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
字數:5676 加入書籤
qzone.io,最快更新飛景懸鳴 !
出手的學子是司雲悠門下的二弟子裴圍,現在他正處於巨大的欣喜當中。
“我的三尺勁氣終於大成了。”雖然對自己苦練數年都毫無進步的三尺勁氣突然發揮威力仍然感到些不真實,但實際發生在眼前的事情給自己帶來的巨大信心令他早已忽視了這一點。
“青十哥哥。”
“先生。”
“青十兄。”
不同的聲音響起,包含著不同的情緒,然後數道身影齊齊向著倒在地上的黑袍衝過來。
黑袍招了招手,掙紮著站起身來,似乎強壓著痛楚說道:“無……無妨。”
周五收住手,偷偷看著司雲悠,然後低下了頭,他似乎有些懼怕直視司雲悠的臉。見司雲悠好像根本沒注意到自己這號小人物,周五反倒是鬆了口氣,拍拍胸口站定。
場上眾人也同樣懷著些別樣的思緒。
這就是劍經小樓的主人,位列長離五席和院內教習的李青十?怎麽如此不濟事?
本來想著要加入劍經小樓的學子們,開始打起了退堂鼓。
“哈哈哈哈哈,”裴圍看著這個傳說中的李青十,此時一臉窘態,心中大快,看著周邊眾人道:“看看,這就是你們想要拜入名下的人,就是如此不堪。”
此言一出,場上的議論聲忽然多了起來。有些聲音帶著難以置信,有些帶著失望。
一群人都直直看向據說是李青十的黑袍,想知道他到底會怎麽做。
卻見黑袍的胸口劇烈地抖動起來,右手顫抖著抬起來,似乎隱藏著極大的怒意。
“你,你明明是偷襲,算什麽本事,要是堂堂正正打一場,我未必便怕了你。”黑袍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甘,語氣裏飽含著不服的意味。
聽起來更像是打架輸給了玩伴的孩童,覺得麵子上掛不住,嘴硬死撐著,給自己找著理由。
一旁的吳銀和劍經小樓門中人相視一眼,臉上的擔心瞬間消失不見。
“嘚,先生又在演了。”周五一臉玩味而又無奈的笑意,“吳先生,咱們配合一下?”
吳銀輕輕搖了搖頭,低聲道:“配合不來,該配合他演出的我們視而不見就好了。”
周五木訥的點點頭,覺得吳先生平時穩穩重重的,說話有時候卻像在唱歌一樣。
“自己本事不濟怪得了誰?若是司教習,便算你偷襲,也是自討苦吃,反觀你,還教習,教的是怎麽不服氣麽?”裴圍的聲音傳出,司雲悠門下爆出一陣哄笑。
“司雲悠教習,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學生嗎?”李青十看著一直不發一言的司雲悠,聲音仿佛因為盛怒而帶著一絲破裂的腔調。
司雲悠看起來四十多歲,很是精神,如果不是臉長的有點像顆桃核,麵部泛出些不正常的黃色的話,其實顯得頗為方正肅穆。
他不知道李青十到底要幹什麽,隻微微一笑,發出略有些尖利的聲音道:“李教習言重了,門下弟子出手沒有分寸,沒控製好力度,傷了李教習,真是唐突了。”
言下之意,卻是變相在說李青十的本事一般了。
“唐突?你們得給我一個說法。難道這種堂而皇之的偷襲你們都置之不理嗎?”
李青十就像一個被欺負之後沒本事給自己出氣的小孩,死死抓住唯一可能給自己找回麵子的辦法。
司雲悠看得好笑,這個李青十似乎比傳聞中還要不堪,他暗自搖了搖頭,果然還是太年輕了,有個教習的頭銜也不過是沐猴而冠罷了。
“修行之途並非想象當中那般美好,醜惡詭譎數不勝數,不是自己持身正便可以一路坦途。世道險惡,不乏陰險奸詐之輩,防人之心不可無啊。”他聲音溫婉和煦,似在敦敦告誡。
李青十右手撫胸,剛才的劇痛似乎還沒消卻,古怪的黑袍看著司雲悠,好像不露聲色地點了點頭。
心裏想的卻是:“我看你怎麽忽悠。”
司雲悠有些得意,繼續道:“是以我對門下弟子的教學,多注重實際。在教導弟子們持身要正的前提下,並不反對弟子們適度地行一些非常規手段。說到底,修行之路艱險異常,以實力至上,何必計較什麽手段。”
“要活下來,才能宣揚心中的道,才能真正地宣揚出更高的正義。我門下弟子因不知你的身份,覺得你冒犯了師長,基於學生之道悍然出手,也就是小李教習所說的偷襲,其實隻不過是一種維護師道尊嚴的手段。或有不當之處,實際也算不得什麽,誠如我方才所述,修行界險惡異常,這些看似不當的手段,得習慣。”
“小李教習,你年紀輕,閱曆尚淺,這些道理不明白也很正常。”
司雲悠喊李青十的稱呼加上了一個小字,以一副過來人的樣子說完一番看似在勸導的話,然後盯著眼前看不出相貌的黑袍。
“不,我明白,”李青十咳了幾聲,似乎強壓住痛苦道:“聽司教習一席話,真令小弟茅塞頓開,自愧弗如。我完全讚同,完全讚同!”
