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風雷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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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李青十的話題總是千變萬化。
一會是他待在劍經樓裏廢寢忘食看書不出;一會是他又開始擺弄他那個至今還隻有一攤爛材料的陣法,;一會是他在到處走動,神神叨叨地喃喃自語,寫寫畫畫;一會是他裝模作樣的擺出個老師姿態,哄騙得那個人見人愛的小姑娘鹿溪和那個紈絝子吳銀都對他信以為真。
因為最後一點,院裏的教習們沒少做鹿溪工作,但不知道這小子灌迷魂湯的能力太強,還是鹿溪太天真,反正鹿溪死活不願離開這小子。
好多教習扼腕歎息,生怕一塊璞玉因為這小子而被耽誤,竟然齊齊向東山院長反映,要求好好治一治這個李青十,把鹿溪解救出來。
本以為會獲得院長支持的眾位教習,卻隻得到了院長的一句話:“由他們去吧,我看這小子挺不錯啊,挺像當老師的料。”
隻氣得諸位教習言辭激烈,抓著東山院長說了個三天三夜,最後東山院長仍然力排眾議,言道年輕人自有年輕人的路,讓這些老胳膊老腿不要瞎擔心。同時還下令,更不要因為這件事情去找李青十和鹿溪的麻煩。
據說欒垣總教習從議事廳出來的時候,氣得拔掉了自己好幾撮胡子。
但最近關於李青十的傳言中,最令人感到好笑的還是,李青十向院裏的第三席衛長躬師兄發起挑戰的事情。
除了當天見到了事情發生的人,好多人都不相信這件事情會是真的。直到得到了衛長躬本人的回應之後,李青十與他將要進行生死之戰的消息才如旋風般傳遍了院裏每個角落。
“一年時間,就想打敗破蒼中境的衛師兄,無異於癡人說夢。這李青十也不像是個莽撞的人,怎會不知道這番話說出來,便無異於自尋死路。”溫勿生的寢宮中,張啟懷搖了搖頭,一臉費解地說道。
“師弟是說,這次約鬥,衛師弟已然贏定了?”溫勿生反問道。
“就現在的情形來看的話,八九不離十。”
“此話怎講?”溫勿生像是突然來了興趣,再度問道。
“這李青十本就修為低微,隻有區區洗髓境界,就算按照正常的修行來看,一年時間要從洗髓境修煉到破蒼境,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況這小子自和衛師兄定下約定以來,已有半月有餘,一直沒有開始修行,卻如何趕得上時刻都在修行的衛師兄。”
“隻這樣你就斷定李青十贏不了衛師弟嗎?”
溫勿生語氣平淡,再次說道:“洛昭師兄悟道至規中大境,也才花了一日,這李青十怎麽說也頂著一個先天劍體的駭人名頭,未必便不會有這樣的天資。”
沒想到溫勿生對這李青十居然會有這麽高的評價,甚至拿他和洛昭師兄相提並論,這倒是令張啟懷始料未及的,他忖了忖,出言反駁道:“這傳說中的先天劍體畢竟是第一次出現,到底是否存在尚屬未知,豈能憑此來斷?再說,像洛昭師兄那樣的人,天上地下,古往今來,怎麽可能那麽容易再找出第二個?”
溫勿生哈哈兩聲,眯著眼睛,沒有再繼續反駁:“我隻是認為,萬事萬物不到最後一刻,都有可能而已。”
“罷了,且不提這個事情,最近傳聞中李青十正在布置的陣法,你怎麽看?”
張啟懷皺著眉頭,“我看不出,這所謂的陣法淩亂不堪,看不出威勢,我也曾聽去實地打探過的師弟們說起,那個地方就是一堆亂糟糟的材料肆意放置,根本看不出是陣法的樣子,也沒有什麽威勢。陣法一說,怕是以訛傳訛了。”
溫勿生抬起頭,微微眯著眼睛,似在回想,片刻之後才道:“實不相瞞,我也曾去那裏看過,但印象裏從未見過類似的陣法。我想著人外有人,興許是自己孤陋寡聞了,是以也去了幾趟劍經樓,看了許多陣典,也都沒有見過類似的,按說天下陣法殊途同歸,總歸有些共通之處,可這李青十的陣仿佛獨立其外,毫無瓜葛。”
“如此說來,這陣當真是不存在的了,存在的隻是故布疑陣的陣罷。”張啟懷大打趣道。
溫勿生配合地笑了笑,對著遠方的天空喃喃道:“真是這樣嗎?李青十,你是個什麽樣的人呢?”然後低下頭,不再言語。
“阿嚏,”正席地坐在丁級院落茅房遺址處的李青十突然打了個噴嚏,他揉了揉鼻子,自顧自說道:“不知道誰在想我,不會是衛長躬這小子吧?”
然後他看向周圍二人一鳥,問道:“怎麽樣,都準備好了嗎?”
二人一鳥齊齊點了一下頭。
“青十兄,這陣法自擺好到今天已經是一個半月了,怎麽還需要布置什麽,這到底是是什麽陣?”吳銀憋了很久,終於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李青十聞言,像是一直在等著別人詢問一般,一下來了興趣,這一個半月以來的所有憋屈和煩悶也在一瞬間消失一空,他興奮地道:“這個陣啊……”
“嗯?”
