我又有什麽幹係?嗬嗬,與我又有什麽幹係……”
    李青十神色呆滯,嘴唇顫抖,喃喃地重複著這句話,本就極少的金色血液湧到了自己的嘴裏,都被自己狠狠咽了回去。
    “小阮,你怎麽了?”
    李青十看向顧阮君,一臉的迷惑和希冀。
    顧阮君表情不變,道了聲:“廢物,讓開!”
    然後從李青十的身邊,頭也不回地離開。隻留下一臉蒼白的李青十和一群人此起彼伏的譏諷。
    “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麽東西,以為能跟顧師姐攀交情。”
    “是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哈哈哈哈哈哈,他好像條狗啊。”
    聲聲辱罵傳進李青十的耳朵,嘴邊的金色鮮血已經湧到嘴邊,李青十心神震顫,一陣天旋地轉,仿佛心中一下缺失了什麽重要的東西。他不明白,為什麽小阮要這樣對自己。我們關係很好的,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們不能沒了對方的。
    李青十心中呢喃,看著顧阮君離去的背影,眼眶泛紅。
    “嗬嗬,廢物?連你都這麽說。”李青十心中自嘲。
    “廢物,我看現在倒還有誰能幫你?”衛長躬看向李青十,繼續道:“這女娃自忖不是我的對手,如何敢為你出頭,我看看你還是聽我的話,開一開你那金口,否則……”
    話未說完,衛長躬忽然身子一顫,突然單手撐地跪倒,龐大的威壓籠罩在自己身上,難以動彈。
    “非是不敢,實不願耳,若再胡言,死!速離!”耳中傳來顧阮君的聲音,衛長躬頗感驚懼,這股壓力比之於先前的殺意,還要更加恐怖,自己就連一絲反抗的勇氣都提不起來,不由得大駭,再不敢對顧阮君報以輕視。
    壓力消散,衛長躬陰沉的目光裏加上了一絲怨恨,這顧阮君勢必會威到自己的地位,定要想什麽辦法好好打壓便是。隻是現在,便賣她一個麵子,離開又何妨。
    當即邊轉身邊道:“記住我的話。”
    這話自然是說給李青十聽的。
    眾人當然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忽然半跪再地上,但衛長躬積威日久,也沒人真敢去問,想來和顧阮君也有些幹係,一時間,對顧阮君的敬佩再次加深。
    沒人提,事情便當結束了,畢竟沒人會真的在意那個小角色一般的李青十。
    本來對這小子還有些好奇,但久而久之,隨著對這小子一次又一次期盼的落空,眾人也就不再真的相信這小子是有些真本事的了,看來真是個凡俗不堪的普通人了。
    這次傳聞中的陣法,想必又是個給自己貼金的噱頭吧,倒無需理會了,眾人想到。
    看著失魂落魄、狀若瘋癲的李青十,眾人忽然產生了一絲同情,就好像看一條搖尾乞憐的狗。
    散了吧,眾人想道。
    “衛長躬!”
    一道沙啞的聲音突然響起。
    衛長躬和眾人的眼神再次落在李青十的身上,這小子已經這樣了,到底還想幹什麽。
    李青十不知道顧阮君到底為什麽這麽做,但肯定有她的理由。雖然他暫時想不到,但願意相信這個從小就在一起的,天底下最親最親的人。
    現在顧阮君這樣,其實也算是好事,這樣的話,自己就再也不會對小阮產生依賴,剩下的曆練,終於可以靠自己穩紮穩打地感受了。
    提高自己的實力,永遠不會是錯誤的選擇。
    便從即刻,開始自己的曆練之路吧!
    然後他看向衛長躬,輕聲道:“我和欒老頭打了個賭,現在在想要不要和他的弟子打一個賭。”
    衛長躬皺皺眉頭,心道這小子又打著什麽歪主意,隨即又釋然了,這種無恥小子的把戲,我又豈會心憂?
    “盡管說來。”
    “好,一年之後的評級大比,與我堂堂正正一戰,你若勝了,我不僅當眾給欒垣老頭道歉,以後但凡是有你的地方,我都下跪相迎,但聽差遣;我若勝了,我也不要求你多做什麽,便當眾讓我還了這兩腳,如何?”
    衛長躬沒有說話,他懷疑自己聽錯了。
    “當然,比鬥當中,若拳腳收不住,有死傷也是常事。我便在此向你發起挑戰,評級大比上,公平一戰,生死不論。你,可敢接受乎?”
    “哈哈哈哈哈哈哈”,衛長躬終於回過神來,似乎聽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螳臂當車!我豈會怕你這廢物,既然你求死心切,我便等你一年,到時候別忘了準備好自己的後事!”
    “謝謝,你亦然!”
    李青十說完話,終於長歎一聲,昏迷過去。
    場上也在沉默片刻後,忽然爆發出無盡的笑聲。
    笑聲激蕩,響徹雲霄,回音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