“咳咳咳”說道後麵,就連聲音都激動了起來。
一旁的趙鐵娃看了看周五,抱著胸口,右手托著下巴,一臉品鑒的樣子道:“先生這一段的表演有點過了些,不像原來那般自然。”
周五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說話假了些。”
“小李教習讚同,那是再好不過了,也算是我教給後輩的一點東西。”司雲悠大是受用,渾然忘記了李青十的反常。
場上聞言,更是騷動,李青十果然還是資曆尚淺,還是司雲悠教習這樣的老牌教習說話更有分量,才算真正懂修行的高人。
“我們還是草率了嗎?”有學子自問道,“看來李青十除了懂一些東西之外,修為和修行經驗都是一塌糊塗啊,這還要選做自己的教習嗎?”
李青十注意著場上的變化,開始按照自己的標準篩選門內弟子。如果前後搖擺不定,立場不堅的學子,想必容易受人誤導,自我意識還不強,難以形成自己的想法和判斷力。這樣的弟子不是自己需要的。
他招收弟子首重心性,有好的心性才能有大的作為。隻要在自己門下,就算是真的沒有修行天賦,還有自己開辟出來的另一條路可以走。這條路雖然隻是萌芽,還不成熟,但顯現出極大的前景,正是需要有想法和分辨力的學子的時候。
本打算為自己積攢些勢力底子,隻要願意加入的統統來者不拒,可現在發現,如果真招進來一群烏合之眾,恐怕整個小樓裏的人都要被帶偏。還是看著些為好。
場上也有些學子自始至終都淡然自若,就算和周圍的人交談兩句,也大多是附和之聲,他們本身還是在憑借自己的意誌和洞察力在判斷眼前的人和事。
李青十很看好這些人,暗自記住這些自己認為還算不錯的苗子之後,李青十又看著司雲悠,然後大聲道:“多謝司教習教導,晚輩受益無窮。據說司教習前來找我,是想要討個說法?既然在此相遇,不如就當著各位學子的麵,在這裏先說清楚,你們到底要什麽說法。說完之後,我再請各位入內奉茶可好?”
司雲悠大聲道:“無妨無妨,正是要緊,喝不喝茶倒是次要。”
“請司教習指教。”
司雲悠聞言,直說道:“我門下弟子羅華陵被你門下弟子打成重傷,此事你可知道?”
“知道啊,怎麽了?還打斷了幾根肋骨嘛,我知道啊。”李青十的語氣裏已經聽不出絲毫疼痛的感覺。
司雲悠一滯,沒想到李青十承認的這麽灑脫,他眉頭一皺,問道:“你既知道,事情就好辦了……”
“我知道我知道,”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李青十打斷道:“小周五你過來。給司教習道個歉,這個事情就算了了。”
周五聞言,有些不自在地走了過來,站在李青十的旁邊,不敢抬頭看司雲悠。
“對……對不起,司教習。”周五艱難地張開唇齒,道歉道。
“哎呀,事情圓滿解決了,兩個學生比武嘛,拳腳無眼難免會有損傷,不是什麽大事。到時候我們把門內的上好藥材送過去給令高徒好好治一治,保管還你一個生龍活虎的弟子。還請司教習,入內室奉茶吧。”
李青十說著就用手去搭司雲悠的肩膀,很是熟絡的樣子。
“小李教習,少來這套,”司雲悠避過了李青十的手,然後道:“若真是比武,那倒罷了,可你這弟子修為低微,豈能重創我的弟子,分明就是偷襲所至!如此都還不夠,我弟子本來都已受傷,他還不放過他,竟然折返回來打斷他的肋骨,如此惡徒,豈能就這樣放過?”
一句話,又激起軒然大波,場上開始指點起周五來。
“哦?竟有此事?”李青十也轉向周五,問道:“你說說怎麽回事,為什麽又要折返回來打斷別人的肋骨。”
周五最懂李青十的想法和心思,忽然想通了關節,忙道:“他一開始就出言不遜,辱罵先生,我才憤而出手教訓,誰知道他仍不思悔改,我迫於無奈,一時糊塗。”
“你看,他自己也承認了,惡徒。就算是對你家先生有所惡語,為何不能公平決戰,還要采取偷襲的鬼蜮伎倆?小李教習,我看這件事情,還是要交給戒堂來審問,而且要你樓中賠償丹藥靈石,這大陣的修行靈氣,恐怕也要適度分享。”
“原來目的是這裏。”李青十心中暗道,然後說:“司教習此言不妥。”
“嗯?”司雲悠很是疑惑。
“自己本事不濟怪得了誰?若是司教習,便算你偷襲,也是自討苦吃。”李青十重複了一邊裴圍的話,語氣玩味,然後繼續道:
“是以我對門下弟子的教學,多注重實際。在教導弟子們持身要正的前提下,並不反對弟子們適度地行一些非常規手段。說到底,修行之路艱險異常,以實力至上,何必計較什麽手段。”
“要活下來,才能宣揚心中的道,才能真正地宣揚出更高的正義。我門下弟子因不知你的身份,覺得你冒犯了師長,基於學生之道悍然出手,也就是小李教習所說的偷襲,其實隻不過是一種維護師道尊嚴的手段。或有不當之處,實際也算不得什麽,誠如我方才所述,修行界險惡異常,這些看似不當的手段,得習慣。”
卻又是先前司雲悠說的話了。
司雲悠喉嚨裏好像什麽東西堵住了,說不出話來。