他故意賣了個關子,待看到吳銀被自己吸引過來,方才眉飛色舞道:“是我自創的!”
“啊?”吳銀懷疑自己耳朵出了錯。
自創的?
“青十兄別說笑了。”吳銀出聲道。
一個大陣,包含著千種萬種的變化,如果沒有極高的陣道造詣,至少要有大量的布陣經驗,李青十二者皆不沾,甚至連修為都沒有,豈會布陣,看樣子,自己這一遭是陪青十兄白做一場了。
李青十聞言倒是大吃一驚:“嘿,我說吳兄,自創個陣法又不是什麽難事,隻要窮盡算力,輔以器械、靈物等一起,構想出各種材料、靈力之搭配,預見所有可能的細節差錯再回避掉,一個嶄新的陣不就成了嗎?”
他聽李青十說的輕鬆,本能的不願相信,但聽到李青十的話,莫名覺得還算有些道理。
這段時間以來,自己好多積攢已久未來得及解決的修行難題,自從無意間透露給李青十知道之後,經過李青十一番言語教導,居然真的如醍醐灌頂,茅塞頓開,不由得對李青十刮目相看,好多事情都願意多信幾分。
盡管如此,可李青十一絲修為都沒有,又如何聚合陣勢,為大陣注入靈力呢?自己的修為可不足以達到這一點,難道要靠鹿溪嗎?
“哎呀,吳兄不要擔心,你就盡管按照我說的做,今天晚上必定給你們看個大場麵!”李青十眉飛色舞,眼神裏充滿了對未來的希冀。
見李青十說的篤定,他雖然滿腹狐疑,但仍高聲答道:“好!”
鹿溪自始至終沒有懷疑過李青十,她甜甜一笑,也附和道:“好!”
看著眼神灼灼看向自己的三人,老黑匪氣十足的臉上忽然變得有些義正言辭:“嘎!”它也叫道。
三人一鳥坐在茅房遺址上,在來往眾人驚愕的目光中用過了晚飯,轉眼間,天色已黑,除了天上月亮的微弱光芒和各處樓閣的燈火,外麵一片黑茫茫。
沒有去理會什麽諸如“李青十今天還是洗髓境”;“李青十今天還不敢開始修行”;“李青十的假陣法就快被風雨吹沒了”之類的話,李青十叫醒了吃完飯打盹的二人,拉著二人快步離開了茅房遺址,來到旁邊的一處小山包上。
三人在小山包上看向茅房遺址處,隻見老黑正騰空而起,把此前幾人一起準備好的數十根長短大小不一的鐵棍一根一根的疊起,互相嵌入,直到把所有鐵棍合成了一根,高達百尺,直聳向天。
月明星稀,夜色如墨,起風了。
風起的突然,又急又驟,百尺長的鐵棍在狂風中搖搖晃晃,仿佛隨時都要倒下。
“我估算過了風的力量,對鐵棍的結構做了一定的調整,風再大,這鐵棍頂多稍微彎曲,卻絕對不可能斷。怎麽樣,厲害吧?”李青十自吹自擂道。
吳銀由衷道:“厲害。”
說到這,李青十忽然往納子棋盤中一掏,道:“小鹿溪,我來給你變個戲法。”
鹿溪眼睛一亮:“好啊!”
李青十嘿嘿一笑,兩把大傘就出現在三人麵前。
“哇,真厲害!”鹿溪蹦了起來,雀躍地喊道。
“我們三一把,老黑一把。”李青十解釋完,三人齊心把兩把傘立在地上。
老黑也正好回來了,巨大的傘在它身上就像是一個帽子。
風聲嘶吼,越來越劇,若不動用修為,手中的傘差點扶不穩。
看著眼前的陣勢,吳銀道:“青十兄,這風大,看樣子會有一場暴雨,你還是暫到我住的地方歇一歇吧。”
李青十眼睛裏精光迸濺,擺手道:“無妨,這風太小,還得再大點,最好是風雷大作!”
吳銀一臉疑惑,正想詢問,豆大般的雨點傾盆潑了下來。
“春天怎麽會有這麽大的雨?”
吳銀心中費解,忽又聽到天邊似乎傳來了陣陣雷聲,他微微探出頭去,餘光往天上一看,紅色的電光時隱時現,忽而照耀夜空,忽而消失不見,一明一滅間,似乎蘊藏著滔天的威勢。
雷光將臨。
李青十看了看天色,再回想了一遍自己幾天前的推衍,驀得喜上眉梢,進而一聲大吼:“來了!”
“什麽來了?”吳銀還在思索,刹那間,情況驚變。
“轟隆隆!”熾烈狂暴的浩蕩天威化作一道紫色的天雷,向著那根鐵柱狠狠霹下!
地麵猛然騰起一片洶湧的烈火,雷火相交,天空被灼意焚得隻剩如血的顏色。
落雨成汽,走雲皆灰。
大夏曆晉元七十九年春,遍布在此地的烈焰與雷火交擊聲,成為李青十在長離學院打出的第一道狂猛的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